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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陶淮南中午在餐廳吃完飯,在他們家湯哥今天又加班群里問:晚上有哥哥能順路捎我回去嗎?今天風大。

    群名是遲騁回來之后陶淮南改的,他家湯哥實在是能加班。

    陶淮南:

    陶曉東:晚上我得出去吃飯,讓你湯哥捎。

    陶淮南:那我自己回,湯哥離這兒遠。

    陶曉東:哥給叫個車?

    陶淮南:自己能叫!

    遲騁過了一小時才有空看手機,問:幾點?

    陶淮南那時候正在工作,手機沒帶進診室。等他看見了已經又兩個小時以后了,馬上私聊遲騁:我才看見你問,你別來小哥,我自己能回。

    遲騁又沒回他。

    陶淮南今天之所以在群里問曉東,是因為今天風著實不小。早上陶淮南在路口下車往醫(yī)院走這么會兒工夫,就感覺自己要讓夾著雪粒的風刮走了,今年冬天還是第一次刮這么大的風。

    醫(yī)院在一個商圈附近,天不好的話周圍不好打車。

    陶淮南打算下班了在門口等等,蹭哪個哥的車走,把他帶到個好打車的地方就行。下班了他也沒著急,慢悠悠地收拾東西,陶淮南在醫(yī)院群里問:有哥能把我捎出去嗎?

    開車的都能捎著他,醫(yī)院不缺車。有人在門口喊他:走了小陶,送你回去。

    陶淮南哎了聲:馬上!不用送我,哥,帶我一段兒就行!

    沒差多遠,走吧。

    陶淮南跟著下了樓,他跟這個醫(yī)生還算挺熟的,之前也搭過他的車。他們在三樓,等電梯麻煩,所以走的樓梯。

    樓梯下到二樓,有人上來了,陶淮南聽見旁邊的哥打招呼說:齊院長。

    陶淮南馬上也叫:齊院長!

    齊醫(yī)生應了聲,走到陶淮南身邊的時候拍拍他胳膊,問:小哥回來了啊?

    陶淮南立時有些驚訝。

    不等他問,齊醫(yī)生說:在樓下看見了。

    陶淮南更意外了,齊醫(yī)生笑了聲說:可算見著了,去吧,改天跟我聊聊。

    我不跟你走了哥!齊醫(yī)生上樓了,陶淮南馬上跟剛才那位醫(yī)生說。

    有人接了��?醫(yī)生笑著問他。

    嗯呢。陶淮南捋著扶手下了樓,邊走邊說,拜拜,哥。

    拜拜。醫(yī)生說。

    陶淮南下到一樓大廳,不知道遲騁在哪兒,拿手機給他打電話。

    遲騁走過來在他后腦勺彈了下,嘣的一聲。

    陶淮南馬上回頭:小哥?

    遲騁說嗯。

    你什么時候來的�。吭趺礇]給我打電話?陶淮南去牽他的手,晃晃,你沒告訴我,我不知道。

    遲騁說:剛來。

    他手都不涼,身上都是熱乎氣兒,得在醫(yī)院待有一會兒了,不可能是剛來。陶淮南也沒戳穿他,握著遲騁的手可開心了。

    遲騁有駕照,但是家里地庫那倆車讓兩個哥都開走了。遲騁來接是因為今天風大,沒想到打不著車這茬。

    陶淮南被風刮得臉都皺起來了,卻還哈哈笑著:沒事兒,一會兒就能叫著了。

    他緊緊地攥著遲騁一只手,甚至還換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勢。這種天氣里手指交叉著很快就凍麻了,陶淮南也不松開,站在遲騁旁邊時不時跺跺腳,甩甩帽子上的雪。他抬起另一只手去摸遲騁的頭,摸到他也扣著帽子就放了心。

