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可他還未得意多久,卻被季明瑤一把推出門外,“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裴若初淡定地整理身上的喜袍,從容出了院子,發(fā)現(xiàn)齊宴在等他。
“我不會放棄阿瑤的。”
裴若初嘴角笑容微冷,“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昨晚只吩咐慕風(fēng)將人打暈后送上回金陵的馬車,卻并未傷他分毫,再者他根本不屑動手。“是你故意弄的?”
齊宴沒有吭聲,算是默認(rèn)了。
裴若初冷笑道:“果然如此,齊公子好手段!但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齊宴毫不畏懼地抬眼盯著裴若初�!敖^不�!�
裴若初冷笑道:“無論是昨夜?jié)撊霃堈瑩锶说膮谴悍�,還是仍然對季明瑤虎視眈眈的陸文瑾。他們都不是你一個弱書生能應(yīng)對的。你根本就護(hù)不住她。”
齊宴倔強(qiáng)說道:“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護(hù)著她,即便是舍了這條命。”因憤怒,齊宴強(qiáng)忍著內(nèi)心的痛苦和難過,身體輕輕地顫抖,“只要阿瑤需要我,我便絕不會放棄,我要娶她。”
“還有若非是你奪了我的喜服,搶了本該屬于我和阿瑤的大婚,還使手段要將我連夜送走,我又怎會被逼著去跳馬車。我承認(rèn)我是使了手段�!彼刂氐卮反蛑约旱男乜�,“但我對阿瑤的這顆心是真真的。我承認(rèn)我家世出身是不如你,但這顆心卻千金不換�!�
“但你不要以為頂替我,和阿瑤假成婚,便想讓我知難而退,你做夢!我絕不放棄!”
此刻的齊宴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紅著眼眶,眼角濕潤,似有淚痕,“從少時我看到阿瑤的第一眼起,她便是我的夢想�!�
裴若初倒是對這個書呆子刮目相看,更沒想到他藏了那么多瘋狂的執(zhí)念�!澳俏覇柲悖谀愣�,功名和前途與季明瑤相比,孰輕孰重?”
齊宴堅定回答,“我已中解元,但我相信憑借我勤奮苦讀,考中功名,將來必定會讓季娘子和阿娘過上好日子�!�
自然是季明瑤和錦繡前程,他都要。
裴若初冷笑道:“若兩者只能選其一呢?”
齊宴只是齊家的庶子,永昌伯妻妾成群,齊宴的生母雪姨娘年老色衰,常年被永昌伯的正妻妾室欺負(fù),
而永昌伯有八個兒子。
齊宴既非嫡長子,也不是齊家的那些嫡庶子中最出色的一個。
一則無法繼承齊家的家業(yè),自身難保。
二則雪姨娘只是個性子軟弱的深宅婦人,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齊宴一人身上。
齊宴熬壞了眼睛,日夜苦讀,便是因為除了考科舉,他再無出路。
也難怪齊宴會猶豫,會難以取舍。
裴若初笑容不改,“我很想知道你會如何選擇取舍�!�
是會選擇錦繡前程,還是會選擇季明瑤?
齊宴是個極認(rèn)真之人,他苦思了許久,都無法在心中做取舍,但他兩個都不會放棄,他既要高中出人頭地,又要娶季明瑤為妻。
他堅信自己一定能高中,也堅信自己能讓季明瑤幸福,堅信自己才是最適合阿瑤的那個人。
良久他才釋然。
失魂落魄地去往小廚房,為季明瑤煮了一碗陽春面。
只聽幾聲雞鳴聲傳來,此時已經(jīng)天亮了。
按照太子的吩咐,等到天亮?xí)r分,張家新房再無動靜之時,慕風(fēng)便將五花大綁的吳春芳帶到太子跟前。
昨夜吳春芳竟然并未觸發(fā)機(jī)關(guān),而是被神秘人抓獲,好在張旭忙活了一夜,總算不是徒勞無功。
張旭終于抓到了犯事的賊子,他便吩咐手下也回去歇息,一進(jìn)門便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
兩個男人正一左一右圍著季明瑤。
似乎正在爭搶著什么。
當(dāng)他見到裴若初時,差點(diǎn)驚得跌跪在地,一旁的慕風(fēng)眼疾手快地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殿……”
“殿下”二字還未說出,便被裴若初打斷。
“張大人想必也餓了,是想吃點(diǎn)東西墊墊肚子么?”
