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伸出手摸索,瞇起眼睛一看,屏幕跳著一張白色狐貍狗的照片,這是阿嬌特意替胡瑤存的,她接起電話:“嗯?”
胡瑤大驚小怪:“你還沒起來?你上不上班了姐姐?”
阿嬌滿打滿算那可兩千多歲,當(dāng)然是姐姐。
阿嬌趕緊爬起來,項云黷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給她發(fā)了信息,說他要去上班,嫌疑人抓住了,他們還要審問。
下班之后,要帶阿嬌去個地方。
阿嬌刷牙洗臉,美滋滋照鏡子,她現(xiàn)在跟項云黷已經(jīng)是一對成熟的戀人了。
成熟戀人的標(biāo)志,就是雙方都有班上。
阿嬌第一天上班,穿得十分職場,白襯衣外面套小西裝,一步裙緊緊包著臀和腿,露出一段優(yōu)美的曲線。
兩條腿又細又白,拎著她的工作包,踩著小皮鞋,就像換了一個人。
阿嬌知道,她以后就要靠業(yè)績在圓夢司里呆著了。
胡瑤負責(zé)帶新人,她自己的業(yè)績就一般般,但先給阿嬌介紹圓夢司各位員工:“這個是熊七,你見過了,他目前是業(yè)績倒數(shù)第一�!�
指著一樣穿了職業(yè)裝,坐在大辦公桌后的貓妖說:“這是苗助理�!�
又指了指幾個工位:“這是奚闕。”說完跟阿嬌咬耳朵,“就是喜鵲精,每天一次可以跟他討口彩。”
最后只有一張大桌子,桌上滿滿堆著書,電腦屏幕亮著,只聽見“噼里啪啦”連綿不斷的打字聲,阿嬌一伸頭,看見一雙紅通通的眼睛。
紅眼睛上架著一副圓溜溜的眼鏡,是個兔子妖。
她們倆剛一走近,兔子的耳朵便豎起來,一只耳朵上掛了三個字,左邊寫著“創(chuàng)作中”,右邊寫著“莫打擾”。
胡瑤指指她:“這是顧菟,顧編劇,你那個本子,就是她創(chuàng)作的�!�
顧編劇抬起頭,紅通通圓溜溜的眼睛一瞬,算是跟阿嬌打了招呼。
阿嬌正要問呢:“我該怎么說我回來了?”
顧編劇這回沒有抬頭,連打字的爪子都沒松開鍵盤,她耳朵尖一動,辦公桌下的抽屜自動彈開,從里面跳出一本冊子,上面印著幾個字《償我金屋(下)》。
阿嬌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
男主:失憶(偽裝)
女主:失憶(偽裝)
事件:有緣千里來相會,失憶男女又相戀。
群演:皆大歡喜
內(nèi)容就只有這一頁,一頁一共就這幾行字,阿嬌抬起頭。
顧編劇用爪子抬抬眼鏡:“我是一個嚴謹?shù)木巹 !?br />
沒有什么比假裝失憶更好用的了,反正項云黷裝了五年也沒人發(fā)現(xiàn),阿嬌再出現(xiàn),只要假裝自己不記得這些人,只是跟項云黷相愛了,那就行。
圍觀群眾們會自發(fā)、自覺得維護這段感情。
顧編劇面帶微笑,紅眼睛盯著亮閃閃的屏幕,繼續(xù)寫劇本,胡瑤伸頭一看:“你在寫什么呢?這是我們司的劇本嗎?最近也沒接大活呀�!�
一般小客戶,用不著寫劇本。
顧編劇十分坦誠:“我接了個私活,放心,我絕不占用工作時間�!�
沒辦法,爹媽太能生,兄弟姐妹太多,全靠她一個人賺胡蘿卜。
反正柳萬青上天開會地去了,胡瑤睜一只狐貍眼閉一只狐貍眼,她好奇的問:“你這是什么劇情�。俊�
顧菟鏡片一亮:“古代、靈異、冒險、甜�!�
阿嬌問:“甜是什么?”前面三個她都懂,“甜”她不太懂。
顧菟嘖一聲:“你那本就甜�!闭f著用短爪子撓撓臉,“就是名字,我還沒想好�!�
阿嬌懵懵懂懂,胡瑤搖搖頭,不再理兔子妖,伸手勾住了阿嬌的肩:“怎么樣,下班請你吃飯啊。”
阿嬌搖頭:“今天不行,今天我要約會�!边@可是他們正正經(jīng)經(jīng)第一次約會!
