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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小嬸子對她說:“大小姐~快過來看看,這些都是你爹親手給你置辦的首飾�!�

    余大妞慢慢放開阿娘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在哭,其實(shí)一直在哭,沒吃過糖,卻終于知道啥是甜的滋味了……

    那富貴的小箱子打開了,竟有三層呢,里面還有鏡子呢,余大妞看了自己一眼,便默默的扣了鏡子。

    七茜兒抿嘴笑,拉著她說:“沒事兒,咱們大小姐底兒好,慢慢養(yǎng)著,總有一日便美了!”

    說完,她便緩緩拉開那個小箱子的抽屜。

    余大妞的眼睛便睜的越來越大,感覺兩太陽穴都是噗噗的忽閃著。

    這是自己的?

    首飾盒子的抽屜被拉開,一層各色細(xì)瓷盒子里,盛放著香香的脂粉,而第二層卻是各式各樣的銀首飾,余大妞形容不上來,就滿腦子都是,各式各樣,各式各樣,各式各樣,最后就想,真好看啊,做夢呢吧,那就夢死在這個地方吧。

    當(dāng)?shù)谌龑哟蜷_,露出一只白玉鐲子,一只金燦燦的金鐲子……余大妞就聽到小嬸子對阿奶說:“您兒子可比我家那個傻子強(qiáng)萬倍,瞧見沒有,這些都是他弄回來的,說是咱們大小姐到了年紀(jì)了,他心疼不了幾日了……他每次燕京下差回來,都要往這箱里添上一件,還說,他得給妞子多預(yù)備些,好防著若是嫁的遠(yuǎn)了,嫁妝少了,婆家好欺負(fù)……這都是什么傻話啊……”

    七茜兒還沒有說完,身邊便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哭喊。

    “爹……!”

    余大妞坐在地上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她不知道怎么辦了,就覺著心都碎了,碎成一大堆的心,又疼的,滿的都撐破了,繼續(xù)碎,繼續(xù)滿著……

    她喊:“爹……你快回來啊……”

    然后院子里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好似摔倒了,有人在喊,老爺回來了……

    一切人都靜止了……

    爹就在院里喊:“妞兒!妞兒!妞你莫哭,爹在呢~在呢!爹舉著你,好去攀果子吃啊……”

    余大妞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心想,爹真傻,他走的時候我八歲,都大了呢,爹~再也舉不動我了呢……

    其實(shí)余大妞一直好奇一件事,很多年后她問爹,爹?那些年你沒見我?你咋知道是我在哭?

    爹就說,我妞兒一哭,就只會咿咿咿的嚎著,可傻,連個二都不會哭!

    第65章

    余清官坐在窗戶下專注的聽著,屋子里,成先生正在給丁魚娘診脈。

    一場悲歡離合,七茜兒考慮的總是比他們多,這一大早便親請了成先生,來家里給余家上下診脈。

    這一看不要緊,從余家老太太到最小的余有田,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毛病。

    最嚴(yán)重的就是丁魚娘,她有很嚴(yán)重的虛勞,還有很嚴(yán)重的婦人病,這位連完整話都不會說的樸實(shí)婦人,自丈夫走了,她憑著一股子韌勁兒,就一個人托起了全家的重?fù)?dān)。

    七年,五文錢一擔(dān)干柴,丁魚娘要每天山上鎮(zhèn)子往返兩次,賣了干柴還要去佃來的地里不停的勞作,回家還要侍奉婆婆,照顧兒女,可是再看到丈夫之后,她臉上就始終露著知足的笑,沒有丁點(diǎn)埋怨的意思露出來。

    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忍耐下來的,若是馬老鏢頭不去,丁魚娘都熬不到明年去,用成先生的話,整個人就剩下個殼子了。

    成先生先給開了《十全育真湯》,光這一劑,一月便得十多貫。

    余清官便抱著頭,坐在窗下默默掉淚,倒是丁魚娘像是放下心事般的,始終笑的篤定。

    偶爾余大妞不安的看向母親,丁魚娘便如從前一般

    ,一個字,一個字的安慰女兒道:“娘,沒,事!”