張旭是今年春闈的狀元郎,當(dāng)日的殿試環(huán)節(jié),是太子代替臥病的皇帝考校學(xué)問,親自點(diǎn)了他為狀元郎。
太子對他有知遇之恩。
如今儲君親自入清河縣,難道是因為他破案不力,是來追究他失職的嗎?
張旭抬袖擦拭額上的冷汗,心中忐忑不安。
季明瑤覺察到張旭額頭上冷汗涔涔,便覺察出了幾分不對勁。
疑惑地問道:“姐夫這是怎么了?”
張旭不敢吭聲。
“恭喜姐夫抓捕了賊人,破了這樁大案,現(xiàn)在清河縣的新娘子也有救了。”
自不必因為成婚還要提心吊膽的。
張旭擦拭了額頭上的冷汗,看向太子,故作不認(rèn)識,問道:“不知這位是?”
季明瑤笑道:“對了,我同姐夫介紹,這是衛(wèi)初衛(wèi)將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護(hù)衛(wèi)�!�
至于他如何會來清河縣,季明瑤猜測應(yīng)是太子殿下吩咐了任務(wù),總不會是為了她才來清河縣的吧!
又見張旭看到衛(wèi)初一臉緊張驚訝的模樣,季明瑤心中便越發(fā)懷疑。
正在這時,裴若初起身,走向張旭,溫和說道:“聽說張大人愛民如子,在下甚是傾佩仰慕,若是張大人不嫌棄,在下便隨瑤兒喚張大人一聲姐夫,如何?”
張旭看向季明瑤,心情復(fù)雜。
太子竟然喚如此親昵地喚季明瑤為“瑤兒”,還要喚他姐夫。
看來太子并非是為了清河縣的案子而來,恐怕是為了季明瑤而來的吧!
又見太子看季明瑤的眼神可不一般,想必看上了季明瑤。
可圣上已經(jīng)下旨定了沈國公之女為太子妃。
難道太子是打算納季明瑤為妾室?
可季明瑤當(dāng)眾退打臉婚陸世子的婚事,她肯入東宮為妾么?
而季明瑤喚太子衛(wèi)大哥,像是還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季明瑤是他的表妹,可他也不能看著季明瑤被蒙在鼓里,看著她吃虧吧!
季明瑤不知張旭此刻心情復(fù)雜,心中已是百轉(zhuǎn)千回。她也因為裴若初的話驚呆了,什么叫隨她喚一聲姐夫。
他是她什么人��?又強(qiáng)迫自己忘掉昨夜發(fā)生的事。
季明瑤瞪了一眼裴若初,不自然地笑了笑,“姐夫,別聽他瞎說�!�
張旭更是看得冷汗直冒,季明瑤方才竟然瞪了太子殿下,她便是對太子這般無禮的嗎?
而正在這時,季澤川也大步邁了進(jìn)來,重重地拍在裴若初的肩頭。
“衛(wèi)兄,昨夜多虧有你相助,這才抓住了賊子。若是再叫這賊子逃走,這清河縣又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他禍害了。”
那一掌應(yīng)是用了七八分力道,張旭見太子的肩膀明顯一沉,他的心也跟著一顫。
冷汗已經(jīng)濕了后背。
季家兄妹,怎么一個比一個膽大妄為��!冒犯儲君,以下犯上!這是死罪!
而接下來季澤川的話更是讓他嚇得魂兒都差點(diǎn)飛了。
“多年未見,不知衛(wèi)兄的武藝可有長進(jìn)了?不如衛(wèi)兄可要與我去院子里切磋一番如何?”
還要打架?
