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也就是這句話,逼的秦初念一直忍著的那股難受都發(fā)泄了出來。
為什么會是這樣呢。
為什么她本來以為的所有美好。原來都是一個謊言。
她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愿景,在失憶第一天得知愿望成真的時候,那種興奮和喜悅,在此刻都成了潑向她的一盆盆涼水。
她自以為是的幸福,原來都是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之上。
她還是保持著按壓棉簽的動作,站在病床邊一動也不動,只有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商厭的腕骨上。
秦初念的肩膀輕輕抖動著,明顯的在強(qiáng)忍著情緒。
商厭抽開那只棉簽,他雙手捧住秦初念的臉,黑眸里冷在此刻都換成了溫柔與深情,他大拇指輕輕擦拭著秦初念的眼角,“念念不哭,都是我的錯。”
秦初念反手拉住他的手,忍著自己難受的情緒,啞聲道:“阿厭,你和我回滬市好不好,我們回去和他們解釋好不好?”
秦初念搖著腦袋,“錯了就是錯了,阿厭,我爸爸也很喜歡你的,而且你那么厲害,只要你和爸爸認(rèn)錯,他肯定會原諒你�!�
秦初念這話說的其實(shí)很天真,但商厭并沒有說什么。
他面色不改,認(rèn)真的看著秦初念:“好,我們回滬市�!�
“我把什么都告訴你,我也和他們道歉,歸還公司股份。”
秦初念的睫毛上還掛著淚水,她說:“如果你不喜歡滬市,那我們就去國外,我記得你喜歡北歐,我們可以去北歐定居�!�
“好,去北歐�!�
商厭幾乎是所有的話都順著秦初念在說,秦初念的情緒不出意料的被很快安撫好。
她今天一整天的情緒起伏都很大,而且又實(shí)在累了,一旦停止掉眼淚,就開始犯困。
她趴在商厭的病床邊上睡著。
直到呼吸都均勻以后,商厭才下床,直接將秦初念給抱上床。
旋即,他披上外套,轉(zhuǎn)身出了病房門。
只是一出去,本來在秦初念面前還有的溫潤與深情,通通消失不見。
他出了病房門,轉(zhuǎn)而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繞過拐角,那巨大的綠植旁站著一個人影,不仔細(xì)看都不容易發(fā)現(xiàn)。
商厭直接朝著那人影過去。
是個穿著黑色連帽衛(wèi)衣的男人,男人戴著帽子,將自己的臉遮的很好。
低聲又語速極快的和商厭說道:“那邊處理好了,那幾個人估計(jì)自己也沒想到會過火把你捅傷,現(xiàn)在都在里面懊悔,認(rèn)罪也認(rèn)的挺快的,估計(jì)是怕以后出來被報復(fù)�!�
商厭眉眼冷厲:“他們還想著出來?”
“……估計(jì)最多能判兩年。”
商厭說:“這是你們的事,我不想他們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還有�!彼D了頓,似乎想到什么。眼眸微瞇:“防止有人從中調(diào)查�!�
“不管是晏書錦還是盛家,都不準(zhǔn)�!�
第714章
有
商厭嗓音陰冷,他垂目看了下自己手背上青紫色的痕跡,不知道在想什么。
須臾,他才再次抬起眼睫,深邃的眼瞳在醫(yī)院慘白的燈光下,看上去更加冷漠,不近人情。
他說:“滬市那邊盯著,我隨時有可能回去�!�
“醫(yī)院那邊……”
“他還沒醒?”
