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霍七茜扶著他坐下:“他們大了,經(jīng)歷這一次,也該懂事了�!�
佘青嶺笑笑:“啊,比他爹強百倍……”
他們坐下,佘青嶺便將陳大勝與譚家的恩怨,陳大勝又在后面如何安排,如何定計施行的,便都說了個清楚。
有些事情霍七茜知道,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便詫異道:“也就是說,我走了幾月,那臭頭把皇爺?shù)乃椒垮X給抖摟干凈了?”
佘青嶺無奈點頭:“國庫空虛這事早有,須知前朝毀于河道,我大梁立國,前朝有的為難咱一樣不少甚至更甚,尤其每年水漲魚道出,老陳家祖墳至今泡在水里它還沒露頭,便知下游民生多苦了。
咱們君臣省吃儉用,是弄點錢糧就要填進去,弄點零碎又要填進去,國庫是大梁的根本,若是被外人知道國庫無錢,不等外邦欺你,但是譚守義之流怕早就趁機作亂了,如此凡舉有點災劫,只要各地申請,戶部都會利利索索支出,就想給他們造一個國庫豐盈的假象。”
霍七茜發(fā)出一聲嘆息,這會子也終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兒,她是……毀了陳大勝全盤計劃,算作是親手把夫婿送入大牢了?
兒媳婦面色不虞,佘萬霖就安慰道:“茜兒你也別急,你看,我這段時日就把家里的東西盤點了一下,說起來對你不住,我把你的鋪子,田產(chǎn)莊子都脫手換了錢~誰能想到呢,這逼急了老夫還真給他湊了個五百萬貫,到底應了那句話,破家值萬貫�!�
霍七茜看著自家空屋子問:“爹,你湊錢作甚?”
佘青嶺一聲嘆息:“造孽唄,他們拿國家俸祿,當該國難于前馬革裹尸!這一個個的就做的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老爺子真是氣急了,一輩子沒有罵過幾句臟話,就使勁拍著腿憤然,罵完才說:
“這幾年,皇爺私下里就常跟文鳳書說,看著咱國庫是空的,可好歹在外存著防身體己,有那一筆,就有什么大事兒便也不怕了。
可你男人倒好,一場通天局,他是傷的陛下萬念俱灰,把好好的大梁就整的搖搖欲墜!他百死難辭其咎,我是一點~也不!心疼他!”
說著不心疼,可您哭什么?
霍七茜趕緊抽出絹帕遞給老人家,老人家不接,倒是粗魯?shù)哪眯渥右荒ê蘼暤溃骸拔疫配用這些東西,沒有教好他,我就活該受這折騰,你看譚守義折騰倆月了,他倒是沒來,可兵部這幫子大臣就天天跟皇爺要錢要糧,沒有錢糧大軍如何開拔……”
他咬牙,嘴唇哆嗦著說:“……大勝他,哎!這幾年都是被河道上的事情耽誤了,陛下就暫且沒有大動律法,而今沿用舊律,其中上請,八辟~八議,減贖官當,宗室金罰這些律法還都在,也是他們的福氣。
就看與譚家這一場糾葛,若是譚家贏,咱們都活不成,若是譚家輸,老夫就想,你男人最好的結果……就是個全尸了,他死有余辜!可~管四兒他們還是能以金贖出的�!�
老人家站起,霍七茜趕緊伸手攙扶,他倆就在空蕩蕩的家轉悠起來,佘青嶺倒是不在乎身外物,便說:“咱家這點家當,再加上老夫這郡王位……我于國還有些功勞,就盼陛下開恩,金臺他們的孩兒許還能看到親爹,只是你……你是個好的,是他配不上你�!�
外人只說霍氏出身太低,根本配不上陳大勝,可佘萬霖卻清楚,自己這兒媳婦是千萬里難尋的一等一的通透人,老陳家也好,老佘家也好,支撐家業(yè)的卻從來都是這些外來娘子,旁人的心肝姑娘。
人家是帶著嫁妝好端端的來了,又給你生兒育女,又給你執(zhí)掌中饋孝敬父母,你怎么報答的?