    瞬間滿屋淚意。

    “還是你想的周到。”

    陳大勝滿面感激的看著自己的娘子,若不是她,別人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心思,好端端的誰會沒事找事的看郎中,再花冤枉錢弄藥吃呢。

    就連阿奶都說,郎中都是嚇唬人的,你不找他啥事兒沒有,你找他就肯定能給你整出一身的病來。

    可這是成先生啊,不信誰,還能不信成先生么?

    聽到陳大勝感激自己,七茜兒卻如放下心事般的說:“別這樣說,好歹就是花點(diǎn)錢兒的事兒,好好保養(yǎng),大妞她們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彼痤^,認(rèn)真的看著陳大勝又確定了一次:“總算沒耽誤,我是很高興的!”

    她也曾充滿惡念的看這世上的一切人,想著,我過得這般糟糕,那些惡人又憑什么死了都是金縷玉衣子孫滿堂?

    老天爺你是瞎了么?

    現(xiàn)在想想,老天爺何其無辜。

    便是那富貴人,人家也有努力的時候,便是富貴人現(xiàn)在不努力了,人家先人也是努力過的。

    從回來那一日,她就一直奔忙,不敢給自己半點(diǎn)機(jī)會坐下來喘息,她想試試,想憑著自己這雙單薄的手,這一身沒有四兩的肉,要與上空那個不知名的東西作下對……

    現(xiàn)在看來,這第一步她到底是贏了。

    看��!應(yīng)該離開的,消失的,被遺忘的他們都在這里呢……七茜兒靠著門,安安靜靜的看著丁魚娘,陳大勝便從一邊過來,悄悄捏住了她的手。

    七茜兒沖他翻了個大白眼珠子。

    像是感覺到什么,丁魚娘扭臉看看七茜兒,接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七茜兒也笑,暗自掙脫陳大勝的手,對她舉起一個大拇指表示一點(diǎn)事兒沒有。

    丁魚娘眼睛一亮,剎那一身輕松,歪歪腦袋對自己的女兒眨眨眼說:“看,沒~事!”

    所有人都能聽到多嚴(yán)重,卻得對她無事人一般的笑。

    那窗臺下的漢子發(fā)出一聲抽泣,七茜兒就用眼神示意陳大勝過去安慰一下。

    陳大勝滿面無奈,走過去坐下,拍拍余清官的肩膀:“得了!你沒聽到成先生說么,慢慢來,一點(diǎn)點(diǎn)收拾,早晚能收拾利落了!你瞧你這點(diǎn)出息,不就是從此干不得重活么?哦,難不成你心疼錢了?舍不得了!”

    余清官又發(fā)出一聲抽泣,抬臉抹了一下鼻子,就哽咽道:“頭兒你說什么呢!傾家蕩產(chǎn)也得給魚娘看��!我就是,就是覺著挺對不住人家的。頭兒你說?人家欠你什么了?娶進(jìn)門,跟你的時候好好的,人好看!又勤快!跑十幾里地都?xì)g蹦亂跳的。好么,這才多少年,就把人家拖累成這樣了……我就是覺著對不住人家……”

    陳大勝拍拍余清官,卻扭臉看了一下七茜兒。

    七茜兒在嘴巴勾勾,對余清官的好感又升了一些,也是難得了呢。這泉后街多少戰(zhàn)爭煎熬過來的女子,哪個又不是辛苦一輩子,誰能得這一句對不住呢?

    阿奶,萬氏,高氏……甚至滿肚子算計(jì)的老陶太太,大家哪個不是好好的來到這個人世,再依著規(guī)矩找個男人,給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wù)……可是到死誰又給你一聲辛苦?都一個個的覺著應(yīng)該的,皆因別的女子也是這樣過活的。

    從前就切齒的痛恨,現(xiàn)在卻看到了,也聽到了,其實(shí)人跟人到底是不一樣的,有有心的,有不瞎的。

    這樣有良心的余清官,就活該他有好日子!

