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商玦抬手用掌心按住額頭，向上撩了一把額發(fā)，之后又難為情地下滑蓋住眼睛，最后不知所措地把手放了下來。
“……”
表過白后只剩下緊張和尷尬，他硬著頭皮迎向陸嶼行的眼光：“我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喜歡誰，你現(xiàn)在清楚點(diǎn)了沒？”
陸嶼行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神熱情直白。商玦一瞬間以為他的那只沒記憶的笨狗又回來了。
他被注視得臉又熱起來，往后退了點(diǎn)，靠住冷冰的爬梯，好讓金屬的溫度平衡掉臉上的。
兩人沉默了一陣兒。
商玦：“你能不能先回答問題？”
“哪一個？”
“要是不愿意，剛那些話能不能當(dāng)沒聽見？”
陸嶼行聽他拐彎抹角的問法，也不肯正面回答，伸手箍住商玦的手腕，把他輕輕拽了回來。
商玦靠不住爬梯，只好在陸嶼行桌沿半靠半坐了下來。
他腿長，坐上去雙腳踩著地面。陸嶼行向他邁近，膝蓋把他虛虛并著的兩條腿分開了，低下頭，鼻尖抵著商玦的，兩道逐漸加重的呼吸纏在一起，動一下就仿佛要吻住。
但這狗東西竟然忍著沒動。
商玦被勾得喉結(jié)上下直滾，端起下巴碰上陸嶼行的嘴唇，忍耐著淺淺地親了幾下。
陸嶼行似乎格外喜歡他主動，渾身的肌群興奮地緊繃，臉和脖頸迅速漲紅。等到商玦抬起胳膊勾住他的頸后，陸嶼行的身體才猛然壓下來，跟商玦激烈地接吻。
商玦原本只是虛坐在桌上，被陸嶼行一路壓得不斷往后退，到后腰撞上桌上的蛋糕盒，擠壓出形變的塑料聲。
陸嶼行沒管，只顧上親吻和揉弄商玦的腰身。
商玦起先也不想管，他被親得暈暈乎乎，腦海中裝滿輕飄的云霧。
但那個盒子實(shí)在硌得他疼，商玦怕里面的蛋糕會被不幸壓扁。
他把陷在陸嶼行發(fā)間的手指放下來，輕輕按在對方不斷滾動的喉結(jié)上，試圖提醒陸嶼行暫停一下。結(jié)果陸嶼行反而被他碰得很興奮，更加用力地把大腿頂了上來，然后在巨大的一聲“咔”的塑料聲中被驚得停了下來。
商玦抽動嘴角，沒敢往后看。
過了會兒他問陸嶼行：“還能吃嗎？”
陸嶼行摟過他往他身后看了看，不確定地說：“應(yīng)該行�！�
他這會兒反應(yīng)過來商玦剛才的動作是在叫停。他把商玦抱起來，往中間挪了挪，還想繼續(xù)。
“……我還是下來吧。”商玦說，“這是你的桌子，不是我家床�！�
“……”
第52章
商玦在陸嶼行胸口推了一把要下來。
陸嶼行把他的腰箍在原處，沒讓他動，說：“我這次小心點(diǎn)�！比缓笏俣鹊皖^，溫柔地親了很久。
許久后兩人分開，商玦近距離看到陸嶼行泛紅的臉，嘴唇也潮濕，他突然感覺別扭，清了清嗓子。
跟有記憶的狗東西親，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陸嶼行熱乎地?fù)е�，嘴角抬起來對商玦笑。
商玦就很懷疑他面前的家伙跟半小時前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
他抬手捏住陸嶼行的兩邊臉頰，扯了扯，想起自己身上還背著一口鍋，開始不爽地追究責(zé)任：“你說我釣著你，我做什么了就釣著你？”
陸嶼行沒想到商玦這時候要跟他說這個，他被商玦扯著臉，偏了下頭但沒掙開：“我問你是不是性取向變了，你說這東西本來就是不固定的，我猜了很久你到底是哪一邊，你卻又沒了動靜。兩周沒怎么搭理我�！�
