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家老宅,就在這么個風(fēng)水寶地。
錢二多少掌握一點理論知識,一邊開車一邊說:“這地方背山靠水,山管人丁水管財,這又聚氣又聚財,按說不該鬧什么幺蛾子呀,陳小姐您說呢?”
錢二一回頭,看見阿嬌在后座睡著了,她竟然還帶了一條毯子,還有眼罩和枕頭。
高人,這一定是高人,錢二心里這么說服自己,可到底有些吃不準(zhǔn)兒,這萬一她就是個花架子,只有嘴巴厲害可怎么辦?
到了白家老宅停下車,就見一座廣屋豪宅,門前車馬紙幡樣樣俱全,白家在各地的親屬都回來奔喪。
因為阿嬌一路上都要停下來買各種吃的,他們已經(jīng)來晚了。
阿嬌一摘眼罩,睡眼惺忪,慢騰騰伸個懶腰:“到了?”
錢二急得臉都青了,就在剛才,他看見和尚道士往白家去,原來不光是請了他一個,這是一碗飯,大家伙爭著吃啊。
“姑奶奶,咱可快著些,這晚了……”晚了他肚子里那點東西別人就先說完了。
錢二還真看出點門道來,遠(yuǎn)看白家老宅座落之處那確實是塊風(fēng)水寶地,近看才知道,山還是那個山,水可不是那個水了。
可能是山上動工造溫泉山莊,動過了水脈,這水斜飛下來,錢二瞬間編出一套風(fēng)水上的說辭,要是陳嬌真的靠不住,靠他自己也能發(fā)一筆小財了。
錢二帶著阿嬌進(jìn)了白家大門,這里頭點了好香燭,阿嬌吸上一口,有點滿足,又看紙車紙馬都扎得精神,對錢二點頭:“這喪事辦的倒還不錯。”
白家有人站在門口接應(yīng),一般能當(dāng)喪事接應(yīng)的,那都是主家心腹,錢二把他肚里那一套都抖出來:“方才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門前水脈是不是最近大動過?這是逆水來朝,不大好,不大好�!�
接應(yīng)的就是白家人,方才那幾個都很沉得住,沒一個像錢二這樣,進(jìn)門就開口的,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怎么不好?”
錢二在人前完全換了一付模樣,收起他那殷勤的臉,腰也挺直了,人也深沉了。
他今天是和藹可親的高人人設(shè):“山管人丁水管財,人人都覺得門前有水能發(fā)財,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惡水不能沾,這斜飛水就是逆水,我看這流勢不利二房�!�
錢二來的時候就做了一點背景調(diào)查,白家一共三房人家,現(xiàn)在是二房掌家,這門口接應(yīng)的那肯定得是二房的人,張嘴一下就說到了人家的心坎上。
那人果然臉色微變,還請教了錢二的姓名,錢二微微有些得意,看了阿嬌一眼,心想自己靠著嘴皮子吃飯,那也是有真功夫的。
阿嬌完全沒注意錢二,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來抓鬼的了,開門見山的問白家人:“抓一只給多少錢��?”
紙片剪的東西雖然好,但太消耗法力,昨天她回家收拾背包,發(fā)現(xiàn)有一半都又重新變回了小紙片,還焦黑焦黑的,燒過一回,不能再燒第二回
了。
賣金子的錢,她已經(jīng)花掉一半兒,房間里的大衣柜才填了一半,要是又有功德又有錢,那就最好不過了。
本來這個年輕人一直都在打量阿嬌,他就是白家二房最年輕的一輩,雖然他常年不在國內(nèi),但阿嬌實在是太漂亮了,還想問她要個聯(lián)系方式,心里還想她可能就是個高人的秘書之類的。
沒想到她一張口就拿“鬼”按只算。
瞬間壓下所有的想法:“這個還要進(jìn)廳堂商量�!边@宅子實在叫人心慌,只有正午的時候,一家人才敢齊齊出現(xiàn),到了下午二三點,天色一暗,就紛紛找理由離開。
廳堂里除了剛剛錢二看見的和尚道士之外,也有幾個民間非正統(tǒng)工作者,看見錢二帶著阿嬌進(jìn)來,紛紛側(cè)目。
錢二太油滑,阿嬌又太不沾煙火氣。
白家二兒媳婦穿一身旗袍,打扮得很是素凈風(fēng)雅,由她一手料理喪事,可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她往堂前一坐:“請各位大師前來,是替我們排憂解難,只要事情辦得好,
她裝扮素雅,說話倒是直接,很合阿嬌的脾性,她又問一次:“抓一只給多少錢?”
