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今夜,確實是放肆了。
但人總是會在得到之后,變得貪心起來。
如果,她向蘇陌憶坦白了自己的身世。有沒有可能,蘇陌憶會選擇相信她?
如果蘇陌憶相信了她,那么有沒有一點點的可能。在一切歸位,蕭家冤情洗清之后,她能以蕭家女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和他在一起呢……
思緒紛擾,林晚卿抬頭。
今夜月色清冷靜謐,某人的心卻再也靜不下來。
*
清晨,茜紗窗的一角飄落一線幽光,晨風微微,撩動床帳。
日光晃了晃眼,林晚卿醒了過來。
意識還未歸位,但渾身的酸軟已經在昭示昨夜的荒唐。
她怔忡片刻,揪住身上的錦衾翻了個身──身側那個位置是空的。
有一瞬間的恍惚,她伸手過去,探到的也只是褶皺下的一片冰涼。林晚卿起身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懷疑自己昨夜只是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醒了?”低沉的,磁性的男聲,略染上些沙啞。
觸到那片錦衾的指尖一顫,林晚卿垂眸,從鼻息間擦出一句,“嗯……”
兩人就這么一站一坐,陷入沉默。
不用看,林晚卿也知道蘇大人現(xiàn)下是個什么狀態(tài)。
一定又是頂著一張紅到能滴血的臉,強裝鎮(zhèn)定地拽緊拳頭,說不定眼睛都不敢往她身上落。
說來也無奈,床下的蘇大人總是這樣一副既正經又羞澀的模樣。林晚卿對著他,總是忍不住生出一種是她“霸王硬上弓”了他的罪惡感。
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到底是誰摁著她的腰,軟硬兼施,連哄帶騙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而那個呆立在床前的男人,確實是緊張得手心冒汗。又見她低著頭半天不說話,以為是自己昨夜要得太狠,把她弄哭好幾次,惹了她不高興。
于是他只得裝模作樣地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轉身從桌案上端來一碗溫熱的紅棗桂圓羹。
“你……”蘇陌憶從來沒跟誰這么緊張地說過話,現(xiàn)下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要打結了。
林晚卿略一抬頭,就看見一碗羹湯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而端著它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抖個不停。
她低頭,嘴角不自覺地牽起一抹笑意,心里也漫起一絲悠長的甜味。
“我還沒洗漱呢……”她喃喃道:“你把柜子里的衣裳給我拿一件過來�!�
“哦……”蘇大人頭一次這么聽話,乖巧地放下手中的羹湯,轉身去給林晚卿取衣裳。
一頓收拾之后,林晚卿總算是覺得自己規(guī)整了,趿著繡鞋摸到桌案邊開始喝湯。
蘇陌憶不知從哪里尋了本書,裝模作樣地靠在她身側埋頭看著。
勺子碰撞瓷碗,發(fā)出叮咚脆響。
林晚卿捧著瓷碗,忽然開口道:“大人……你,嗯……你知不知道三司會審?”
“唰啦──”
蘇陌憶翻書的手頓了頓,從書頁背后露出一雙詫異的眸子,蹙眉沉聲道:“林晚卿,本官是如假包換的大理寺卿,不是盛京紈绔一包草,本官要是連三司會審都不知道,在朝為官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哦……”林晚卿敷衍地應了一聲,埋頭喝湯。
片刻,她又道:“那大人覺得,三司會審的案子,會不會有冤案?”
“冤案?”蘇陌憶怔了怔,放下手中的書道:“是不是冤案這跟怎么審的有什么關系?”
“哦……”
“怎么?”蘇陌憶緩慢地轉向她,柔聲問。
林晚卿一滯,目光避開他,看向手里的那碗羹湯,繼續(xù)問道:“那……大人知道安陽公主嗎?”
出乎意料的,身側半晌地沒了回應。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瓷勺嗑到碗口,發(fā)出刺耳的擊響。
林晚卿愣愣地看回去,卻見他也垂眸看她,目光黯淡。
半晌,蘇陌憶輕而沉的聲音傳來。
“她是我阿娘。”
“哐啷──”
端著湯碗的手一空。
白瓷落地,應聲而碎。
──────
忘了安陽公主是誰的,請回看29章哈!
完成了周末放完肉的承諾!請叫我“勞�!�!
