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盛悉風只覺自己直直地融化,他的眼睛涌動著不知名的狂-潮,前所未有的渾濁,她怔怔地看著,難以呼吸,險些溺斃其中。
再后來的記憶更為混亂,碎到幾乎以幀為單位,每一幀都矛盾而割裂,她似乎也掙扎過,他下嘴好重,手里更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好幾次換氣的空檔她都想呼痛,但不知怎的,每次卻都忍不住仰頭索-取。
腦子重新恢復清明,是他松開她,然后抱住她的腦袋,在她頭頂克制地喘氣,呼吸很重,在寂靜夜里被放大,性感得不像話。
他過了很久都沒能平靜下來,最后忍無可忍掐她臉頰一把,又在同一位置用力親一下,不知道是跟她說的還是跟自己說的:“我還不至于趁人之危�!�
說完起身去了浴室,在淅淅瀝瀝的花灑落水聲里,很久都沒有出來。
而此時此刻,他一派坦坦蕩蕩站在她面前,清風霽月的模樣,根本無法和昨夜的失控聯(lián)系起來。
“起床吧,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你了。”他淡聲說著。
盛悉風無法從他的表現(xiàn)里找出半分端倪,她越來越傾向于自己只是酒足飯飽思淫-欲,做了個不可言說的夢。
更不可能問他,要真是夢,當他知道她幻想跟他做這種事,他至少笑她笑到八十歲。
她心不在焉吃掉他給她帶回來的早餐,又收拾好行李,隨著眾人一道離開度假山莊。
她把金毛交給江開,自己則驅車去學校,今天她的專業(yè)老師在學院有個人演奏專場,她要過去捧場。
車到半道,摸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她記起自己昨晚睡前將身上的首飾都摘掉放在了洗手間臺盆上。
只得掉頭返程。
已經(jīng)有保潔在屋子里打掃衛(wèi)生,正在給次臥收拾床鋪。
盛悉風想到金毛干的好事,拿好首飾,她抱歉地走進次臥,打算道個歉再給點辛苦費,畢竟搬床墊很累:“阿姨,不好意思,我們家狗昨天晚上又尿床了。麻煩你們了。”
“��?”兩個保潔奇怪地對視一眼,“又尿床了?”
盛悉風尷尬地點頭;“不好意思�!�
“我們沒收到消息啊。”其中一個阿姨說著,翻起床褥下看底下的床墊,將整個床墊掃視一圈,“沒有呀�!�
另一個阿姨也說:“是沒有,尿床床墊肯定是濕的臭的�!�
二人還把剛拆下來的床墊和被褥攤開檢查。
不出所料,干干凈凈,什么污漬都沒有。
阿姨笑道:“小姑娘,你記錯了吧�!�
“你兒子,又尿床了�!苯_說這句話時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她記得清楚,也記得他那句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不信你去看”。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一個結果,她靈魂出竅般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直到保潔叫了她幾聲,她才勉強一笑,匆匆離開。
小屋外陽光刺目,風吹過,秋千輕晃,她聽到心里有個角落破殼發(fā)芽的聲音。
舊夢蘇醒。
他在釋放甜蜜的信號,留下惹人猜疑的痕跡,要她尋找相愛的證據(jù)。這曾是她最熱衷的游戲。
這個游戲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入局。
第
22
章
第一次入局——
盛悉風上高一的那一年,
每天花式聽聞江開和沈錫舟的光輝事跡。
兩個男生處于叛逆巔峰期,翹課,早戀,
拉幫結派,
干架,公然跟老師叫板……三天兩頭被廣播通報批評,要不是學習好,
根本就是倆徹頭徹腦的流氓胚子。
沈錫舟最大的問題是早戀,盛家最初反對過、打擊過,但時間一長,也漸漸麻痹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盼著他能有點分寸,別搞出不該搞的事情。
沈常沛將心比心,時常對莊殊絕的父母感到愧疚,就自己兒子這死德行,她要是莊殊絕的媽,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棒打鴛鴦。
所以那段時間,
她作為盛悉風的母親,看江開這個“女婿”也是不大滿意的,
要不是后來江開過了叛逆期重新像個人,
她不可能同意這門親事。
江家將心比心,
能理解沈常沛的擔憂。
別的問題都還好說,
要是江開也鬧個驚天動地的早戀傳聞,
等于明晃晃往盛家千嬌百寵的小公主頭上蓋綠帽,那還得了?
