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他到底是不喜歡被人這樣碰，尤其商玦摸人的手法既不親昵也不溫和，純粹是擼狗頭的那種摸法。
直起身時，陸嶼行眉頭不自覺皺起，心里有點躁。
他把商玦臉側(cè)的酒窩看了兩眼，勉強忍了。
第19章
回到323，陸嶼行剛推門進去，就被一陣刺骨的風(fēng)吹得醒了神。
陽臺的窗戶大開著，宿舍內(nèi)部跟陽臺中間的推拉門也沒有閉上。北方十月底的冷風(fēng)平地而起，攀附樓宇爬上，呼呼地灌了進來，在這樣的夜里，尤為冷。
他進門就收到來自兩位室友的指控。
“陸哥你怎么沒回我倆消息？”
“晚上出去了，沒看手機，發(fā)什么了？”陸嶼行邊說著，邊去陽臺把窗戶關(guān)上了。
再看二人先前發(fā)給他的消息。消息是兩個多小時前發(fā)的，問陸嶼行要不要出去聚餐。
另外還有一一條幾分鐘前的信息。
：為什么啊，為什么啊……學(xué)神你為什么要跟班長一起走�。�
“……”
：散步。
發(fā)完果斷切出聊天頁面。
林旭英：“我跟志成考完就去你考場了，結(jié)果還是沒找著陸哥你人，還以為你回宿舍了�！�
“抱歉，考試前開了靜音，考完沒想起來要關(guān)�！�
葛志成：“小事小事。本來想說考完一起聚餐的，你沒回消息，我倆就在宿舍煮了火鍋吃。”
屋里一封閉，陸嶼行果然聞到了一股沒散干凈的火鍋味。
陸嶼行：“自熱的？”
葛志成：“……用鍋煮的�！�
陸嶼行：“違規(guī)用電器，別被抓住。”
陸嶼行自己很少會違反規(guī)定，但其他人怎樣，他倒是不怎么管。
“嘿嘿，所以我倆剛不是在通風(fēng)嘛。對了，陸哥你考試還可以不？”
“還行�！�
葛志成放心地點點頭，真心覺得陸嶼行挺牛的。要換了自己，腦子里啥都記不起來還要上考場，指定得崩潰到哭。
陸嶼行：“有個人帶我，所以挺順利的�！�
葛志成頭點到一半，愣了：“�。空l��？”
“商哥�！�
“……誰？”
陸嶼行：“商玦。”
葛志成驚訝道：“��！那商大佬人也太好了！”
之前跟陸哥鬧得那么僵，現(xiàn)在居然不計前嫌地幫他！
林旭英聽見，也不禁深深地反省自己上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揣測。
“陸哥你頭發(fā)快被吹成雞窩了�！备鹬境蓮年憥Z行進門就注意到了，忍到現(xiàn)在才調(diào)侃，“今天外頭風(fēng)這么大��？”
陸嶼行隨手理了兩下，“風(fēng)吹的�！�
“正好陸哥你回來，不然現(xiàn)在定個時間出去聚餐吧？”
“嗯。”
“這周五行不？周五下午沒課。”
陸嶼行正要說“行”，林旭英在他開口前多問了一句：“幾號啊？我三十一號晚上社團有活動。”
葛志成翻了一下手機日歷，“十一月一�！�
“哦，那我沒問題。”
11月1號……
這日期聽著有點耳熟。
陸嶼行思索著拉開椅子，把背包隨手放到桌面上。
包里厚實的運籌教材撞到書桌上，“咚”地一下悶響，好似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面，把陸嶼行猛地砸清醒了。
“……”
想起來了。
十一月一，他跟商玦在一起的日子。
葛志成：“陸哥你呢？”
“我那天，可能會有事�！�
“可能？”
“嗯�！标憥Z行也不清楚商玦對這種紀念日這類的日子是什么態(tài)度，“還不確定是什么事，不過我先得空出來�！�
這模棱兩可的說法，如果不是葛志成了解陸嶼行的為人，知道他如果不情愿去一定會直截了當?shù)鼐芙^，否則怕是要當成對方推脫的說辭了。
“那周末嘞？”
“可以�！�
林旭英：“我也ok�！�
定好時間，陸嶼行在自己的位置上獨自焦慮。
要不是他冷不防地聽到這個日期，根本都想不起來后天還有個什么鬼紀念日。紀念日，應(yīng)該要買禮物吧？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十號了，明天一天都有課，根本來不及。而且他沒有記憶，也不了解商玦的喜好。
陸嶼行在瀏覽器和各大軟件上搜索關(guān)鍵詞，有關(guān)情侶周年紀念的信息多得讓人眼花繚亂。
良久，他才沉重地嘆了口氣。
先想辦法補救吧。
*
商玦回家后，躺在床上把那條“謝謝商哥”的錄音反復(fù)聽了幾遍，樂不可支。
他把臉埋在枕頭里悶笑了會兒。占過陸嶼行的便宜，商玦心情頗好，過了平常睡覺的點也還不想急著入睡。
只有他一人的臥室里靜得出奇，房間里沒開燈。商玦側(cè)躺著，半張臉陷在軟枕中，漫無目的地看著手機屏幕，大腦放空地在紛雜的信息世界里泛泛而過，朦朧的睡意漸漸席卷而上。
屏幕頂部彈出一條消息，把他從放空的狀態(tài)中拉了出來。
：睡了嗎？
商玦眨了下眼，稍微清醒了點。
：怎么了寶貝？
：后天什么安排？
后天……
困意之下，商玦腦速都轉(zhuǎn)得慢了一些，半天才算明白后天是禮拜五。
能有什么安排？
：回家睡覺。
：好。
兩分鐘后。
：紀念日不用過嗎？
商玦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他們學(xué)校下個月有個建校六十一周年紀念日的活動。去年時是六十周年，辦了大慶，學(xué)校給每個學(xué)生都發(fā)了紀念品，理學(xué)院還多給院里的學(xué)生發(fā)了箱奶。
