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福升每日都占據(jù)新聞版面的頭條,這是個紙媒盛行的時代,報紙,雜志,畫報,周刊……這些是人?們獲得信息的主要途徑。
“這位伊頓夫人?確實很低調(diào),能查到的資料不多,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拿到董事會半數(shù)的支持�!�
林薇翻開宋曄帶回來的資料,看到支持名錄,眉頭微微斂起。
“支持他的董事會成員,有一部分是羅恩原本的擁躉�!彼螘系穆曇粼俅蝹鱽�。
林薇輕輕地?fù)u頭,若有所思道:“我有個不太好的預(yù)感�!�
宋曄也不問是什么預(yù)感,反是說道:“這位伊頓夫人?剛在報紙上對你示好,你就?懷疑她嗎?”
嚴(yán)格意義上也不能說是示好,這位伊頓夫人?在報紙上對羅恩的所作所為進(jìn)行了譴責(zé),為福升有這樣一位話事人?感到羞恥,福升作為第?一大洋行,應(yīng)是對香江的繁榮穩(wěn)定做貢獻(xiàn),關(guān)注自身發(fā)?展,而不是意氣用事,花費力氣去為難一個小企業(yè),還對林薇女性的身份進(jìn)行羞辱,這是相當(dāng)卑鄙和令人?不齒的行為。
伊頓夫人?來港城的第?一天就?去醫(yī)院慰問了球童家屬,承諾會請英國最好的醫(yī)生?為球童進(jìn)行醫(yī)治,總之,她的一系列行為拉了不少好感。
比起傲慢的羅恩,這位伊頓夫人?,看起來親善又?真誠,對華人?十?分尊重。
“我也希望我的猜測是假的,不然這個對手大概要比羅恩高了一個段位�!�
這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林薇對這位伊頓夫人?全無了解。
這種情況下,撿漏的可能性太低了,這不是皇位,弄順位繼承權(quán),如果不是有手段,就?算股權(quán)在手,也很難在豺狼環(huán)視的情況下殺出重圍。
不管林薇什么看法,不久之后?,伊頓夫人?正式成為福升的新任董事長。
福升為伊頓女士特別準(zhǔn)備了一個答謝宴。
港城的權(quán)貴們幾?乎悉數(shù)出席。
林薇竟也收到了福升的邀請函。
二樓走廊右面的第?二道門被打開。
鵝黃色的壁燈將整個房間照亮,油畫沙發(fā)?到地毯窗簾都很歐式,比樓下的宴會廳奢華了一個度。
“宴會已經(jīng)開始了,您需要下樓了�!蹦腥�?站在門口?出聲提醒。
伊頓夫人?看著手中的相冊,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問道:“那位林小姐來了嗎?”
“暫時還沒有�!�
伊頓夫人?輕嘆了口?氣,將相框放下,看向?qū)γ娴哪腥?:“你最近又?去見羅恩了?”
男人?抬起頭,露出棱角分明?的臉頰,輕聲說道:“他最近情緒有些不太穩(wěn)定�!�
“還是在吵著要見那位林小姐嗎?”
伊頓夫人?站起身,拖著白色的裙擺走到鏡子前,金色的頭發(fā)?將她的皮膚稱得更?加白皙,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一些痕跡,卻沒有奪去她的美麗,“你知道的,除了我們的人?,他不需要見任何人?�!�
“如果見不到人?,他不會就?這么甘心釋放股權(quán)�!�
伊頓夫人?從首飾盒里?取出一條紅寶石項鏈,她笑了一下,“那個球童搶救多久了?”
不等對方回道,她便嘆息道,“可憐的孩子,早點讓他解脫吧�!�
男人?神色頓了一下,然后?走過來,他接過項鏈,幫伊頓夫人?撩開長發(fā)?,項鏈落在白皙的胸前,明?麗的寶石被襯得很嫣紅:“我會通知盧克醫(yī)生?的�!�
伊頓夫人?看著鏡子中的男人?,忽而笑道:“弗里?曼,你做得很好,勝利來得比預(yù)期更?早,我們應(yīng)該好好感謝那位林小姐的�!�
弗里?曼手上動?作一頓,說道:“那位林小姐比羅恩更?難纏,她手里?可能會有威脅到福升的東西。”
“可能?”伊頓夫人?搖頭,“不要為了不確定的事情去煩心,如果拿到羅恩的股權(quán),她便不足為懼,更?何況現(xiàn)在的她,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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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曼面露疑惑。
“羅恩太著急了,”伊頓夫人?頓了頓,美麗的雙眸光澤閃爍,“小羊羔固然鮮美,但是肥羊才能讓人?飽食一頓,我們要再給她一些時間�!�
“可是如果她——”
“你知道羅恩錯在哪里?嗎?”伊頓夫人?慢慢說道,“他太愚蠢了,不該聽?到林赫英的名字就?變成驚弓之鳥,中國人?說哀兵必敗,是他的恐懼把他送上絕路�!�
……
林薇還是來參加宴會了,和宋曄一道。
“親愛的,我以為你不回來呢?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林薇一出現(xiàn)在會場,就?獲得伊頓女士的一個熊抱。
除了撲面而來的香氣還有……相機(jī)的快門聲。
對上刺眼的閃光燈,林薇愣怔了那么兩秒,想這位真的是個操縱輿論的行家,六十?年代就?懂得這么造勢的人?,實在是不多了。
明?天報紙上,不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世?紀(jì)和解這樣的字眼。
之前都是她一直蹭熱度,這回她是被人?架上來利用,這感覺還挺微妙。
她也算是做了一些心理準(zhǔn)備,這一趟是必須要來的,總在后?面猜對方的意圖是不行的,只有親眼見一見,林薇才會知道這位潛在的對手是什么路數(shù)。
她要確定對方有沒有惡意。
到現(xiàn)在,她也不是很清楚,羅恩對她發(fā)?瘋的原因。
這瘋病……萬一傳染呢?
