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些一個個拿著筆桿子的人都一上來就能騎,你也能。
可惜的是,那幾年害死了我們很多的馬�!�
衛(wèi)淮聽得怔了一下:“咋回事兒?”
“條件太艱苦,任務(wù)又繁重,馬料還不足,活活累死和病死的不在少數(shù)……矮馬在我們眼里,和獵狗一樣,都是我們的伙伴,我們也不吃馬肉�!�
孟川搖搖頭:“我阿瑪現(xiàn)在最惱火的就是這些人,一直怪自己,怎么會幫忙去把這些人給領(lǐng)進山里來�!�
衛(wèi)淮不解地問:“這又是為啥?”
“還能為啥?”
孟川深吸一口氣:“勘察結(jié)束以后,無數(shù)專業(yè)軍人、林業(yè)工人就來了,跟著就是機器。成片的林木砍倒,到處修路,機器像怪獸一樣轟隆隆地響,林子里從此不得安寧,更有好多人,帶著槍進林子,一點規(guī)矩沒有,不管是不是崽子,也不管是不是懷孕的母獸,見到啥打啥,連野物都沒以前多了,像是強盜一樣。
山里的林場越來越多,原本我們在山林里不會迷路,現(xiàn)在看到他們修出的那些路,反倒迷糊了。”
從孟川言語中,衛(wèi)淮不難聽出他們此時的迷茫。
北境的建設(shè),勢必裹挾到他們的生活方式,但大勢如此,又豈是他們能改變的。
衛(wèi)淮也只能安慰:“大叔其實沒必要自責(zé),他不領(lǐng),還會有別人領(lǐng),這種事情,總會發(fā)生的�!�
孟川點點頭:“我知道,其實我自己并沒有太多想法,覺得到山下去定居,也還不錯,沒山里辛苦,雖然不習(xí)慣耕種,也老是對那些耕種節(jié)令迷糊……”
兩人說話間,到了對面山腳的草甸子。
衛(wèi)淮看到,面積不小的草甸子,有大大小小十多匹馬,正分散在草甸子各處,不時發(fā)出一聲聲響鼻,低著頭用蹄子刨開雪層,采食著下面的枯草。
只有三個用柳條、木桿圍起來,上面蓋了草的棚子,里面拴著三匹馬。
衛(wèi)淮認出,這三匹馬正是孟振邦他們?nèi)顺霁C的時候乘騎的馬匹。
衛(wèi)淮奇怪地問:“咋只有這三匹馬在棚子里?其余的馬不管嗎?”
“這都是我們自己喜歡的馬,要騎著進山的,其余的馬不騎,一年到頭都放在草甸子養(yǎng)著,平時跟喂馴鹿一樣,隔三差五來給它們喂點鹽和豆餅,只有有人要買的時候,出售幾匹。
這些要騎著出獵的,就必須分開喂了,得喂一些精飼料,讓它們有足夠的體力�!�
孟川指著那些馬匹其中的三匹說:“那三匹馬,都是去年的騸馬,去年冬天和今年冬天,我們都馴過,都吊過肚子,就是到秋天的時候,將馬圈養(yǎng)起來,每天只給少量精料和草料,再喂點水,看到馬糞上有油的時候,就可以了。
這樣的馬,肚子會縮小一圈,跑得更快,也有長勁,跑起來不喘。
到了山里,我們通常將馬匹拴著,然后去打獵,也偶爾出現(xiàn)有野獸來偷襲馬匹的情況,那三匹馬就是用來備用的,你自己選一匹�!�
衛(wèi)淮看著那三匹馬,模樣上差不多,其中兩匹是青色馬,另外一匹是棗紅色,鬃毛、尾毛和四蹄都是黑毛,感覺看著順眼,伸手一指:“就這匹了!”
孟川也笑了:“我也看這匹順眼!”
