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鄭連選擇穩(wěn)了一手。
派人去查同時,命手下人將火把光源集中,讓周圍都處在光亮之中。
一行人便在村長家的木棚,蹲守了一夜。
……
他們這廂苦哈哈吃灰,身在馥縣縣城的趙鯉,卻是帶著一身甜滋滋的蜜酒氣,趴在沈晏膝蓋上。
沈晏修長的手指,插進趙鯉披散的發(fā)中,替她揉按穴位。
馥縣特產(chǎn)的蜜酒味甜,趙鯉貪嘴多飲了兩壺。
現(xiàn)正貓樣打著哈欠,趴窩在沈晏膝上喊頭疼。
沈晏見過酒量差的,但當真沒見過酒量這樣差的,竟能喝蜜酒喝醉。
仔細想來,趙鯉嫌別的酒辣,她確實鮮少飲酒。
心中好笑之余,沈晏喚來阿詹。
“說我喝醉了,親自去盯著廚子煮一碗解酒湯。”
趙鯉這酒量,是誰都沒發(fā)現(xiàn)的破綻。
得為她遮掩一二,免遭人暗手。
就像他一直在做的那樣,嚴密地將趙鯉的情報保護起來。
任誰也無法得知她的虛實。
阿詹進門便一直盯著自己的靴尖,聞言領命而去。
燭光搖曳,沈晏又垂頭看自己懷里的醉貓,手指在她發(fā)間穿梭,臉上帶著笑意。
趙鯉面頰將沈晏膝頭的衣袍蹭得皺巴巴。
茸茸的頭發(fā),隔著幾層衣衫蹭得叫人心癢。
“別停嘛!”
雙頰緋紅的醉鬼不講道理,按摩的手一停,就嘀嘀咕咕的催促。
沈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停了手。
指尖掬著趙鯉的一束發(fā)絲,一手輕輕落在她的頸上,指尖順著領口一寸寸往里細細摩挲。
沈晏沉重喘息一聲,眼底欲念翻騰。
只是看著她緋紅臉龐,又急撤了手。
控制好情緒,扶著她的身子給她喂了半盞溫蜜水。
趙鯉酒品一般,雖不發(fā)酒瘋,但黏黏糊糊撒嬌也叫人發(fā)愁。
沈晏耐心伺候了她一夜。
等到次日雞鳴,她迷迷糊糊醒來。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夾著睡了一夜的抱枕,是個活人。
衣衫揉皺的男人,合眼枕在瓷枕上。
朦朧的光照進來,側臉輪廓分明。
趙鯉支著腦袋看了一會,厚著臉皮繼續(xù)拱進了人家的懷里。
沈晏張了一只眼又閉上,帶著些笑意收緊懷抱。
只這般親密,很快被敲門聲打破。
立在門板外的阿詹,一臉晦氣:“沈大人,鄭連昨夜領人去辦差,遇上些難事�!�
“魏世回來想請趙千戶相助,就是不知趙千戶……在哪?”
昨夜還親自守著煮解酒湯的阿詹,裝死功夫一流。
深諳問話的藝術。
窩在沈晏懷里的趙鯉,張開眼睛,不耐的嘖了一聲。
從床上爬起,伸了個懶腰。
沈晏靠在枕上,一縷發(fā)絲散在頰邊,冷聲回道:“告訴他們,我會去找趙千戶�!�
得了里邊的回話,阿詹應了一聲腳底抹油。
叫阿詹冒著挨罵的風險來叫門,必是正事。
趙鯉也不耽擱,從沈晏身上翻下床去。
已是深秋,屋中火墻燒著,常有熱水。
早有備好的兩套洗漱用具,趙鯉麻利地收拾好自己。
“我先走啦!”她壓低聲音道。
言罷,她走到窗戶邊,利索將窗戶打開一條縫,翻了出去。
渾像夜半偷香的賊子。
腳一落地,正好與一個侍衛(wèi)看了個對眼。
沈晏的侍衛(wèi)雖不知他們在玩什么情趣,但都乖覺。
趙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是背過身去,吹著口哨四十五度看天空:“今兒,天氣真好!”
趙鯉笑嘻嘻從后院翻墻溜走。
沈晏靠在窗邊,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嘆氣——這小沒良心的,睡完就跑。
趙鯉不善飲酒,但她這體質根本不會有宿醉煩惱。
神清氣爽翻過院墻。
在她自己的住處,遇見了正蹲成一排喝粥的魏世和玄澤。
“快喝�!�
魏世不拿自己當外人,一邊喝粥,一邊往自己懷里揣包子。
鄭連還在野地喝西北風呢,自家兄弟怎么也得記掛著。
見趙鯉溜達回來,魏世還要行禮,被趙鯉攔住。
“說事說事!”
趙鯉沒個正形,換了衣裳回來,掰開菊花豬肉餡的包子,狠咬一口。
魏世端著粥碗,將昨夜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趙鯉若有所思問道:“查過那個盲女的娘舅和家人嗎?”
“還有當年參加拍喜打生的那些人�!�
聞言,魏世臉一苦:“查了�!�
“這些年,這些人竟陸陸續(xù)續(xù)都不在了!”