：過吧。
：怎么過？
商玦無語地瞇了瞇眼睛。
這家伙不會是夜里睡不著找事兒來的吧……
去年周年慶時，商玦也參與了理學(xué)院的部分策劃。他耐著性子打字。
：去年剛過完六十周年大慶，今年肯定不會太隆重，院里估計會稍微拍點宣傳片當素材。
前幾天文佳悅還來找過他，問商玦想不想入鏡拍條慶賀視頻。
手機另一邊遲遲沒回復(fù)，商玦擰著眉又發(fā)過去一條。
：老王說今年院里頂多會給學(xué)生發(fā)點水果，發(fā)整箱牛奶是沒戲了。
這傻狗關(guān)注這個干什么？當時說要分擔他一半房租的時候挺利索的，應(yīng)該也不缺那一箱奶吧。
：……
：嗯。
：有點困了。
：睡吧。
：寶貝~
：。
：發(fā)水果挺好的。
商玦把最后那句有些多余的話多看了兩眼，關(guān)掉手機扔到一旁，準備休息了。
閉上眼醞釀了幾分鐘，可每每要陷入沉睡時，總是會被潛意識拽醒。
商玦掀起眼睫，果然還是覺得哪里不對，腦子里把剛才的對話盤了幾遍。
紀念日，怎么過，后天什么安排。
后天，是11月1號吧？
這日期聽著有點耳熟……
兩分鐘后，寂靜無聲的臥室里發(fā)出一聲響亮的人聲。
“——靠！”
商玦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睡意全無。
他“啪嗒”一聲開了床頭的燈，翻出手機，消息來不及發(fā)，清了清嗓子，直接一通電話撥了過去。
對面甫一接通，商玦立刻換上親昵的語氣：“喂？寶貝！”
陸嶼行應(yīng)該是去了陽臺上接電話，聽筒里的聲音很安靜，沒有葛志成林旭英兩人的聲音。
陸嶼行：“不是說困了？”
“……嗯�！鄙太i舔了舔唇，思索什么樣的說辭才能不露餡。
但這種事情，解釋得越多越無力。
商玦索性不找借口了，先想辦法補救：“寶貝你喜歡什么菜？我訂餐廳啊。”
那頭嗓音淡淡：“不用。我吃水果就行�！�
商玦：“……”
第20章
被陸嶼行的回復(fù)狠嗆了一口，商玦半晌不知道作何回復(fù)。
他背靠著床板，然后陷入深深的思考：為什么我要在大半夜從床上爬起來聽這傻狗陰陽怪氣？
他裝陸嶼行的男朋友是為了惡心對方，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他不過是忘了一個不存在的紀念日而已，為什么感覺像是犯了什么難以饒恕的大錯？
商玦捂著額頭，安靜了半分鐘，假裝在反省。
隨后放低聲音解釋說：“不好意思啦寶貝，你看最近不是考試嘛，復(fù)習(xí)太久學(xué)得腦子都亂了……”
扮演陸嶼行的男朋友時，商玦總學(xué)不會用正經(jīng)的語氣好好說話，愛加上點“啦，嘛，啊”一類的語氣詞，用商玦那種柔軟的語氣說出來，輕浮卻又很撩人。他認錯時聲音壓得低，有點撒嬌的味道。
就是聽上去顯得不大真誠。
好在陸嶼行見好就收，沒有再挑他的刺。
商玦把紀念日都給忘了，陸嶼行料想他恐怕也沒準備禮物，心里的焦慮反而少了一些。
陸嶼行一直覺得兩人在感情里的付出不對等，要是他的男朋友為了這個紀念日認真準備了，反而會增加他的負罪感。
他說：“餐廳我預(yù)約好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再換一家。”
商玦道：“喜歡喜歡，寶貝你選的我怎么會不喜歡？”
他說完打了個寒戰(zhàn)，摸了一把后脖頸，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能把這種油膩惡心的句子說得如此信手拈來，商玦都有點佩服自己了。
電話另一頭的人明顯也遭受到了一點沖擊，停頓了兩秒，說了一句“那就”。
“嗯吶，寶貝�！�
掛掉電話后，商玦出神思索。
紀念日，紀念日都要做什么��？
商玦點開瀏覽器，搜索“情侶周年紀念日要做什么”。
燭光晚餐。
看一場浪漫電影。
紀念日求婚。
商玦快速略過這條，往下翻過去了，手指頓了頓，又重新翻了回來，盯著最后一條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
他自然是沒打算做到這地步的，但還是情不自禁地腦補了一下陸嶼行被求婚時的表情……
“噗——”
待腦補完接著往下看的時候，商玦倏地反應(yīng)過來，他干嘛要為一個不存在的紀念日費心思？這跟他一開始的目的豈不是背道而馳？他假裝陸嶼行的男朋友是為了耍人，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添堵的。
商玦冷笑，難道還真給陸嶼行當三好男友不成？
準備什么？人過去就不錯了
敷衍一下算了。
念及此，他果斷扔下手機，倒頭便睡。
*
商玦的確是將敷衍貫徹到底了。
在周五這天，他穿得和平常沒什么區(qū)別，也沒想著買束花裝模作樣一下。一身干凈的黑白配色，兩手空空地就這么跟陸嶼行碰面了。
這紀念日過得著實奇怪，失憶的那個想不起任何這一年來跟男友戀愛的點點滴滴，而沒失憶的那個腦子里同樣沒有儲存相關(guān)信息。
陸嶼行定的地方，一路都是他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