兩人當(dāng)即朝著那匹棗紅馬走了過去,馬匹果然不驚不跳,任孟川掃掉它皮毛上糊著的冰雪,并在他的指點下,讓衛(wèi)淮給它套上鹿皮做的轡頭和馬鞍。
他先讓衛(wèi)淮騎上去,拉著走了幾圈,又吆喝著小跑了一陣,適應(yīng)著,并時時提點,要挺直上半身,放松肩膀和背部,雙腳在馬鐙里蹬穩(wěn),要和馬匹的行走保持一樣的不掉,不然顛屁股,還容易落馬……
第32章
白水面片湯
事情似乎沒有想象中難。
衛(wèi)淮騎在馬匹上,在孟川的牽引和指點下,漸漸找到了那種騎馬的節(jié)奏,最主要的是緊繃的心緒放松了下來,他自己開始拉著韁繩,學(xué)著孟川的吆喝,開始獨自驅(qū)使著馬匹在草甸子上慢走,慢跑,以及如何通過韁繩控制馬匹轉(zhuǎn)向、停止。
身為一個農(nóng)村人,沒騎過馬,卻也見別人騎過、趕過,大同小異,不是什么難事。
而后,孟川也將自己那匹青馬給牽了出來,騎上后,領(lǐng)著衛(wèi)淮往山林里鉆,讓他知道上坡的時候,身體應(yīng)該往前頃,下坡的時候,身體后仰,雙腿夾緊馬腹穩(wěn)固身體,還有就是在林中穿行,如何避開那些迎面而來的枝葉。
在衛(wèi)淮掌握這些基本操作后,已經(jīng)是兩個多小時后的事情。
本以為簡單輕松,等到下馬打踉蹌了,衛(wèi)淮才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腿發(fā)酸,這段時間可沒少用力。
看到他這樣,孟川咧嘴笑了起來:“沒事兒,等適應(yīng)一段時間,大腿內(nèi)側(cè)長了老繭,你騎馬也就熟練了,每一個學(xué)騎馬的人,都是這么過來的�!�
“大腿上還會有老繭?”衛(wèi)淮啞然。
“當(dāng)然會有,在馬背上生生磨出來的,不信啊?”
這哥們實誠,當(dāng)即就要解褲帶讓衛(wèi)淮看。
衛(wèi)淮連連擺手:“我信,我信!”
孟川這才停下手頭的動作,將帶來的一個小樺皮桶遞給衛(wèi)淮:“用里面的東西喂一下它,平時多摸摸它,給它撓撓癢,喂它些草料,讓它熟悉你,馬是很有靈性的,跟你越熟,越好騎,甚至還會配合你�!�
這一點衛(wèi)淮相信。
只是,當(dāng)他將話皮桶蓋子揭開,將里面裝著的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就有些傻眼了,那居然是一些砍成小段的魚肉。
“這是不是拿錯了?”
馬不是吃草料的嗎,衛(wèi)淮很懷疑自己手中拿著的東西。
“沒錯,這些狗魚就是用來喂馬的。老輩人騎馬進山打獵,一去好幾天,沒有足夠的草料,就用肉喂,這些馬,不僅能吃魚,還能吃生肉�!�
孟川所說的事情,衛(wèi)淮聞所未聞。
可是,當(dāng)他將魚肉送到馬嘴邊的時候,棗紅馬當(dāng)真將魚給幾下咀嚼吃下,看得他直呼神奇。
除了魚肉,桶里還裝了些豆餅,衛(wèi)淮一塊塊地喂它吃完,眼看天色晚了,這才和孟川一起返回營地。
一路上還盤算著,這次出獵回來,自己也得給這匹棗紅馬搭個棚子遮風(fēng)避雪。
回到營地的時候,孟振邦和孟壽安兩人還沒有回來。
明天即將出獵,兩人帶了獵槍,一早就出門了,他們要把營地周圍都巡查一遍,看是否有什么厲害的野物藏著,早點給打了,省得離開后,給營地帶來麻煩。
這是他們每次出行的時候,都會做的事情,本來養(yǎng)著的馴鹿,就有吸引獵物的目的。
原本只需要小半天時間就能完成的事兒,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孟川估計,他們十有八九是遇上獵物了。
孟草兒一看到衛(wèi)淮回來,就從白依爾的撮羅子里鉆出來,跟在衛(wèi)淮身邊。
他趕忙在撮羅子里將篝火點燃,等火燃燒旺起來以后,在篝火上掛上吊過化冰,然后用一塊樺樹皮墊著和面,準備煮白水面片湯。
白水面片湯,就是簡單地和面,將小面團拉扯成一些挺厚實的面片,在水里煮。
不過,吃法有些講究,撈出來以后加一些野豬油或熊油,再拌上熟肉片、鹽和野韭菜花吃。