張旭的心情幾經(jīng)變換,覺得再若是放縱這兄妹倆繼續(xù)折騰,他遲早要被嚇?biāo)懒恕?br />
于是他趕緊出來勸阻,“那個,昨夜多虧了季公子。對了,趙捕頭,你不是有幾個的關(guān)于布置機(jī)關(guān)的問題想請教季公子的嗎?”
張旭趕緊給趙善使眼色,讓他趕緊將季澤川這個祖宗請出去。
季澤川武藝高強(qiáng),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若是傷到了太子,誰敢擔(dān)待。
趙善也很會看眼色,“是是是,我們兄弟幾個覺得季公子的機(jī)關(guān)很是精妙,若是用于城防,或是迎敵,必定大有用處,還請大公子賜教�!�
季澤川也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用武之地,來到清河縣之后,他可以和這些捕頭一起喝酒,一起切磋武藝,一起研究如何布置機(jī)關(guān),一起并肩作戰(zhàn),抓捕賊人,
與在季家時截然不同,他覺得自己被需要的,自然毫無保留如何布置機(jī)關(guān),還可針對城防布置,排兵步陣提出見解。
季明瑤發(fā)現(xiàn)來清河縣之后,兄長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
待季澤川走后,張旭攏袖作揖,對著裴若初恭敬一拜,“多謝衛(wèi)將軍相助。”
裴若初也回以拜禮,心想這張旭秉性正直,又不擅長偽裝,季明瑤素來聰慧,可莫要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才好。
眼下若是表明身份,恐怕季明瑤再也不會理他。
還是要先將他和沈淑宜的婚事退了。
再尋個合適的機(jī)會向季明瑤坦白,求得她的原諒。
“瑤兒身體有些不適,我尋了神醫(yī)給瑤兒診脈,便不耽誤張大人審問犯人了�!�
張旭也只想溜之大吉,恭敬地道:“下官先行告退!”
這三個月來,吳春芳在清河縣及臨近的望縣犯案,悄然潛入女子成婚的喜房,又從那些蹲守的官兵衙役中逃脫。
吳春芳的武藝稀松平常,若是沒有人和他配合,他定然難以做到避開眾多身手不凡的衙役,再將那么大一個活人帶走,而至今張旭都未找到失蹤女子的下落。
需急審問吳春芳,供出其同伙,交代那些女子被關(guān)在哪里,救出那些被擄走的苦命女子。
*
裴若初此番將徐明玉帶來,便是為了替季明瑤解毒。
這藥半月便會發(fā)作一次,隨著中毒加深,之后發(fā)作也會越來越頻繁,下一次恐怕不到半月就會發(fā)作。
這藥不解,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看了齊宴一眼,“我與瑤兒還有幾句親密話要說,難道齊公子還要跟著嗎?”
他俯身靠近在季明瑤的耳邊低聲地道:“我此番帶了一個人來,她或許有辦法可替瑤兒解毒�!�
她自是迫切需要解毒,便是裴若初不說,她也要自己去尋解毒的法子,可那中藥之事實在難以啟齒,她勸說齊宴離開之后,便和裴若初上了馬車。
裴若初故作親密地扶著季明瑤的側(cè)腰,又殷勤地替她將垂散在臉側(cè)的發(fā)絲撥至耳后。
用余光掃了一眼齊宴蒼白的臉色,裴若初暗自勾唇。
不過是些爭寵的手段,誰還不會幾招呢?他可是在宮里長大的,那些手段自是見得多了,信手拈來。
甚至無師自通。
卻沒想到被季明瑤一把拍掉他的手,怒道:“請衛(wèi)大哥適可而止吧!莫要在故意刺激齊宴了,讓他誤會我們是那種關(guān)系了�!�
裴若初垂眸遮擋眼底的暗色,“瑤兒若是覺得我還生得幾分顏色,那便將我當(dāng)個取樂的玩物�!�
說著又拉著季明瑤的手,雙眸泛紅,委屈地說,“昨夜……難道是我未將瑤兒伺候好?”
季明瑤臊得滿臉通紅,趕緊捂住裴若初的嘴,左顧右盼,生怕被人聽到。
低聲警告,“你瘋了嗎?要是被人聽到……”
她還要不要見人了?