    正想的深,一月便笑瞇瞇的從外面進(jìn)院,又在七茜兒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七茜兒聞言便笑了,還對陳大勝擺擺手。

    “你過來�!�

    陳大勝滿面困惑的站起,跟著七茜兒一起出了院子才問:“怎么了?”

    七茜兒看看左右,便對著他的耳朵說:“吏部巷子的張?zhí)�,我跟你說的那張大姑娘也到了!趕緊著,去把金臺收拾一下,給弄的精神點(diǎn)兒!哦~你別告訴那小子實(shí)情,那就是個不上臺面的,也省的他不自在……就隨便找個由頭,讓他去阿奶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給人端詳端詳……”

    陳大勝聞言頓時滿面驚愕,也壓低聲音確定:“這般快?”

    他也不過是昨晚才提了一嘴。

    七茜兒拍了他一下:“這還算快?你們甭把自己個看的那么低?咱們家有一個算一個,憑哪個不是丈母娘最愛的女婿,趕緊著,找人去!”

    說完七茜兒帶著一月,如乘著風(fēng)一般的走了。這小娘子平時走路便是這樣,就像追趕什么東西般的快速。

    陳大勝站在原地,一直看到自己媳婦進(jìn)了阿奶的老院兒,他這才嘿嘿的笑著,轉(zhuǎn)身喚了兄弟們,去找童金臺去了。

    吏部巷子的董氏帶著女兒張婉如來陳家坐,到現(xiàn)在董氏都蒙著呢,若不是今早老徐太太家里來說,她是萬萬不敢想這樣的好事,能落到她家的。

    想到這里,董氏伸出手又給張大姑娘抿了下鬢角,張大姑娘無奈,只能心里默默想。

    果然這邊風(fēng)水便是好的,這才住了多久,一大早上喜鵲叫,家里竟遇到這樣的好事上門了?

    她坐臥不安的擰著手里的帕子,心里住著十五只老貓?jiān)谂傩模膊还炙话卜(wěn),這些年她的日子一貫就不好過。

    甭看董氏的夫君張正辭在吏部,可是如今吏部掌握實(shí)權(quán)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邵商一脈,皇爺信任的人才會派到吏部掌握天下官吏選授,封勛,考核之重要職位。

    她夫君張正辭又是什么人,前朝舊臣。

    就是因?yàn)樾睦?j惶,左右不靠的難受,她家才賣了燕京的屋子,搬到比較安逸的泉后街來住著。

    現(xiàn)下,董氏每天都在安慰自己,不錯了!不錯了!好歹全家一個不缺都在呢!老爺雖然在吏部打雜,她也知足的,那從前多少高不可攀的豪門大戶,現(xiàn)在又是什么下場?

    最近這半年坐在家里,聽的最多的就是從前誰誰家如何了,從前哪位哪位在北邊如何了,從前那位在南邊造反,現(xiàn)在全家都被看押起來了,三族怕是都保不住了……

    聽聽嚇不嚇人吧!

    能全家平安的過度到新朝,憑著就是家里的老爺睿智,早就看不出不對勁兒,他把自己放到了安全地方,這才保住了全家。

    董氏很知足,不敢說一點(diǎn)不好,好驚怒老天爺嫌棄她不知足。便是家里的大姑娘被耽誤了姻緣,她也只能日日燒香,乞求老天爺給個明路,再不敢奢求旁個。

    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大早隔壁工部巷子的徐老太太親來,說是親衛(wèi)巷子的小安人相中家里的大小姐了?想讓她做個媒人,給兩邊搭線呢。

    這么些日子以來,六部巷子多少貴太太都在盯著親衛(wèi)巷子的幾個沒成婚的老爺,人家那雖說是虛候,可這幾位七品老爺?shù)臈l件,那真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頭一項(xiàng),這幾位有圣寵!便是三五品大員家的嫡女都配得。