大理寺.卿(雙潔1v1破案)我又要摸幾天魚+答讀者問
我又要摸幾天魚+答讀者問
如題,最近換季,舊疾復發(fā)。周四要去看病,這周我就偷偷懶吧,更周五六七,一萬字。
有個讀者提了個問題,我覺得特別好,放出來給大家看看,然后也附上一個我的理解,但是有可能我是打胡亂說的……
“大人雖然口是心非,但是可以從他的一舉動得知他起初欣賞卿卿的聰明丶勇敢後來卿卿為救他而獻身,大人因此逐漸對她產生男女之情;反而感覺卿卿對大人的感情脈絡不是很明朗,看不出來是怎麼產生好感丶依賴甚至愛情,希望作者可以加強描寫這部分(抱歉囉嗦一堆’不過總覺得卿卿的心意尚未明確卻和大人如此親暱有點奇怪。”
她對蘇大人的感情線理解和我一樣,我本來也就是這么安排的。
但是卿卿感情線這一塊的安排,我自以為是這樣的:
第一次見面,卿卿其實對“大理寺卿蘇大人”就有一點少女情懷的向往,類似于職業(yè)偶像。這一點在蘇大人抓捕犯人受傷的時候有提到。
后來因為王虎案的誤會,卿卿一度覺得他是草包。但是隨著后來兩人一起辦案,這一點印象又有了轉變,所以她對蘇大人的感情,崇拜是占著主導的。
接著就是她幾次主動的調戲或者是提供手活服務,有一部分“報恩”的因素在——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也有想要以色交易,為自己謀取辦案方便的功利心思。
她隱約對蘇大人有好感,但是卿卿更多的是被“家仇”和“個人身份”禁錮,不自覺在壓抑這種感情。這一點,從兩人共浴,卿卿看見蘇大人眼中的誠懇和認真,覺得他在“品鑒一本詰屈聱牙的法典”那一瞬間,她選擇推開他有暗示。
然后就是“惑心”,惑心并不等同于喝醉,卿卿自己也有說她酒量很好。“惑心”的作用是放大內心的渴求,讓人卸下偽裝,感性一些。
所以兩人第二次身體接觸,也是卿卿主動。因為十二年里,只有這么一個時刻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個人太累了,她雖然能撐,但不代表她不渴望一個肩膀和一個懷抱。所以她對蘇大人的渴望,并不是“愛情”,更多的只是我想找個人試試最親密的事,我想靠近一個人。我想卸下我男子的偽裝,我想憑著本心當一回女人。
所以,即便是現(xiàn)在。她的心里還是只有“家仇”,對蘇大人也是可以立馬放下的狀態(tài)。
她本身自己的感情都是混沌模糊的,所以大家看起來肯定不會那么清晰。
但,這只是我自己的YY,我以為我表達了,但有可能確實表達得不夠,因為她的感情線確實不如蘇大人那么簡單明了,所以造成困惑。
我會在后文更注意卿卿的心理變化。
哦哦哦!還有!
后文不虐!
卿卿對蘇大人的態(tài)度最多是不敢再進一步,但不會非常排斥,她還得抱大腿查案呢!
蘇大人這種人一旦認定了,肯定是死咬住不松口,他也不會讓卿卿跑掉的。
兩人之間沒有誤會,只有惺惺相惜和設身處地。
搞法律的都很理性哈。
如果都在深淵,肯定是都明白不能共死,而是要活下去。只能鼓起勇氣,你救我,我救你。
這是我的主題。
我愛你們,
LOVE
and
PEACE!
世界和平!
大理寺.卿(雙潔1v1破案)第四十五章
內鬼
第四十五章
內鬼
蘇陌憶驚愣,慌忙去拉她的手。
然而手上陡然一空,林晚卿在觸到他的那一刻就抽開了。
蘇陌憶怔了怔。
“你沒事吧?”他問,被晾在半空的那只手有些尷尬,卻也沒有收回來。
林晚卿搖頭,避開他的目光,俯身就要去拾地上的碎瓷,正好月娘帶著侍女在這個時候進了屋。
“我、我去換件衣裳……”林晚卿囁嚅著,幾乎是落荒而逃。
衣柜在寢屋的另一頭,與床榻和桌案隔著一扇偌大的織錦云緞繡金鳥屏風。
室內燃著安神的檀香,昨夜的旖旎還沒有散去。
短短一段路,林晚卿卻覺得好似走了很久。她好不容易才繞道屏風后,側身扶住了衣柜。
蘇陌憶的阿娘是安陽公主。
是那個被她爹害死的安陽公主。
林晚卿這才想起很早以前,在他書架上發(fā)現(xiàn)的那本手抄《南律疏議》。原來他立志投身刑獄的原因是這個。
那一年他八歲,推指算算,也正好是天啟三十七年。
心臟猛然一跌,像下樓梯時踏空了一級。這種失重的感覺讓一向遇事冷靜的林晚卿,第一次有些六神無主。
她呆愣地站在屏風后好久,直到身后傳來蘇陌憶略帶疑惑的聲音。
“怎么了?”他問,語氣里是不常見到的溫柔。
他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察看,末了又去看她裙子上沾濕的那一塊。
