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馳明舟帶著羞辱的語句像是耳光一樣落在楓眠的臉上。
“一會兒可以讓顧子珩碰，但是不能讓我碰？”
馳明舟的眼里帶著自己渾然不知的嫉妒。
楓眠可以接受任何人，唯獨(dú)除了他！
他像是較勁一樣，執(zhí)意要褪去楓眠的衣服。
馳明舟的每一個動作都讓楓眠的痛苦加劇，楓眠已經(jīng)撐到極限，他慌亂的摸索著口袋。
被逼著換衣服的時候，他記得他將自己原本衣服口袋里的手機(jī)拽出來，手胡亂的一抓，將手機(jī)和里面的那瓶藥一起拽出來放進(jìn)口袋里。
雖然有致幻作用，但是他記得馳辰說過，功效也與止痛藥差不多，他已經(jīng)快要承受不住了，只要能讓這錐心的痛楚麻痹下去，無論是什么都好。
楓眠哆嗦著將口袋里的藥拽出來，不小心帶出口袋里手機(jī)掉在地毯上。
手機(jī)掉在厚實(shí)的地毯上，摔出“咚”的一聲悶響，拉回馳明舟的思緒，他抬眸看去，看到了楓眠拿著一把藥正胡亂的往嘴里塞，馳明舟眉心一跳，匆匆伸手過去搶，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楓眠將里面的所有藥一把塞進(jìn)嘴里，拼命往下咽。
馳明舟的呼吸都變得紊亂，伸手去掐著楓眠的臉頰想要逼著人張嘴，“你在吃什么？！”
楓眠伸手胡亂的推他，仰頭躲閃他的觸碰。
馳明舟無奈之下只能伸手捂住楓眠的鼻子，試圖讓人無法呼吸，被迫張開嘴。
窒息感迎面而來，就連吞咽都變得吃力，楓眠最后幾粒藥怎么都咽不進(jìn)去，最終還是迫于本能的張開了嘴，一瞬間，馳明舟立馬伸手掰開他的唇瓣，伸手將口腔里僅剩的兩粒藥摳出來。
藥片已經(jīng)有些融化，但是依舊可以聞到那股近乎刺鼻的苦澀，馳明舟看著藥片，質(zhì)問道，“這是什么？”
楓眠沒說話，他轉(zhuǎn)頭看向別處。
藥片剛剛吞咽下去沒一會兒，身上錐心的疼痛立馬弱下去，效果一點(diǎn)都不遜于麻藥，楓眠甚至覺得有些意識恍惚，眼前的事物都開始變得模糊。
耳邊馳明舟的質(zhì)問他即便聽見了也做不出回應(yīng)，大腦似乎都開始變得遲鈍。
馳明舟看著不再掙扎的楓眠，一遍一遍不安的質(zhì)問這是什么藥，然而無論他怎么說，楓眠都沒有正眼看他。
馳明舟拿過來一邊空著的藥瓶，皺眉打量。
上面沒有一個字，僅僅只是一個透明的塑料瓶，與當(dāng)初被他摔掉的那瓶避孕藥很像，無論是藥瓶還是藥片。
馳明舟伸手拍了拍楓眠的臉，譏諷道，“就這么不想懷我的孩子？”
馳明舟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卻依舊在楓眠臉上拍出了幾道紅痕。
楓眠倦倦的看向他，眼神麻木淡然。
馳明舟沒有理會楓眠的眼神，他拉開楓眠的腿，戲謔道，“藥總不能讓你白吃，楓眠，這是你自找的！”
楓眠躺在地上，任由身上的衣服被褪去，他麻木的承受著一切。
腦袋漿糊一片，他一時間甚至反應(yīng)不過來這里是哪里，自己在做什么。
藥物麻痹了痛覺，就連馳明舟的刻意折磨都感受不到，沒有痛楚，也沒有歡愉，只能無奈的承受著一切，瘦弱的身體像是大海上漂泊的小船，被海浪一波一波拍打著，不受控制的顛簸。
楓眠空洞的看著天花板，眼神渙散。
馳明舟的手掐著楓眠的腿，指腹在柔軟的大腿上掐出指痕。
楓眠沒有任何回應(yīng)，馳明舟看他這副模樣，不禁覺得即便身體交融，心中似乎也沒有預(yù)想中的暢快。
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生生挖空了一塊。
楓眠可以跟馳辰走，可以穿成那副樣子不喜不悲的坐在駛?cè)フ翌欁隅竦能嚿希髅魉腥硕伎梢�，但是唯�?dú)他不行！
楓眠唯獨(dú)不要他！
即便緊緊相連，楓眠的眼里，心里，依舊沒有他！
他看著神游的楓眠，動作刻意暴力幾分，然而僅僅只換來?xiàng)髅叩膸茁晲灪撸酥饩瓦B一個正眼都沒有。
馳明舟不甘心的彎下腰，撐在楓眠的上方，逼著楓眠的視線里只有自己。
馳明舟扯出一抹笑，嘲弄道，“你在想誰？現(xiàn)在碰你的人不是顧子珩，你是不是心里很失落？”
他句句帶著貶低輕蔑，可出口的每一句話都牽扯著自己的心口變得沉悶壓抑，卻又像是自虐似的去問。