就送了個一個寡婦名給人家。
想到此,老人住步又罵:“他,他死不足惜!”
罵完就有些搖搖晃晃。
霍七茜怕他厥過去,趕忙又扶著他回到堂前坐下,看他喝了半盞水臉上緩過來點,這才細問:“爹,依著你的意思,他爹必死無疑了?還有沒有旁個法子?”
佘青嶺搖頭,看兒媳婦明知大禍臨門,依舊能冷靜對待,甚至還在積極的想辦法,可,真就沒法了。
他無奈道:“怎么救?江太后與咱老太太一場,人家都發(fā)誓不管閑事再不入大梁宮,為那混帳還不是去了,沒~用!
是咱能還大梁一個國庫,還是能讓譚守義退兵?��?我這幾百萬貫看著多,還不夠朝廷大軍三月的嚼頭,哎!”
霍七茜沒吭氣,心里在想,要不要去劫個大獄,劫獄倒是簡單,甭說一個陳大勝,便是一串兒陳大勝她都能給提溜出來。
問題是這般大的禍事,以霍七茜對那臭頭的了解,朝廷不斬他,他也會自行伏法,人家就是這么一個殺千刀的狗東西,死倔!
想到此霍七茜心亂如麻,一會是心疼幾個孩子,一會子又心疼那臭頭被自己連累,想著想著便聽到她公爹說,是咱哪能還大梁一個國庫,還是能讓譚守義退兵?
霍七茜瞬間就僵直了。
佘青嶺發(fā)泄一番,心里也好受些,他一個人扛事兒跟家人一起扛事,那是不一樣的。
等他絮叨完,就看到兒媳婦嘴巴長著,眼神直楞如個癡呆,佘青嶺喊了兩聲,霍七茜未答未動,他又推她,她就木訥晃悠。
以為嚇著人了,佘青嶺就趕緊站起來,也顧不得老邁無力,兒媳婦是個弱女子,好端端的自己嚇唬她干啥?
不,弱女子她到不是,可也嚇著了,哎呀,大意大意了,怎么就這樣沉不住氣呢?
佘青嶺大聲招呼人道:“來人,來人傳……請郎中,速速去請郎中……”
他的衣擺被人拉住,低頭一看卻是他兒媳婦對他說:“爹呀,那你說,咱要真還給大梁一個國庫,皇爺能赦咱臭頭的罪過么?”
完蛋了!佘青嶺捂著心口老淚橫流想,兒媳婦她瘋了啊。
入夜,刑部大牢重犯號子那叫一個熱鬧。
陳大勝就蹲在屋角,窩在草堆里,如老母雞護蛋般盤著看對面的熱鬧。
他對面關的是胡有貴,如今人家正面壁矯情呢,可憐宇文小巧都躲避了十年,現(xiàn)在她倒是想開了,愿意嫁了,嘿,胡有貴不愿意了。
報應!風水輪流轉�。�
這些天宇文小巧是每天帶著各色佳肴來,又從家里抱著羊皮褥子,宮繡的錦被來探監(jiān),人胡有貴能吃牢飯,愿意睡在草堆里,他也不回頭看宇文小巧一眼。
宇文小巧心疼內(nèi)疚,就百般呼喚,柔聲哄騙,然而人家也不回轉,就給她看個脊背。
對面發(fā)來一陣芙蓉魚片香,陳大勝就看宇文小巧呼扇著手掌,往對面送味道。
嘖~這就缺德了,你這巴掌兩頭送風,這魚香都飄到這邊來了,你也不給我吃一口,這不是缺德么?
