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兒呢,也不如往日般緊窒彈性,還沒玩盡興,就出血了�!�
「是嗎?」穆停塵眼角嘲睨的橫著他,「那你還來找我做甚?」
「我不找你,就沒人會找你了,穆六少�!鼓腥说氖种冈谡ㄖ修D(zhuǎn)動著,揚起猥褻的笑,「沒人上你,你穆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風啰!」
「這么說,我還得感謝您啰?姜承斌大人。」穆停塵狠狠地咬牙,鉆心的痛令他忍不住起身推開男人。
男人被他狼狽推跌在地,氣呼呼地瞪著他。
穆停塵疼的幾乎無法站立,靠在梳妝臺邊,他揚唇一笑,譏嘲道:「少擺款,你這不是在姜老頭那里受了氣,拿我來撒氣?我可不希罕你這點錢。」
男人爬了起來,上下打量赤裸的他。
「說的好,我都忘了你穆六少可是本朝首屈一指的男妓,睡遍本朝大小官吏,哪處沒有你的恩客,哪用得著我這淺薄的貢獻呢?」
啪地,穆停塵使勁揮掌抽了男人臉上一記。
那肥厚的臉頰一鼓一鼓的,仿佛這一抽,就榨出了油,穆停塵忍俊不住放聲大笑,那笑聲原本是歡愉的,轉(zhuǎn)瞬卻凄厲了起來。
「敢打我!你這低三下四的男妓敢打我!」高亢的吼罵聲從內(nèi)室垂下的掛帳內(nèi)傳出,驚醒房門外守夜的小侍女。
她是初來乍到這皇宮的,豎起耳,聽著內(nèi)室一陣陣抽打聲,那凌厲的笑聲一揚一歇的,仿佛惡鬼的哭嚎般,聽得她心驚膽戰(zhàn)。
「沒錯,我就是在你身上撒氣,爺們不能在你身上撒氣嗎?��?我肏你越兇,我伯父越是滿意,所以說老子肏你,是賞你臉,給臉還不要臉,真夠下賤!」男人破口大罵。
片刻后,鞭聲停了,紅檜木桌椅乒乒碰碰的撞擊聲卻在一片死寂后響起,間歇傳來痛苦不堪的呻吟。
「不希罕我的錢?」男人大笑,邊喘邊尖聲道:「我偏要給,給你這白玉珠釵、給你這金鏈百步搖,我給,你就得受,老子不肏你,也要玩夠你!」
小侍女十指緊握、扣在心口,害怕的幾乎要哭了出來,正巧夜巡的公公經(jīng)過,她忙不迭的飛奔出去。
「公公,里頭……里頭……」她咽著口水,卻怎樣也說不清。
「蠢物!」年長的公公拿塵拂敲了小侍女一記,「里面怎么著也不關(guān)你的事,好好的守你的夜�!�
「可是,那個人笑得好可怕,又叫的好可憐。他是誰?是不是鬼?」小侍女吶吶道。
「唉�!构珖@了聲,與一同巡夜的同僚互相交換一個眼神。
「那是穆家六少爺。」公公低聲在她耳邊叮囑,「天亮后,你偷偷幫他叫頂轎子,扶他上轎,讓轎夫抬到東門大街穆家就行了�!�
「記住,千萬別讓人知道你幫他叫轎子,懂了嗎?」另一個公公對她耳提面命。
巡夜的公公們走了,小侍女卻越發(fā)迷糊。東門大街穆家?那不是間鬼屋嗎?
有股冷意,是打骨子里透出來,從血液里滲出來,從每一縷毛孔凝結(jié)成霜,從每個呼息中嘔出冰寒。太冷了,冷到四肢百骸都疼痛,都要墮落到粉碎。
風刮起了,要剔他的肉,要刨他的心,要蝕他的五臟六腑,他怕,他要逃……
一雙結(jié)著生繭的細長手指握住了他。
穆停塵驀地驚醒,熟悉的面容,依稀是霞帔革帶、鳳冠翎飾、誥命夫人的模樣,轉(zhuǎn)瞬卻成了白發(fā)早生,滿面霜華的憔悴老婦。
「大嫂�!顾屏讼蒲燮�,疲憊地笑,沙啞嗓音破碎的讓人不忍聽聞。
「六弟,先別睡,坐起身,大嫂幫你擦擦手腳�!�
婦人和藹柔聲,那從微微敞開的衣領(lǐng)往下蔓延的鞭痕,讓她觸目心痛。
「不了,讓我睡吧。」穆停塵闔上眼,拉高薄被,掩住一身。
婦人仍手執(zhí)帶著溫潤水溫的布巾,擦拭他蒼白的臉,腳邊擱了一只木盆盛著淺水,盆底有陳舊的縫,水滴從腐朽的門檻一路蜿蜒到榻下。
「下雨了嗎?」
眼仍閉著,渾身疏懶,卻怎樣也無法入睡,方才朦朧的一瞥,看見被火煙熏過的窗欞一片沃濕,將早就破損不堪的窗紙糊成可怕的灰。
「是降雪�!箣D人說。她走到窗邊,想要關(guān)緊門窗,才想起窗栓早讓那場大火燒爛,風雪不斷從縫細中透進沒有炕火的冷房。
下雪了,這個冬季的第一場初雪。
仿佛又見黑暗中,點點小雪飄落在幽綠的螢火中,無聲無息地……穆停塵驀然睜開眼,有些怔忡,撐起身,一手握著帳帷一手抵住床沿,掙扎著想下床。
腳沾地,他扶著被火舌吞黑的雕花床柱,意識朦朧,才走幾步便虛軟的支不住身,整個人砰地摔倒。
「六弟!」婦人連忙扶起他。
穆停塵喘了聲。
這一摔,摔醒了他。痛,身體深處尖銳的疼痛。他收緊了十指,指尖都掐進肉里,止住了脫口而出的痛喊。
他倚著婦人,連躺回床上都無法,只得歪歪斜斜地倒坐入最靠近的一張酸枝椅。
「不礙事�!鼓峦m仿佛不覺痛出的冷汗涔涔?jié)裢竼我�,揮手一笑,「我喝多了,躺躺就好�!�
手方一揮,寬袖松落,露出腕上一截深深青紫,烏的幾乎出血。
「我去給你煮點解酒茶�!箣D人不忍再看,匆匆道。
穆停塵拉住了她,微微地笑,「大嫂,昨日我見著伯麟�!�
婦人陡的一凜。穆伯麟,她的長子,被留在深宮中當小皇帝的伴讀,一留十二年,她日思夜想的心頭肉。
「他……他看起來怎樣?」婦人聲音顫抖。
「很好,身體康健,就是話少了點。」穆停塵唇角輕揚,「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和我這般的人,也沒什么好話能說�!�
婦人眼露哀傷,欲言又止,穆停塵懶懶地癱躺在椅中,笑嘻嘻的又說:「大嫂,你不是給他裁了件冬衣?你得幫他改改長度嘍,伯麟今年也該十八,不是個小孩兒,那冬衣也忒短窄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