和尚道士還好,那幾個民間非正統(tǒng)抓鬼工作者,都看了阿嬌一眼,眼中有譏笑,其中一個干脆大笑道:“小姑娘,你年紀(jì)不大,口氣倒不小�!�
阿嬌蹙起眉心,瞥他一眼:“閉嘴!”
那人張著嘴,還想哈哈笑上兩聲,可光張著嘴,就是發(fā)不出聲音來。
屋中立時人人變色,目光都向阿嬌看來,可阿嬌卻沒看他們,還只看向白二太太:“說呀,抓一只給多少錢?”
白二太太有片刻怔忡,看向自己的兒子:“這位是……”
“陳小姐。”錢二代替阿嬌作答,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就給這小姑奶奶跪下,太牛逼了,太是個人物了,他滿口的唾沫都想用來贊頌一下他這新認(rèn)的小姑奶奶。
但錢二按捺住了洶涌澎湃的激動之情,端著一付世外高人的臉,對那個人笑了一笑,說:“這是你的氣運(yùn),一般人可見識不著�!�
白二太太本來并未把阿嬌放在眼中,阿嬌實在太過年輕了,滿座都是高人,她實在不顯眼,此時對阿嬌十分禮遇:“陳小姐稍安,只要能解決問題,錢不是問題。”
“爽快,我就喜歡你這種人�!卑尚Σ[瞇的點點頭。
白二太太又再開口:“大宅白天都安然無事,到了晚上卻不太平,所以才請來諸位。為了方便諸位,收拾了幾間屋子,請諸位大師們留宿一夜�!�
阿嬌拿出手機(jī)播通電話,得意洋洋告訴項云黷:“項云黷,我今天,不回來了。”
第47章
阿嬌今天看戲了嗎?
既然要留到晚上,白家便擺下宴席請各位“大師”們?nèi)胂?br />
鴛鴦廳后擺開了兩桌席面,白二太太說完話就離開了,由她兒子招呼大家,一共兩張小圓桌,每桌只坐四個人。
因有喪事,辦的是素席,雖是素席卻也是按著規(guī)矩來的,四鮮果八干果,羅列得齊齊整整,擺在青花瓷碟子里。
錢二一看就先對著白少爺贊一聲:“講究�!�
阿嬌嘴角一撇,錢二馬上反應(yīng)過來,小姑奶奶這是嫌棄他村氣了,趕緊又?jǐn)[出那張“我什么沒見識過”的大師臉,仿佛只是跟白少爺客套兩句。
錢二走到桌前,先給阿嬌拉開椅子,請她坐下。
阿嬌卻不坐,她指使錢二十分順手:“我不愿意跟他們吃飯。”
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那和尚臉色還好看些,余下的人臉色就很不好看了,但她剛剛才露了一手,那人到現(xiàn)在還憋著嗓子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來路,一個個就當(dāng)聽不見。
錢二還有什么事不依著她,恨不得阿嬌能可勁兒作,越是作得多,后面才越是好抬價。
“就給您預(yù)備單份兒的,送到您房里去�!卞X二一對上阿嬌就恨不得腆著臉笑,這侍候人的活計原來沒干過,沒想到真做起來還挺順手的。
阿嬌背著手,下巴一點,往各處溜達(dá)去了。
白少爺干脆讓廚房把有的菜都多預(yù)備一份,他跟在阿嬌身后,也出去了。
阿嬌一走,余下幾個民間非正統(tǒng)抓鬼人互換眼色,大堂前都各自端著身份,有了一個阿嬌當(dāng)出頭鳥,氣氛反而微妙的和諧起來。
剛剛那個被阿嬌一聲閉嘴說啞口的人,還坐著一言不發(fā),幾個人冷眼看他,誰也不出手相幫,就想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
還是同坐的道士伸手拍了拍他,他憋著的一口氣緩了過來,終于能說話了:“這小丫頭是個什么來路?這又是什么邪術(shù)?”