好在江開身邊的女生性質更像是關系比較好的異性朋友,
曖-昧有余,
真情不足,
而且任期很短,抓不到什么具體的把柄。
于知南提心吊膽的,管不住兒子,就一個勁給“兒媳婦”放權:“你要是看到他亂來,想打想罵你說了算!除了悉風,江叔叔和于阿姨不可能同意他跟別的女孩子�!�
江開在旁邊聽到得無語,她用得著別人教嗎?本來就很會壞別人好事。
他指著盛悉風問他媽,故意挑事:“你意思是我跟她談就可以?”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都不看她,好像她只是他用來跟父母唱反調的工具人。
那話里威脅的意味甚重,于知南瞪他:“你敢?高中生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
江開身上最嚴重的問題并不在于早戀,而在于他對夢想的極度執(zhí)著。
他已經(jīng)成年,高中生涯也即將落下帷幕,這意味著他不再需要監(jiān)護人,法律上來說,他完全可以決定自己想過的人生。
江邵于知南夫婦倆的態(tài)度也非常堅決。
無數(shù)次的斡旋和爭吵過后,江邵直接告訴他:“你有種別拿家里一分錢的話,就可以去追求你的夢想�!�
聽似是妥協(xié),實則是斷了江開的后路。
有句雞湯說,夢想面前人人平等。
至少這句話在賽車手身上完全不適用,放眼這個行業(yè),車手幾乎無一例外,擁有一個相當富庶的家庭,他們的職業(yè)道路建立在金山銀山之上,榮耀背后堆砌著一串串的天文數(shù)字。
這是富人的專屬游戲,普通人連擁有入場券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沒有來自家庭的支持,他的夢想之路寸步難行。
*
高三擁有單獨的教學樓和單獨的作息,不過盛悉風見到江開和沈錫舟的機會不算少,這得益于她交了個腐女死黨。
最初發(fā)現(xiàn)紀寒每天早操和飯點時間都會想方設法跟兩個男孩子制造偶遇、還時不時拉著她去高三的地盤閑逛的時候,她的心情非常復雜。
沈錫舟是她哥,雖然她屢屢威脅他要給他告家長,讓他沒法舒舒服服談戀愛,但如果別人試圖破壞她哥的感情,她也是不同意的。
至于江開,她還沒有跟紀寒說過自己和江開之間有婚約,別的女生肖想他的話,她還能理直氣壯上去肅清一波,但如果好朋友看上他,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這是一場友情和親情愛情的搏斗。
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盛悉風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紀寒哪個也沒看上,她是嗑他倆cp啊!
盛悉風當時還是一個思想非常正統(tǒng)的小孩,這種男男劇情,她只知道學校里有一部分女生非常熱衷耽美,她不感興趣,更沒有深入了解過。
紀寒更狠,直接磕真人。
對象還是她哥和她未婚夫。
“雖然他們關系確實好到有點過分,可是沈錫舟有女朋友啊。”盛悉風向紀寒委婉地表達了的意思,“而且江開應該也不是gay�!�
“他們要真是,我還嗑不動了�!奔o寒神神叨叨的,“咱就喜歡這種直男之間黏黏糊糊的把戲,比愛情還上頭�!�
盛悉風云里霧里,雖然沒太聽懂,但既然不必在友情和親情愛情之間做艱難的選擇,她就由著紀寒去了。
而且紀寒嗑cp的話,她也順理成章地,能常�?吹浇_、常常聊到江開,卻不必擔心被紀寒懷疑意圖。
十幾歲的時候,喜歡就是這么簡單,看那個人一眼,就能偷著樂一整天。
而且在紀寒的耳濡目染下,她很快領悟到了所謂直男間把戲的美好,成功加入cp粉的陣營,為她日后成為狼耳夫婦的cp粉粉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除此之外,那一年里,她攪黃了江開不計其數(shù)的桃花,校外的校內的,低年級的高年級的,清純的美艷的,三好學生或者不良少女,什么類型的都有,他葷素不忌,來者不拒。
雖然很多時候,對方女生其實也沒那么在意他有個名不符其實的“未婚妻”,但神奇的是,她每次都能成功攪黃,而且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封那些姑娘的口,總之他們兩個有婚約的事,并沒有在學校內部大規(guī)模流傳,只有少數(shù)幾個內部人士之情。
她當然有錯,錯在沒認清自己的位置。
但他也好不到哪去,但凡他能有一次堅持,她都不會上趕著管他。
是他的默許給了她可以棒打鴛鴦的信號。
但倆人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改變,依然是死對頭的相處模式,見了面雙方從眼神到語言廝殺一番,然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很少同行。