“如果今天碰你的是顧子珩，你還會吃避孕藥嗎？”
是不是只要不是他的孩子，楓眠都愿意留下？
腦海里不知怎么，莫名的浮現(xiàn)出楓眠與顧子珩站在一起，手里牽著屬于楓眠與顧子珩的孩子，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畫面。
一想到那一幕，馳明舟就覺得渾身血脈都像是結(jié)了冰碴一樣，尖銳的冰錐幾乎刺破皮肉而出，疼到鮮血淋漓。
今天他若是不攔下楓眠，估計(jì)那一幕會變成不久之后的現(xiàn)實(shí)。
他不死心的掐著楓眠的下巴，逼著楓眠給他回答，啞著嗓子道，“你說話！”
楓眠聽見他的聲音緩緩回過神，眼神像是一口無光的枯井。
楓眠靜靜盯著他良久，隨后伸手環(huán)住馳明舟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親近讓馳明舟身體一頓。
楓眠直直看著馳明舟的眼睛，喃喃開口，“明舟，殺了我吧……”
第98章
醒悟；九死一生，悔之晚矣
楓眠的話讓馳明舟動作一頓，馳明舟一時間后背都滲出來一層冷汗，他怒斥道，“你說什么傻話？！”
楓眠的眼中隱隱溢出淚水，他喃喃道，“就連你也不愿意幫我了嗎？”
馳明舟唇瓣翕動，欲言又止，他死死盯著楓眠，試圖看透那雙眼眸里的所有情緒，然而楓眠的眼睛早已渾濁，只能看到眼中似乎縈繞著淡淡的哀傷，眸光空洞無神，像是再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楓眠突如其來的親昵稱呼沒有讓馳明舟生出半點(diǎn)喜悅的心思。
他抬手輕撫過楓眠眼角的淚水，輕聲道，“我弄疼你了？”
楓眠沒說話，眼中含著淚水，用臉頰親昵的蹭著他的掌心。
楓眠靜靜看著他，眼神溫柔繾綣，再不見之前的厭惡和恨意。
這眼神馳明舟很熟悉，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依賴信任，似乎他就是楓眠的全部。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當(dāng)年一樣。
馳明舟不自覺得心軟了，心中火氣散去大半，動作都變得溫柔，他道，“別哭，如果還不舒服，記得告訴我。”
他靜靜感受楓眠看他時候的眼神，心里可笑的希望著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
楓眠躺在他身下，沒有任何反抗，只是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迷離。
楓眠感受不到痛苦或是歡愉，大腦似乎都已經(jīng)變得麻木，身體像是棉花一樣，任由風(fēng)吹得時不時上竄。
眼前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他隱隱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少年就在面前。
他一時間分不清這是何時何地。
無盡的寒意痛苦中，眼前的少年是他唯一的救贖，也是唯一的凈土。
他緊緊抱著馳明舟，仿若溺水的人抱住救命的浮木。
他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喃喃道，“明舟，藥吃完了，以后我就見不到你了，怎么辦啊……”
“明舟……”
馳明舟眉頭輕皺。
什么藥？
還不等開口去問，面前的楓眠便突然吃力的撐起身子，生澀的吻上他的唇瓣。
楓眠笨拙的描繪著，卻又透著一股恨不得將人吞吃入腹的狠勁，將馳明舟的唇瓣都咬出血，像是報(bào)復(fù)，又像是求而不得的思念。
馳明舟吃痛也沒有躲開，他回應(yīng)著，心中怒火散得一干二凈，試圖安撫楓眠的不安。
他緊緊抱著楓眠的身體，沒有反抗，直到口腔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才隱隱感受到不對勁。
他退出楓眠的唇，舌尖都帶出了血，他抬手觸摸自己唇瓣上的咬痕，不等詫異，楓眠突然嘔出一口血，帶著暗紅的血塊。
“咳……”
楓眠的面色已經(jīng)有些灰白，整個人氣若游絲，眼神迷茫虛弱。