按照孟壽安的說法,吃這種東西,最能抗寒。
他是有些頭疼孟壽安做的飯食了,他們似乎特別喜歡吃生肉,幾次做菜,弄出來的肉食都是半生不熟的,所以在吃的時候,衛(wèi)淮總是不敢細嚼,只是象征性地嚼幾下,做好心理準備,強行吞下。
倒不是說他挑剔,主要是他昨天在閑聊的時候,聽他們說起,族人有不少人過世,都是因為結(jié)核病。
還說漢人總是心存疑慮,說他們?nèi)旧辖Y(jié)核病就是因為吃生肉。
當(dāng)時,孟振邦還笑著問衛(wèi)淮怕不怕。
結(jié)核病很難治療,并且有傳染風(fēng)險,衛(wèi)淮說不怕那是假的。
在鄂族人家做客,他們認為,尊貴的客人到家里是自己莫大的榮幸,給客人準備的食物很豐盛,以狍子頭為珍貴的美味佳肴,是待客的最高禮遇。
如果沒有狍子頭,則會把烤得半生不熟、帶血絲的狍子肉、犴肉,用手撕或刀切后的“手把肉”送到客人嘴邊,然后送上一碗酒,對此盛意,只能閉著眼睛把肉吞下,再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所以,盡管這些肉很嫩,也還算可口,衛(wèi)淮當(dāng)時的回答還是很實誠:“是有些不太適應(yīng),能做得更熟些就更好了。”
但孟振邦他們,顯然不會因此就輕易做出改變,只是告訴衛(wèi)淮:“酒是殺毒的,沒事兒�!�
幾個人聚在一起吃東西也就罷了,但只要是在孟壽安這里,衛(wèi)淮總會去搶著做飯,或炒或煮或烤,總是弄成全熟的。
孟壽安抱怨衛(wèi)淮弄的肉沒他們做的肉的好吃,沒他們的鮮嫩,衛(wèi)淮勸說他多替草兒著想。
還好,在孟壽安看向孟草兒的時候,她點頭了。
他也就沒有再計較,只要草兒喜歡,就由著衛(wèi)淮來,看著草兒吃得高興,他也跟著高興。
白水面片湯煮好,放在篝火邊溫著,衛(wèi)淮切了些狍子肉片,多放些野豬油用吊鍋好好炒出來等著孟壽安歸來。
這一等,就一直到了臨近天黑的時候,才聽到外面的狗叫聲。
衛(wèi)淮第一時間鉆出撮羅子,看到孟振邦和孟壽安兩人一前一后地用根木棒抬著一只古怪的動物回來。
問了才知道這只有著棕黃色濃密皮毛、超乎尋常的大爪子和一條掃帚似的大尾巴的動物是只狼獾。
兩人這一趟出去,在南邊山窩里找到了馴鹿群,也在巡視的時候,看到雪地上有比狼腳印要大兩三倍的爪印,一眼認出是只狼獾。
“這玩意兒,可比青皮子厲害,敢從青皮子、豹子口中奪食,啥都能咬,馴鹿也不在話下�!�
孟川也從撮羅子里鉆出來,看著這只狼獾。
“這玩意兒,看上去比狗還要小一些,能咬得了那么大的馴鹿?”衛(wèi)淮有些不敢相信。
“咋不能啊,這玩意兒兇著呢,你看看那大爪子,踩在雪地上,都只是一個淺淺的雪窩子,馴鹿不一樣,雖然蹄子不小,但體重大,在雪地上一樣陷得厲害,被追趕的時候,跑不過狼獾,被追上了,跳起來就朝著脖子下死口,馴鹿甩不掉它,血流多了,只有死路一條。
就即使被馴鹿踩上幾腳,它皮糙肉厚的,也沒事兒一樣……它們冬天,最喜歡來咬馴鹿了。
要說皮毛值錢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不值錢,一身腥臭味,那皮毛鞣制起來,需要不少東西,又賣不上價,最討厭這玩意兒了�!�
孟川一臉厭惡地伸腳踢了踢雪地上的狼獾:“它的肉,連狗都不太愿意吃,難聞�!�
“還好發(fā)現(xiàn)得早,我們找到它的時候,它就在鹿群邊上的一棵樺樹上趴著,在打鹿群的主意,被壽安一槍給打了�!�
狼獾在山上的時候,已經(jīng)被他們剝了皮,孟振邦將皮毛扯下來,遞給孟壽安。
“交給白依爾嬸子。”
孟壽安沒有接:“等這次出獵回來,弄到狍子肝,請她幫忙鞣制出來,給衛(wèi)淮做個帽子。”
“做帽子……”
孟振邦點點頭:“這倒是好東西,山外邊的人不懂這皮毛的好,這種皮毛即使在氣溫很低的時候,遇到嘴里哈出來的汽也不會結(jié)冰,仍然能保持柔軟干燥,這對我們常年在林子里的人來說,非常重要,如果臉周圍的皮毛結(jié)冰,很容易就會把臉給凍傷。”
說這話的時候,他在看著衛(wèi)淮。
“謝了,安哥!”
