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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在武保平看來,今天他的舉動有些冒失了,可能會影響到鄧名的戰(zhàn)略,若是就此抽手,冷眼旁觀綠營之間的戰(zhàn)火毀滅了漕糧的話,那鄧名避免在江南決戰(zhàn)的戰(zhàn)略就距離失敗更近了。因此武保平打算將功補過,幫助綠營將領恢復正常的軍事秩序,最起碼要出兵確保漕船不遭到亂兵的洗劫和焚毀。

    ……

    武保平登陸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從東面升起,上游的姜楠看到下游明軍艦隊正向瓜州附近涌去,大批的小船也被放下。這些明軍毫無疑問都是以作戰(zhàn)狀態(tài)登陸的,因為他們要鎮(zhèn)壓亂兵,奪取并保護岸邊的漕船水營。

    “武少校那邊還是發(fā)生了戰(zhàn)爭。”姜楠見狀得出了結(jié)論,雖然他這邊的清軍因為炸營所以沒有能夠?qū)γ鬈娦纬赏{,但下游無疑是爆發(fā)了激戰(zhàn),不然武保平也不需要冒險搶灘登陸,很可能黨守素中伏陷入了苦戰(zhàn)。

    不管下游戰(zhàn)事如何,當務之急是擊潰眼前的敵人,從而把清軍的部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從而支援下游戰(zhàn)場的友軍。

    “登陸�!痹谝姷缴嫌蚊鬈姷顷懽鲬�(zhàn)后的第一時間,姜楠就做出了決定,救兵如救火,容不得片刻耽擱:“凡是有抵抗我軍的,格殺勿論�!�

    跟著姜楠一起登陸的還有乘船趕到的劉體純所部,眼前的清軍混亂不堪,給了明軍安全登陸的機會,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看到姜楠和劉體純都升起了突擊作戰(zhàn)的軍旗后,武保平也改變了主意,命令登陸部隊攻擊前進,盡快增援上游的友軍。

    而在看到明軍全線都發(fā)出了戰(zhàn)斗信號后,南岸的李來亨等人也都是又驚又怒,紛紛大聲發(fā)出了“全軍披甲”、“火速渡江”的命令。

    第09節(jié)問話(下)

    天亮前警告就送到了鄧名的中軍帳,聽說出事后,正在搓麻的四個人都跑了出去觀察形勢,而他們得出的一致結(jié)論就是清軍沒有什么威脅。在下令隨時報告進程的時候,四個人就打算回去繼續(xù)玩牌。任堂還告訴衛(wèi)兵不用驚醒鄧名,除了體恤長官的原因外,他們已經(jīng)玩得超時了,怕鄧名發(fā)覺后責備。

    今天晚上趙天霸大賺,穆譚小贏,而周開荒和任堂兩個臉都輸黑了,要不因為這兩個人,趙天霸估計也早就遵命睡覺去了。在任堂吩咐不用去驚醒鄧名的同時,周開荒更有一個提議:“干脆我們替提督坐鎮(zhèn)到天亮,以免出了什么紕漏�!�

    雖然情況明顯不緊急,但不吵醒鄧名就意味著一定要有人值班,周開荒的提議合情合理,不過他提議四個人都不去睡覺而是集體決策,就明顯是別有用心了。趙天霸和穆譚也不好意思攪黃了周開荒的翻本美夢,既然有了一個能向鄧名解釋他們熬通宵的正當理由,那他們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而隨后不斷送來的報告也沒有超出四個中校的預料,清軍完全沒有可能渡過長江威脅鄧名的中軍,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劉體純或是黨守素的話,這四個打牌的人覺得一晚上也不會有什么進展,明天天亮后,掌握水面優(yōu)勢的明軍再去收拾他們也不遲。接下來一個時辰,這四個家伙過得十分心虛,不是因為不清楚對岸清軍的動向——中間有大江隔阻,明軍有絕對的水面優(yōu)勢,還有堅固的營帳,更有清醒的值勤軍官時刻準備處理送進來的報告;而是他們擔心用這個理由來解釋集體不去睡覺、而是一起值夜的決定有點牽強,未必會被鄧名接受——鄧名很可能會反駁說,這種情況下根本無須四個人集體守夜,并因為無所事事而聚在一起搓麻打發(fā)時間。

    等傳令兵送來武保平的報告,稱為了掩護對岸的友軍已經(jīng)下令水師全體出動后,穆譚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黑咕隆咚的,別說清軍沒這個膽子,就算有,也打不下來啊�!�

    不過事到如今,穆譚也沒法再呆下去了,他急匆匆地跟著水營來報信的部下而去。穆譚頭也不回地離去時,任堂哀怨地看著自己的一手好牌……“三龍清七對!”穆譚走后很久,欲哭無淚的任堂才爆發(fā)出這句悲憤至極的怒吼聲,他剛剛發(fā)現(xiàn)其實下一輪就可以自摸到了。

    穆譚走了之后,任堂值勤,趙天霸和周開荒立刻就去睡覺了。干活的人太多、需要處理的緊急公務太少,甚至會不會有公務都成疑問,他們沒有必要呆在這里賠著任堂發(fā)呆。

    當有炮聲從遠處傳來后,任堂又出門轉(zhuǎn)了一圈,站在營墻上看清火光是從江面上,而且是靠近南岸那邊燃起來后,任堂也疑神疑鬼起來:“這是要干什么?居然真的打起來了嗎?還是劉體純和黨守素去攻擊運河上的清兵,所以水營也參戰(zhàn)了?”