“你、你……是不是不舒服?”蘇陌憶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緊張,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強裝鎮(zhèn)定,兀自打開衣柜,從里面挑出一件緋色襦裙遞給林晚卿道:“快換上吧……雖說如今是盛夏,但穿著濕衣總是不好,小心染了濕氣。”
林晚卿應了一聲,接過襦裙。
“嗯……若是……若是你那里不舒服,待會兒我讓月娘送些藥膏來�!�
林晚卿沒有回應,只是轉身背對著他脫下外裳。
“我……下次會溫柔的……”
“大人,”一道略帶冷意的聲音傳來,面前的女人沒有回頭。
她摩挲著手里那件緋色襦裙,隱約可以看見因為呼吸而浮動的兩扇蝴蝶骨。
她頓了頓,低聲道:“可否請大人幫我找一些……避子藥……”
“什么?”蘇陌憶心口一沉,轉念一想又恍然大悟道:“那些吃多了傷身,無論你有沒有……嗯……我都會負責的�!�
“大人,”又是一聲突如其來的打斷,林晚卿攥緊手里的襦裙,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昨夜……因為惑心,是我放肆了。可如今家仇未報,惡人也還沒有伏法。我……我還不想談這些兒女私情。”
身后的人靜了片刻,她一直沒有回頭,抓著那條襦裙的指節(jié)泛出青白的顏色。
忽然之間,她的手臂被一雙溫熱的大掌擒住了,林晚卿被他拉著轉了個身。
他進一步,用眼神和身體將她禁錮。
“你什么意思?”蘇陌憶問,一向古井無波的眸子里染上厲色。
“我……”林晚卿害怕看他的眼睛,想偏頭將目光移開,卻覺下頜一緊。
蘇陌憶不準她轉頭,強勢的將人掰回去,目光緊逼。
林晚卿被他這驟然躥升的威壓給震懾住了。
這人變身蘇大人的時候,總是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意,不近人情得仿佛在審問囚犯。
故而下巴還在對方手里的林晚卿,登時在氣勢上就落了下風,只能咬著嘴唇囁嚅道:“大局為重……我們的事,緩一緩也不急�!�
面前的男人這才收斂了渾身的戾氣,松開她的下巴,眼神柔緩下來道:“那你昨夜應當先交代我一句,以后我都不弄進去……”
說完這話,蘇大人又不自在地紅了臉。
林晚卿被他這從小奶狗,到餓狼,再到小奶狗的無縫轉換震驚,故而也只剩沉默點頭的份。
“以后都不弄進去”,看來蘇大人還想著以后呢……
林晚卿忐忑垂眸,正想請他出去,手上的襦裙就被蘇陌憶拿走了。
“快換上�!碧K大人命令,伸手就來扯她的裙子。
林晚卿昨晚確實被他折騰狠了,方才又受了刺激,這下是真的沒有力氣跟他犟了。
于是她只得變成個牽線木偶,由得蘇大人親自服侍了她更衣。
窗外細碎的陽光灑進來,映出地上的一雙人影。
林晚卿想起,上一次有人替她穿裙子,還是好多年前,她還是一個四歲小姑娘的時候。
心里漫起一絲熟悉的溫暖,她想,只要她的身份不暴露,等宋正行伏法,真相總會有大白的一天。
*
大明宮,長安殿。
午后時分,毒辣的日頭將長安殿外的青石板曬得發(fā)燙,熱氣蒸騰,將巍峨的大殿都熏得縹緲了起來。
太后剛睡了起來,正坐在榻上喝茶。
屋里暑氣重,坐榻周圍放了四盆冰,兩個侍女一左一右地打著扇。
太后卻還是擰緊了眉頭,一臉不開心地抱怨天熱。
門外忽地響起一陣腳步,急促得很,有人在門口停下來,悄聲問了句,“太后醒了嗎?”
太后一個激靈,伸長脖子向門外探了探,道:“是富貴么?進來�!�
她將手里的茶盞遞給身旁的宮女,稍微端正了儀態(tài)。
皇上身邊的大黃門,富貴公公行了進來。
太后遠遠便看見他額頭上的一層細汗,想是有什么急事,不然也不會在這么個大熱天里一路跑過來。
他對著太后一拜,伸手從袖子里摸出一份密報,神色緊張地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
太后當即明白是什么事情,立即屏退了屋里所有的人。
“是景澈的密報?”她問,迫不及待地伸手,讓富貴將手里的東西呈上來。
富貴點頭道:“是皇上讓奴才拿給太后的�!�
太后接過來,拆開之后連自己看都等不急,下意識問道:“可是洪州那邊出了什么事?”
富貴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險些出事……”
太后聽他這么說,魂都嚇飛一半,更沒心思自己看了,趕緊追問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