衛(wèi)淮心里感激,沖著孟壽安道了聲謝。
孟壽安只是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反正又不值錢!”
第33章
暖心
狼獾的肉,獵狗果然不怎么吃,扔在雪地上,叫來幾條獵狗,它們只是湊過去聞聞,就退到一邊去了,嗚嗚地表示著自己的嫌棄。
不過,這些肉還是被拿去煮了,加了些鹽,準備明天用來喂馬。
晚上吃過飯,孟壽安就開始在火邊打理自己要帶進山的獵具,用縫紉機油,將他那把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好好擦了一遍,檢查過子彈后,又開始準備帶進山的糧食和其它東西。
衛(wèi)淮也在做準備,他沒有獵槍,能帶的,就是那把斧頭和孟壽安交給他的扎槍。
扎槍的槍頭像把短劍,是用鐵鍛造而成,兩面和尖端都開了鋒,有一尺多長,挺厚實,入手沉甸甸的,估摸著得有五六斤,只是有些鈍了。
槍把是用結(jié)實的柞木制作而成,大概是經(jīng)常使用的原因,曾經(jīng)用火烘烤校直的木把,黑黑紅紅的,經(jīng)常抓握的地方都已經(jīng)包漿了。
衛(wèi)淮在用磨石細細打磨斧頭和扎槍的時候,孟振邦和孟川又鉆了進來,兩人都抱著些老舊的東西。
孟川帶來的,是一套蘇恩,兩側(cè)都有開叉,方便騎馬,還有一條褲套無襠,呈筒狀,上角釘有皮條,用來系在腰帶上的免襠褲;還有就是一雙犴皮靰鞡鞋,一雙系了筋線能掛在脖子上的狍皮手套和一個狍頭帽。
“進山的時候,你的大衣可起不了大的作用,還挺礙事,我看你和我的身形差不多,就找了一套舊的蘇恩給你送來,穿這樣的衣服,更抗寒,也不容易被荊棘掛礙。”
孟川將東西一股腦地塞給衛(wèi)淮:“別嫌棄,先將就著穿,等打到狍子,攢夠皮張,到時候再給你做新的蘇恩。”
“川哥,我哪會嫌棄啊,我一無所有,這些衣物,對我來說,就是雪中送炭!”
衛(wèi)淮其實跟孟壽安聊過,知道一套蘇恩,得用五六張狍皮才能縫制而成,對于他們來說,狍皮向來是極好的東西,也是能賣給定居的那些族人做蘇恩的。
孟振邦他們并沒有多少存下的皮張,自己一年也未必做一套新的。
話又說回來,這些狍皮制作的蘇恩,非常耐磨,一套能穿不少時間。
鄂倫春人個子普遍有些矮小,孟川算是比較壯實的,個頭比看上去很壯實的孟振邦高了小半個頭,也就比矮馬稍高一點,和衛(wèi)淮差不多。
孟振邦遞來的,則是一床狍皮被子,和在撮羅子里用的狍皮褥子不一樣,這種狍皮被子是一個皮桶,四周不透氣,被頭拴有兩條皮繩。
孟振邦說這是他前兩年用的,因為去年做了新的,就一直放著。
還說,沒有這玩意,在外邊難熬。
這些送來的蘇恩,狍皮被,讓衛(wèi)淮心暖無比。
別人給自己送東西,是這幾年以來,從沒有碰到過的事兒。
莫說是皮子做的蘇恩,哪怕是麻布衣服,也沒人給他送過。
一件衣服,穿三年,補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年頭,實在用不成了還能做成鞋幫、鞋墊子,誰會輕易送出。
四人在撮羅子的篝火邊上,簡單問了下彼此的準備情況,就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衛(wèi)淮和孟壽安兩人天還沒亮就起來燒火做飯,還是昨天吃過的白水面片湯,只是這次放的熊油更多,吃得感覺毛孔都會冒油一樣,酥酥癢癢的。
剛吃完飯沒多久,就聽到孟振邦在外面吆喝。
孟壽安將草兒送去給白依爾照看,回到撮羅子,挎上半自動步槍,腰上綁了狍皮做的子彈袋,將狍皮被卷成一捆綁著,見衛(wèi)淮套上蘇恩,戴上狍頭帽,那條面無襠褲卻怎么也穿不利索,上手幫忙穿戴。
別說,看上去挺累贅的一套蘇恩,穿在身上,比軍大衣要輕便得多,而且明顯感覺更為暖和。
在衛(wèi)淮也將東西收拾好以后,兩人一起出了烏力楞。
這個時候,白依爾已經(jīng)將四匹矮馬牽來,喂馬和在出獵用馬這些事兒,也是由女人來完成,男人不用管,她們已經(jīng)給馬匹喂過煮熟的狼獾肉。
孟振華走了以后,營地里就只剩下三個女人,又要照顧馴鹿,又要管著馬,還要打理營地里的瑣事,其實很辛苦。
四人各自將馬鞍綁上,帶去的工具行李也都在馬背上綁好。
然后,三人都看向歷次出獵的領(lǐng)頭人孟振邦,孟壽安問:“叔,這次咱們往哪里走,想好了沒有?”
