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想到妹妹病逝后今上蕭南諶的痛不欲生，想到他這兩年誰都不能提及的衷情，沈程希腦中忽然冒出個他自已都覺得荒唐的念頭來。

    可是，怎么可能呢？

    這怎么可能！

    沈檸嘆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哥哥就當(dāng)成是我借身還魂……”

    借身還魂�。�

    本該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可沈程希此刻卻顧不上想那些有的沒的，而是滿眼懷疑戒備問沈檸：“你如何證明？”

    沈檸還沒說話，蕭南諶便冷冰冰道：“她不需要向你證明�！�

    沈檸：……

    她沒理會這一直不對盤的兩人，而是沖沈程希說：“當(dāng)初我出嫁前一日，窗臺上的金色鳳凰花，是兄長放的吧？”

    一句話，沈程希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朵金色鳳凰花的確是他爬了九千九百級石階登上老君廟求來的，因?yàn)槔暇龔R很靈，他想給妹妹求個長生。

    那朵花他放在了沈檸窗臺上，誰都沒有告訴過。

    沈程希心臟怦怦直跳，不敢置信的看著沈檸……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但，它就是發(fā)生了�！�

    沈檸說：“以前的畫像也是我讓人收了的，那已經(jīng)是過去了，如今我這副模樣，掛著那些畫像總覺得有些怪異……”

    沈程希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過來了，只是怔怔附和：“是，是不該再掛著�！�

    他看著沈檸：“所以，你真的是我妹妹檸檸？”

    沈檸點(diǎn)頭。

    沈程希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滿心懵逼。

    妹妹回來了，換了張臉，換了副身體……可她還是妹妹！

    回過神來，沈程希又開始緊張，生怕妹妹會被當(dāng)成什么妖怪之類的。

    第二天他又趕忙進(jìn)宮去，讓沈檸和蕭南諶一定要瞞著旁人，不然別人說沈檸是妖怪怎么辦。

    一邊說，他一邊暗暗打量蕭南諶的神情。

    沈程希怕蕭南諶是被一時的高興沖暈了頭腦，等到他日后反應(yīng)上來，若是覺得妹妹是什么妖邪之物可如何是好。

    畢竟九五之尊什么的最忌諱怪力亂神。

    可蕭南諶卻分毫沒有要遮掩的打算，他神情平靜：“檸檸是老天賜給大宣朝的神女，神女眷顧大宣，再次降臨，乃是祥瑞……又何必遮遮掩掩，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她就是我的發(fā)妻檸檸，不是別的任何人。”

    沈程希：……

    這人怎么瞧著有些昏君的潛質(zh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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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叫沈檸？

    沈程希前腳剛走，承影來報(bào)：“元月他們到了�！�

    兩年不見，沈檸除了激動便是不安……畢竟，要一次次的解釋自已死去活來的事情，除了復(fù)雜之外還有那么些莫名的尷尬。

    但很明顯，覺得尷尬的只有她。

    在看到她的一瞬，那幾個人就都愣在原地，元月第一個上前一步，噗通跪下，接著便是小七月。

    小七月哇得一聲哭了，撲過來一把抱住沈檸：“我就知道，嗚嗚，我就知道的，小姐是天上的仙女，怎么可能會扔下我們……嗚嗚嗚，小姐……”

    沈檸拍她：“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你就認(rèn)人了�！�

    少女哭的涕淚橫流：“我不會認(rèn)錯的，小姐看我的眼神我不會認(rèn)錯的……”

    元月跪在那里，蒼白的面上雙眼通紅。

    沈檸看著他，挑眉：“元月不聽話哦，我當(dāng)初怎么說的？誰讓你去守陵的？”

    少年低下頭，聲音微啞顫抖：“請小姐責(zé)罰�！�

    沈檸無聲嘆氣……

    之后，沈檸又去見了聽到風(fēng)聲的太皇太后，幾日后，謝云清接到信趕回來后又是好一通抱頭痛哭。

    其實(shí)論起來，沈檸如今是自已的身體，無論是血緣還是靈魂都與謝云清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了，可她愿意認(rèn)這個娘，也愿意繼續(xù)做她的家人。

