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閻曜站在陽光里,望著兩人勾纏著的手笑得桀驁張揚。
進了學校,路兩側的樹投下斑駁光影。
掌心有些潮,時愿動了動指尖。
右手痛意越來越明顯,麻醉失效。
閻曜盯著她右手看,看著她泛紅的眼尾:“手疼?”
時愿點了點頭,她是一個很怕痛的人。
“怎么傷的?”
狀似平靜的詢問,男生眸底深處卻一片冰冷。
每次見她,她都在被欺負。
時愿抿了抿唇,抬頭看了看自己男朋友。
“刀劃的。”
避重就輕的回答讓閻曜眉心幾不可察地擰了下:“自己劃的?”
時愿想到自己徒手去接時韞藝扎向自己心臟的刀,靜了兩秒,她點了點頭。
女孩垂著的頭和眼尾的紅讓閻曜心被撓了下。
“真出息。”
他把人拉到懷里,勾起她的傷手輕吹了吹。
時愿撲哧笑出聲:“有點癢。”
溫熱的氣息隔著繃帶傳到指腹。
女孩唇邊的笑讓她整個人都靈動起來。
注意力被分散了些,時愿推了推緊挨著自己衣服的花束,眼里嫌棄明顯。
閻曜故意似的,花束脫手。
時愿下意識接住。
“幫我養(yǎng)三天,不準養(yǎng)死。”
時愿單手抱著花,嫌棄又不能丟掉的模樣,取悅了閻曜。
男生笑得惡劣。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頰側。
閻曜低頭,唇蜻蜓點水般啄了下女孩柔軟的唇。
第54章
世事大夢一場,人生幾度秋涼
房間里,時愿看著用花瓶養(yǎng)起來的花。
花太多,用了三個花瓶才堪堪裝住。
努力在花園里的草坪上打滾。
看向手機里閻曜的消息。
。:向你分享了養(yǎng)花技巧和方法
。:圖片
時愿點開圖片,是一張被拍糊的飛機票。
下面緊接著是一張清晰的。
他這是在跟她報備行程嗎?
消息是一個小時前。
把養(yǎng)好的花拍了張照片,時愿點了發(fā)送。
陸珺關上時嘉霖的房門,敲響時愿房門。
女人眸色痛苦,神情憔悴,卻努力地扯了抹笑:“這是我們家安安第一次插花,喜歡的人送的?”
時愿抱了抱舅媽:“舅媽�!�
陸珺再也沒忍住,在外甥女懷里放聲哭了出來。
怕打擾到兒子休息,女人哭聲壓抑。
時愿心臟很堵,像被針扎了扎。
她笨拙地撫著陸珺的背,一下又一下。
四年前,鄭芳來了時家,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
隨著時間的積淀,陸珺越來越信任她,也越來越離不開她。
鄭芳在她和時柏瀚眼底,對著自己的孩子下毒,關她兒子小黑屋。
更是架空了整個時家別墅里所有的傭人,只手遮天。
把時韞藝哄得團團轉,借著時韞藝的手,鄭芳不知干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而她和時柏瀚每天在這個家里進進出出,竟沒有發(fā)現一絲破綻。
所幸兒子藥物攝入量不大,可還是給了孩子無可挽回的傷害。
時愿高考后不再繼續(xù)住在時家別墅,也有鄭芳的功勞。
鄭芳全盤交代后,她只恨自己發(fā)現太晚。
時愿看著懷里紅腫著眼睛的女人,想到書里描寫時愿的結局是:時家破產,時家姐弟五年后死于一場大火。
時愿在那場大火后抑郁發(fā)作,割腕自殺。
時氏夫婦背負巨額欠款無力償還,痛失兒女后,雙雙跳樓自殺。
時愿輕輕地擦掉陸珺臉上的眼淚。
書中簡單幾句話帶過的女炮灰結局,是對一個邊緣人物的交代。
有什么東西扎破泥土,破土而出。
時愿眸光堅定的看向陸珺。
從現在開始,她要守護好她的家人。
-
時柏瀚進了院子,看到大廳里亮著的燈。
清寂的背影染了些燈光的暖意。
少女安靜地窩在沙發(fā)上,明明困得睜不開眼睛,還強打起精神。
他眉心的疲憊散了些,輕喚了聲:“安安�!�
時愿半闔著的眼睛睜開,看到時柏瀚,眼睛亮了亮。
陸珺聽到樓下動靜,披著毯子下來。
“讓她去睡,非要在這等你�!�
時柏瀚揉了揉時愿的頭,寵溺又縱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快回房間睡覺。”
時愿起身,挽住時柏瀚的手臂,仰頭看舅舅:“我們說了晚上見的。”
外甥女的親近和撒嬌,讓他糟糕了一整天的心情變得明朗了些。
“舅舅很開心�!�
陸珺看向丈夫,時柏瀚攬過妻子。
時愿松開挽著時柏瀚的手:“舅舅,餓嗎?我去給你下碗面�!�
時柏瀚忙碌了一天,聽時愿問起,點了點女孩眉心:“舅舅不餓,很晚了,快去睡覺�!�
時愿沒上樓,去了廚房。
廚房里,時愿煎好雞蛋,放入熱水下面。
洗干凈蔬菜,清透的綠葉綴在面上,讓人食欲大開。
時嘉霖光著腳踩在樓梯上,少年臉上恢復了些生氣。
陸珺低頭看他不穿鞋子的腳丫,摸了摸兒子的頭:“怎么不穿鞋�!�
時嘉霖眼睛看向院子里:“山茶樹苗忘記澆水了�!�
時愿被熱氣熏了眼睛,她抬眼透過廚房的窗戶看外面的山茶樹苗。
少年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給他們早上種的樹澆水。
時愿摸著滾燙的碗璧,看向弟弟:“吃面嗎?”