    遲疑了片刻,看著發(fā)白的東方,任堂還是沒有下令去喊醒鄧名。

    ……

    傳令兵沖進來報告:他們看到黎明中的明軍艦隊升起了戰(zhàn)旗,任堂這才意識到事態(tài)完全超出了控制,不過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無法想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川軍如此高調(diào)地介入。

    “去喊醒國公、趙中校和穆中校�!比翁弥啦荒茉俚攘耍救艘才麙炱饋�,在清晨的霞光中又一次走上營墻,向著瓜州方向眺望了很久,最后還是不解地搖頭:“這到底是怎么打起來的?”

    很快整個川軍大營就運轉(zhuǎn)起來,在鄧名接過了指揮權(quán)后,趙天霸等人也趕回他們的部隊,而穆譚則從江邊跑回來,向鄧名報告他了解到的事情進展。

    “武保平說:清軍化妝成我軍的樣子,然后想趁劉將軍睡覺的時候去偷襲劉將軍的營地,而他和黨將軍已經(jīng)發(fā)起攻勢,擊潰了瓜州東邊的敵軍�,F(xiàn)在他們正乘勝向瓜州挺近,以牽制敵軍,減輕劉將軍的壓力。嗯,他還說姜楠已經(jīng)帶兵去增援了,不過據(jù)他觀察姜楠陷入了激戰(zhàn)�!�

    穆譚把武保平派回來的求援使者的報告復述了一遍,然后開始復述姜楠的,兩者幾乎完全一樣,就是人物和境況調(diào)了過來,變成姜楠發(fā)現(xiàn)清軍打算化妝成明軍去偷襲黨守素的軍隊,而趕去增援的武保平好像也陷入了苦戰(zhàn),見狀姜楠立刻和劉體純登陸發(fā)起了猛烈攻勢,擊潰了瓜州大營西邊的清軍,深信能替下游的友軍分擔不少壓力。

    “你有沒有看出什么問題?”鄧名問穆譚道。

    “嗯,他們的解圍行動都很順利,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在瓜州大營前會師了吧?”穆譚謹慎地猜測道。

    “甚至可能已經(jīng)打下來了�!编嚸f道。

    李來亨等夔東盟軍在發(fā)現(xiàn)對岸的友軍需要增援后,已經(jīng)紛紛坐船趕去馳援了。鄧名的川軍最有信心,他的四個中校也沒有像其他友軍營地那樣早早下令備戰(zhàn),所以此時川軍除了水營以外都還在原地未動。

    “走吧,去瓜州那邊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鄧名在出發(fā)的同時,還傳令給趙天霸等人,讓他們?nèi)姵鰟�,帶著全部裝備和器械渡過長江。

    “看起來可能是個誤會�!蹦伦T在陪鄧名走向江邊的時候說道。

    “很可能是,但是發(fā)生誤會的原因不在我們,而在敵人,是敵人故意的——”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鄧名刻意加重了語氣:“制造了這場誤會,很可能還導致了我軍傷亡,所以,就算是誤會,我也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敵人有何目的;若是林啟龍包藏禍心的話,哼哼�!�

    四川水師往來于江面上,把明軍源源不斷地送過長江,而鄧名就在最前面的一批。他登陸后沒有多久,趙天霸等四個中校也都趕到了,這時瓜州周圍的清軍已經(jīng)被完全擊潰了。明軍對瓜州大營和城池形成了半包圍,還俘虜了�?吭诮叺乃袖畲�。

    得知鄧名等五個人登陸后,武保平和姜楠急忙趕來,他們兩個人見到鄧名時候,都把腦袋垂得很低,一見到統(tǒng)帥就開始請罪。

    “你們要向我請罪?因為你們攻擊了敵軍?”鄧名用驚訝的口氣打斷了二人的敘述:“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們是帝**隊么?”

    鄧名說話的聲音很大,讓周圍的帝國官兵都聽得清清楚楚:“昨天夜里,在我軍面前出現(xiàn)了火光,出現(xiàn)了穿著化妝成我軍盟友的冒牌貨,帝**隊當然會感到奇怪,我們要求了解事情的真相,確認是否會對我軍構(gòu)成威脅,完全是理所應當?shù)��!?br />
    鄧名表示,武保平和姜楠的行為就是發(fā)出詢問,詢問對方到底想干什么:“帝**隊的問詢方式應該只有一種,那就是‘先開槍、后問話’�;蛟S有人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我解釋一下好了:就好比你回家,看到家里闖進來一個陌生人,你可以問:‘你好,你是誰,你在我家做什么?’這沒錯,但不是帝**隊的問話方式。我們的問話方式是先打斷他的兩條腿,然后再提問:‘你是強盜么?如果不是,你闖到我家干什么?’昨夜武少校和姜少校的提問方式是非常正確的,我希望我軍都要認真學習他們的問話技巧�!�

    這時,有人跑來報告,稱林啟龍派來一個使者,要求向明軍解釋。不過鄧名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飛快地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他看到不少人都露出松懈的表情。

    “怎么知道這不是緩兵之計?”鄧名厲聲喝道,他的問話讓不少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對方一觸即潰,顯然沒有任何的預謀,而明軍在剛才的攻勢中大量地殺傷了和己方有協(xié)議的清軍。雖然知道對方不敢報復,不過如何安撫平息他們的怨氣,讓他們依舊和己方精誠合作,似乎也是個難題。

    “你們還是沒有帝**隊的自覺�!编嚸鷼獾睾捌饋�,遙指著不遠處的瓜州城:“林啟龍昨夜縱火焚燒自己的船只,派人裝扮成我軍,行跡十分可疑。而且在我軍前來詢問原由時,他們還激烈抵抗,殺傷了帝國的士兵�!�

    說到這里鄧名略一停頓,轉(zhuǎn)頭看向了武保平。

    “嗯,抵抗十分激烈,迄今為止,我軍和友軍已經(jīng)證實有三個人陣亡,負傷者……嗯……不計其數(shù)。”武保平答道。

    “林啟龍有可疑的行跡,有抵抗帝**隊的行為,只是由于帝**隊強大的戰(zhàn)斗力,他的抵抗才看上去就像是一場笑話。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派來的使者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便給他對抗帝**隊的圖謀爭取到更多的準備時間�!�

    鄧名拒絕與林啟龍的使者會面,而只是讓他回去轉(zhuǎn)告林啟龍,由于清軍的敵意行為,帝**隊不得不奮起自衛(wèi)。鄧名要求林啟龍立刻交出瓜州城池和大營,向明軍投降,兩地的清軍也必須立刻解除武裝,向明軍指定的地點集合。如果清軍拒絕了帝**隊的和平要求,那隨后發(fā)生的一切后果都要由清軍一方來承擔。

    轟走了使者后,鄧名就下令準備攻城:“林啟龍還有一條腿呢,等到把他的兩條腿都打斷了,我們就可以問話了。”

    第10節(jié)負責(上)

    鄧名正在分配任務的時候,突然有人高聲喊道:“有敵軍突圍!”

    現(xiàn)在明軍對瓜州和城外的營地只構(gòu)成半包圍,從瓜州通向揚州的道路也沒有被完全封鎖。剛才登陸的明軍首要任務就是保護船只和錢糧,后來發(fā)現(xiàn)可能是誤會后,武保平和姜楠都有點心虛,所以也沒有全力圍攻瓜州。

    “果然有陰謀�!编嚸痤^看了一眼,立刻命令游騎兵出動去追擊逃敵,然后繼續(xù)給其他人分配作戰(zhàn)任務。

    在明軍逐步把城池團團圍住時,游騎兵也把企圖逃走的林啟龍一伙兒人抓回來了。鄧名就讓把漕運總督帶上來,一見面鄧名就喝問道:“林啟龍!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么攻打我軍?”

    “冤枉啊,保國公�!绷謫埣钡醚蹨I都要流出來了:“老夫幾時攻打過貴軍啊�!�

    “你妄圖攻打我軍,只是被我軍識破了才沒成功,如果不是我的部下警惕,說不定就被你得逞了�!编嚸目跉庖琅f嚴厲。

    “老夫豈敢?明明是你來攻打我的啊�!绷謫堅谛闹锌窈�,但哪里敢把這聲抱怨說出口!只能拼命地辯解:“蒼天在上,厚土在下,老夫要是動過毀盟背約的念頭,天打雷劈啊�!�

    “既然你不想攻打我軍,那為什么要跑?”鄧名依舊不信:“要不是你心里有鬼,你跑什么?”

    林啟龍長嘆一聲。

    明軍夜間攻打瓜州,天明后還登陸把漕船盡數(shù)奪去。當林啟龍派使者去求見時,鄧名拒而不見,反而勒令清軍立刻投降。以往鄧名的態(tài)度從來沒有這么強硬過,林啟龍就懷疑對方是不懷好意。本來瓜州在鄧名的要求下只駐扎了少量河道官兵,城外的漕運官兵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還盡數(shù)被打得潰敗,林啟龍就是想負隅頑抗也沒有機會。

    驚慌失措之下,林啟龍就想趁著包圍圈還沒有合攏逃回揚州再做打算。但老頭子騎術不怎么樣,根本沒法和鄧名的近衛(wèi)相比,被老鷹捉小雞一般地擒拿了回來。還算是林啟龍識相,看見逃不掉,就命令衛(wèi)士趕緊扔下武器投降,沒有抗拒的行動,所以游騎兵也沒有把他的衛(wèi)士如何。至于林啟龍本人只是隨便捆了一下雙手,還是綁在身前。

    若是實話實說,林啟龍擔心又有指責鄧名之嫌,于是他決定從頭說起。從昨天晚上江西漕運押送官員來找他開始,直到剛才他突圍前派使者去找鄧名溝通,林啟龍不厭其煩地把每一個細節(jié)都敘述給鄧名聽,正如他期望的那樣,鄧名臉上的懷疑之色越來越淺,最后只剩下一絲絲的不滿。

    “……老夫的使者回來說國公不肯相見,因為老夫一夜沒睡腦子不好使了,就對國公的寬宏大量產(chǎn)生了那么一點點懷疑,老夫真是罪該萬死�!绷謫埥K于完成了鋪墊,能夠嘗試解釋自己為何要逃跑了:“可是剛才看到國公派親衛(wèi)來請的時候,老夫恍然大悟,國公乃是天下英雄,老夫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啟龍?zhí)Я颂П焕ψ〉氖滞螅热欢挤畛朽嚸蔷恿�,那這根繩索自然也不能是寬宏大量的保國公的手下捆的:“所以老夫就自縛雙手,前來向國公負荊請罪。”

    “哎呀,林總督言重了,”不出林啟龍所料,鄧名最后那點不滿也隨著他的請罪而煙消云散,鄧名笑吟吟地說道:“雖然這次幾乎釀成大禍,但林總督畢竟是無心之過嘛。圣人有云,無心為惡,雖惡不罰�!�

    說完鄧名又召喚左右:“幫林總督把繩子解開�!�

    “多謝國公不殺之恩�!绷謫埫Σ坏氐乐x。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以后林總督要是再劫漕糧的話,一定要事先溝通,再不濟也要事后通報,如果釀成了毀約背盟的大錯,那可如何是好?”鄧名語重心長地說道。