    關(guān)于新后就是先皇后的傳言很快就從京城傳向整個大宣，什么天降神女魂兮歸來一類欽天監(jiān)給出的解釋，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然而，卻沒多少人肯信。

    “什么先皇后魂兮歸來，不就是陛下想給新人一個體面的身份嘛�！�

    “陛下對新后還真是處處妥帖啊，這般寵著捧著還不夠，偏偏還要架上先皇后魂兮歸來的名號�！�

    “可不就是，先皇后乃是北海王，居功甚偉，又有遼東與蒙古部落臣服……那樣的人物，這新后也敢碰瓷？”

    “這種事也不奇怪嘛，前朝那玉貴妃不就是……”

    “嗐，但聽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啊�！�

    很快，關(guān)于新后乃是先皇后替身，受萬千寵愛被陛下當(dāng)成先皇后養(yǎng)的消息就傳開了。

    沈檸也很無奈，說真話都沒人信。

    不過也是，那真話怎么看怎么像裝神弄鬼……

    這時，沈青柏的信送到了。

    沈青柏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準(zhǔn)備往回趕，可剛要出發(fā)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蒙古草原那邊有些不安分。

    烏瀾三衛(wèi)的騎兵時不時就露出頭來，在遼東與蒙古的邊界上逡巡往復(fù)，所以他要晚一些才能趕回來。

    沈青柏的信是送給蕭南諶的，明顯，他其實(shí)不肯相信自已的姐姐會死而復(fù)生，之所以想趕回來，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打著他姐姐的名號，以及，阿南哥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湯了！

    但這些事都沒有遼東的安穩(wěn)要緊，蒙古大汗術(shù)赤炎就是個利齒森森的餓狼，當(dāng)初他姐姐還在時他乖順的像小狗，姐姐離去后不到半年他就開始不安分了。

    欠收拾！

    比沈青柏先到的是蒙古那邊的人。

    蒙古大汗術(shù)赤炎稱陛下萬壽節(jié)將至，特送來賀禮……而那賀禮，是個活生生的女人。

    竟然與沈檸當(dāng)初借用的身體有七分相似。

    沈檸得到消息后，便帶著七月往御花園去看熱鬧，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蕭南諶面前站了一個人。

    七月驚呼：“小姐，好像啊�！�

    那張臉，竟然真的與沈檸當(dāng)初的模樣十分相似……

    蕭南諶眉頭緊蹙看著面前的女人：“你說，你也叫沈檸？”

    “阿南，難道你不認(rèn)識我了？”

    那女子眼淚落下：“我醒來時便在草原千圣臺上，有個聲音告訴我讓我回來尋你……阿南，我回來了。”

    走近的沈檸聽到對方的話，表情十分精彩。

    這可比她更像她自已了！

    聽聽，千圣臺這樣充滿神秘的地方，還有這如出一轍的臉……

    她看到蕭南諶緩緩抬手，那女人將臉往他手心貼過去……可下一瞬，就被掐住了脖子。

    蕭南諶的表情堪稱猙獰：“術(shù)赤炎是不是想死？他的蒙古汗位坐夠了嗎？”

    竟然敢找到這么個人來，來冒充檸檸。

    那女人睜大眼美目含淚，傷心欲絕：“阿南，你竟然認(rèn)不出我來嗎？你竟然被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女人欺騙，卻認(rèn)不出我……阿南，我是不是不該回來�！�

    沈檸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果然比她像多了。

    瞧瞧這感情，瞧瞧這眼淚和心碎……

    她走過去，沉吟著提議：“我也覺得她好像更像一些，要不阿南你再確認(rèn)一下？”

    蕭南諶在聽到沈檸的聲音時整個人都麻了，這才看到對面承影使眼色使得都快眼睛抽筋了。

    他一把將那女人扔給承影，轉(zhuǎn)身對沈檸急急道：“我沒有相信她，我只是奇怪怎么會有人和你之前的樣貌這么像，術(shù)赤炎那廝不安好心……檸檸……”