“言靈術(shù)�!绷硪粋方耳大臉的笑了笑,他先自報家門:“我姓徐,徐茂弘,江城本地人氏,列位同行都是外地來的,有些事兒大家或許不知道�!�
他們已經(jīng)是白家請來的第三批人了。
前兩批都鎩羽而歸,徐茂弘也打聽過,可什么也打聽不出來,里頭還真有幾個數(shù)得上名號的人,都沒能把事兒辦成。
白家一次又一次的加價,錢出的越多,人來的越少,這眼看老太太頭七了,這宅子只會更兇,大家與其各自為政,不如守望相助。
簡單的說就是他心里也沒譜,能拉幾個人就拉幾個人,人多力量大。
“白家出的價,就是按人算,也不低了。
”徐茂弘提出這個主意,桌上倒有幾個人心動的,還有人將信將疑,誰知道徐茂弘是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都第三批了,里頭一半是請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比如錢二。
徐茂弘還真知道錢二的來路,就是江城開古董店的,賣賣作舊假古董,兼職替人看看風(fēng)水,一個花架子,一開始也沒把錢二放在眼里,沒想到錢二還真能請來個高人。
“你說的倒好聽,這大家都聚在一起,辦好了算誰的?辦差了又算誰的?”其中叫方文鏡瘦長年輕人開口就質(zhì)疑。
徐茂弘也不惱怒,他笑一笑:“白二太太給錢爽快,可究竟這宅子里怎么個不太平,她可一句話都沒說�!�
白二太太確實沒說,但大家一開始也沒在意,請他們來還能是干嘛,要說的婉轉(zhuǎn)一點,他們就是干“保潔”的,給人家清理清理“臟東西”。
但一口氣請三批人,每批人還這么多,這宅子是不是真的大兇?
方文鏡留了個心眼,等傭人來上菜的時候他客客氣氣問上幾句,可無論他們怎么問,傭人都只搖頭不知,等問夜里老宅夜里有什么怪異事時,那傭人擺手走了。
這么一來就有愿意跟徐茂弘聯(lián)盟的,坐到他身邊來,互換一下名片,徐茂弘的名片上還真印著“徐氏清潔公司”幾個字。
都跟他打聽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嬌背著手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白少爺一直跟著她,他從沒見過阿嬌這種女孩子,跟了她半天,她好像完全沒看見他似的。
“這宅子還是清朝時造的,這么多年維護(hù)得還行,地方有點大,得多走一走。”白少爺說這話時很有些夸耀的意思。
可阿嬌完全不為所動,臉上還有些不以為然的意思,這點小地方,竟也能算大。
白少爺想撩沒撩著,問阿嬌說:“你想不想知道,這宅子晚上哪兒不太平?”
阿嬌一雙眼睛脧著他:“愛說就說,不說就算了。”
她其實是有點想知道的,說是按只抓鬼,可她逛了一圈,這宅子里并沒有一點鬼魅氣,唯一的陰物就是阿嬌自己,如果并不鬧鬼,白家人怎么就怕成這樣了。
白少爺笑一下,更覺得有趣,壓低了聲音:“這宅子每天晚上就會變一個樣。”
他是想勾得阿嬌一點一點問他的,可少女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用烏幽幽的眼睛盯著他,看得他有些后脊發(fā)涼。
干脆也不賣關(guān)子了:“家里的傭人起夜能看見廳堂中……人來人往�!闭f到人字的時候,他本想換成鬼,但話沒出口就覺得牙齒打架,還是把“鬼”字兒給吞了。
“哦~怎么個鬼來鬼往?”阿嬌聽出他換了個字兒,又把字眼換了回來,拖了長音,笑嘻嘻看著他。
白少爺渾身一激靈,他回家奔喪,在老宅睡了一夜,夜里醒來想上廁所的,一睜眼,廂房還是那間廂房,可屋中擺設(shè)全都變了,他睡在一張雕花拔步床上。
爬坐起來往屋外一看,外面紅燈綽綽,人影幢幢,耳中還聽見咿咿呀呀不似人語,白少爺眼睛一翻“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說什么也不肯留下了,到江城的酒店開了一個月的房,驕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天天五六點起床開車回白家老宅,一過中午三點他怎么也得走,絕不等天暗下來。
他把這事兒都告訴阿嬌了,可這女孩竟然還不怕,他說:“你干脆就別接這活了,你這么漂亮的女孩,做這個太浪費了。”
白少爺被阿嬌笑眼一掃,半身骨頭都有點發(fā)酥,知道她是“仙姑”,可面對這樣的攝魂色相,他還真有些按捺不住。
“這里出過人命嗎?”阿嬌問他。
白少爺差點被口水嗆著,他搖頭哂笑:“沒有,那怎么會呢。”
阿嬌見他不肯說實話,甩手走人,找自己的屋子去了,白少爺還想追上去,可一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三點半了,這兒天黑的早,火燒眉毛似的出了白宅。
錢二滿院子找阿嬌,看見阿嬌竹筒倒豆子的把他好不容易打聽來的情況全說了:“這白家,死過人!”