馳明舟看見楓眠吐出來的那口血瞬間一愣，頓時遍體生寒，他匆匆退出楓眠的身體，拿過一邊的毯子胡亂的抱住楓眠的身體。
馳明舟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哆嗦著手去拍了拍楓眠的臉，“楓眠？”
楓眠已經(jīng)說不出話，血像是止不住一樣，一個勁的從嘴里和鼻腔里的往外涌，楓眠已經(jīng)渾身發(fā)涼，不省人事的躺在馳明舟的懷里。
馳明舟已經(jīng)看不到楓眠胸口的起伏，似乎人已經(jīng)沒有了自主呼吸，
馳明舟隱隱感受到胳膊濕乎乎的。
他的一只胳膊正枕在楓眠的后腦勺，他不安的挪開手，看到了原本白色的襯衫已經(jīng)被血染濕。
楓眠的發(fā)絲都被血浸濕，血液一滴一滴順著發(fā)絲落下，在瓷白的地板上濺出一滴一滴血跡。
“啪嗒……”
“啪嗒……”
空氣似乎都都凝固了，馳明舟哆嗦著拿過一邊的手機(jī)撥通救護(hù)車的電話。
他大腦里一片空白，電話撥通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是出于本能的回答著。
他的渾身像是冰塊一樣冰冷僵硬。
他緊緊抱著楓眠，喉嚨里像是橫著一把刀，聲音都變得沙啞難聽，“眠眠不怕，不怕，一會兒去醫(yī)院就好了�！�
馳明舟自己都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楓眠。
楓眠的頭部出血，馳明舟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他唯恐自己亂動會讓人情況加重。
他看著楓眠慘白的面色，心都隨之墜入谷底，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凍住了。
楓眠的身上已經(jīng)看不到一點(diǎn)活人的跡象，身體都變得的沒有溫度。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自己記憶里鮮活的人，突然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馳明舟無比希望這一幕是夢，他寧可自己一直都沒有找到楓眠！
救護(hù)車到的時候，馳明舟與醫(yī)護(hù)人員將楓眠帶上救護(hù)車，馳明舟直直的看著昏迷不醒的楓眠，耳邊可以聽見醫(yī)護(hù)人員的說話聲。
“臟器破裂�！�
“顱腦損傷�！�
“胃穿孔�！�
“患者雙側(cè)瞳孔散大，生命體征紊亂，已無自主呼吸�！�
“患者情況很不樂觀，請家屬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每一個字都清晰的落入馳明舟的耳中，然而馳明舟卻突然有些聽不懂。
什么叫做好心理準(zhǔn)備？楓眠不久之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他做好心理準(zhǔn)備？
他眼前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臉上盡是冰冷的淚水，眼眶猩紅如瀕臨絕境的困獸。
護(hù)士轉(zhuǎn)頭對馳明舟說道，“即便搶救成功，顱腦損傷也會造成不同程度的后遺癥，家屬請做好心理準(zhǔn)備�！�
救護(hù)車停到醫(yī)院，醫(yī)護(hù)人員爭分奪秒的推人進(jìn)搶救室，馳明舟剛在搶救室門外停住腳，病危通知書就下來了。
馳明舟看著眼前的白紙黑字，一時間有些不敢認(rèn)，他看著面前的醫(yī)生，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出口，然而唇瓣似乎有千斤重，吐字都變得艱難，聲音沙啞難聽，“這是……什么意思？”
醫(yī)生看著面前男人猩紅的眼，長嘆口氣，說道，“請做好準(zhǔn)備，搶救有一定風(fēng)險，病人失血過多，臟器破裂嚴(yán)重，生命體征微弱，而且頭部的傷即便以后好了，也一定會有后遺癥，而且……費(fèi)用較高，您看看是不是要堅(jiān)持搶救�！�
每一個字都像是將馳明舟打入地獄。