大約十一前,盲女的親舅舅便失足從山上跌落,尸身被野狼啃得零零碎碎。
九年前,盲女的舅媽一家子被活生生燒死。
“還有,當時哄騙那盲女上山祭拜的鄰居最慘。”
“小孫兒被拐子拐走,她去尋�!�
“被拐子的打手亂刃分尸。”
魏世將能查到的情報一一說了,總結道:“沒一個好下場的�!�
趙鯉將最后一口包子塞進嘴里:“查過顧遠嗎?”
這世間哪有那么多巧合。
這么多巧合湊一塊,必有其緣由。
其中,又以顧遠嫌疑最重。
魏世答道:“查了!”
他們發(fā)現(xiàn)這些,和趙鯉想法一致,第一時間便去查了顧家兩父子。
顧遠雖是個活生生的人,但或許是因為身世遭遇,他鮮少與外人接觸。
活像一個透明人。
除了給村民一個內向窩囊的印象,他從不與村民接觸。
最近一次接觸,是有村民見顧家門上貼了喜字。
有好事撩閑的閑漢,爬墻去看,見顧家新婦在院中晾曬干花。
那婦人走路蹣跚,似也是個眼盲的。
村人嘴欠閑話多,笑話顧遠娘親是瞎子,娶個娘子還是瞎子。
以此事嘲笑顧遠。
據(jù)說,顧遠回家后,顧家曾傳出過打罵之聲。
魏世說到這頓了一頓,又道:“我們還排查了顧長衛(wèi)。”
雖說顧長衛(wèi)這死酒鬼,一看就不像是悔改復仇的人。
但出于謹慎,還是去調查了一番。
結果除了證實顧長衛(wèi)真是個酒鬼外,還得了一條消息。
魏世臉色難看道:“顧長衛(wèi)前兩日還對他的狐朋狗友說,兒子顧遠一直未曾娶妻,想叫兒子去入贅�!�
第640章
觀察
這有些彎繞的劇情,讓趙鯉側了側頭。
她不確定問到:“顧長衛(wèi)不知道顧遠娶妻?”
見魏世點了點頭,她又問:“有好事村民看見顧家有一盲女?”
魏世又點頭。
趙鯉看著手里的包子,一時間也有些發(fā)蒙。
如無意外,那些拍喜打生的人,都是死在顧遠手上。
如顧遠的舅爺。
當時顧遠年歲雖小,但那舅爺應當不會對顧遠設防。
乘其不備,將他推下山崖,完全是可行的。
還有什么縱火,拐子。
都屬于顧遠可以操作的范疇。
但是鄭連他們遭遇的詭物形態(tài),便不大對勁。
趙鯉看了看天色,起身道:“走!去看看�!�
“給鄭連他們打包點早點!”
趙鯉領著他們去馬廄,便撞上宮戰(zhàn)。
昨夜那種蜜酒根本喝不醉他,酒宴后,宮戰(zhàn)便開開心心的跟著雷德明去談判,順勢收取戰(zhàn)果。
經(jīng)過他的努力,泰西人已經(jīng)完全妥協(xié)。
一大早,宮戰(zhàn)就張羅著親自回江州府去將孫元接來。
泰西人的教派,治療需要大量植物。
馥縣此地再合適不過。
孫元吃過趙鯉給的體質果,又有絹娘相護,這點顛簸他受得起。
宮戰(zhàn)同趙鯉打招呼后,便翻身上馬。
魏世也幫趙鯉牽了馬,一行人出了后門。
后門處沈晏早已換上騎裝等候。
趙鯉沖他一笑,幾人一起前往與鄭連匯合。
……
一夜蹲守,身上又是礞石粉又是桐油油灰的鄭連上前來迎。
“顧遠還在家中?”
趙鯉登高,望向顧家方向。
玄澤摘了臉上蒙著的黑布,肯定地點頭道:“在,清早時便如常人般洗漱�!�
“只是他的身上,沾滿了骴氣�!�
玄澤出道,頭一遭遇上骴氣如此嚴重的情況。
便是在江州府外,被孫福弄死獻祭的一大家子也沒有顧家這般陣仗。
從數(shù)量看,顧家積存的未腐骨一定不是一具兩具。
否則顧遠身上,絕不會有如此可怖的骴氣殘余。
沈晏負手站在趙鯉旁邊。
他今日未著公服,穿著一身玄色騎裝,巴掌寬的革帶勒住勁瘦腰身。
一路上趙鯉不知偷瞄了好幾回。
聽了玄澤的話,沈晏道:“曾參與拍喜打生的人,顧遠舅爺摔下山崖被狼撕咬成零碎�!�
“接著又是無端起火,全家橫死。”
“還有那鄰居,被亂刃分尸。”
“亦是肢體不全�!�
“那些殘肢,許被顧遠當做祭典之物,存放進了地窖。”
沈晏微微挑眉:“又或許,顧遠正在拿這些東西種花?”
他說著張開右手掌中之眼。
忽然,和玄澤同時咦了一聲。
趙鯉極目望去,卻見顧家院里多了一個婦人。
這婦人穿著尋常的青布衣裙。
手中竹杖點點,摸索到了井邊,正費勁的打水。
她生得一副白臉長眼櫻桃口。
皮膚白皙,身材婀娜。
尤其腰臀比例極佳,是鄉(xiāng)間百姓最喜歡的宜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