    林啟龍很想說他雖然事先忘了通報——誰會知道偷清廷的東西還需要向明軍通報呢?但事后還是注意溝通的,可是鄧名卻不肯見他的使者。不過手剛剛松開,林啟龍知道就算想為自己辯解也要用柔和、委婉的口氣,他揉著手腕在心里斟酌著詞語。

    “關鍵還是事先通報,”鄧名見林啟龍沉吟不語,猜到了對方大概在想什么:“林總督夜里放火燒船,還指示人裝扮成我軍,我怎么知道林總督是真心要毀約背盟,還是無心之中正在做出毀約背盟的事來?林總督只派來一個使者,我又怎么敢相信這不是林總督的緩兵之計?”

    鄧名指出,既然兩軍兵戎相見的局面是林啟龍一手造成的,那他當然應該親自來明軍這邊澄清誤會。

    “國公說得太對了,所以老夫這不是自縛請罪來了嗎?”林啟龍也算是一點就透,誠懇地接受了批評,并自告奮勇地要去為鄧名勸降瓜州的清軍。

    林啟龍?zhí)幼吆�,瓜州城�?nèi)人心惶惶,看到明軍圍上來后,有人要投降,也也有人因為擔心沒有活路所以想負隅頑抗。正在爭論不休的時候,漕運總督又回來了,向他們親口宣布鄧名寬大為懷,已經(jīng)寬恕了昨天清軍的攻擊行動。

    既然如此,瓜州城內(nèi)馬上就形成了統(tǒng)一意見,打開城門,只留衙役在城中,河道官兵一律開出城外,把武器放在指定地點,然后在明軍的監(jiān)視下扎營——從嚴格意義上講,這不是向明軍投降,因為明軍沒有開入城池,清軍也沒有把武器直接交給明軍而是放在一個無人處,而他們設立的營寨上依舊飄揚著綠旗,營門的哨兵也是綠營士兵而不是明軍,說明他們并不是俘虜——這只是和明軍暫時議和而已。只要保持這種狀態(tài),等明軍退兵后可以被視為緩兵之計。

    在看到瓜州城和明軍“議和”后,毗鄰的瓜州大營也派出使者,要求和明軍議和,而議和的條件和瓜州城并無區(qū)別。

    瓜州大營是用來安置漕運押送官兵的,這些湖廣和兩江人馬本來面對川軍時就沒有什么斗志,要不是看到夔東軍的旗號,估計搶在林啟龍之前就出來和明軍議和了。昨天晚上一場混戰(zhàn)后,大部分民夫和超過半數(shù)的押送官兵已經(jīng)被明軍抓住了,所以現(xiàn)在出來繳槍的都是各位將領和他們的軍官、親兵。

    鄧名痛快地答應了清軍的要求,既然能不流血,那當然沒有必要讓部下去犧牲。鄧名中緩兵計的次數(shù)之多已經(jīng)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今天在瓜州城又中了一次,那瓜州大營也就一起來吧,正所謂債多了不愁。

    在清軍官兵中絕大多數(shù)人都很識趣,只有一個江西將領例外,他頑固地要抵抗到底,即使在看到瓜州城已經(jīng)議和后,在明知抵抗就是送死的情況下依舊拒絕議和。這個家伙被大伙兒齊心合力地捆了起來,送到了鄧名跟前。

    “我不服,不服!”被拖到明軍的軍營中時,江西人王晗仍在憤懣不平地高聲喊叫:“我死也不服!”

    五花大綁的將領被兩個黑衣明軍夾進帳篷時,鄧名周圍除了明軍的將帥,還有剛剛達成議和協(xié)議的清軍高官,包括漕運總督林啟龍以及各省的押送指揮官,此時他們都變成了鄧名的座上客——清軍雖然交出了武器,開出了城池和營地,不過鄧名還是要求所有的將領都在明軍營中休息,以證明他們確實沒有隱藏的計劃。

    “國公,這就是個粗人�!笔紫忍骖B固分子求情的是江西漕運副將,正是他把王晗綁起來的,因為王晗鬧得實在太兇了,如果不把他五花大綁著交給鄧名,清軍擔心明軍會懷疑他們議和的誠意;但畢竟不是人人都像祖大壽那樣以殺同僚來表示誠意,又知道鄧名不是什么殘忍的人,王晗的上司就開口替他這個下屬說情。

    其他人也都希望江西副將能夠說情成功,因為要是殺人了,那事情就不好掩蓋了。只要不報告朝廷自己出城繳械,那到底是緩兵之計還是浴血奮戰(zhàn)就隨便編了,但如果王晗被鄧名處死了,事情就不容易掩蓋了,遺族也說不定會鬧事。

    但王晗并沒有領情的意思,押著他的明軍并沒有強迫他跪下,王晗見總督大人、上司和同僚們都坐著,也就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盤著腿,揚著下巴,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服!”

    “你不服什么?”鄧名問道。對方不是說不投降,也不是說忠君報國,而是一口咬定心里不服。

    “你憑什么來打我們?”王晗大叫大嚷起來:“憑什么?”

    “我憑什么不能打你?”鄧名笑著反問道,兩國相爭,明軍打清軍還需要理由么?

    但在王晗看來,還真就需要理由。他氣憤地問道:“昨天晚上是我第一個要劫漕銀的,為什么我要劫漕銀?因為你一次一次來江西,還強賣給我們債券!現(xiàn)在不但欠餉,還把你的債券當成餉銀發(fā)給我們。要不是這些債券沒法糊口,兄弟們怎么會動了念頭去劫朝廷的漕銀呢?”