時嘉霖看到爸媽和姐姐眼里的擔心,笑了笑:“吃,但是要先給樹苗澆水,姐姐,你陪我一起�!�
餐桌上,陸珺看丈夫大口吃面。
兩個孩子在院子里拿著水壺澆水。
心奇異的安靜了下來。
時柏瀚把雞蛋夾開一半,舉筷到妻子嘴邊。
陸珺低頭咬了口。
時嘉霖喝完湯汁,眼尾上翹著。
時柏瀚看著鍋里最后的面被妻子撈走,無奈地摸了摸半飽的肚子:“你不是減肥嗎?”
陸珺從冰箱里拿了塊三明治撕開給丈夫:“天冷,要吃點有熱度的東西。”
尋常的家常話,驅散了一天的嚴寒。
-
書房里,時柏瀚朝穿著毛茸茸睡衣的兒子和時愿招了招手。
他睡前有練字的習慣,可以平靜內心。
時嘉霖睡了一天,晚上已經沒了困意。
時柏瀚把毛筆蘸上墨汁,筆墨渲染,一行遒勁有力的字落在宣紙上。
[兩岸猿聲啼不住]
把筆遞給兒子:“嘉霖,你來寫后半句�!�
蘸了濃墨的筆,從有力的大手換到了少年修長的手中。
[輕舟已過萬重山]
少年字跡清雅,恰如其人。
時柏瀚點了點頭:“寫得不錯�!�
明白父親是想開導自己,又臨了幾遍,他把筆遞給站在一旁看他寫字的時愿。
時愿舉了舉自己的傷手:“寫不了。”
時柏瀚笑:“我這里還有些你偷懶用左手寫的字,找找看�!�
泛黃的紙張被找出,狗爬的字跡讓時愿挑了挑眉。
接過時嘉霖手里的毛筆,時柏瀚已經給時愿換行了新紙。
[世事大夢一場,人生幾度秋涼。]
時柏瀚看著歪扭勉強能認的字跡,讀了遍時愿寫的詩句。
他伸手握住了時愿拿筆的手。
時愿由著舅舅帶著她的手,手臂不再用力,交給舅舅走筆,認認真真地一筆一劃的寫完。
白宣上的字工整而均勻。
時柏瀚蓋上印章。
時嘉霖看向宣紙,垂眸說了句:“這句詩太悲涼�!�
心境轉變,時愿彎了彎唇,沒說話。
時柏瀚凝著這句詩,揉了揉時愿的頭發(fā)。
陸珺倚著書房的門:“你們這是打算寫一晚上?”
時柏瀚把書房留給兒子和時愿,牽著妻子的手回房。
陸珺轉頭叮囑:“別熬太晚�!�
時嘉霖凝著毛筆。
時愿重新拿過毛筆:“這次寫一個積極點的�!�
沒了舅舅的幫忙,時愿看著自己用左手寫得慘不忍睹的字:“能認出寫的什么嗎?”
時嘉霖眉眼松散,帶著笑意: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第55章
不打了,揍不動你了
下了飛機,閻曜看到手機消息里時愿發(fā)來的照片,勾了下唇。
閻棲盯了兩秒外甥:“小女朋友?”
閻曜沒理,指尖在手機敲了兩下。
閻棲抱臂瞅著外甥,眉眼閃過憂慮。
這臭小子在姐姐去世后,只回過一趟加拿大。
后面因為在國內讀大學還是回加拿大讀大學,祖孫倆狠狠地吵了一架。
雖然是爸爸單方面吵架。
以爸爸這個傲嬌暴躁的脾氣,今天晚上注定是個不眠夜。
“在外公面前收斂著點,你能回來他是開心的�!�
閻曜哧了聲,眉眼狂傲不羈:“他揍我的時候可沒收斂過。”
閻棲捏了捏眉心:“司機在外面等著�!�
車輛駛入奢華的私人莊園。
傭人看到車內下來的小少爺和二小姐,紛紛止了手里的活,眉眼恭敬。
聽著耳邊的聲音,閻棲點了點頭。
管家迎出來,對著閻曜躬身:“小少爺,老爺在里面等您,您先換身衣服�!�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無一裝飾,只有諾大的拳場。
閻燧揮了揮手里的拳,幾個回合下來終于看到了外孫進來。
少年身形挺立,漆黑雙眸深不可測,眉眼一如既往的桀驁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