過了一會兒?,伊頓夫人?松開她:“親愛的,謝天謝地,我不知道該怎么向你表達(dá)歉意,但請你放心,以后?再不會發(fā)?生?那種可怕的事情了,福升將會是林小姐永遠(yuǎn)的朋友。”
林薇聽?著對方略顯夸張的聲音,算是大概知道對方的風(fēng)格了。
感受到周圍的目光,林薇淡淡地笑了笑:“這是我的榮幸�!毖輵蚵�,誰都會,反正也沒什么損失。
伊頓夫人?拉著她朝著內(nèi)場走去,兩人?看上去很和諧,都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和林薇一起來的宋曄就?被留在了原地。
“她很美,對不對?”
一句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中文在宋曄的身后?傳來。
看著走到自己身邊的弗里?曼,宋曄淡漠地收回目光。
“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你甘心給她賣命�!备ダ�?曼勾著唇角,看著對面衣香鬢影中最矚目的兩個女人?。
宋曄淡淡地抬眸,可有可無地笑了笑。
“怎么?我說的不對?”弗里?曼皺眉。
“英國人?是不是很喜歡自我感動??”宋曄的聲音很淡,但嘲諷的意味甚濃。
弗里?曼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說:“我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法國領(lǐng)事,艾倫,還有羅恩的事情,你都幫忙出了不少力,這應(yīng)該不全是她授意的吧,我是想不出你做這些對你有什么好處,為了她,你著實出力不少�!�
這些都是埃米莉和他分析的,現(xiàn)在想來,那些一直感覺矛盾的地方,終于能解釋得通了。
宋曄彎起唇角,無聲地笑出來:“我不幫她,她現(xiàn)在依舊能站在這里?,你不幫伊頓夫人?,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英國吧?”
弗里?曼臉色變了變,開口?欲言:“你——”
“她不需要我為她賣命,”宋曄沒有給他說話的機(jī)會,淡漠地開口?,“別人?能做的只有錦上添花,沒有我,還有別人?。”甚至蘇天瑞都能接替他的工作。
那個女人?生?命力頑強(qiáng),很認(rèn)真地活著,有些人?的強(qiáng)大,強(qiáng)在自身,是帶著身邊所有人?越來越好,她不需要別人?的犧牲。
他做的,不過是讓她輕松一點。
但有時候……他也會想要試探她的底線,那樣的信任,毫無來由,沒有根據(jù)。
宋曄目光追著場中的林薇,那抹紫色的身影,在水晶燈下似乎閃閃發(fā)?光,淺藏的笑意爬上了眼角。
弗里?曼眉頭微蹙,過了一會兒?,他看向宋曄:“看來你中毒更?深�!�
宋曄微笑了一下,卻更?顯冷淡:“你為什么極力把別人?歸為同類,在找認(rèn)同感?”
