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每次都是這樣，好像所有的問題，都能被眼前的人迎刃而解。
他輕聲回答：“…可能，是因為先生在�！�
“所以一切都沒什么�！�
雖然回答的沒頭沒尾，
但卻成功的、讓男人微微怔住。
景眠在這一刻覺得，氣氛好像有些微妙。
但很快，他意識到這是錯覺，男人的手機在此刻響起，短暫一聲，在略顯沉寂的落地窗龐異常突兀。
任先生看了手機，和景眠說：
“宣城想讓你醒來之后聯(lián)系他。”
景眠語塞，表情有些無措。
但還是點了下頭：“好�！�
任星晚放下手機，景眠似乎感覺到，先生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很久都沒移開。
半晌，景眠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
“你們的全國賽�！�
任先生淡淡道：
“家屬可以觀戰(zhàn)嗎？”
第68章
景眠以為自己聽錯了意。
他用了幾秒，
才反應(yīng)過來先生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微顫的眼睫流露出詫異，盡管理智在潛意識里告訴他要反問一下先生的意思，但意識卻先一步做出反應(yīng)。
他點了下頭，回答：“能的�！�
“那先生想去觀賽�！�
任星晚低聲道：“選手Sheep同意嗎？”
……
景眠再次迎來頭腦風(fēng)暴。
心臟不自覺猛跳起來。
這好像是任先生，
第一次叫他Sheep。
盡管這個稱呼不具備著任何意義，
卻成功讓景眠后頸一麻，仿若無形的電流擦過。
他抿了下干澀的唇，
道：“嗯…同意�！�
任先生…竟然會對光耀感興趣。
也或許是因為放心不下自己，
先生一時興起，想陪他走完剩下的比賽。
但無論是那種，心尖都無法抑制地涌上驚喜。
只是很快，
景眠意識到這個提議好像可行性很低。
他抬眸，
問男人：“先生的身份，
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
沒人會認(rèn)不出任從眠。
任先生要出席的地方，是觀眾龐大且全網(wǎng)關(guān)注的國際大型電競賽事現(xiàn)場。
即使作為觀眾，
如果掉馬，必然會成為人群矚目的焦點。
任星晚：“哪個身份？”
景眠：“嗯？”
“認(rèn)出我是任從眠。”任先生的聲音沉而緩，在略顯昏暗的客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男人問：“還是Sheep的愛人？”
景眠微微咽了下口水，
低聲道：“兩個都不行�！�
他說：“先生可以出席全國賽，
但不能和我一起。”
景眠發(fā)現(xiàn)，
先生和他聊天時，
盡管一向冷冽寡言，視線卻沉默而專注。
男人問：“為什么害怕我們出現(xiàn)在同一個場合？”
景眠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思忖幾秒，他才低聲道：“…因為我們戴著一樣的戒指�！�
“先生的領(lǐng)帶是我系的�！�
“我也常常披著先生的外套�！�
眼睫被落地窗的光亮映得細碎纖長，
景眠認(rèn)真說：“…這些都不是好習(xí)慣�！�
…
被夜幕籠罩的任先生，倏然輕聲笑了下。
盡管意味不明，
那聲線卻清冷磁性，聽得景眠一怔，心神微跳。
景眠：“？”
他喉結(jié)動了下，猶豫著繼續(xù)道：“被認(rèn)出來的話，先生的經(jīng)紀(jì)人和公司都會很困擾�！�
……
感受到被任先生注視著的目光，男人并沒開口反駁，竟是停頓幾秒，沉聲道：“那任從眠想和Sheep同時出現(xiàn)在全國賽，他需要怎么做？”
景眠眉梢微怔。
少年似乎陷入思考，就這樣過了半晌，才斟酌開口：
“戒指要摘掉�！�
任先生：“嗯。”
景眠想了想：“先生需要簡單變裝，不用像其他活動那樣盛裝出席�！�
任先生：“好�！�
景眠這次聲音有些小：“比賽的時候，不能一直只看我，也要關(guān)注其他選手�！�
“……”
任先生沉默了幾秒，淡淡啟唇：“可以�！�
落地窗邊的小盆栽高挺屹立著。