自打刑部大牢來了陳大勝等人,這邊就隨便人探監(jiān),并不怕他們傳遞消息,甚至跑了。
整個大梁都知道老刀重諾,他們愿意伏法,就有個劫獄的來,他們也不會走的。
加之這幾位從來都未以勢壓人,往�?吹绞烀婵�,甭管官位如何,地位如何,他們都是笑臉相迎,若遇旁人有難處,他們也都會出手相幫,簡而言之人緣甚好。
這不,就成日子大駙馬來溜達一圈兒,刑部主官提著老酒來跟他們喝幾杯,甚至對他們有氣的兵部大人們,也背著人入夜來了幾個。
底層官員與高層官員思考的東西截然不同,他們倒是覺著,這些能為舊兄弟臥薪嘗膽,潑天富貴說舍便舍了的人,那就是義士,行走的傳奇本子。
心里佩服就好生對待,為難是不可能為難的,旁人坐牢那是吃苦,這幾位除了邋遢些,牢飯都是牢頭家婆娘上灶做的。
只可惜香噴噴的牢飯端了來,也就陳侯一個人吃,其余六位,人家眷一日三頓換著花樣往里送。
許氣惱陳侯連累自家夫君,這幾位娘子最大的怒,也就是她們不與陳侯送飯吃。
陳大勝也愧疚,每次看到弟媳們,也會自覺的縮到墻角里去,他也不是沒人管,卻是自我懲罰般自苦,求了重銬大枷,監(jiān)牢里面母雞抱窩蹲。
霍七茜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她預備了打點銀子,誰能想到只說是來看陳大勝的,便被人一路笑著引到了地方,請她進去才在外面鎖了。
牢獄迎面一盞火把晃蕩,霍七茜站在門口半響才看清楚道路,便提著食盒走了過去,才將拐個彎兒,就聽到一聲驚喜呼喚道:“嫂子你回來了!”
霍七茜扭臉看,欄桿后面卻是童金臺。
童金臺蓬頭垢面的探出半個腦袋問:“嫂子,安兒可找到了,家里可安好?根奴回來沒有?你去看了老爺子么?老爺子好么,我讓媳婦去了,老爺子只是不見人……”
他正絮叨著,隔壁又探出半頭,余清官就罵道:“我說金臺你收斂點,小嫂子多久沒見頭兒了,你在這里呱啦個什么勁兒呦。”
童金臺笑:“也對也對,嫂子,我哥在最后那間�!�
就都還是老樣子啊,霍七茜心里安慰著,就打開食盒取出荷葉包往里面塞。
童金臺愧疚,趕緊擺手道:“不吃不吃,嫂子你給我哥送去吧,我媳婦今兒來看過兩次了……”
看人家真不接,霍七茜就收好東西,提著食盒子往里走,也不用別人指點,聞著味兒,看著人,就能立馬找到陳大勝了。
人家宇文小巧把美酒佳肴擺了一地,看到霍七茜也不理人,就耐心十足哄著說:“貴兒呀,你看看我唄。”
霍七茜吸氣,看著黑洞洞角落就喊了一聲:“陳大勝!”
而黑洞那一坨半天才應:“哎,你,你回來了�!�
胡有貴坐起來,他幾步走到柵欄口,探出手將那些碗碟迅速收了附近幾樣,又對宇文小巧歪歪嘴,示意她趕緊走。
這么些天了,大柜子可算搭理自己了,宇文小巧高興極了,就順了她大柜的意思,獨臂撈起食盒就走。
看著那背影,霍七茜還有閑心調(diào)侃呢:“你們這是成了?”
胡有貴臉上邋遢,是美色都沒有了,笑的也丁點都不動人,他也沒閑心說這個,就問:“嫂子,安兒可尋回來了?”