    王晗越喊嗓門越大,臉上全是激憤之色:“你是大明的保國公,我們是清軍,要是你來劫朝廷的漕運,我們拼死抵抗,被你殺了我也無話可說,那是我技不如人�?涩F(xiàn)在不是啊,我們被你的債券逼得要賣兒賣女了,我們自個劫自個朝廷的漕銀,跟你有什么相干?”

    王晗的質(zhì)問一聲接著一聲:“你憑什么來打我們?我們劫了漕銀來買你的債券都不行嗎?這你也要管,還有天理嗎?我們反清扶明不行嗎?你到底是不是大明的保國公?”

    第10節(jié)負責(下)

    聽完王晗的抱怨后,鄧名不假思索地說道:“快給王將軍松綁�!�

    這句話然讓黨守素楞了一下,出征以來的各種見聞已經(jīng)讓他對戰(zhàn)爭的理解完全扭曲了,其中昨晚的混戰(zhàn)是效果最明顯的一次。現(xiàn)在鄧名居然又因為敵將的一番話而下令松綁……黨守素聽任說評書的時候,倒是長聽說書先生說什么寧死不屈,結(jié)果敵人反而愛才、惜才——不過每次聽到這段子的時候黨守素都嗤之以鼻,就他所知拼命求饒都未必能活命,寧死不屈的肯定都只有死路一條。

    想不到傳說中的張飛義釋嚴顏居然活生生的出現(xiàn),黨守素又是驚訝,又是不解,偷偷詢問身旁的李來亨:“這家伙哪點比得上嚴顏?”

    嚴顏在蜀中德高望重,舊部眾多,而且張飛極力要宣揚左將軍的仁德,有這么特殊原因在,黨守素也能勉強理解了——再說那也是公開宣揚的說法,說不定私下里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黨守素怎么看,這個王晗都沒有什么需要收買之處,昨晚的的仗沒有打過癮,對方也都很識相一窩蜂地停止抵抗,剛才王晗被捆進來后,黨守素還想著總算還能看殺人頭。

    “嚴顏?”李來亨輕聲反問了一句,現(xiàn)在鄧名每次扎營的時候都會拼出來這么一個大橢圓桌子,同盟議事或是吃飯都在這張桌子上平起平坐。黨守素雖然好奇,但李來亨已經(jīng)比較熟悉了,出于對鄧名的了解,李來亨立刻做了出判斷:“鄧提督這不是義釋,根本不是為了那廝幾句豪言壯語就把他放了�!�

    “那是為何?”黨守素更加奇怪,他又回頭去打量了王晗一番,這時明軍士兵已經(jīng)解開了兩條繩索。黨守素并不覺得這個武將有什么特別之處,看上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猛將,他再次湊過去向李來亨低聲請教:“那提督為何如此看重他?”

    “大概是因為聽到那句債券了吧�!崩顏砗嗦唤�(jīng)心地說道,他正磕著瓜子,現(xiàn)在鄧名開會的時候,都會給橢圓桌上的與會者擺上茶碗和瓜子、花生之類的小吃。李來亨很喜歡這種模式,他瞥了黨守素一眼,后者還不太習慣這種氣氛,所以吃得很慢,李來亨有意在吃完自己那一份后去分黨守素的——不過權(quán)衡了一下后,李來亨覺得還是去把對面的漕運清將的東西拿過來為好,今天明軍坐在一側(cè),清軍坐在另一側(cè),就像是談判的架勢一樣,不過對面的人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沒人敢動他們眼前小碟里的東西——除了林啟龍,在橢圓桌的另一側(cè),搖頭晃腦的喝茶,嗑瓜子,顯得相當輕松自在。

    在士兵給王晗松綁的時候,鄧名詢問了一圈,發(fā)現(xiàn)與會的清軍將領或多或少都有四川的大明戰(zhàn)爭債券,等王晗莫名其妙地獲得自由后,鄧名就揭開了謎底:“王將軍我不是因為你清軍將領的身份而釋放你的,你對抗王師,按說只有死路一條,不過你購買了大明戰(zhàn)爭債券,所以在我眼力你除了是敵將外,還有一個身份是帝國政府的支持者,因此你會得到帝**隊的禮遇……”

    黨守素抬著頭認真地聽著,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中的不解一點兒不少于王晗,而李來亨還在低頭品著茶,聽到這里他平靜地對黨守素炫耀了一聲:“我早就告訴你了。”

    “昨晚貴軍的擅自行動,是帝**隊說不能接受的,為什么你們劫清廷的漕糧、漕銀不能得到我們的許可呢?因為你們違反了我們的利益!”王晗已經(jīng)落座,而鄧名走到長桌的一段,大聲地給清軍將領解釋起來,他伸出了第一根指頭:“首先,如果沒有明軍,也就是帝**隊和夔東軍的東征,清廷在東南的控制非常穩(wěn)固,清軍沒有劫奪漕運的機會;清軍并也不打算和我們的分享好處,而帝**隊和夔東軍在其中是出了很大力氣的,因此清軍這種行為是不能接受的。”

    “為什么我們不是帝**隊?”黨守素再次小聲問李來亨,雖然他很討厭被別人稱呼為闖賊或是流寇,不過黨守素早就聽說過,帝國二字就相當于強盜。如果這個解釋沒錯的話,其他夔東軍不好說,但是黨守素認為自己還是當?shù)闷鸬蹏值摹?br />
    “你以為帝國和強盜是一個意思嗎?我以前也曾這么想過,但其實不對,帝國是賊爺爺,不對,比賊爺爺還要高�!崩顏砗嗟囊馑季褪堑蹏敲\、強盜這條進化路線上的終極形態(tài),雖然他沒有能夠說得很清楚,當黨守素也若有所悟。

