第232章
“你們沒有發(fā)通知給人家嗎?”
那些淘汰了的選手,有自負不愿意來的,當然也有愿意放下架子,爭取一個更高位置的。
因為蘇湘一早發(fā)布了退賽聲明,舞蹈大賽節(jié)目組作為應對,在公布消息的時候,只說了會有返場嘉賓來角逐大賽,還發(fā)布了競猜活動讓人去猜,推高了決賽的熱議度,那些被淘汰了的選手粉絲加上一眾看戲的路人粉積極競猜,點擊率不愁了。
這波操作可以算是一次成功救場的案例,也可以說是一次成功的營銷炒作了吧。
節(jié)目組的人聽老板這么說了,說道:“來了幾個,只是蘇麗怡是最佳人選……”
裴羨沒好氣的打斷他道:“既然有人了,你還廢話做什么,還不快去趕緊安排。還有,另外幾個就當助場嘉賓,讓人家上臺露個臉。”
怎么說,人家肯過來也算是救場,總得給人一個面子,讓人家心里舒服下,以后萬一成了大牌,還有人情在。
那人得了裴羨的指令,馬上下去干活去了。
門關上,辦公室再度恢復了安靜,裴羨看了一眼傅寒川,兩手一攤道:“你看,我的損失不比你少�!�
“不過……”
裴羨話頭一停,手肘撐著辦公桌的桌面,半側過身體對著傅寒川道:“我聽說,你們傅氏搶了祁氏的生意,祁氏作為回報,把盛唐那位總監(jiān)行賄的事兒說了出來�!�
“你們這一來一去的互斗……”
“按照蘇湘現(xiàn)在的處境,如果她站隊祁令揚,你會不會更生氣?”
傅寒川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呼吸都沉了下來。
之前那女人就常跟他唱反調(diào),現(xiàn)在就更有可能了。
裴羨看他拉長著黑透的臉,打趣的笑了下道:“不然就真的休了她得了。一個不能吃不能睡,還處處給你添堵的老婆,留著給自己長耐心嗎?”
裴羨的這句話,可以說又損又毒了。
要知道,傅寒川以前可不是這脾氣。誰妨礙了他,他可沒耐性慢慢磨,直接下狠手把人給整死了,也就蘇湘,無聲無息的給他治了脾氣。
瞧把這傅少弄得,不能打不能罵,搞得脾氣都好了,情商修養(yǎng)直線上升。
傅寒川目光陰冷的對準裴羨,不甘示弱,陰陽怪氣的道:“那么,你買了那么多女童裝,是打算干什么?”
“喬影這種成熟睿智類型的女人你駕馭不了,打算走童養(yǎng)媳養(yǎng)成路線,打算以后來個老夫少妻?”
這一句毒舌,把裴羨氣得不輕,差點吐出一口血來,他深吸口氣道:“打住,還是不要互相傷害了�!�
他道:“說真的,你有沒有跟蘇湘好好談一回,你們對這件事有著各自的線索,不能交流一下,互換一下線索嗎?”
傅寒川慢慢搓著手指,每次跟那個女人見面,沒有一次可以好好說話的。
那件事對她的傷害太大,讓她看到他的時候,就無法保持好好談話的狀態(tài)。
而且,蘇麗怡已然跟祁令揚達成一線,蘇湘只要等一等便可以等來真相。
這樣的狀況下,她又何必來跟他談?
她對他避之不及……
一想到這個,傅寒川的臉色就好不起來。
就算查到了真相,她也不肯回到他身邊……
忽的,他的眉頭一蹙,想到一件事。
不對,還有一件事,可以跟她談談……
傅寒川眸光微動,主意冒出來后便起身站了起來,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出去。
裴羨眼睜睜的看著傅寒川大步走了出去,一臉莫名,他伸出手像是要把人給揪回來:“誒,你干嘛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關門聲,還有滿室的空氣。
裴羨無語的收回手,撓了撓鼻子,感覺一頭烏鴉飛過。
……
傅寒川一坐上車,就拿出手機打了蘇湘的手機。
彼時,蘇湘正在巡視門店。
這是她僅有的事業(yè)了,絕對不能再被搞垮。
她在門店內(nèi)看了一圈,又去了倉庫,看著堆積的產(chǎn)品,眉頭皺了又皺。
雖然已經(jīng)跟帝梵先生連上線,解決了后面的難題,但新產(chǎn)品還在研發(fā)中,過渡期得靠著這些產(chǎn)品維持基本營收。
而且這些已經(jīng)出來的產(chǎn)品,總不能砸在手上吧?
這些護膚品是無添加防腐劑的,保質(zhì)期有限,得盡快出貨。
蘇湘從貨架上拿下一支護手霜,擦在手背上慢慢搓開,潤滑不粘膩,還有著淡淡的清香。
這么好的產(chǎn)品,如果扔了就可惜了。
她慢慢的擰上蓋子,情緒有點兒低落。
手機響起來,蘇湘心不在焉,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接了起來,有氣無力道:“喂,哪位?”
“怎么了,這個調(diào)調(diào)?”
蘇湘一聽到那個熟悉的嗓音,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又有什么事?”