    這樣跟遲騁在雪里站著,雖然冷可陶淮南心里很熱,他隔一會兒就給遲騁搓搓手,還把他手塞進自己兜里。

    他是真的高興,跟遲騁在一塊兒的每時每刻他心都是飄著的。

    遲騁看看他,陶淮南也不知道遲騁看他,只顧著自己在那兒高興,美滋滋的。

    冷不冷。遲騁說。

    不冷啊,陶淮南說,下雪怎么會冷,就是風大。

    這種天氣在外面站著,就特別像他們高中那會兒,想到那時候陶淮南不由得勾了勾遲騁的掌心。

    好容易回了家,陶淮南主動拎著他和遲騁的外套掛陽臺去了,衣服上沾了好多雪,有點濕。

    遲騁今天也顯得很溫和,洗了手去冰箱看,蹲著翻了會兒冷凍室,拿了些東西出來,說:我給你煮個面。

    我給你煮也行,陶淮南擦完手出來,我也會的。

    遲騁像是隨口一接:這都會了。

    會的,陶淮南走到他旁邊,又說,就是分不清都是什么肉,有時候亂放,不好吃。

    遲騁淡淡道:去坐著吧。

    陶淮南搬了個凳子坐過來,遲騁每一次從他旁邊走過去的時候陶淮南都摸摸他,過一次摸一次,像個傻小孩。

    遲騁還是手生了,他幾年沒碰過這些了。以前他煮的面是最好吃的,這次有點淡了,面也煮得過了時間,軟塌塌的。

    陶淮南瞇著眼睛吃,吸吸溜溜地把湯都喝光了。

    外面風都刮出怪聲了,像怪物在咆哮。越是這樣的天氣越顯得家里暖和,陶淮南裹著個毯子坐在遲騁旁邊,聽他敲鍵盤。

    哥還沒回來,湯哥也加班沒回來,家里只有他們倆。

    陶淮南手上端了個大杯子,里面泡的是花果茶,他喝一口,再偶爾端起來給遲騁喝一口。遲騁就著他的手喝,倒不出手。

    郭一鳴給遲騁發(fā)了語音,陶淮南跟他打了招呼,郭一鳴在對面笑著招呼:晚上好啊,淮南。

    陶淮南喝完了茶也戴上耳機聽資料,兩個人各干各的事。

    家里的所有燈光突然消失的時候,哪怕陶淮南的眼睛只能透進來一點光,也還是被眼前的倏然變暗嚇了一跳。

    電器一起都斷了電,遲騁站起來出去看了看,窗戶外面也一片暗,小區(qū)里的燈也滅了。

    停電了。遲騁說。

    陶淮南說:有臺燈,不知道還有沒有電。

    遲騁說不用。

    他給郭一鳴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聲。電腦上東西該保存的保存,之后關了電腦。

    兩個人在一處坐著,陶淮南也把耳機摘了,安靜地坐在遲騁身邊。他的腿蜷起來,腳能碰到遲騁的腿。

    ===第80章===

    下雪天外面會比平時亮一些,屋里倒也沒那么黑。風依然放肆夸張地吹,把窗子都刮得直響,這樣的天氣又停電,本該讓人覺得不踏實,可陶淮南卻恰恰相反。

    剛開始他只是跟遲騁坐在一起,后來握住了遲騁的手。

    他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親吻的,陶淮南也忘了。

    只記得是他先親了遲騁的嘴,含著嘴唇咬咬,后來又自己挪了個位置,坐在了遲騁身前。

    遲騁剛開始仰頭躲了,陶淮南胳膊支在床上跟過去又親,遲騁就隨他去了。

    這一天的遲騁沒過多久就給了陶淮南回應,外面風雪肆虐,他們在房間里接了一個溫情的吻。

    暖氣很足,房間里溫度有點高。

    陶淮南把自己悶在被子里,坐在遲騁小蹆上,膝蓋點在床上柜伏著。

    遲騁煮面手生了,陶淮南做有些事兒也有些生疏了。他就像個剛剛學著去親吻的年輕男孩兒,不得章法。

    遲騁摸了摸他的頭,陶淮南眼尾濕乎乎的,讓自己親到最申處。

    久違的親蜜對他們來說久得像是過了很多很多年,這種親蜜里有矢控,也帶著更多時隔多年的次激。

    后來陶淮南咬著嘴唇抱著遲騁的脖子,在他耳邊含著氣息小聲地說話。

    說我很難受,說你摸摸我。

    停電的晚上,他們像上學時偷著做壞事的那對小狗。

    停電洗不了澡,遲騁出去把紙巾沖掉了。

    再回來之后,陶淮南坐在他蹆間,這樣就自動變成了遲騁從身后抱著他的姿勢。陶淮南后背貼著遲騁前胸,安安靜靜地坐著。

    遲騁的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手伸下去摸了摸陶淮南肚子。

    遲騁全程都是沉默的,無論是剛才還是現(xiàn)在。陶淮南也不想說話了,不愿意打破現(xiàn)在的氣氛。

    那晚他們是這樣抱著睡的,遲騁側躺著摟陶淮南。兩人沒交流一句,他們的親密是融在靈魂里的。

    就是這種親密每每都不受思想控制,它甚至高傲地藐視著人的理智。

    陶淮南把手覆在遲騁手背上,用手指刮刮他的虎口。遲騁捏住他的手指,陶淮南就給他捏。

    不知道風雪是夜里幾點停的,也不知道哥和湯哥都是幾點回來的。

    后來陶淮南翻了個身,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他們在睡夢中本能地碰了碰嘴唇,親了個短暫的吻。