    當然這也不全是李來亨自己的理解,這次東征的時候,鄧名和李來亨多次深入探討過這個問題,不過給李來亨最大啟發(fā)的還不是鄧名,而是最早意識到帝國其實和強盜有著很近的血緣關系的任堂。在船上閑聊時,任堂很仔細地給李來亨普及過四川現(xiàn)有的政治體系,尤其是以前任堂完全不能理解的院會,現(xiàn)在他也有了全新的理解。

    這個分贓會,被任堂理解為把更多人拉上賊船的工具,而且任堂還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法下賊船的保險。因為越來越多人從強盜行為中收益,所以山大王想洗白都做不到,在梁山伯接收招安或許是幾個頭領的事,宋江甚至能夠力排眾議改行當好人,但如果院會成熟了那帝國的政策就不是鄧名一個人說了算了。

    其實任堂的理解也沒有什么錯,鄧名聽后甚至有知己之感,在他前世帝國這兩個字不能理解成有皇帝的國家,而是一種國家對內(nèi)、對外的思維和行動模式。很多有皇帝的國家和帝國完全無關,比如中國人都很熟悉的每年發(fā)好幾份歲賜的宋朝;反過來最典型的納粹第三帝國,沒有皇帝卻是貨真價實的帝國主義者。而分贓會就是維持帝國思維的保證,沒有人能因為個人好惡而改變國策:外交官不夠強硬就撤換他,首相軟弱就罷免他,國王不符合需要就推翻他,在參與分贓會的大部分階層都獲得滿足前,只有帝國主義者才能坐在關鍵位置上。

    “其次,”鄧名仍在繼續(xù)他的發(fā)言:“清軍打著明軍的旗號搶劫了清廷的漕運,這是冒名頂替,而且損害了我軍的信用,而且居然還不打算分銀子給我們,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少清軍將領聽到這里已經(jīng)面露慚愧,一個人鼓起勇氣問道:“那現(xiàn)在再分還來得及嗎?”

    鄧名掃那個清軍將領一眼,對所有人大聲說道:“如果清軍在事先通知我們,和我軍商量出一個合理分配方案,讓我軍損失的名譽得到合理的賠償,對清廷的震懾力也得到一個合理的估價的話,我軍可以接受。但當清軍擅自展開行動,企圖私下盜竊我軍的財產(chǎn)時——請注意,名譽是無形的財產(chǎn),正是名譽讓我軍東征以來行動順利,各地官府也踴躍購買債券——我們就不可能不要求額外賠償,而在自衛(wèi)行動結(jié)束后,我軍已經(jīng)繳獲了全部的漕糧和漕銀,我們也不可能歸還了,因為這對我軍的支持者是不公平的�!�

    聽說鄧名一點兒東西都不分給清軍后,大部分將領都低頭不語,現(xiàn)在他們本來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不過折騰了半天,反倒給明軍做了嫁衣,當然讓大家心里不痛快。

    “我沒有說不分好處給諸君,”見氣氛有些沉悶,鄧名進一步說明:“我只是說不分給清軍�!�

    大部分人都錯愕不解,只有頭腦最靈活的幾個才想起鄧名說過,他們其實有雙重身份,一種是清軍軍人,另外一種則是因為擁有戰(zhàn)爭債券而獲得的帝國政府支持者稱號。

    “剛才王將軍說道,因為踴躍購買債券導致經(jīng)濟困難,這點帝國政府事先確實有所疏忽了,我剛才認真思考了一下,不應該讓帝國政府的支持者因為對我們的支持而遭遇饑寒溫飽問題�!编嚸�,因為王晗的提醒,他決定使用院會的授權(quán),開始一次特別分紅,紅利就從這次的漕銀里出:“本息依舊,特別分紅相當于債券面值的百分之十,用白銀支付。”

    大部分人都徹底糊涂了,尤其是清軍將領更是陷入了混亂,無法完成兩種身份的切換。任堂等川軍高級軍官卻沒有絲毫的理解壓力,馬上就幫助鄧名解釋起來:“讓支持者參與分贓……嗯,讓支持者享受勝利的好處,是帝國的一貫政策,當然,在遭到損失后,我們也會要求共患難�!�

    “溝通非常重要,如果不是因為溝通問題,我軍和清軍就不會發(fā)生昨晚的誤會,”在川軍部下幫助清軍和夔東軍將領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后,鄧名繼續(xù)發(fā)言:“鑒于王將軍的提醒,或許我們以后可以成立一個債券委員會,擁有大量債券的人可以參與討論紅利的分配方法。”

    鄧名又一次看向王晗:“王將軍,作為一個債券的擁有者和帝國的支持者,如果遇到清軍將領要求在制造了這么多事端后還要求分享已經(jīng)在我軍手中的漕銀,你認為帝**隊該如何處置?”