就在這幾天里,請來的傭人好好的就死在房里,那家人要告,白家賠錢了事。
錢二:“陳小姐,要不然咱走吧,就當(dāng)沒攬過這趟活。”死過人可就不一樣了,他給人看“風(fēng)水”那基本都是唬弄人的,真本事半點沒有,有錢賺,那也得有命花。
在惜命這條跑道上,錢二絕不會跑第二。
“沒出息,你要是害怕,就走吧�!�
錢二更不敢了,這萬一他把人帶來了,沒把人帶回去,陳家還不得扒了他的皮,就是項云黷他也惹不起,試探著又問:“那,陳小姐請了幫手沒了?”
血玉靜靜躺在阿嬌的頸項間,她微微一笑:“我回房了,你別打擾我啊。”
錢二見她這胸有成竹的笑容,還真松了一口氣,以為阿嬌這是要回房發(fā)功,趕緊點頭:“不打擾不打擾,絕對不打擾�!�
錢二又想退出又舍不得錢,心里不住嘀咕,萬一成了呢?這一晚上少說也有五十萬吶,他得賣多少假古董假明器呢。
就在錢二猶豫不決的時候,那幾個和尚道士過來了,他就在沒在那么一小會兒,幾個人分明已經(jīng)結(jié)成了聯(lián)盟。
錢二不甘心,紅艷艷的人民幣在天上飛,說不定就掉到誰頭上,他咬牙跺腳狠狠心,往屋子里一鉆,把他的裝備拿了出來。
銅錢劍掛在門口,桃木符掛在床上,窗口擺上一尊黃銅佛像,左兜里塞上一塊八卦鏡,右兜里一疊黃符紙,左右手腕兩排佛珠,胸口掛上一塊花大價錢請來的玉佛,這才覺得萬事齊備。
阿嬌還想回房里看個僵尸系列電影的,誰知這么大的白家老宅竟!然!沒!有!網(wǎng)!
阿嬌氣得翻倒大睡,到晚飯的時候也沒醒過來,錢二不敢打擾她,把飯菜送到了房門口,又急急忙忙縮回自己屋里。
這兒的天,暗的可真快呀。
日頭還沒落下山脊,整個白宅就悄無人聲,所有的傭人都不見了。
整個大宅就只剩下他們八個人,和尚道士各自為政,阿嬌錢二又是一派,余下幾人結(jié)成小團(tuán)體,圍在一起喝茶,想看看晚上到底會發(fā)生什么怪事。
茶喝了一半,熱水沒了。
“啞巴”中了阿嬌的言靈術(shù),很想顯擺顯擺自己也是走過江湖的,是一不留神著了道,拿著熱水壺就要出去:“我給大家灌點熱水來�!�
徐茂弘攔住他:“不用了,天就快黑了。”
“啞吧”還以為徐茂弘這是看不起他,面上不悅:“誰也不去,咱們就這么干坐到天亮?”說著拿上壺就出去了。
半天都沒有回來。
方文鏡哧一聲:“讓他別逞強(qiáng),這倒好,誰去找他?”才剛建立的小團(tuán)體,誰肯去找他。
徐茂弘覺得自己既然是個牽頭的,就該說話:“這樣吧,大家一起去,現(xiàn)在不是還沒事兒嗎?”