“商昊生目前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每天也有定時治療,讓醫(yī)生看過,應(yīng)該快醒了。”
商厭輕笑一聲,帶著諷刺:“他倒是想一了百了�!�
“秦家最近的動作很大,邵峰說他快頂不住壓力�!�
商厭最近又不在滬市,秦松白連帶著秦誠還有盧惠施加下來的壓力非常大,邵峰已經(jīng)私下說過好幾次了。
商厭不為所動,他眉心都沒有皺片刻,只說:“頂不住就換人。”
黑衣男子微怔,不過也只是片刻。
他們這些人本來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滬市那樣的大染廠,能混出頭的人,有幾個敢說自己清清白白干干凈凈。
誰背地里不帶著些見不得人的。
他們跟著商厭的時間也不短,知道他做事情手段狠辣果斷,利益至上。
否則也不可能從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摸爬滾打到現(xiàn)在滬市新貴中的佼佼者。
縱然還是會對商厭的冷血震驚,畢竟邵峰也是跟了他們幾年的人,而且也一直表現(xiàn)的很不錯。
可到底也沒說什么,畢竟商厭能冷血到什么程度,他們都清楚。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下得去手。
黑衣男子沒在這里逗留多久,不過兩三分鐘就拉低了帽子,快速離開了。
……
秦初念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她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茫然,反應(yīng)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病床上。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旁邊,商厭坐在沙發(fā)上,正在看手機(jī)。
醫(yī)院的沙發(fā)很小,商厭一米八幾的個子坐在那上面,有些委屈。
秦初念揉了揉臉,皺著眉心道:“我怎么在病床上?”
商厭放下手機(jī),說道:“你昨晚睡著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呀?”秦初念從床上下來,她昨晚睡的很沉,沒有做夢。
她走到商厭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你是病人還是我是病人啊,我昨晚睡著了,你也不知道說一聲,要是傷口感染了怎么辦?”
商厭抬手捉住她的手指,“我沒那么嬌貴。”
“說的好像我很嬌貴一樣……”秦初念小聲反駁了一句,心里還是放心不下商厭,于是強(qiáng)行將他推到了病床上,查看了傷口,又確認(rèn)了體溫正常才算完。
商厭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太累了,今天回去休息�!�
哪怕昨晚睡了一晚,但秦初念的臉色也依舊不是很好,眼下的烏青,都彰顯了她此刻的疲憊。
她這幾天確實(shí)都很累,而且不是身體上的累,是心理上的。
秦初念拒絕:“你還受傷的,我在這里多少能幫你一點(diǎn)。”
商厭:“回去休息吧,太累了我不放心�!�
秦初念還是不太愿意,商厭垂下眼皮,低聲道:“關(guān)于回滬市還有你家里的事,我答應(yīng)你的不會不做數(shù),只是我也需要好好想想�!�
他提到這個,秦初念就沒有再堅(jiān)持。
她知道商厭愿意和家里道歉,已經(jīng)是做了很大的退讓了。
她輕聲道:“那如果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商厭面露溫柔:“好。”
秦初念離開醫(yī)院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心。
縱然昨晚和商厭將話都說開,可是她心里的那股疲憊感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沉重。
秦初念只是在商厭面前表現(xiàn)的單純且不諳世事,可是她哪里會不明白,商厭和秦家之間的事,如果是單純好解決的話,之前的自己又怎么會嚴(yán)重到要和商厭分手。
秦初念不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可是她了解她自己。
她長這么大沒喜歡過別人,唯獨(dú)商厭,是闖進(jìn)了她心里的人。
她舍不得他委屈,也舍不得她難過。
更遑論她會主動和商厭提分手了。
可是能怎么辦。
現(xiàn)在的她,遺忘了那些事情的她,還是那么的喜歡商厭。
秦初念心里一片復(fù)雜,正巧此時,秦云亭的電話打了過來。
秦初念和秦云亭的關(guān)系很好,兩姐妹的年紀(jì)雖然相差挺大,但是秦初念從小就是跟著秦云亭一起長大的。
甚至她第一次生理期的時候,也是秦云亭教她應(yīng)該怎么做。
只是秦初念這次受傷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太過匆忙,都沒來得及和秦云亭好好聊天。
秦初念就近找了條長椅坐下,她接了電話,秦云亭慵懶隨性的聲音就從電話里傳了出來:“在做什么呢,這么久才接電話?”
秦初念解釋:“剛剛沒聽到聲音,你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了?”
秦初念哦了聲:“可以關(guān)心�!�
秦云亭站在酒店二十一樓的落地窗前,她身上裹著一件睡衣,長發(fā)微濕,散散的垂落在身后。
她手里端著一杯咖啡,眼神平靜的看著下面的街道。
聽到秦初念的語氣,秦云亭眉梢輕挑:“和商厭吵架了?怎么聽上去不是很開心。”
“沒有。”秦初念下意識反駁。
秦云亭嗤笑了聲,“是嗎?”