裴若初紅了眼眸,眼神幽怨地道:“那瑤兒是下了床,便不打算負(fù)責(zé)了么?”
而正打算上馬車為季明瑤問診的徐明玉聽到太子的話,腳下一個踉蹌,慕晴眼疾手快,趕緊攙扶著住她,“小心。”
徐明玉回頭問道:“我方才是聽錯了嗎?”
這還是那運(yùn)籌帷幄,沉穩(wěn)自持,坐懷不亂的太子殿下嗎?
徐明玉深刻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慕晴則笑得花枝亂顫。
“我倒是越來越喜歡季娘子了�!�
她竟然有本事讓堂堂太子一再亂了分寸,放下身段,甚至不求名分,偷偷摸摸地和她好。
而就在徐明玉進(jìn)了馬車為季明瑤施針逼毒之時,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和壓力。以至于出了馬車后,腳步還有些踉蹌不穩(wěn),身子發(fā)虛。
她的針還未扎入穴道,太子比季娘子還要緊張,不斷在身邊提醒她要輕些。
導(dǎo)致她過度緊張,手抖刺了季娘子一下。
夸張的是,裴若初竟然讓她在他身上扎針練習(xí)。
徐明玉本來就緊張,膽子又小,更是緊張得差點(diǎn)自閉,差點(diǎn)暈過去。
施針逼毒也只能延遲那春藥發(fā)作的時間而已,還是要盡快根據(jù)那“骨酥”的成分,配出解藥才行。
她好想回山里,換師傅出關(guān)為太子做事。
而施針之后,季明瑤也累的差點(diǎn)虛脫,神思恍惚,裴若初便讓她頭靠在自己的肩上,在馬車?yán)镄∮U。
突然,只見一衙役策馬匆匆地趕來張府報信,“張大人,不好了。今日一早,喜兒見夫人遲遲未起,便去喚夫人起床,夫人卻并不在房中,夫人……她失蹤了!”
而用了刑之后一直不肯開口交代的吳春芳,被潑醒之后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張大人可要去看看您的夫人可還安好?”
張旭得知尤琴芳失蹤,發(fā)瘋般地掐住吳春芳的脖子,“說,你們到底把琴芳抓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是替何人做事!又有何目的!”
吳春芳大笑了三聲。
卻聽“嗖”地一聲,一支冷箭自張旭的腦后射來,射斷他的一縷頭發(fā)。
張旭偏頭躲過那支箭,可那箭卻射穿了吳春芳的喉嚨。
吳春芳便已經(jīng)氣絕。
那箭矢上綁著一張字條,“若是張縣令想要救回夫人和孩子,便在三日之后帶著三萬兩白銀,去棲霞山贖人�!�
慕風(fēng)將審訊吳琴芳和尤琴芳失蹤的經(jīng)過告知裴若初知曉。
季明瑤知曉表姐被抓后,心急如焚,“竟要三萬兩白銀,姐夫為官清廉,到哪里去湊那三萬兩白銀?”
裴若初眼神冷了下來:“這伙縮頭烏龜終于露面了�!�
臨行前,他在書房坐了一整天,并非是不明白對季明瑤感情,而搖擺猶豫不決。
而是他做事習(xí)慣走一步便算好了十步,但他一旦確定目標(biāo),便會堅定不移。
這一次他的目的便是季明瑤。
而一旦做了這個決定,便意味著他選了一條最難的路。他會將太子妃換成季明瑤,心中已經(jīng)有了周密的計劃。
第37章
他身體強(qiáng)健,還能取悅瑤兒
張旭上任之初,
清河縣便遇旱災(zāi),入冬之后,又遇到暴雪天氣,
百姓顆粒無收又遇凍雪,城中凍死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shù)。
清河縣受災(zāi)最嚴(yán)重,
其次便是與清河縣相鄰的望縣和醴縣。
此次賑災(zāi),
戶部共劃撥了十萬兩銀子。
運(yùn)糧官將糧食運(yùn)送到清河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