傅寒川一手扶著方向盤,對于蘇湘這種惡劣又不耐煩的反應,將氣都出在那方向盤上。
他沉著氣道:“沒事就不能打你的電話嗎?”
蘇湘冷聲道:“你說呢?”
她不想看到這個人,也不想聽他的聲音。
傅寒川捏了下眉心,說道:“跟你談一件要事,來不來,隨便你�!�
說著,他便掛了手機,然后發(fā)了一條短信告知了時間地點。
不想再跟她廢話,免得被她氣死。
蘇湘看著發(fā)過來的短信,將手機放回,順便將那支開封了的護手霜也塞回了包內(nèi)。
轉身的時候,忽的一個念頭在腦中升起,她低頭看了一眼包內(nèi)的兩件東西,生出了個想法。
眼下年底,迎來送禮高峰,如果,把這些產(chǎn)品跟那些手工藝品作為套餐一起出售呢?
雖然價格會低一些,總比砸在手里好吧?
203
她眼里的他
傅寒川約的地方很奇怪,居然是一家養(yǎng)老院。
蘇湘停下車,要不是看到傅寒川的那輛賓利,她會懷疑傅寒川是不是寫錯了地址。
她在養(yǎng)老院沒有認識的人,所以在過保安亭的時候,沒辦法填寫單子,這時候,傅寒川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對著保安道:“她是我助手�!�
一句話后,保安放行了。
一條主道上,蘇湘跟在傅寒川的身后,前面是他噠噠皮鞋扣在地面上的聲音,蘇湘聽著這節(jié)奏,不時的往道路兩側觀望。
養(yǎng)老院這種地方,跟別的地方都不一樣,沒有咖啡廳或者餐廳的那種感覺。
這里不缺人,但是一眼看過去,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或是散步,或是坐著曬太陽,下棋聽廣播逗鳥。
一樣的人類行為,在這里就是另一種感覺。
這里有種安靜祥和的的味道,仿佛一切都慢了下來,浮躁的人到了這里,也會平心靜氣下來。
而平靜下來后,心里又會生出一種恐慌。
在這里,時間過得再如何緩慢,最終是向死亡的而行的。
蘇湘慢慢的收回視線,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傅寒川的背影寬闊筆直,給人一種沉穩(wěn)感,而在此時,在暖暖的陽光下,竟然還有一種平和感。
平和這兩個字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是非常不協(xié)調(diào)的。
要知道傅寒川這個人,從來都是霸道、凌厲,高傲的不可一世,就連他生病的時候,都給人一種迫人的壓力。
而在他們經(jīng)過的路段,那些老人也只是做著自己的事,對他們兩個陌生人沒有什么好奇感。
蘇湘看了一眼面前走著的男人,問道:“你讓我來這里干什么?”
傅寒川的雙手抄在大衣中,聞言停下腳步,卻不是回頭看向蘇湘,而是抽出一只手,指了指前面一片小池塘附近的長椅,道:“去那里坐一下吧�!�
說著,他的腳尖便轉了方向,向著那長椅走了過去,蘇湘只好跟了過去。
冬天落葉多,長椅上落了些樹葉,傅寒川掏出手帕,將長椅擦了擦,然后攤開了放在上面:“坐吧�!�
他自己在手帕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蘇湘看了他一眼,跟著坐下。
池塘水面泛著粼粼金色光芒,落葉浮在水面上,風吹過去,那樹葉就一晃一晃的往岸邊靠。
傅寒川開口道:“是不是覺得這里很安靜?”
蘇湘回頭看了那些老人一眼,嗯了一聲,還是不大明白他讓她來這里做什么。
傅寒川偏頭看向她,蘇湘正在看一對老人夫妻,所以他只能看到她的一張側臉。
她的臉不是那種如今流行的錐子臉,下巴微尖弧度圓潤,臉部線條很柔和,皮膚很白,白得透光。
頭發(fā)隨意的束成一束垂在腦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傅寒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耳垂圓潤飽滿,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他的唇角微勾了下,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了過去。
前面的假山附近坐著一對老夫妻,他們手里各自拿著一本書,看似沒什么交流,但是有一只手是互相握著的。
傅寒川的手指在半空的時候停下來,忽然扯下綁住她頭發(fā)的發(fā)圈,頓時滿頭黑發(fā)披散下來。
蘇湘嚇了一跳,轉頭惱火的瞪著男人,那根小小的發(fā)圈套在他的手指上,蘇湘伸長了手想要搶回來,卻被他躲了過去。
他將發(fā)圈收進了口袋,蘇湘要想拿回的話,除非把手進到他的口袋去。
蘇湘瞪了他一眼,只能作罷。
她穿著深藍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寬松高領毛衣,披散的頭發(fā)在她腦后,風一吹過來,她的發(fā)絲就會輕輕飄動。
這樣的她,少了刻意裝出來的精干,多了一些慵懶舒服。
傅寒川看她一眼,轉頭看向前面說道:“我在準備一個大項目,做養(yǎng)老服務。所以在這邊先了解一下�!�
聽起來只是閑聊的話。
蘇湘偏頭淡淡看他一眼,他要準備項目,跟她有什么關系。
就聽傅寒川道:“你剛才看了些,有沒有什么好的建議?”