她這聲讓秦初念沮喪起來,秦初念臉上的表情也掛不住,她嘆了口氣:“沒有,就是最近有點(diǎn)累。”
“出什么事了?”
秦初念遲疑著,沒說話。
秦云亭也耐心,又問:“和商厭有關(guān)系嗎?”
秦初念小聲道:“姐,你別問了,我就是最近沒休息好,太累了而已。”
秦云亭了然:“看來果然是和商厭有關(guān)系,怎么樣,有興趣和我說說嗎?”
秦初念心里很糾結(jié),從孟安到祝荷,再到昨天商厭受傷,以及那些過去的事。
秦初念其實(shí)覺得壓力在逐步增大,壓的她都快喘不過氣一樣。
她也想找一個發(fā)泄口,但是卻又不愿意把商厭的事情告訴秦云亭。
秦云亭對秦初念多了解吶,她笑了笑:“看來這事情的麻煩程度不小,或許還牽扯到了商厭自己,所以才讓你這么守口如瓶吧?”
“讓我猜猜,是他家里的事情嗎?”
秦初念驀地睜大眼睛。
她沉默片刻,秦云亭說:“看來我猜對了。”
第715章
什
秦初念嗓音微�。骸澳阍趺粗�?”
秦云亭說,“看你的表現(xiàn)就知道了�!�
“如果是你自己的事,你不可能會不告訴我,那就只能是商厭的問題了�!�
秦云亭:“而按照你戀愛腦和對商厭死心塌地的程度,那只能是他本身的問題。”
“至于商厭的本身,我只能猜測出是他那一對不太正常的父母的問題。”
她問秦初念:“猜對了嗎?”
好半晌,秦初念才艱澀道:“你知道他的父母?”
“知道�!鼻卦仆せ卮穑骸拔覒�(yīng)該是所有人里最早知道的,商厭以前找我做過心理咨詢�!�
秦云亭在成為心理學(xué)教授之前。在業(yè)界內(nèi)就已經(jīng)小有名氣,每每從國外回滬市的時候。想約她做咨詢的人都數(shù)不勝數(shù)。
而說來也巧,她和商厭的第一次見面,其實(shí)并非是秦初念帶商厭回家那次。
而是更早之前,早到那個時候的商厭才十幾歲。
他坐在秦云亭面前,淡定的告訴她,他和平常人不一樣。
秦云亭一開始本來以為商厭是叛逆期的青春小孩,想要凸顯自己的特殊。。
直到她問商厭:“如果有機(jī)會,你最希望和你父親一起做什么?”
“我想他痛苦又絕望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商厭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冷漠枯寂的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的憎惡和恨意太過明顯。
明顯到秦云亭都跟著皺眉。
商厭后來也陸陸續(xù)續(xù)來過幾次,秦云亭大概也能拼湊出他家里的情況。
她也給商厭提過建議,認(rèn)為他可以嘗試著盡量無視或者躲避開他的父親。
后來漸漸地,商厭就不再來了。
最后一次在診療室見到商厭的時候,秦云亭問他,到底為什么會來這里?
他每次來診療室,從不接受治療。
但他卻又很配合,秦云亭問什么他都會回答。
那會的商厭還沒有成年,就算眼神再冷峻,身形也還是消瘦。
秦云亭還記得他的回答。
“我想剖析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也就是說,他壓根不需要秦云亭這個心理醫(yī)生,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聽他說話的載體。
當(dāng)時的秦云亭就下了定論,這樣的人太自我太冷血。
可她沒想到,再次看到商厭,會是在自己家里。
在她那個單純可愛的和小白兔一樣的妹妹身旁。
而且那樣冷漠的少年,似乎還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刺,變得溫和且耐心。
秦云亭是秦家第一個支持秦初念和商厭在一起的人。
不僅僅是因?yàn)樗鹬厍爻跄畹倪x擇,她也想看看,商厭會為了秦初念做到什么地步。
秦初念聽著秦云亭說完,有些回不過神。
她沒想到原來商厭和秦云亭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
她問:“那為什么你們都沒有告訴我?”
“沒什么好說的吧�!彼蜕虆捘呐滦闹敲�,卻都默契的在表面上裝作不知情的模樣。
沒什么好說的。
對于商厭而言,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秦云亭做一行久了以后,最清楚作為心理醫(yī)生的職業(yè)操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