弗里?曼哽了一下,一時間適應(yīng)不了這種談話風(fēng)格,油鹽不進(jìn),喜歡用問句,說話嗆人?得很。
他深吸了口?氣,隨即笑道:“我其實應(yīng)該感謝你們的,如果不是你們提供了這么好的機(jī)會,我們大概還要等上幾?年,真是天才計劃,簡直像是為我們量身定做一般,幫助我們名正言順地將福升收入囊中�!�
宋曄淡淡地掃了弗里?曼一眼,沒有說話。
弗里?曼看著宋曄那種冷淡無波的臉,眼神慢慢冷了下來,偉大的勝利是需要炫耀的,尤其是在對手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他需要能夠傾聽?的觀眾。
但他發(fā)?現(xiàn)只有他的對手能夠理解,很多事情是無法與他人?言明?的。
弗里?曼也朝林薇看過去,比起宋曄,這個女人?或許才是最佳的聽?眾。
可惜,還要再等一等,他們才能迎接更?大的勝利。
“林,你今天太美了,你的裙子也很漂亮。”伊頓夫人?一直都在夸贊林薇。
林薇禮貌地微笑:“禮服我自己公司的,暫時還不接受私人?訂制,但如果埃米莉喜歡,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真是榮幸之至。”
埃米莉是伊頓夫人?的名字,嫁人?之后?就?很少再有人?這么叫她了。
伊頓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盛,湛藍(lán)色的瞳眸輕閃,看著林薇的目光更?顯熱情。
林薇微笑著和對方攀談,從美食美酒到衣服首飾,全都是經(jīng)典的女性話題。
伊頓夫人?越熱情,林薇心中的忌憚便多出一分,這女人?有點邪門,搞不太清楚什么路數(shù),回去要和宋曄好好分析一下才行。
想到這里?,林薇猛然記起,原本她還有個伴兒?的,終于回過神來找宋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宋曄還在原地,沒有離開。
林薇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直到她看見和宋曄站在一起的弗里?曼,對方破天荒地對她露出笑容,然后?沖她舉了舉杯。
他用口?型和林薇說了一句話。
他慢慢地說:“This
game,
I
w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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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局,我贏。
第
72
章
“哇,
這個賤人?,太賤了�!�
參加完宴會,林薇插著腰,
禮服都?沒脫,
氣得光著腳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我去——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毕氲礁ダ�?曼當(dāng)時挑釁的模樣,
林薇的火氣呼呼地往胸口竄。
宋曄看著她在地上拖來拖去的紫色裙擺,不禁莞爾一笑:“事實上,我們?并沒有損失什么�!�
林薇不贊同:“賬不是這么算的,明?明?出力最多,斗智斗勇,累死累活的,
結(jié)果人?家直接摘果子,
你還什么都?沒撈到,
你說氣不氣人??”
宋曄原本還要?勸說這不算輸,和?他們?預(yù)期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但出口的一瞬間,
轉(zhuǎn)而說道?:“確實太過分了,
不過一時的勝利,不是最后的勝利,
你肯定能翻盤的,對不對?”最后的對不對,
脫離少年清亮的嗓音,
帶著一股特有的低沉磁性。
林薇腳步一頓,拎著裙擺的手慢慢放下,隨即轉(zhuǎn)過身道?:“那當(dāng)然了,
之前不知道?有這么個人?就算了,后面還能顯到他們??早晚讓他們?見識到我的厲害。”,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說著,
林薇吐了口氣,將額頭的劉海吹起,然后坐到椅子上。
她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發(fā)泄完,這會兒自己就緩過來了。
宋曄靠在椅子上,伸開的長腿微微交疊,手上拿著一個鋼筆把玩,目光看著林薇胸前那朵紫色的蝴蝶,薄薄的輕紗貼在白皙清透的皮膚上,簌簌而動,艷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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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眼?深吸了口氣,笑道?:“那就把衣服換了,趁著還有點時間做套卷子吧。”
啥?
林薇看了一眼?時鐘,這都?10點多了,搞這種高?壓教育?
雖然心里?覺得宋曄有點不通人?情,但她還是一聲不吭地站起來,打算回衣帽間換衣服。
“等一下�!�
宋曄叫住她,目光看向她腰間:“衣服破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林薇低頭一看,果然,側(cè)腰開了個口子。
靠靠靠——
林薇雙眼?募地放大,她就穿著這個破裙子在宴會上亂跑嗎?
宋曄看林薇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應(yīng)該是你剛才在屋子里?走動幅度太大了,”他站起身,說,“你等我一會兒�!�
啊?
林薇不知道?他想要?干嘛,總不會是想要?給她縫衣服吧。
果然,過了一會兒,她看見宋曄拿著針線包過來了。
林薇站起身,本能地向后退:“不是,壞就壞了,反正我以后也不穿了�!�
禮服這東西,公開場合穿一次就完了,她不會再穿第二次。
沒條件的時候,她可以節(jié)儉一點,有條件了,她都?是怎么奢侈怎么來。
自己還開著一家服裝公司呢。
“別動……”宋曄卻是已?經(jīng)引好了線,他半蹲下來,“這么好看的裙子,為什么不多穿幾次?”
林薇終究是沒能拒絕,但是嘴上反駁道?:“還會有更漂亮的裙子的�!�
腰口收緊,林薇下意識地收緊了一下小腹,最近伯娘總是說學(xué)習(xí)累,要?補(bǔ)身體,被?投喂得有點多,湯湯水水下去,全都?是碳水和?脂肪。
再忍忍,等考完試就好了。
考完試她就不這么胡吃海塞了。
話說,宋曄真的是很能干,衣服洗的干凈,竟然還會針線活,林薇的視線從那雙干凈修長的手移到了宋曄的臉上。
男人?微微低頭,眉目俊美,鼻梁挺直,側(cè)臉在燈光下打上一層明?暗交替的光,勻淡的神色,讓他在這個夜晚平添了一絲清冷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