殊不知,孟振邦卻是搖頭嘆氣:“我昨晚想了不少時間,但后來發(fā)現(xiàn),周邊那些熟悉的地方,我們都去過了,只能去一個更遠的地方,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哪里合適。
要不是快要過年了,得去十八站賣東西,我都想著,是不是遷移到下一個營地�!�
“那現(xiàn)在咋辦?”孟川揭下自己的狍頭帽,使勁地撓撓頭發(fā)。
孟振邦又想了下:“往西邊走,上一次被我們打過一次驚跑的那群野豬,還有二十多只,應(yīng)該會回到山坳里那片柞樹林里,哪里還有成片的松林,灰狗子也多,翻過東邊的山,又是一片前兩年被林場采伐過的林子,次生林長了兩年,狍子喜歡吃那些新發(fā)出的枝條尖,哪里應(yīng)該還有狍子�!�
孟壽安聽完,點點頭:“我看行,就那兒了,路有些遠,今天得趕緊一些才行。”
事情就這么定下了。
在孟振邦帶領(lǐng)下,四人牽著馬,一起前往后山坡的大樹下,跪拜山神白那恰,敬酒祈福,用的是鄂倫春語,衛(wèi)淮聽不懂,卻也知道,是在祈福,讓這趟出獵平安,收獲滿滿。
他也跟著跪拜。
祈福完畢,四人翻身上馬,一路隨著孟振邦,驅(qū)馬小跑,朝西邊進發(fā)。
一行四人,打頭的是孟振邦,隨后是孟壽安和衛(wèi)淮,最后的是孟川,有意把衛(wèi)淮給護在中間,三條獵狗在兩旁緊緊跟隨。
孟振邦清楚衛(wèi)淮還不習(xí)慣長途騎馬,也有意一路上挑選著好的地方走,孟壽安和孟川也會不時提醒衛(wèi)淮,小心迎面彈來的枝葉,哪里有雪窩,哪里有溝坎。
在密林中穿行了整整一個白天,直到天色擦黑時才在一個背風(fēng)向陽的小山窩里停下。
孟振邦放眼在周遭看了一圈,決定在此露營。
衛(wèi)淮直接就是從棗紅馬上跌下來的,騎著棗紅馬只有中途短時間休息過兩次的長途跋涉,一天下來,他只覺得自己雙腿酸軟到了極點,更難受的是一雙大腿內(nèi)側(cè),火辣辣的疼,他脫下褲子看過,已經(jīng)磨破皮見血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破皮的地方抹上些馬糞包。
見到他們?nèi)碎_始動手打理營地,衛(wèi)淮也不好意思歇著,掙扎著跟上去幫忙。
孟振邦和孟川兩人,用隨身帶著的短柄小斧頭,修理營地周邊的樹叢,清理出小片空地,他則是和孟壽安兩人去尋著枯樹砍柴攏火。
在天黑下來以后,事情忙得差不多,孟川剝來一塊樺樹皮,用吊鍋里化出的雪水和面。
衛(wèi)淮本以為孟川和面是用來煮,沒想這冷水和面被他提成空心圓圈,直接埋入篝火燃燒扒拉出來的草木灰里。
見衛(wèi)淮有些目瞪口呆,孟川笑道:“這是布拉瑪日,也就是燒面圈,是在林子里最便捷最快的做法,味道還相當(dāng)不錯�!�
如孟川所說,沒過一會兒,一股子面食被燒烤的特有香味就散發(fā)出來,不過數(shù)分鐘,燒面圈已經(jīng)成了。
在等待燒面圈熟透的時候,孟川又用吊鍋化了些帶來的熊油,他將燒面圈用根樺樹枝挑出來,拍打掉上面的草木灰,掰成四份,分給幾人。
在遞給衛(wèi)淮的時候,他特意說了句:“粘上熊油,會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