熊七明明離得最遠,但熊耳朵很靈,聽見阿嬌要約會,戳中了他單身少男熊的玻璃心,萬分響亮地抽泣了一聲。
阿嬌急巴巴等到下班時間,飛一般躥出辦公室,項云黷開車來接她,他們一路開到了墓地,阿嬌蹙起眉頭,他說的約會,就是來墓地?
跟在項云黷的身后,走到一塊墓碑前,看見那碑上刻了自己的名字,旁邊還有項云黷的名字,阿嬌的名字描了黑,項云黷的名字還是紅色的,她想了一下明白了。
項云黷真的給她立了一塊碑,還想死后埋在她的身邊。
她大聲抽了下鼻子,反身一把抱住了項云黷,抽抽噠噠哭了起來,項云黷拍拍阿的頭:“不哭,咱們把這個推了�!�
第153章
見媽媽和做好事
項云黷為阿嬌立了墳。
只有他知道她的來歷,
只有他真正知道她是誰。
項云黷在記憶恢復(fù)之后就開始找尋關(guān)于陳阿嬌的一切,他以為能看到更多有關(guān)于她的東西,可是沒有,
她只是史書上的兩行字而已。
她連墓也沒有。
只要想到她千年來無人祭祀,
要與野鬼爭香燭,
項云黷的心口就像被人重重擂了一拳。
他對她承諾過,如果她死了,
給她立了墳。
挑選一個風(fēng)景好的地方,買下這個合葬墓,在墓前種了合歡樹,
清明月半都來給她燒紙,陪她坐一會兒,告訴她不必著急,
等百年之后,他就會去陪伴她。
項云黷還想給阿嬌過冥壽,可連她的生日都沒有記載。
他那時候才后悔,她有這么多事,他還不知道,他為什么不仔細問一問呢?
年年合歡花開的時候,
淡粉色的花便開開滿樹,開得細細絨絨,風(fēng)過就落一地,早晨樹瓣張開,夜晚葉瓣交闔,
陪著石碑五年多。
阿嬌把頭埋在項云黷的懷里,項云黷握住她的手:“推了干什么,把這塊碑上字描黑,以后總能用的上�!�
阿嬌響亮的吸了吸鼻子,項云黷從包里拿出黑漆筆,他蹲在墓前,一筆一筆把阿嬌的姓名涂黑。
阿嬌一抬頭,就見守墓老人拎著掃把站在過道口看著他們。
他知道這塊碑是這個男人立的,看項云黷的目光就像看個瘋子。
這塊合葬墓的墓碑在園區(qū)里很有名氣,倒不是因為區(qū)域最貴,而是這塊碑上面沒有生年,只有死年,死年還在兩千多年前,那可都公元前。
這個秘密一被發(fā)現(xiàn)墓區(qū)內(nèi)就傳開了,覺得這個立碑的男人是個變態(tài)。
老大爺看了半輩子墓園,都沒見過這么古怪的事兒,抱著見怪千萬不能問的保命法則,不管項云黷干什么,他都不問。
可項云黷來的太勤快了,每月總有一次,逢節(jié)過節(jié)又得再來一次。
情人節(jié)的時候還要給墓中人帶一把玫瑰花。
火紅的玫瑰,擺在石碑的正中,還有一個愛心型的小蛋糕,點上一支香,陪上好一會兒,等香點完了,他就會把蛋糕吃掉一半。
太滲人了……
今天一看他竟然還帶了個這么漂亮的姑娘來。
老大爺很想告訴阿嬌,這個男的變態(tài),離他遠點好,就聽見阿嬌問:“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我也不計較,總還得再躺下去嘛�!�
老大爺緊緊握著笤帚,目不斜視的下了石階,一邊走一邊默念“我什么也沒看見,我什么也沒看見。”
項云黷描好了石碑,握住阿嬌的手,從山頂漫步下去。
天色將近黃昏,從這里看出去,漫天都是云霞,遠遠還能看見江流,是他能找到的風(fēng)景最好的墓園。
阿嬌勾著他的胳膊,對這第一次約會十分滿意。
走到門口的時候,項云黷把帶來的香煙送到老大爺?shù)闹蛋嗍胰ィ骸耙院蠖唐诳赡芫筒粫䜩砹耍闊┠�,照料照料那兩顆樹�!�
除了香煙還有一個紅包,老大爺都不敢接話,接過香煙點點頭,尷尬著笑一笑。
阿嬌站在項云黷身邊,往值班室里看了一眼,這間屋子還算寬敞,吃飯睡覺都在這里,薄薄一張木板床,床邊坐著個年輕女人。
阿嬌眨眨眼,那女鬼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
墻上掛著老大爺年輕時的結(jié)婚照,女鬼跟新娘子長得一模一樣。
等兩人走出墓園,老大爺才敢探出頭去,看兩人在夕陽下挽著手,回頭對照片說話:“真是一對怪人�!�
阿嬌握住項云黷的手,甜蜜蜜的挨在他肩上,兩上坐上車,吻了一下。
“明天,就見見我媽�!表椩泣t覺得這事不能再拖了,白美蘭女士急得不行,隔十幾分鐘就給他發(fā)一段長語音。
再不見,她可能就要到家門口守著了。
阿嬌想起顧菟寫的劇本,把這個主意告訴項云黷。
“所有的法術(shù)都有期限,就算一時迷惑了她,也會有發(fā)現(xiàn)真相的時候�!闭f到底施術(shù)對人還是有傷害的,她不想傷害白美蘭。
項云黷把阿嬌離開之后的事簡單說了一下,他不想瞞著阿嬌,包括白美蘭讓他相親的事兒。
“我媽是擔(dān)心我�!表椩泣t摸摸阿嬌的腦袋,所以他偶爾會覺得對不起白美蘭,瞞著她,不讓她知道,如果阿嬌不回來,就一輩子都不會像媽媽希望的那樣,結(jié)婚生子。
阿嬌噘噘嘴,她當(dāng)然是不高興的,但可以理解,王氏做人偶魘鎮(zhèn)她,白美蘭卻給她點長明燈,她嘴角一松,捏住項云黷的耳朵。
“要是我回來,你已經(jīng)有別人了,那我就永遠都不見你。”
永遠都不讓他知道她還活著。
項云黷心口驟跳,突然停車,伸手把阿嬌撈過來,緊緊箍在懷里:“不許胡說�!�
阿嬌的鼻尖撞在項云黷的胸肌上,這一下撞得鼻尖都疼,她伸出手指頭揉一揉,翹著嘴角笑。
笑了一會兒他還不放開,阿嬌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后視鏡,看見項云黷閉著眼睛,手掌扣住她的后腦勺,這種緊張擔(dān)憂的模樣,讓她全身火熱。
她一口咬在他胸肌上,紅著臉小小聲要求:“回家,快點�!�
項云黷低頭看她一眼,立刻認出她臉上的神情,他狠嘬了阿嬌一口:“系好安全帶,走了�!�
猛得一踩油門,用最快的速度開家。
見白美蘭的那天,約在一個咖啡館里,阿嬌穿了一條白裙子,有些忐忑的等著白美蘭。
她早到了,無聊的很,抬眼掃了一圈,看見一個普通打扮的中年女人,坐在她對面的卡座。
衣著普通,長相普通,看上去沒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就跟街上擦身而過的普通人沒區(qū)別,可她的頭頂繞著一圈黑云。
阿嬌眨眨眼,她偷看那個女人,想知道她是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怎么會累積這么多的晦氣呢?
再嚴重一點兒,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阿嬌放出神識,偷聽她打電話,中年女人握著手機:“對,對,你快點到,女方已經(jīng)到了,上廁所去了。”
“我跟她說了,你原來是當(dāng)兵的�!迸嗣奸_眼笑,“你盡量說的高大上一點,她又不能去部隊查你,不這么說,人家哪肯跟你相親?”