蘇湘下意識的往那對老夫妻看了眼,將來最賺錢的行業(yè),一個是跟孩子有關,一個就是跟老年人有關。
將來的養(yǎng)老問題突出,而老年人手里積攢了半輩子的錢,想的就是能夠頤養(yǎng)天年,一些高科技公司已經(jīng)開始在這方面著手布局了。
傅寒川的目光敏銳,肯定也想在這片大市場中搶占先機。
但是蘇湘對這些并沒有什么了解,只說道:“不知道�!�
傅寒川換個方式問道:“那么,如果你老了,你想要過什么樣的生活?”
蘇湘微微一怔,瞇眼看著前方。
她老了該怎么過?
她現(xiàn)在還沒三十歲,從來沒有想過那么遙遠的問題。
她的雙親也都不在,與老年人一起生活的經(jīng)歷也不多。她見過的最痛苦的老年生活,大概就是傅老爺子了吧。
整日纏綿病榻,單住在那一棟小樓內(nèi),與藥石為伍,靠機器維持生命,什么都做不了。
他可以走出的最遠距離,大概就是去陽臺曬曬太陽,其實與困在囚籠中無異,還要時刻恐懼著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在有的人看來,那樣的生命已經(jīng)很無趣,但是在那些數(shù)著日子過的人身上,即便是每天看看升起來的太陽也是極好的。
蘇湘忽然想起來,在她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隔壁的一位老阿婆從醫(yī)院接回來,她的手臂上吊著點滴,掙扎的大口呼吸著,嘴里念著阿彌陀佛,不要帶走她,雙手胡亂的在半空中揮打,像是在驅(qū)趕什么似的。
那時候的她躲在圍墻下面,雙手緊抓著欄桿,驚恐的看著那位阿婆,以為她中了邪。
阿婆的子女滿臉悲凄,說老太太已經(jīng)沒有辦法救了,讓她在家里離開。
蘇湘不明白什么是離開,秦媽在花園看到她,連忙把她帶回了屋子里,叫她不要看。
秦媽說,老太太不行了,就要死了。
可是在蘇湘看來,那位老太太力氣很足,她還會念經(jīng),怎么會要死了呢?
她前幾天還見過她牽著一只吉娃娃在馬路上散步。
就在那一天晚上,那個阿婆就離世了。
蘇湘在半夜隱約聽到哭喪的聲音,嚇得亮了整夜的燈,縮在被子里不敢出來。
蘇湘從記憶里回過神來,慢慢說道:“如果我老了的話,我希望在童話世界里離開�!�
“嗯?”傅寒川不解的看她,小孩子喜歡童話世界,成年人哪里還相信什么童話故事。
蘇湘道:“人這一生,本來就是從懵懂到成熟。越長大,越煩惱,到了離開的時候,就過得簡單點吧。”
“小孩子尚且有個兒童樂園,老年人為什么就不能有了呢?”
“老年人的世界,也可以是春暖花開�!�
傅寒川靜默的聽著,唇角微微勾起,他想要做的項目,就是老年人樂園。
傅寒川看她的眼神微微發(fā)亮,這個女人,每次都有好的點子,只是他知道的太晚……
蘇湘看了下時間,來這里已經(jīng)小半個小時過去,這就是他說的要事嗎?
蘇湘轉頭看過去,正好與傅寒川發(fā)亮的眼睛對上,她愣了下,隨即別開了腦袋。
她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嚨道:“傅寒川,如果你叫我來只是為了這件事的話,我想跟我沒什么關系�!�
說著,她便站了起來,傅寒川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等一下�!�
他的手指微微使力把她往下拉扯,蘇湘不得不重新坐下來。
傅寒川看著她,表情更加嚴肅了些,他道:“蘇麗怡沒有來參加決賽,她去了祁令揚那里?”
蘇湘微皺了下眉,他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過,既然他知道了,那便沒什么隱瞞的,她點了下頭:“還在洽談。”
傅寒川眉心皺著:“這么說,你知道蘇潤的下落了?”
蘇湘垂著眼皮沒有回答,傅寒川沉了口氣,說道:“蘇湘,我覺得目前來說,我們最好溝通一下,把彼此知道的信息都亮出來,這樣,我們才好找準方向,把那個人找出來�!�
蘇湘抿了下嘴唇,說道:“只要我找到蘇潤,什么都會水落石出。”
意思就是,她不需要跟他合作。
傅寒川料到她會有這個意思,伸手進入西服內(nèi)袋,又一次將蘇湘跟祁令揚的那些照片放在她面前。
他道:“蘇潤在日本,你是想說,他在日本東躲西藏的日子里,還有別的精力找人來偷拍你嗎?”
蘇湘擰著眉看了眼那些照片:“這不是你找人偷拍的嗎?”
早在傅寒川把這些照片甩給她看的時候,兩人就為此大吵了一架。蘇湘至今對那個記憶都是極為不愉快的。
一想到那件事,她便往旁邊挪了挪距離,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