    人家還是皇爺?shù)障担凵膛f臣,那自是前途不可限量。再有,上無公婆,左右沒有拖累,還有一幫得意的弟兄互相幫襯!那憑是誰家閨女進(jìn)門,便立時能做掌家奶奶,缺胳膊的那位老爺不算,其余五位立在那邊,就晃的諸位太太的這個心肝啊,真真是牽掛的不成了都。

    結(jié)了這門親事哪里是嫁閨女,這根本就是家里多了個兒子啊。

    這樣的好婚事,誰家若有個正當(dāng)年紀(jì)的好小姐,也是能想算想算的。

    可~董氏卻不敢想,只因她的嫡女張婉如今年都二十四了,還沒有個下家呢。

    說起這個女兒董氏就難受的,也不是家里故意耽誤這個孩子,就是命不好!早先孩子正當(dāng)年紀(jì)的時候,偏就遇到家里的長輩去世,好不容易守完孝,那老家的老太太作妖,就死活折騰,非要把這個閨女接到老家住些日子。

    誰能想到天下說亂就亂!兩軍交戰(zhàn),老家與燕京一南一北,可憐她閨女在老家為了自保,就被迫在道觀出家做了女冠避禍。

    好不容易等到五年后天下大安,他們派了人把女兒接回來了,這次……算是徹底砸手里了,孩子都二十四了。

    也不敢說不好,好歹一家人都活著,一個沒少呢。

    這段時間,董氏跟張大人為了自己的長女也是輾轉(zhuǎn)反復(fù),一夜一夜的沒法休息,作為舊臣本身就夠倒運(yùn)的,而自己家的這個超齡閨女,又要找個什么女婿來配呢?

    這都二十四了�。∨匀思叶牡�,孩子都能抱三四個了。

    從院子里傳來丫頭的聲音:“……奶奶來了!”

    董氏趕忙站起,見親衛(wèi)巷的小安人進(jìn)屋,她便趕忙拉了女兒迎接過去,口稱安人并齊齊見禮。

    七茜兒凝神向著張婉如看去,心里便道了一聲好。

    這位二十四歲的大齡姑娘,今日穿著一身鵝黃的半臂襦裙,臉上并沒有用任何的脂粉,只是淡淡的在唇上圖了一些口脂增色,她梳著百合分??髻子,只用了一支素鎏金的拼花簪子,那長相自是俊俏秀麗,氣質(zhì)也是疏朗大氣的。

    七茜兒心里暗喜,上前就一步扶住董氏,又按著她坐下才說:“您太多禮了,若是咱們兩家成了親家,您可是大了我一輩兒呢,您啊~該是受我一禮才是……”

    說完,這位小安人還真就認(rèn)認(rèn)真真的給董氏行了晚輩的禮,稱呼董氏為嬸子。

    董氏嚇的蹦了起來,連說不敢當(dāng),可七茜兒卻一回身拉住低垂著頭的張婉如,就態(tài)度親昵的說:“大姑娘,我可先說好了,若是咱們兩家成了,可是要按照我親衛(wèi)巷子的規(guī)矩走呢!我可是要做小嫂子的!”

    始終低著頭的張婉如聞言,剎那兩頰飛紅,她抬臉看了七茜兒一眼,又低下了頭。

    坐在一邊的董太太激動的差點(diǎn)沒哭出來,就一連聲說:“都依奶奶,都依您……”

    只可惜她的女兒卻并不捧娘親的場子,卻將手從七茜兒手里掙脫出來,站起來又與七茜兒行禮道:“安人莫怪!非我不知好,只是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好歹我也想聽聽來路,想知道自己嫁的是個什么人?我母親父親現(xiàn)下已然是慌不擇路了,就恨不得明兒……”

    張婉如話音未落,董氏便蹦了起來,她一伸手想堵自己閨女的嘴,卻不想院子里傳來一聲嘹亮清朗的男人音道:“阿奶!嫂子!這石條子給你們抗來了!放在哪兒��?”