    沈檸當(dāng)然知道蕭南諶沒有別的意思，但看到他著急的樣子，她忍不住就想逗他。

    “哦，是嗎？那阿南覺得我以前的容貌好看呢，還是如今更好看一些？”

    蕭南諶徹底傻眼……

    這無論怎么回答都是送命題！檸檸這明顯是生氣了。

    都怪術(shù)赤炎那個狼崽子……

    很快，帶烏瀾三衛(wèi)在遼東邊境不懷好意逡巡的術(shù)赤炎就收到消息：他千挑萬選送去京城的美女被打斷了胳膊腿送回來了，帶著景雍大帝一封斥責(zé)書，將他罵的狗血臨頭半分臉面都沒給他這個蒙古大汗。

    已經(jīng)從狼崽變成狼王的術(shù)赤炎有些奇怪。

    自已當(dāng)初偶然碰到這個女人時都驚了一瞬，即便知道世上有長相相似的人并不奇怪，可這么像的畢竟不多。

    既然那狗皇帝能找一個替身，沒道理和姐姐這么像的替身他不要啊……

    旁邊下屬道：“大汗，還有一封信�！�

    “什么信？”

    術(shù)赤炎接過來打開，就看到紙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滾回去！

    一瞬間，術(shù)赤炎就愣住了：這字跡他認(rèn)識！

    還有這三個字……沈檸當(dāng)初大婚后他曾逗留京城兩個多月不肯離開，沈檸也是讓人送了這三個字給他：滾回去。

    一瞬間，術(shù)赤炎就想到，莫非狗皇帝是來真的？

    那個所謂先皇后替身的女人，居然真的是姐姐死而復(fù)生？

    他恨不得立刻趕去京城親眼確認(rèn)，可看到信上帶著怒氣的三個字，術(shù)赤炎立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若是假的，他沒必要去，若是真的……那他現(xiàn)在不能去。

    他當(dāng)初答應(yīng)沈檸安分守著草原，結(jié)果才兩年，就在這里生事，沈檸這會兒在氣頭上，不會放過他的！

    總歸萬壽節(jié)時他要進(jìn)京給狗皇帝賀壽，到時候再見她不遲。

    術(shù)赤炎收起信封打馬往回，身邊親隨有些狐疑：“大汗，您在高興什么？”

    “哦，沒什么�！�

    術(shù)赤炎笑道：“原來真的有云閣娘娘……”

    能得永生……她或許真的是神明。

    381

    生個孩子吧

    （大結(jié)局）

    景雍三年夏，帝后南巡。

    行至信州平寧時，沈檸與蕭南諶回去了當(dāng)初他們相遇的平寧縣，清源村。

    以前住的房子已經(jīng)換了主家，趙統(tǒng)帶著蓮兒搬到了京城，在謝家莊子上謀了份活計(jì)，這屋子如今住著陌生人。

    看到門口的沈檸與蕭南諶，樸實(shí)的莊稼漢問他們找誰，沈檸便笑著說是路過，還被邀進(jìn)去喝了杯茶水。

    喝茶間隙，沈檸笑著對蕭南諶說：“當(dāng)初你就住在那間房中，還記不記得？”

    蕭南諶捉住她的手：“怎會不記得�！�

    原本只是舊地重游，卻不想，當(dāng)天晚上，沈檸居然夢到了清源村那個房子……而且在她的夢里，還有蕭南諶。

    最重要的是，這個夢十分詭異，是當(dāng)初她剛到這個世界與蕭南諶還在清源村的時候。

    她似乎不受控制，只能旁觀著自已走進(jìn)蕭南諶房中，聲音嬌滴滴的可憐：“阿南，外邊有什么怪鳥在叫，我害怕�！�

    蕭南諶身上是他們初遇時的粗糙衣裳，看著她的神情十分冰冷：“嫂嫂請自重。”