    第111章

    親密的事情做過之后,

    人就很難冷下來。翻臉不認人的事兒沒那么常見,尋常人就是會在一次一次的親密之后更加貼近彼此。

    對他們倆來說,互相親近要比刻意保持距離更自然,

    克制著拉遠反而難。

    陶淮南這么每天貼著哄,

    遲騁跟他根本拉不開。他們確實越來越近了,

    可遲騁也在這種貼近中變得沉默了很多。他時常只是看著陶淮南,也偶爾會主動摸摸他的臉,捏一捏耳朵。人在沉默的時候要不會顯得冷漠,要不就顯得難過。

    遲騁是不冷漠的,

    他的冷漠都是裝的。

    你小哥回來了,什么感想?潘小卓拿沒用的吸管敲敲陶淮南手背。

    陶淮南馬上笑了,

    說:美唄,

    還能什么感想。

    也看不出來啊,潘小卓看著他,我看你挺平靜的。

    陶淮南說:我裝呢。

    潘小卓樂了兩聲,

    喝了口果汁,咬著吸管說:你小哥理不理你?

    理我,陶淮南低著頭說,他可好了。

    小伙伴又見面了,潘小卓終于考完了試,

    松了一大口氣,第一時間約了陶淮南出來吃飯。說想吃肉,

    想改善伙食。

    陶淮南昨天問他想吃什么,說要帶他去吃。

    潘小卓拒絕了:我?guī)阄艺埬恪?br />
    陶淮南笑問他:攢完錢了?

    買完了,

    潘小卓滿足地回答,

    不用拮據了!

    你就瞞,陶淮南叉子上卷著面,

    我看你能瞞到哪天。

    也不是非得瞞,潘小卓說得有點底氣不足,就是不好意思。

    陶淮南沒再問他,其實心里猜了個差不多,潘小卓不好意思說就先不說。

    你倆睡一個房間嗎?潘小卓話題轉得有點生硬,問陶淮南。

    陶淮南點頭:睡。

    潘小卓還是臉皮薄,不深問。陶淮南手機上來了條消息,是哥問他用不用接。

    陶淮南回:不用接,自己打車。

    潘小卓:你小哥?

    我哥。陶淮南說。

    遲騁今天出去談點事情,沒在家。陶淮南出門的時候告訴他了,遲騁回了他一個知道了。現(xiàn)在他發(fā)消息遲騁一般會簡單回,他們看起來越來越像從前了。

    但陶淮南知道沒有。

    遲騁的沉默他都看得懂。

    他們確實本能親近,可遲騁心里放不下當初的事兒,他沒過那勁兒。心里過不去,卻又控制不住地給回應,趨向本能地跟陶淮南好。越自我的人被習慣和情感操控就越難受,像個不能反抗的感情的傀儡。

    陶淮南那么了解遲騁,他哪可能不明白。

    潘小卓問:你們和好了嗎?

    陶淮南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他們偶爾親吻,做戀人之間會做的事,卻不是真正的戀人。

    哥給湯哥買的扶郎花每天都要換水剪花枝,湯哥還沒下班,遲騁拿了換完水的花瓶過來,坐在陽臺的地上幫湯哥剪根。

    陶淮南過來坐在他旁邊,遲騁從旁邊架子上抽了個墊子給他,說:別坐地上,涼。

    陶淮南摸了摸他的手。

    遲騁把花一支一支地插進花瓶,陶淮南陪他坐著,陽臺比室內冷,陶淮南穿著棉襪子,把腳塞在遲騁腿下面。

    遲騁輕抬了抬腿,給他留了個空。

    陶淮南突然低聲問了句:你還恨我嗎?小哥。

    遲騁手上動作停了一瞬,接著繼續(xù)剪根,說:恨。

    陶淮南把頭靠在他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愛恨都是真的,這一點都不沖突,人多奇怪。

    陶淮南吻了吻他的胳膊,輕聲說:你恨我可以,但是你別難過。

    遲騁看了他一眼,陶淮南抬起手去摸他的臉:你可以罵我損我,不理我也行,我就慢慢哄,你別自己難過。

    遲騁垂下眼看手里的花,沒說話。

    我做夢的時候,總是會夢到時間回到了五年前,夢里我總是抓著你不讓走。陶淮南閉著眼睛慢慢說,夢里還有你,一睜開眼睛都不愿意醒過來,還想再睡會兒,醒了就什么都沒了。

    他說到這兒,遲騁突然笑了下。

    陶淮南問:你怎么笑啦?

    遲騁說: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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