    “應該堅決鎮(zhèn)壓!”王晗答道:“不過作為清軍將領,末將保證再不會向保國公提出漕銀要求�!�

    第11節(jié)兩全(上)

    鄧名讓這些押送漕運的人錄下口供,每樣四份,然后打發(fā)他們持著自己和同僚的口供返回各自的駐地。多出來的一份鄧名派人送去重慶,在給高明瞻一伙兒人吃紅的同時,也向他們證明此次劫持漕運并非鄧名毀約,而是押送漕運的官兵監(jiān)守自盜,明軍為了不被栽贓不得不進行自衛(wèi)。

    把這些清軍軍官遣散后,鄧名再次召集川軍的軍官商量下一步對策。如果鄧名能約束住部隊不去劫漕船,那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可既然大家已經(jīng)動手了,把糧食和銀子都拿到了手里,鄧名也就沒法還回去了,不然,不但黨守素和王光興以及他們的手下會覺得鄧名是白癡,李來亨和劉體純也未必愿意,就是川軍官兵也會不滿——這可是上千萬兩的白銀和幾百萬石糧食啊。

    “我們?yōu)槭裁匆蛳鹿现�?”在上尉以上的軍官大會上,鄧名再次向眾人提出這個問題。

    “因為當?shù)?*隊闖進一個人的家里,要把看見的人打斷了兩條腿,然后再問他是不是強盜。如果不是,為什么他要擋在屋里,不讓我們進去�!辈簧佘姽倜摽诙觯F(xiàn)在鄧名那幾句話已經(jīng)傳播開了:“先動手,后提問。”

    “等等,我是這么說的嗎?”雖然乍一聽差不多,但鄧名發(fā)覺他的話好像遭到了篡改,他說的是回到自己的家里,而不是闖進別人家里。

    “提督就是這么說的。”帝**官們異口同聲地答道,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好吧�!编嚸膊淮蛩阍谶@個問題上糾纏了:“那你們認為帝**隊為什么要立這個規(guī)矩呢?”

    穆譚舉起手,早在鄧名做出處理后,他就思考了其中的原因:“當我軍發(fā)現(xiàn)可疑情況時,唯一正確的反應就是反擊,而不是思考我們是不是誤會了,否則就可能遭到突襲,導致我軍處于不利境地。而如果提督處罰、或是是沒有贊揚武少校和姜少校的反應,那下次遇到類似情況時,軍官就可能陷入猶豫,擔心又是一場誤會——即使前面一百次都是誤會,下一次遇到突然的情況還是應該先開槍后提問,否則就是對帝**隊不負責。”

    “說得很好。”鄧名覺得自己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了,正像穆譚說的一樣,既然沖突已經(jīng)爆發(fā)了,那鄧名就要支持部下把這仗徹底打贏了:“漕船已經(jīng)不可能還回去了,那干脆就打到底,把林啟龍徹底打服;如果半途而廢,那就是請求清軍寬恕我們的誤會,而現(xiàn)在則是清軍制造了誤會,我們寬恕了他們。”

    不過既然漕運斷絕,就說明周培公對鄧名的圍剿已經(jīng)宣告失敗,東南的情況即將失控,山東的清軍不太可能坐視。

    “清軍渡過長江的可能性很小,不過如果讓他們沿著運河進入揚州周圍,他們就可以洗劫北岸,在把江北都搶光前,清軍不會因為補給問題而退兵。而我們則要保衛(wèi)長江——保衛(wèi)蔣國柱的領地!我軍會被牽制在江南,還不敢說蔣國柱、張朝會不會在我們與江北清軍對峙的時候背后捅我們一刀�!编嚸杏X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原計劃沿著運河北上淮安,御清軍于境外,不讓清軍進入富饒地區(qū)。

    “但這是用我們的兵馬保衛(wèi)蔣國柱的領地,”趙天霸認為明軍并不畏懼這樣一場戰(zhàn)斗,以川軍的現(xiàn)有實力,可以與山東的清軍中央部隊正面抗衡,但他感覺這是為東南督撫們火中取栗:“沒有長江阻隔,戰(zhàn)斗肯定會激烈,如果我們損失很大的話,東南這幾個督撫又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鄧名承認趙天霸說的有理,眼下的情況讓他有一種熟悉感,軍官會議討論了半天,一時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散會后,鄧名才意識到,他面對的情況和鞏焴敘述的李自成進京的情況似乎有些相似。東南督撫就是首鼠兩端的降軍,而明軍扮演的角色類似當年的順軍:不戰(zhàn)而退可能會導致威信受到嚴重下挫,擔心東南會重新倒向清廷;而如果和清軍進行主力交戰(zhàn),又擔心嫡系損失慘重,控制不住這些督撫。

    “不知道這里面會不會又有個吳三桂一樣的人物,”鄧名苦思再三,也拿不出特別好的辦法來,他很希望能夠驅(qū)使東南地方部隊去和滿清的中央部隊交戰(zhàn),而明軍能夠作為觀戰(zhàn)的第三方。不過首先是東南方面未必肯公開倒戈,其次就算蔣國柱、梁化鳳派兵助戰(zhàn),鄧名也擔心重蹈李自成在山海關的覆轍:“怎么才能讓這些督撫真心實意地全力阻止清廷中央部隊進入東南呢?”

    明軍主力從鎮(zhèn)江移師瓜州,同時鄧名傳檄四方,向江北官府和縉紳說明來意,讓他們不必緊張。

    看到鄧名的檄文后,李來亨皺眉想了想,其中有一段稱劫奪漕運并非明軍本意,只是因為清軍監(jiān)守自盜所以才不得不出手,稱這事處理穩(wěn)妥后明軍就走,讓心向明朝的義士不要忙著起義。雖然鄧名說的是事實,不過李來亨感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好像我們這仗打得有點別扭。”

    “虎帥剛剛有這種感覺嗎?”黨守素大叫一聲。此番出兵后,他就覺得沒有不別扭的地方,完全顛覆了他對戰(zhàn)爭的理解。

    “嗯,確實才反應過來�!崩顏砗啻笮ζ饋恚骸昂吞岫胶献鞯拇螖�(shù)多了,已經(jīng)對反常的事習以為常了,你別著急,幾年后你也會見怪不怪了�!�

    ……

    鄧名的檄文被抄送到山東后,杰書看了一半就投擲于地:“這種挑撥離間未免也太拙劣了,他以為我們會信嗎?”