真正有所不同,約莫發(fā)生在兩個男生高考前一個月。
那是盛悉風前16年生命里最自由的一段時間,因為沈錫舟即將高考,是家里的頭等大事,沈常沛精力有限,多少放松了些許對她的管控。
她巴不得沈錫舟天天高考。
但其實,她更希望沈錫舟永遠都不要高考。
高考意味著離別。
她經(jīng)歷過這樣的感覺三次,幼兒園、小學,初中,每一次他們兩個都率先畢業(yè)離開,留她一個人在學校里,面對無邊的寂寞。
這一次的離別更徹底,不會再有下一個學段的聚首,他們兩個要去到更遠的地方,開啟完全不同的人生篇章。
那天,紀寒請假沒有來學校,她和鄰桌幾個女生一塊去食堂吃中飯,在路上碰到了他們。
沈錫舟和莊殊絕,江開和一個高一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昨天還不是這一個。
她萎靡不振地看了一眼他,徑直走了,罕見地,沒有上去壞事。
因為她忽然想通了,反正他馬上畢業(yè)了,到時候她管也管不到,糾結現(xiàn)在這一個兩個的又有什么意義。
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走出幾步,背后有腳步聲追上來。
沈錫舟一把圈住她的脖子,跟同行的女生說了句“你們管自己去吃吧”就把她給拖走了。
學校里人盡皆知他倆是親兄妹,倒也不會覺得奇怪。
“哥哥們馬上畢業(yè)了,擇日不如撞日,跟你吃個散伙飯�!�
他笑得真開心,仿佛見不到她是天大的喜事。
盛悉風掙扎:“不吃�!�
“你這孩子怎么敬酒不吃吃罰酒�!鄙蝈a舟嫌她不識好歹,“告訴你,再過一個月,你想見我們都見不到�!�
用你說嗎?盛悉風白他,一直掙不開他,她有點生氣了,但沈錫舟根本不看她的臉色,不由分說把她弄進他們的陣營。
盛悉風這才發(fā)現(xiàn),那女生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進了食堂,兩個男生讓她和莊殊絕先找位置坐好,他們去給她們打飯。
兩個女生面對面坐好,莊殊絕朝兩個男生走遠的背影努努下巴:“你哥跟沒跟你說過,叫你接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盛悉風詫異:“沒有啊,他只說今天一起�!�
“他可能不好意思說吧,你也知道他這個人……”莊殊絕笑起來,出餿主意,“你裝作不知道,看他倆一會怎么別別扭扭跟你開口。”
盛悉風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她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座位位置在空調風口下,她只穿著校服短袖,有點冷。
莊殊絕要把外套給她。
她不要:“你也會冷的�!�
不一會,兩個男生一手各端著一個餐盤回來了,莊殊絕第一時間幫她開口要外套。
沈錫舟也只穿了短袖,江開放下餐盤,很順手把外套脫下塞給她。
校服里是他暖暖的余溫殘留。
四人兩兩坐好,沈錫舟莊殊絕在一邊,盛悉風和江開在另一邊。
吃飯期間,兩個男生照例一唱一和地控場,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但盛悉風提前得到口風,所以看得出端倪,他倆一直再給對方使眼色,想支使對方開這個口。
她等了半天沒等到他倆跟她開口,倒是等到了另一個重磅炸彈。
當時她校服口袋里的手機連著震了幾下,她一時忘了那是江開的衣服,自然也以為手機是自己的,四下環(huán)顧沒有老師,便把手機拿了出來,藏在桌下看。
幾條機票出票短信映入眼簾。
她先是迷茫,等反應過來,她震驚地望向江開。
江開在旁瞥了一眼,意識到不對勁,想搶手機已經(jīng)來不及。
她把手機背到身后,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他定了高考前一天飛伊斯坦布爾的航班。
他瘋了不成?
在她質問出聲以先,江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在周圍一眾人目瞪口呆里,將她半拖半抱著架離現(xiàn)場。
第
23
章
江開拽著盛悉風走到安全通道,
確認四下無人,才松開捂她嘴巴的手。
兩人大眼對小眼瞪了片刻。
半晌,盛悉風篤定地說:“你要逃高考�!�
眼下這個情況,
再狡辯純屬垂死掙扎,
江開的臉色很難看,有點被戳穿后的惱羞成怒,但他深知不能在這種時候激怒盛悉風,
所以態(tài)度格外謙和:“悉風,能不能保密?”
盛悉風哪是個見好就收的,一聽他這語氣,這稱呼,
她就知道能敲一筆竹杠,當即拿喬上了,小大人似的盤問起他:“你先說說你要去干嘛?”
沉默一會,江開實話實說:“去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