商玦解釋：“那不是快期末了要復(fù)習(xí)？你天天在宿舍里看書我總不能分心吧。”
“……”陸嶼行把在他臉上捏來捏去的手給抓住了，用力按下來，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
“昨天晚上你裝醉……”
商玦凝眉，知道他要提這一出：“我昨晚臉都快丟沒了，跟你這樣那樣的……難道不是在挽回你？”
給自己灌酒，裝醉，當(dāng)著323其他兩直男的面喊“寶貝”，厚顏無恥地索求擁抱……真以為他的心理防線突破得那么容易？結(jié)果就被陸嶼行一個“釣”字打發(fā)了。
陸嶼行卻頓住，不可思議：“你一直在挽回我？”
他從來沒看出來過。
商玦：“我……”確實(shí)挽回得不大明顯。
“從你搬回323的時候？”
“昂�！�
陸嶼行垂眼思索。
商玦見他一本正經(jīng)地思考，忽然覺得尷尬，湊過去在陸嶼行臉上親了一口。
陸嶼行霎時從思考中回神，轉(zhuǎn)過頭想繼續(xù)親他。但商玦空了半天的胃這時察覺出餓來，“我湯圓該涼了�！�
陸嶼行退步撤開身，給他放行。
坐回自己的位置，商玦試了一下兩個餐盒的溫度。他跟陸嶼行磨蹭了快一個小時，幸好宿舍內(nèi)暖氣還行，沒有放涼。
“涼了嗎？我去熱一下�！标憥Z行說著，也伸手試了試溫度。
“算了，溫度還可以。”商玦打開餐盒，舀了口湯圓，香甜的芝麻餡順著滑進(jìn)喉嚨里，開了食欲。
他吃了幾口，陸嶼行倚在他桌邊看他的側(cè)臉。
商玦放下勺子：“杵在這兒看犯人吶？”
陸嶼行見他沒實(shí)質(zhì)性地?cái)f人，就不吭聲地繼續(xù)戳在他桌邊。
一碗粥，一份甜湯圓下肚，商玦差不多飽了。
他正要收餐具，陸嶼行利索地幫他蓋好餐盒，幾下收拾好推到一旁，清干凈桌面，問：“還吃蛋糕嗎？”
商玦剛搖了下頭，陸嶼行就俯身，托住他的下巴親了上來。
商玦的耳朵根瞬間熱了，喘氣的間隙罵了句：“操……你好歹讓我漱個口先？”
他坐在椅子上，陸嶼行站著，個頭又過分高些，彎腰親了十幾分鐘才覺得這姿勢不大舒服。
陸嶼行手臂兜住商玦的膝彎，另一只手托住他后背，把商玦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商玦冷不防被他抱得懵然，這輩子沒想過自己一米八幾的個頭，居然會有被人公主抱的一天。
他尚未反應(yīng)過來，陸嶼行就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他的椅子，把商玦穩(wěn)穩(wěn)擱在自己大腿上。
商玦：“……”
屁股底下的觸感變成了結(jié)實(shí)的肌肉，說不出的怪異，商玦硬著頭皮坐了幾秒，猛地把自己彈開了。
陸嶼行懷里一空，抬頭看他：“怎么了？”
“……有點(diǎn)怪�！�
陸嶼行不解：“是嗎？哪兒奇怪？”
商玦想了想，說：“應(yīng)該是位置不對吧，不然你坐我腿上試試？”
陸嶼行換位思考了一下，覺得……是有點(diǎn)怪。
他遲疑地道：“我比你沉，壓在你腿上很重�！�
說得似乎挺有道理，但商玦還是感覺哪兒不太對。
他磨蹭了一會兒，又過去了，為了顯得自己豪邁一點(diǎn)，岔著腿跨坐上去……略一低頭看看自己的坐姿，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陸嶼行從他這么坐上來的一刻起，呼吸就陡然變得很輕很慢。
輕，但被拖得很長，有什么需要拼命忍著，呼吸都在努力克制。
他想起商玦的話，化用一下，告訴自己：這是椅子，不是床。