    七茜兒眼睛一亮,拉著張婉如就去了外屋,張婉如面露驚愕,腳下跌跌撞撞的就隨著這大力的婆娘往外走。

    到了堂屋簾子后面,七茜兒也不掀開竹簾,就拉開一條縫,招呼張婉如與她一起往外看。

    結(jié)果,這一看張婉如便吖~了一聲,轉(zhuǎn)身進(jìn)屋了。

    七茜兒一探頭,她也傻了。

    院子里,童金臺露著上半身的腱子肉,正扛著一根很大的青石條,正滿面困惑的等指示呢。

    七茜兒都?xì)獾牟怀闪�,就恨不得出去按住自己家傻子,給他來一份實(shí)在的搗肉醬……

    而扛著二百多斤青石條的童金臺就郁悶壞了,他覺著自己家兄弟今兒都不正常,好端端的他在家里正在描字帖呢,幾個弟兄就呼嘯進(jìn)他家,還把他衣裳扒了,還給他找了一條新褲兒穿?臨出門頭兒還端著一碗水,在他身前身后一頓猛噴。

    最后,大家便抬起一根石條,讓他送到老院來,這是什么意思��?

    童金臺感覺屋內(nèi)有人在影影綽綽的看自己,他上身涼,心里羞澀,便又喊了一聲:“阿奶?嫂子!放哪兒��?”

    然后小嫂子便在屋內(nèi)氣哼哼的說:“不要了!你回去吧!”

    如此,滿面困惑的童金臺就扛著石條走了。

    屋內(nèi)的老老小小都不吱聲,心里尷尬的都要死了!

    好半天兒,七茜兒才強(qiáng)擠出笑容,指著外面道:“咳~那個,看到了吧?那是不缺胳膊不少腿兒!那……品貌也是端端正正的,對吧?”

    董氏心里早就滿意,聽完便一連串的點(diǎn)頭道:“是是是!那,那還真是端端正正,傻也不缺,真的!不缺胳膊不少腿兒……”

    可惜她的女兒依舊不捧場,只抬起頭對七茜兒道:“我便不明白了?若是依著安人說的處處好,為何又是我呢?安人可知我家里的是怎么回事?可知我為何這般年紀(jì)還沒有說上婆家……”

    七茜兒聞言,便笑的爽朗,不待她說完便一手拉住她笑著說:“我知道你的……”

    再沒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我知道你心性堅(jiān)韌,豁達(dá)包容,我知道你滿腹文采更吃苦耐勞,你身上有無數(shù)種好處,我最服氣卻是你的不認(rèn)命,你總有辦法讓自己過得更好,這人世便是給你再多的為難,你都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讓自己先自在起來。

    我還知你二十七歲才頂不住父母的哀求,放棄出家與對街那不長進(jìn)的鰥夫成了一家人,做了三個孩子的后娘。

    我知你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卻為了不打擊丈夫而十?dāng)?shù)年半點(diǎn)不露行跡,處處給他最好的鼓勵。

    你為他生兒育女將貧寒之家打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你將兩個娘肚皮的孩子養(yǎng)的若一人所出還德才兼?zhèn)�,光明磊落�?br />
    然你命不好,你家那牲口才剛剛看到點(diǎn)富貴,便開始放浪形骸往家里帶女人……我親眼看著你將家里安排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等親女出嫁便毫不猶豫的脫身……張婉如,你曾經(jīng)是我的半師啊!

    別的不敢說,這泉前街,泉后街所有的好姑娘,就沒有我霍七茜不知道的,凡舉我知道的,我是一個都不會放過,都要劃拉到我家里來的……

    張婉如有些驚訝的看著七茜兒,重復(fù)她的話道:“小安人知道我什么?”

    董氏聞言就差點(diǎn)沒吐血,卻意外的看到那小安人竟半點(diǎn)沒生氣,她拉住自己的女兒坐到一邊親昵的說:“住的才幾步路,誰還不知道誰?閑話我是聽到不少,可我卻不是那般想的,我家里更是從上到下,無一人相信那些閑話的!

    其實(shí)這世上人打打殺殺才不算最惡,最惡毒便是那張亂說的嘴兒,最毒便是那嫉妒人的心……我與你說,她們不嫉妒你,才懶的嚼你的閑篇兒……”

    張婉如聞言眼睛一亮,這才抬臉正色看著七茜兒道:“小安人果真這樣想?”