方文鏡嘀嘀咕咕,余下那個說自己叫老孫的中年人根本就沒有存在感,徐茂弘說什么他就跟著點頭。
二比一,只好去找人。
走的時候徐茂弘還敲了敲了隔壁道士的門:“道長,宋先生出去打熱水沒回來,咱們?nèi)フ艺宜�。�?br />
他覺得這個道士算是個熱心腸,跟他打聲招呼,里面遲遲沒有聲音。
廊下掛著一溜白燈籠,照得通道皆明,風(fēng)一吹燈影便搖搖晃晃,映得月色愈發(fā)黯淡,方文鏡又說:“都是各掃門前雪,你也別指望他們�!�
徐茂弘也不生氣,三個人從后院繞出來,本想走到廚房去的,在廊下聽見了前面?zhèn)鱽砉臉仿�,三人齊齊變色,互看一眼。
方文鏡先想退縮,可看徐茂弘和老孫都沒動,也不好先退,跟在他們后面去看看情況。
后院一片慘白,越往前走,就越是熱鬧。
前廳紅燭高燃,紅燈高懸,搭起了戲臺正在唱堂會,滿堂賓客談笑風(fēng)聲,傭人們從兩邊小門送上酒水菜品。
方文鏡兩步一邁,想往前去,徐茂弘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
方文鏡甩開他的手,眼睛迷迷蒙蒙:“吃喜酒啊。”
徐茂弘這才看見,“啞巴”坐在圓桌前,正沖他們招手,廳中扎彩掛紅,處處貼著喜字,外面還有人不斷唱名引客。
白府有喜。
徐茂弘定睛一看,不論是座上的賓客還是傳菜的傭人,一個個都踮著腳尖走路。
方文鏡已經(jīng)坐了過去,還跟啞巴推杯換盞起來,徐茂弘干的是“清潔公司”的業(yè)務(wù),可他真沒有一口氣見到過這么多的鬼。
剛想拉著老孫回去搬救兵,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前邁,有個穿彩扎綢,涂脂抹粉的丫環(huán)上前請他:“白府有喜,請先生入席�!�
徐茂弘心中清明,可腳步不聽使喚,他跟在丫環(huán)的身后,只覺得自己身上一輕,低頭一瞧,他的腳尖也抬了起來。
徐茂弘心里暗暗叫苦,四肢都不聽他的,坐到桌前舉杯喝起酒來。
錢二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屋外不斷飄進(jìn)樂聲,他平時就愛聽這些,一聽鑼鼓點兒知道是在唱什么,打了個哈欠,自言自語:“這誰家在辦喜事?”
說完一激靈醒了過來,哪有什么喜事,今兒是白老太太頭七。
這動靜時響時輕,錢二揉揉眼,想往屋外張望一下,可屋子卻變成了四方斗室,無墻無窗,一點光亮都沒有了。
越是黑暗,錢二就越是不敢動作,也不知道這黑暗里有什么,他一咬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符紙甩了出去。
符紙遇暗即燃,可錢二閉著眼睛不敢看,只覺得眼皮子前東西一亮,他咽口唾沫,做了半天心理建設(shè),死不死的起碼也得當(dāng)個明白鬼!
又一張符紙扔出去,火星一點,他看見屋里四四方方全是磚塊,無門無窗,這才沒有光透進(jìn)來。
錢二提了一口氣:“姑奶奶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阿嬌沒聽見錢二的聲音,她也是被樂聲吵醒的,坐起來揉揉眼,屋中一片漆黑,與錢二不同,她不需要光亮就能看得清楚。
這個格局她很熟悉,她的四方墓室也是這樣,阿嬌一擺手,障眼法立時消退,屋子又變成原來那樣。
阿嬌打開門,四合院格局的后院里,竟然全是磚墻,只有她打開一扇門。
阿嬌往左一拐,手指頭在灰磚上劃過,所過之處,顯露出本來的面貌,但指尖一過,就又變成了灰磚。
阿嬌摸到門,推了推,推不開。
錢二在屋里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他扔出一張黃符,屋里就有一點光亮,可這火花一燃即滅,他只好隔一會扔一張,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期待能在這屋子里等到天亮。
他又扔出一張符照明,只見一只雪白玉手從黑暗中伸了過來,錢二一聲慘叫,抱頭縮起,可那鬼爪卻不肯放棄,拎起他的后頸,把他拖出去。
錢二四肢亂舞,嘴里求爺爺告奶奶:“姑奶奶可饒了我吧,我就是個混事兒的,你要找找和尚道士去,他們跟您專業(yè)對口不是……”
阿嬌把他往地上一放,看他還在亂扭,踹了他一下:“你還有這么多姑奶奶呢?”
錢二一聽阿嬌的聲音,如聆綸音,恨不得給她磕頭:“我的姑奶奶你可算來了,從此以后天上地下,我就只有您這么一個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