商玦在上邊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shè)，低頭在陸嶼行嘴上親了親。
陸嶼行溫吞地回應(yīng)他幾下，但回吻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后視線轉(zhuǎn)向一邊的空氣，看都不看他了。
商玦：“……”
商玦：“喂。”
陸嶼行把目光轉(zhuǎn)回來，連糾正稱呼都沒顧上，面紅耳赤但裝作平靜地望著他�！班牛俊�
“怎么著，才兩個小時就到倦怠期了？”
“……沒有�！�
商玦想也覺得不會，且他也有點(diǎn)累了，索性停下來中場休息。
他垂下眼就是陸嶼行的發(fā)旋，這角度對他而言有點(diǎn)新鮮，上回見還是兩個多月前他給陸嶼行錄音薅對方頭發(fā)的時候。
這回商玦又沒忍住上手抓陸嶼行的頭發(fā)玩兒，手法分外狂野，把對方整齊的發(fā)絲抓得一團(tuán)亂。
陸嶼行沒管他，也沒抬頭看他，只是盯著正前方商玦的鎖骨看。
他記得那個地方有顆痣……位置剛剛好。
陸嶼行呼吸得更慢了，強(qiáng)迫自己把頭偏向一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商玦的柜子上。
商玦笑道：“你總看我衣柜干嘛？看上哪件了？我買件新的送你嘛�！�
“……”陸嶼行扭回頭，聲音低低地問他：“你之前說保守，是真的嗎？”
商玦：“哦，假的唄�！�
陸嶼行：“……嗯�！�
聽他提起這個，商玦好似逮住一個洗白自己的機(jī)會：“你看，我其實(shí)也不愿意玩那么大的，說這個就是為了不再繼續(xù)擴(kuò)大影響是不是？”
陸嶼行沒回話，握住他腰身，從上往下揉了一把，說：“你先下來，暖氣有點(diǎn)熱�！�
商玦本來就坐得很別扭，聞言麻溜地就下去了。
陸嶼行起身去了陽臺，關(guān)上宿舍的推拉門，然后把陽臺的窗戶打開了，背對著商玦吹冷風(fēng)。
商玦獨(dú)自在宿舍里，沒跟著他過去，半分鐘后反應(yīng)過來不對。
舊事重提，不會是又生我氣了？
十幾分鐘過去，陸嶼行在陽臺把自己吹冷靜了，紅得丟人的臉降了溫，身體一并冷卻。他反身回宿舍，發(fā)現(xiàn)商玦在認(rèn)真地看他，表情有點(diǎn)凝重。
陸嶼行當(dāng)商玦是因?yàn)楸蛔约毫懒颂貌桓吲d，大步過去把他抱住，蹩腳地解釋：“剛剛真的有些熱�！�
商玦被他冷冰冰的皮膚蹭過臉頰，又有點(diǎn)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陸嶼行。”他開口，“你是不是還因?yàn)槲因_你不爽？”
陸嶼行愣了下，沒明白他怎么忽然提這個。
但他回答得很果斷：“不是�！�
他對商玦的氣，只在恢復(fù)記憶發(fā)現(xiàn)真相的當(dāng)天晚上有過，之后大多都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商玦神情舒展一些。他中午時道過歉，又轟轟烈烈表過白，底線和羞恥心全面崩塌，心里其實(shí)也壓著股憋悶，這會兒終于可以委屈地蹬鼻子上臉了：“我不是給自己開脫……”
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把自己扯謊的動機(jī)說出來的，“我接到你出車禍的電話，不遠(yuǎn)萬里趕過去也算……夠意思了吧？”
陸嶼行點(diǎn)頭，“嗯�！�
以他倆那時的關(guān)系，商玦就算要管他，也可以直接把這攤子扔給葛志成他們，大可不必親自過去，又悉心照看他一整夜。
“失憶期間，我對你也還還，還可以？”
陸嶼行看了他一眼。
商玦帶過他期中，他直到現(xiàn)在也很感謝。但是……
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最后陸嶼行付的代價(jià)。
他被商玦錄了音，還有個紀(jì)念日的視頻在后者手機(jī)里�，F(xiàn)在看來或許沒什么，但他倆要是沒在一塊，那段音頻和視頻會成為陸嶼行一輩子的黑歷史。
商玦記起這一茬，忽然虛得說不下去了。
但陸嶼行閉上眼，很給面子地又“嗯”一聲。
商玦找回點(diǎn)臉面，火速順坡下驢，“我開始真沒想著要騙你，但我看到你手機(jī)里給我的備注……”
那個備注后來被商玦改了，為了不被陸嶼行識破撒謊。
“你給我備注那么難聽，我氣不過是不是也正常？”
陸嶼行：“……”
“誰知道你平常都不怎么講臟話，背地里這么說我？”
“……”
商玦試圖從陸嶼行臉上找到幾分心虛，但他看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類似的情緒。
他皺眉說：“你倒是表示點(diǎn)什么��？解釋一下也行�！�
陸嶼行眼神變得有些復(fù)雜，“那是因?yàn)�，高中時我聽見你在廁所罵我——”
商玦即刻反駁：“不可能�！�
“傻狗�！标憥Z行把話說完。
“………………”
這兩個字在商玦心里曾罵過無數(shù)遍，但他沒想過有一天會從陸嶼行嘴里說出來。
他唇齒啟開，想說什么，但因?yàn)樘^驚愕，半晌想不出說辭。
什么時候？在哪聽到的？完全沒印象……
“……”
商玦乖乖地把嘴閉上了，在陸嶼行面前，頭一次表現(xiàn)得這么安分。
靠，早知道不提了……
怎么需要道歉的事又多了一件？
第53章
商玦兀自緘默，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什么時候？”
陸嶼行輕勾了一下唇角，提醒他：“我剛轉(zhuǎn)學(xué)到海中一個月，考完第一次月考，記得嗎？”
彼時他甚至尚未完全融入海中的新班級。
七班里學(xué)生都對他很友善，商玦作為班長，在陸嶼行最初轉(zhuǎn)來的一段時間里對他關(guān)心有加。
不管真情亦或假意，陸嶼行收到的好意做不了假。何況商玦先前見面同他打招呼，他失禮地對其表現(xiàn)出的友好置之不理，后者卻大度地選擇不計(jì)較。
再聯(lián)想到在校外跟商玦的第一次見面，陸嶼行覺得可能是自己的第一印象出了偏差。
抽煙，很多男性都在青少年叛逆期抽煙耍酷，根本算不得什么。
打架，興許事出有因吧，萬一那天其實(shí)是班長被人勒索？
“出成績那天學(xué)校放假，正好輪到我值日，去洗手間清洗工具的時候碰見你在里面�！�
說是碰見不妥當(dāng)，是陸嶼行單方面看見。
放假后教學(xué)樓里沒剩幾個人，商玦大概也沒料到自己在廁所說壞話都能湊巧被正主撞到。
海中的洗手間有專門洗清潔工具的水池，在盥洗臺跟廁所的連接拐角，陸嶼行洗完拖布，關(guān)上水龍頭正準(zhǔn)備走，聽到從盥洗臺傳來的對話聲。
一道是陸嶼行沒聽過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困倦：“我領(lǐng)成績單的時候看見你班那個轉(zhuǎn)學(xué)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