    七茜兒正要積極爭取,院里又是一聲大聲招呼道:“阿奶!嫂子!磨盤給你們放哪兒�。俊�

    七茜兒無奈的嘆息,就拍拍腦子,指著外面滿面為難道:“看看吧!也沒你們想的那般好,就一家傻子,你要肯來,可真是救了我了!”

    說完她又拉著張婉如到了堂屋,拉開門簾縫隙,指著院子里那個扛著半扇磨盤的童金臺道:“就是這貨了,咱大梁御前親衛(wèi)所長刀衛(wèi)所指揮使都事,童金臺童老爺!這樣的笨蛋,我家還有五個!”

    她說完,就對著外面便喊到:“童金臺!你趕緊把那破玩意給我整出去,我可沒要!你就跟你哥說,今兒他再這樣亂折騰,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趕緊燕京呆著去,都再也甭回來了,找麻煩就有你們,正事兒一點(diǎn)忙幫不上!”

    童金臺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又無奈的背著那半扇磨盤出去了。

    張婉如低著頭,肩膀抖的猶如篩糠。

    七茜兒無奈,又牽著她的手回到東屋,對炕上也是滿面愁苦的老太太說:“阿奶,你就說吧,有一個算一個,咱娘倆能指望誰去?”

    老太太早就看出來怎么回事了,聞言就氣憤的說:“誰說不是呢?這皇爺身邊都呆了多久了,咋就不長進(jìn)呢……”說到這里,老太太怕董氏嫌棄童金臺,便坐起來點(diǎn)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她太太,卻也不是都不好,那啥~好歹,都老實(shí)……可老實(shí)了!”

    董氏多滿意啊,聞言就趕緊道:“老實(shí)好!哎!老實(shí)好��!”

    一邊說,當(dāng)娘的一邊去看自己骨頭硬的閨女,就心驚膽戰(zhàn)生怕她說出個不中聽的來。

    七茜兒請張婉如坐下,親為她斟了一杯茶水道:“我們家金臺今年也二十四,卻不知張姑娘是幾月生人?”

    董氏聞言,便面露驚喜急慌慌的插言道:“哎呀!太合適了,合適呢!竟然,竟然同歲呢,宛如正好卡年中,她六月初三的,卻不知道貴府童老爺是幾月生人?”

    做媒人的徐太太就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那兒撿豆子吃,她心里想,得!看張家大娘子急的,就恨不得親身上陣把人家童老爺整到自己家里去了。

    董氏心里多滿意啊,滿意的心肝都要從心里蹦到嗓子眼了。

    要是她閨女嫁到隔壁巷子,離著娘家才幾步路?

    她剛才就趴在窗戶上看了一下,哎呦!心里都愛的不成了,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女婿,就看這相貌,看看這份老實(shí)樣子!

    真好!這就是老天爺給自己的宛如預(yù)備好的姑爺,怪不得來的晚了呢。該著老人們說的對呢,那遲飯都是好飯呢!

    她都想好了,舍她半幅嫁妝也要把這樣的女婿攏到家里來,就是舍她半條命,她都的把這事兒整成了,這樣的女婿跟弄回家個兒子有啥區(qū)別?

    要是張婉如今兒再敢給她找咕咕,她就跟她拼命了!

    想到這里,董氏就惡狠狠的盯著自己閨女,然而她倔驢般的閨女,竟低著頭不吭氣了?

    七茜兒拿著帕子捂嘴,噗哧就笑了:“我們金臺可比大小姐小,他十一月的�!�

    老太太也稀罕張大姑娘,只要是認(rèn)字識數(shù)的,她都喜歡,那要不是丁香家來信,說那邊給臭瓜他們選好媳婦兒了,她就舔著臉上了。

    老太太笑瞇瞇的就說:“大點(diǎn)好,大點(diǎn)好,大點(diǎn)知冷知熱,知道心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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