    沈檸：……？

    她聽到自已帶著哭腔的可憐聲音：“那阿南送我回房好不好，我真的好怕�！�

    蕭南諶面色冰沉沉的，咬了咬牙，然后下床率先往外走去……就在他走過自已身邊時，沈檸就發(fā)現(xiàn)自已“不受控制”哎呦一聲倒在他身上。

    蕭南諶下意識將人接住，然后就被勾住脖子，他面色頓時變得漆黑無比：“嫂嫂此番何意？”

    “阿南……為何你總是對我這樣冰冷？”

    蕭南諶咬牙：“嫂嫂自重，你是我兄長趙睦遺孀，你……”

    話音未落，卻被梨花帶雨的沈檸勾住脖子吻到他唇上：“可是趙睦已經(jīng)沒了，我如今無依無靠，只有阿南你了�！�

    蕭南諶想將人扯開，卻被一雙藕臂死死纏住，柔軟小舌勾住他舌尖時，蕭南諶驀然僵住。

    這時，懷里的人已經(jīng)衣襟松散，露出些許纖細(xì)鎖骨。

    蕭南諶喉結(jié)滾動……

    沈檸正被這個夢雷得外焦里嫩時，猛地身上一輕，然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已被蕭南諶抱起來扔到了床上。

    他冷著臉卻紅著眼壓過來時，沈檸猛地驚醒。

    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已做了個十分詭異的夢……可就在這時，她卻聽到身側(cè)蕭南諶呼吸急促。

    他似乎也在做夢，呼吸很急，嘴唇動了動，卻溢出一聲悶哼：“嫂嫂……嗯！”

    睜開眼的一瞬，蕭南諶就意識到自已是在做夢。

    都是因?yàn)榻裉烊タ戳四抢戏孔�，他居然夢到他還是趙南的時候，夢到沈檸晚上到他房間……

    在夢里他還是趙南，結(jié)果卻一邊滿心自厭加排斥夢里那個沈檸，一邊卻將人……

    “阿南�！�

    沈檸的聲音響起，幽幽道：“嫂嫂是如何不自重的？”

    蕭南諶驀然僵滯，張口結(jié)舌還想掩飾：“我，你，你說什么……”

    沈檸看著他，嘖嘖道：“咱倆昨天難道是同一個夢，哎喲看不出來啊阿南，原來你那會兒都是假正經(jīng)哇，一邊嘴里叫著嫂嫂，一邊把嫂嫂往炕上抱……”

    蕭南諶臊得的面紅耳赤，伸手連忙捂住沈檸的嘴。

    沈檸被壓倒下還在笑話他，捏著嗓子學(xué)他：“嫂嫂自重……嫂嫂不準(zhǔn)碰……嘖嘖……”

    可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被某個惱羞成怒的暴君鞭撻得只剩下小聲哼哼的份兒。

    南巡返京半月后，沈青柏與蕭璧的女兒出生了。

    沈檸出宮探望，剛出生的嬰兒粉嘟嘟的十分可愛。

    沈青柏看著容貌不同但氣息親近的姐姐，笑著說：“姐姐給她取名吧？”

    沈檸笑道：“你們做爹娘的取名才是正理，我做什么越俎代庖，你和阿璧取�！�

    旁邊，蕭璧還有些虛弱，但聲音帶著笑意：“長輩賜名是福分，我與青柏都沒了爹娘，長姐如母……還請姐姐莫要推辭。”

    沈檸手指被粉嘟嘟的嬰兒抓著，越看越喜歡，知曉他們夫妻是真的敬她愛她，便沒再推辭，想了想，說道：“莫不如就叫沈如嘉……盼她安樂長如、永享嘉�！�…��

    沈青柏笑開：“我覺得這個名字極好�！�

    蕭璧也笑著：“我也覺得極好呢，謝謝長姐�！�

    沈檸輕輕撥動小嬰兒粉嫩的小拳頭，柔聲道：“我們?nèi)缂我院蠖ㄊ亲钚腋？鞓返男」媚铩�…�?br />
    看完小嬰兒，沈檸沒逗留太久免得耽誤產(chǎn)婦休息，將宮里千挑萬選出來的奶娘和嬤嬤留下來照顧蕭璧和孩子，她上了馬車回去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