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一句話——楓眠可能會死。
馳明舟顫抖著在紙上落下自己的字跡，他不安的看著面前的醫(yī)生，卑微哀求道，“多少錢都可以，我都支付得起，求你們救救他，他不能死！他才二十多歲，他還年輕，他不能就這么死！”
他緊緊攥著醫(yī)生的手，手上力道無法控制的加重，仿若攥住救命稻草一樣。
醫(yī)生眉頭緊皺的把手拽出來，他看著馳明舟臉上的淚水，無奈的嘆了口氣。
醫(yī)生歉意的說道，“我們會盡力�！�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馳明舟看著那道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瞬時渾身都都脫力了，他癱坐在椅子上，似乎世界都垮了。
楓眠頭部有傷，臟器破裂，他不相信楓眠不疼，可這一切，楓眠都沒跟他說。
楓眠的皮膚很容易留下痕跡，他只看到皮膚上的青紫，于是沒有放在心上，他不知道皮下的臟器在流血，楓眠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
楓眠為什么不對他說？是不想告訴他，還是覺得……告訴他也無濟(jì)于事？
或許，是后者……
即便看到楓眠一身的青紫，他也沒有放過楓眠，他依舊強(qiáng)取豪奪，以楓眠背叛為由，肆意不顧楓眠意愿，滿足自己骯臟的欲望……
那時候如果他卸下所有火氣，問楓眠一句，你怎么了，會不會一切有所轉(zhuǎn)機(jī)？
馳明舟靜靜盯著手術(shù)室的燈，眼神都有些放空。
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一無所有的孤兒，他如今是馳家的掌權(quán)者，他有了錢，也有了權(quán)，然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
僅僅只是為了站在最高點(diǎn)，拿著自己擁有的一切，去迫害他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嗎？
他不是想要這樣的……
初見時，楓眠對他的神情與現(xiàn)在天差地別，那時候楓眠對他不是冷淡的，也不是厭惡的，他突然有些好奇，那時候楓眠口中的那句喜歡他，究竟是真是假，然而今晚過后，很有可能不會有人再給他回答。
他腦海里不禁回想起楓眠最后的話。
——“明舟，殺了我吧……”
——“就連你也不愿意幫我了嗎？”
楓眠神志不清時候說的話，究竟是對死亡的釋然，還是慶幸終于可以和他記憶里的少年一同離開？
寧可用死亡來逃離他……
楓眠口中的明舟早就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在的他，他在楓眠的眼里是不值得信任的迫害者。
楓眠愿意接受馳煜，愿意接受馳辰，愿意接受顧子珩，唯獨(dú)不愿意接受他。
或許，錯不在楓眠，而是在于他……
醒悟的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淚水無聲的順著眼眶滾落，整個人呆滯的坐在手術(shù)室門外。
悔之晚矣……
僅隔著一道門，手術(shù)室里的楓眠悠悠睜開眼。
耳邊醫(yī)生的話隨之響起，然而落到楓眠的耳中已經(jīng)變得模糊。
“病人蘇醒！”
楓眠的眼前隱隱看到了明亮的燈，他卻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哪里，宛若行尸走肉一樣。
楓眠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他撐著全身力氣按住醫(yī)生的手，唇瓣輕啟，喃喃道，“求你……別救我……”
第99章
就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馳明舟直直的看著那道門，淚水已經(jīng)將眼眶浸紅，垂在身側(cè)的手都緊緊捏成了拳頭，指甲深陷掌心，皮肉都被掐得滲血，他感受得到痛意，卻仍不愿意放開掐著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