    漕運被明軍劫奪了,但明軍檄文里還裝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好像他們是逼不得已。李國英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和鄧名做了幾年鄰居后,他倒覺得鄧名未必是在撒謊,如果這檄文上是鄧名的真心話的話,那東南的情況似乎比他想象得還要復雜。

    聽說此事后,遏必隆也趕來杰書營中,和康親王一樣,遏必隆完全看不懂鄧名在說什么。努力看了好幾次都宣告失敗,理解不了對方想表達的意思,輔政大臣終于也和康親王一樣勃然大怒:“這么前言不搭后語的檄文,鄧賊勢必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見康親王和輔政大臣都認為鄧名的檄文無法理解,李國英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F(xiàn)在江南的局面明顯已經(jīng)失控,幾乎沒用多少時間,杰書和遏必隆就做出決定,立刻集結(jié)主力向揚州方向進發(fā)。如果鄧名嘗試圍攻南京的話,那他勢必要收縮兵力在南京城周圍,這樣清軍就可能在漫長的江道上找到一個地點,渡過天塹支援南京。

    而北京在收到轉(zhuǎn)送的檄文和漕運被截斷的報告后,同樣對鄧名的聲明感到莫名其妙——明軍千方百計維持清廷的漕運,這么荒唐的事情連三歲小孩都欺騙不了吧?

    但南京看到檄文后的反應和北京卻完全不同。聽說瓜州發(fā)生戰(zhàn)斗后,蔣國柱和梁化鳳首先是不信,很難想象鄧名會主動違反和大伙兒的協(xié)議。早在檄文傳到山東之前,鄧名的通報就送到了南京,前后腳回來的還有一臉喪氣的南京漕運押送官�?催^手下帶回來的幾份口供后,蔣國柱對梁化鳳點點頭:“果然不出本官所料,瓜州事變保國公也是迫不得已�!�

    消息傳到南昌、武昌時,張長庚和張朝的反應和蔣國柱差不多,都覺得鄧名確實有不得已之處。

    這三處的漕運押送官都說他們劫點漕銀是為了孝敬督撫,緩解一下頂頭上司的燃眉之急,只是林啟龍策劃失誤,所以才招致明軍誤會干涉。

    不過鄧名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他答應拿出總計一百二十萬兩的白銀給購買債券的人吃紅,此次事變的罪魁禍首林啟龍就分到了二十萬兩——漕運總督手下沒有什么兵馬,沒法搞大肆攤派,所以現(xiàn)在債券都還在他手里。雖然銀子不是很多,不過總算是看到回頭錢了。

    最高興的就是最遲收到消息的重慶,當通報和給他們的紅利送到時,高明瞻一伙兒彈冠相慶:“真不愧是鄧提督,就是言出必行�!�

    南京、南昌、武昌三處可不像重慶那樣高興,這三位督撫持有的債券最多,分紅也是他們拿得最多,但他們手下的將領或多或少也都能得到點銀子,這讓他們都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最早收到分紅的是蔣國柱,鄧名表示漕銀已經(jīng)分了,所以他沒法還了,不過若是蔣國柱肯自掏腰包再送一次的話,他可以放第二批漕船安全通過。蔣國柱當然不會當這種冤大頭,而且鄧名的分配方式他一點兒也不喜歡,蔣國柱更希望鄧名直接把銀子給他,由他來負責分配手下。

    當然,蔣國柱不敢把鄧名分給他手下的銀子要回來——鄧名給錢,兩江總督攤派了債券還要把分紅收上去,那江南的軍隊肯定會離心離德了。不過,聽任鄧名這樣給兩江部隊發(fā)錢,那蔣國柱擔心自己的人馬會被鄧名收買過去了。

    “早知道就不把債券當做折鈔發(fā)下去了。”蔣國柱感覺債券可能成為他堡壘上的空隙,給鄧名滲透他軍隊的機會。不過若是不攤派債券,蔣國柱又感到經(jīng)濟上可能會堅持不�。骸班�,奏銷案和明史案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哭廟案也可以翻案,只是我要小心點,事先和鄧名溝通一下。等我撈到這筆錢后,就把債券的攤派停了,不能給保國公提供一個收買我的軍隊的借口�!�

    想了一下,蔣國柱決定還是再等等,一旦山東的中央部隊南下,鄧名肯定要對自己更加客氣,這樣蔣國柱也不用怕鄧名借機敲詐勒索,只要抓住時機達成協(xié)議,蔣國柱對鄧名的信用還是有信心的。

    這次鄧名煞費苦心地解釋瓜州事變,更讓蔣國柱意識到對方對信用極為重視,生怕東南督撫懷疑他主動毀約。

    和南京不同,武昌可沒有什么文字獄的打算,但張長庚對軍隊的重視程度不在蔣國柱之下,所以他也陷入兩難困境。沒有橫財可發(fā)的張長庚不能不把債券當做折鈔發(fā)下去,但這樣鄧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給湖廣的綠營將領發(fā)銀子,張長庚如果公開阻止的話,得罪的人就海了去了;如果私下溝通的話,鄧名就算答應不發(fā)銀子了,但只要對湖廣綠營透露一下,說這是因為張長庚的要求,那就會讓湖廣總督成為眾人怨恨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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