已然過了半年，小榆樹枝繁葉茂，細韌枝條纏繞著深綠細葉，在光線映照下微微搖曳，有幾束落在了茶幾的邊緣，無聲地、陪伴著這沉寂夜色。
景眠拿過手機。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平靜下來，給隊長宣城回去電話。
電話撥去的等待音響起，景眠坐在沙發(fā)上，被海水浸透的鞋襪此刻蘊著冷意，半碰到地板，掠奪緊貼著的體溫。
“景眠？”
聽筒這時傳來宣城的聲音。
景眠不自覺崩起脊背，空下來的那只手抵在沙發(fā)邊沿，他輕吸了口氣，眼睫微顫。
不是因為宣城哥的聲音，而是因為……
鞋襪被先生脫了。
男人掌心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修長的指腹蹭過腳背，景眠抿了下唇，低聲回：“宣城哥�！�
“眠眠，已經(jīng)到家了嗎？”
景眠眼看著男人握住他的腳踝，手指纖長骨節(jié)分明，滑到了滴著水漬的腳跟，又轉(zhuǎn)而握緊，景眠白皙的耳朵變得通紅，聲音也因為驚訝而有些支吾：“唔……嗯�！�
宣城并未察覺，聲音清晰爽朗：“裁判已經(jīng)和我溝通過了，這次比賽因為離席時間短，沒影響主賽程，更何況有先例，所以主辦方?jīng)]有任何禁賽處罰，罰金也和我們想的一樣，已經(jīng)上交了。”
“……”
景眠的氣息穩(wěn)了下來。
這時候少年才真正沉下心緒，泯滅了那些先前浮上的不好念頭，和宣城認(rèn)真道歉：“對不起，隊長。”
宣城愣了愣，隨即笑笑：“不是道過歉了嗎？”
他松解氣氛道：“如果實在過意不去，接下來的比賽就給哥多拿幾個ACE，讓ME.成功出線，到時候獎金可不止那區(qū)區(qū)一萬�！�
景眠也不自禁笑了笑：“嗯。”
“下一場比賽在后天，我們碰頭的戰(zhàn)隊是洛城的ARE.�！�
“眠眠，狀態(tài)還好嗎？”
“還可以作為首發(fā)嗎？”
景眠垂眸，看向任先生。
他眼睫輕顫地眨了下，像是被某種無形且沉靜的力量趨引，他低聲道：“可以，隊長�！�
景眠啟唇：
“ME.會成為冠軍�！�
……
不久后，電話掛斷。
景眠靠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都仿佛陷進了柔軟的座椅內(nèi)。
他忽然涌上了一個莫名的想法。
剛才的那兩粒藥丸，即使自己沒有吃下，好像也沒有關(guān)系了。
上一次發(fā)作，是被生日宴上那位殘疾的哥哥安撫下來。
而這一次，則是他的聯(lián)姻愛人。
如果能帶著任先生，去見一面當(dāng)初那位已經(jīng)記不清樣貌、但救了他的哥哥，當(dāng)面道個謝就好了。
景眠這樣想著。
忽然睫毛一顫。
另一只鞋襪也被脫了。
第69章
景眠幾乎是瞬間便坐起身。
“先生！”景眠喉頭輕咽，
道：“…我自己來就好�！�
他迅速俯身，自己脫了鞋襪，怕男人抬手，于是又卷起濕答答的褲腳。
景眠快步走向浴室，
發(fā)現(xiàn)水溫已經(jīng)調(diào)好。
少年脫了濕漉漉的衣服，
打開開關(guān)，感受到溫?zé)岬乃飨矶鴣恚?br />
順著肌理流下，
心跳才逐漸放緩。
先生并沒執(zhí)意過來幫自己。
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個晚上，他從最嚴(yán)重的一次發(fā)作，職業(yè)生涯差點就此結(jié)束，
而先生僅僅是出現(xiàn)，
就撫平了夜色的棱角，
亦如他經(jīng)歷過的每一個平靜夜晚。
景眠看著浴室地面上淅淅瀝瀝的水洼，溫?zé)犭硽璧乃艚^了外面的冷意，
好像他從未萌生過不好的想法。
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他好像差點離開，又被一只手拉離深淵。
再抬眼時，
望不到盡頭的地方，皆是晨曦。
景眠洗好走出浴室時，
旁邊的桌角已然放好了一疊柔軟干爽的換洗衣服，
邊角整齊。
景眠微怔。
換好時，
夜色已深。
任先生大概也已經(jīng)睡了。
景眠順著把手走上樓梯，
盡管光線微弱，卻剛好照亮每一個臺階，抬頭時，
二樓的那盞熟悉的壁燈，正散發(fā)出柔和暖色的熠熠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