阿嬌這下明白了,這是幫人騙婚的。
世人只知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那反過來便是結(jié)錯一樁婚,不如去拆十間廟,這樣罪孽還更輕一點。
中年女人每說一個字,口中便吐出團團黑氣,黑氣凝聚在她的頭頂不散,阿嬌搓搓胳膊,這再下去,她就離天打雷劈差的不遠了。
中年女人還在繼續(xù):“這么高學(xué)歷又漂亮的女孩子,我不把你說的好一點,她怎么肯見?是,獨生女,你們真的結(jié)了婚,你少奮斗三十年�!�
她一抬頭瞥見女孩回來了,趕緊把電話掛掉,笑一笑對女孩說:“人快到了,路上堵車�!�
女孩斯斯文文笑了一下,白凈乖巧,坐在沙發(fā)上默不作聲的等人來。
阿嬌皺皺鼻子,這個女孩就要有血光之災(zāi)了。
她還沒想到要怎么拆穿這個中年女人,一個看上去結(jié)實健壯的男人進來了,跟女孩打招呼:“你好�!�
女孩靦腆地笑了一下:“你好�!�
阿嬌坐不住了,看見這個男人就知道女孩的血光之災(zāi)從哪兒來了,他脖子上蹲著個黑乎乎的東西,就快化成實體,那東西伸出煙霧似的胳膊,圍著女孩轉(zhuǎn)了一圈。
阿嬌緊緊攥住袖頭,不能就這么袖手旁觀,她催動法術(shù),服務(wù)生上咖啡的時候,盤子一歪,倒在男人的身上。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一下子暴怒,嚇得女孩往沙發(fā)里縮了一下,中年女人又使眼色又說好話,才終于把局面給控制住。
男人到洗手間去清理,女孩背起包:“我走了�!�
中年女人趕緊攔住她:“男人嘛,脾氣大一點也正常,他人真的很好的,你們先接觸接觸,再說了,他當(dāng)兵的,力氣大一點�!�
女孩心里不愿意,可又被介紹人堵住了去路,不想在公共場合鬧得這么難看,差點又要坐下,阿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她是騙你的!”
“她騙你來相親,說他要是娶了你,少奮斗三十年!”
阿嬌力氣大,一拍桌子把咖啡廳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等她一說話,眾人紛紛看向那個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立刻翻臉:“你是誰,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說著拉住女孩,“她妒忌你,胡說八道的。”
阿嬌一叉腰,拍著桌子暴怒:“你們打電話我都聽見了!你還說她是獨生女,怎么,你們還想謀財害命��!”
女孩本來就猶豫,一聽說這個,立刻要走,甩開中年女人的手。
就在這時候,那個男人回來了,本來咖啡廳里看熱鬧的,一看男人這架勢,都覺得這事要鬧大了。
中年女人一看這媒是作不成了,指著阿嬌告狀,說她破壞相親。
男人回頭看見阿嬌,看她的長相,火氣就消了一半,手還沒抬起來,手腕就被人緊緊箍住了,項云黷一雙冷眼看著他:“你想干什么?”
項云黷一般不穿警服,男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被他鐵拳一箍,動彈不得,惱羞成怒,還想反手攻擊項云黷,被項云黷一抓一壓,按頭制服了。
阿嬌看見那團黑霧,項云黷自然也看見了,這些年他已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一般身上帶著這種大小的黑影,一定是犯過案的。
項云黷亮明身份,把人帶走,那個中年女人見勢不對要溜,阿嬌用對付記者的手段對付她:“閉嘴!”
中年女人一無所覺,她灰溜溜地跑出去,可能要過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她不能說話了。
相親女孩的血光之災(zāi)消弭無形。
阿嬌得意洋洋,她又干了一件好事,積了功德,轉(zhuǎn)身一看,看見了白美蘭。
白美蘭瞪著眼睛,盯住阿嬌,阿嬌剛剛還張牙舞爪,一秒變乖,兩腿并攏,手搭在膝蓋上,乖乖坐著:“阿姨好�!�
“你……你……”白美蘭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揉揉眼睛:“你是陳嬌?”
來的路上項云黷都告訴她了,說他們倆是在同一個心理醫(yī)生那里認識的,陳嬌也是因為一樣的病看醫(yī)生,她也記憶缺失一直在看病。
他們倆遇上了,就這么好上了。
本來兒子找了個病友,白美蘭也就不計較了,兒子高興就好,但是萬萬沒想到,兒子的女朋友還是同一個。
“是�!卑商鹦�。
白美蘭扶著沙發(fā),這一口氣可終于提上來了,但她要緩一緩,緩一緩。
第154章
初戀和初戀
被騙的相親女孩買了一個大蛋糕感謝阿嬌:“真的太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