霍七茜點點頭:“找到了,人沒事兒,現(xiàn)在住他哥府上了,你甭替他擔心,想問什么明個兒出去自己問去�!�
胡有貴笑的勉強,心想,就哪里還有出去的時候呀。
“哎,如此便好了。”
說完他也縮回角落,學他哥哥老母雞抱窩盤著一動不動了。
商議好的一般,大家都不吭氣的躲了起來。
霍七茜看看左右,便走到柵欄前面預備坐下。
“你別呀,這地兒可臟�!�
大爺總算是開了金口,霍七茜心就打開食盒,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你出來�!�
陳大勝猶豫下,到底是鐐烤叮當?shù)牟淞顺鰜怼?br />
這一對眼便好心酸。
霍七茜在金滇折騰勞碌,人是又黑又瘦,陳大勝自我折磨,更好不到哪兒去,可這是倆強人,就不會說,哎呀~你瘦了這樣的話,她只硬邦邦道:“你想吃啥,我喂你�!�
陳大勝哪有這個胃口,就貪婪的看著媳婦,又是心疼又是心虛。
霍七茜也心疼,就看著陳大勝心虛的不得了。
千言萬語兩人心中就只有一句話。
都怪我!思慮不周魯莽行事帶累了他(她)。
認真的喂了陳臭頭一頓飽飯,看他實在吃不動了,霍七茜才收拾食盒問:“大勝�!�
陳大勝答的好不溫柔:“哎~�!�
霍七茜端正的跪坐請教:“你說,皇帝是個什么人?”
“皇爺?”
霍七茜認真點頭:“恩。”
陳大勝認真思考,慎重答到:“我看史書說為君者,當敬天法祖,聽言納諫,節(jié)用愛人,親賢臣遠小人,憂勤惕厲(進圖疏),這些要求~皇爺大部分是做不到,自有大梁,他是沒一日順心如意的,就被大家逼迫成了個孤家寡人。”
霍七茜困惑:“你這話,我聽的仿佛是夸獎?”
陳大勝呲呲牙:“就是夸獎,憑他亂七八糟的毛病多,單一樣,他心里有萬民,就夠了�!�
霍七茜眼神復雜,到底下了決心道:“那我知道了。”
陳大勝笑了起來:“你知道什了?”
霍七茜卻說:“明兒你出來,我再告訴你�!�
陳大勝不言語了,就使勁看著媳婦兒,憋了半天才說:“好�!�
他看媳婦兒提起食盒要走,心里千萬般不舍,就攀抓著欄桿對那邊喊:“霍七茜!”
霍七茜翻身回來問:“你還有事?”
陳大勝嘴唇打著哆嗦道:“我,若有來世……你,你……”
霍七茜打斷他,就指著他抱怨道:“你還想占我一世?我可不要你了,你也別跟我說到了下面等我這混賬話……”
她轉身就走,走了很遠心到底有不甘,就翻身回來指著陳大勝罵道:“我,我跟你說陳大勝,老娘這輩子跟了你算是虧死了!”
她離開兩步,返身就對陳大勝低吼道:“虧大發(fā)了!”
第256章
昌順十一年九月初十,武帝楊藻起于晨時初刻之前,彼時寢宮之外天空繁星遍布,寂靜的這人世仿若只有他了。
最近楊藻沒了睡眠,就常常想難不成我大梁黎庶百姓真就是個苦命?他知道自己沒什么天份,心里對自己的要求也僅是,朕給不了他們溫飽,好歹能維持個安穩(wěn)。
如今便是這份安穩(wěn)也沒有了,難道真的要重拾戈茅,血流萬里么?
他看著幸虧嘆息,我的河清海晏,我的萬民……遠處暮鼓晨鐘響起,值更的太監(jiān)們紛紛動作與他捧來冕服。
今兒是個大朝!
威嚴的長信殿緩緩打開,大臣們息聲凝神紛紛入殿站在兩班等待。
天色模糊,殿內(nèi)巨燭亮氣,便照在許多老將的鎧甲之上。
最近總是這樣的,為了表達自己還可以再上征程,很多邵商老將軍都著半幅鎧甲上朝,就等武帝點兵。
可惜廉頗真老,常侯打晃,半幅鎧甲也有二十余斤,常免申就感覺難以支撐,他腦袋發(fā)暈本要栽倒,卻被人抬手攙扶努力支撐。
常侯扭臉一看,卻是自己的兒子常連芳。
他們父子的關系這些年越來越遠,然而常家有資歷站在這長信殿上的,卻只剩這個幼子了。
常連芳低聲在父親耳邊說到:“父親年事已高,有兒便可,又何苦與他們一般�!�
可常免申卻傲然道:“二十年前譚守義那老賊便看不起我常家,老子也等了他二十年,我得讓咱陛下看到,我還能上馬,還能提槍~再為陛下征戰(zhàn)八千里!”
常連芳點頭:“兒在,八萬里也取得�!�
常侯心里感動,正欲拍兒子的手,就聽外面太監(jiān)喊到:“皇帝上殿!”
兩班下跪,武帝便背照晨曦一步一步走入大殿,有大臣忽聽金屬碰撞之聲,便愕然抬頭一看,瞬間雙目圓睜。
他們的大梁皇帝,今日又再穿天子鎧甲,手扶大梁昆侖寶劍,一步一步扎實而又威嚴的向著皇位而去。
只一瞬,所有大臣的心里都冒出一句話。
御駕親征!
他們看著他的背影又想,這是我們的王啊……
禮……起!
武帝坐下,正要開口說方才看到星辰的感悟及自己的決斷。
卻聽外門一陣急報聲傳來。
一剎那,所有大臣心里又冒出一樣的聲音,譚守義他終是來了。
握著昆侖劍柄的手微微用力,武帝冷然道一聲:“宣!”
沒多久,一渾身泥濘的中年官員一瘸一拐入殿,眾大臣眼睛隨他來到御前,見他跪下道:“曲上縣嚴冠以叩見吾皇陛下�!�
曲上縣正是與金滇接壤之地,也是譚守義叛軍開拔之后,屯兵備戰(zhàn)必定攻打第一城。
這嚴冠以正是曲上縣尊。
武帝靜默下,語氣肅冷道:“曲上縣,這個時候你不在位置,怎敢拋下一城百姓,擅離職守跑到燕京來了?可是,曲上失守了?”
大臣們的眼睛死死盯著嚴冠以。
嚴冠以的表情卻露出一種極微妙,不好分辨的神色,就又是像瘋又好似癲了的磕了幾個響頭,他請罪道:“吾皇贖罪,譚賊大軍并未發(fā)兵,是,是小臣等遇到一,一,一詭異之事,事事……是,其實是又因茲事體大迫不得已,才離崗前來報信的�!�
武帝看他這表情不對,便問:“到底何事?”
嚴冠以嘴巴張張,露出一絲詭異的似笑非笑道:“啟稟陛下,譚守義,那,那老賊好像是死了?”
轟隆一聲人聲鼎沸,大臣們交頭接耳,武帝驚坐起,幾步來到階下,先對大臣們怒吼:“閉嘴!”
繼而死死盯著嚴冠以問:“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朕仿佛是聽你說,譚守義~死了?”
“啊!”
嚴冠以確定點頭道:“這,這事情,小臣也不知,該該該該如何稟告,是,是……小臣想喝水�!�
武帝氣怒,暗罵吏部選了個結巴官兒。
嚴冠以自不是結巴,他只是魂不守舍,覺著自己仿若是瘋了,就很不真實。
他十日奔波,開口說話的時嘴唇起的豎裂崩開,血就又流了出來,心里是一個場面,可嘴里冒出來的話就無邊無際找不到重點。
看他這樣子可憐,武帝就壓抑脾氣吩咐:“來人,給他一碗水�!�
張民望親自捧著一碗水,人生第一次侍奉一個區(qū)區(qū)七品縣尊。
待嚴冠以咕咚咕咚清空水碗,魂魄才歸了軀殼,就看著武帝道:“陛下!若是此事沒有蹊蹺,小臣也不知是不是叛賊詭計?反正依著小臣去現(xiàn)場看,也不止譚守義,是朝廷下發(fā)的逆賊單子上,連譚賊在內(nèi)六十七名首逆之賊,一夜之間腦袋統(tǒng)統(tǒng)被人摘了去��!”
轟隆隆二次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