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太太心里必也是這樣想,她再埋怨,出去也不會說兒子一句不是。從來都是家里一個不孝,出去滿門不孝,外人只看你不好,才不會想你家里分了誰是誰。心里鬼多了,人就變成了鬼,反落了下乘。我那時候不懂什么是下乘,后來明白了……”
陳大勝伸出手幫七茜兒正下副巾,看著露出一點點的光頭皮,他便想笑,又害怕人家,便只能忍耐了,憋著一口氣說:“呼……四叔這輩子就是下乘了,他起不來了!他的腰板躬著,魂魄趴著,外面不是人,家里也不在意他這只鬼。
呵~我都替他沒意思,活著也像個死了的鬼,何況他也不敢死,咱爹他們等著跟他算賬呢。
這樣蠻好,若以后他回來,人家母子怎么說,就隨人家吧!反正你別上去就成,咱們這日子,就只是自己的,咱就是隨意過著也比他們有滋味。”
是啊,現下每天的滋味都是甜的。
七茜兒回頭看看,那喬氏走到磨盤邊,本想附身跟老太太說些什么,卻被老太太一煙袋鍋子敲走了。
上輩子也是這樣,只那時候敲的是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像鬼。
人做了壞事,便再也沒有尊嚴了,生不如死。
七茜兒認真的跟陳大勝點頭:“知道了�!�
看媳婦兒一點就透,今兒話還少,陳大勝犯賤,就小心翼翼的問:“你~就沒啥跟我說的�!�
七茜兒想笑,便把腦袋扭到一邊笑了,笑完又扭頭正色的說:“有,可多呢,還有點羅嗦,你煩不煩吖?”
不敢煩!
陳大勝就順嘴問的,聞言如遭雷擊,半天才喃喃的說:“那你,那你說吧,我~我聽你話�!�
七茜兒聞言便滿意的點點頭道:“恩,我就說給你一些,我從前聽老人說的,你不一定懂,就記住,慢慢悟的話�!�
陳大勝心如死灰,僵硬點頭:“哦�!�
“你記住,你是個肉身,會死的……”
陳大勝噗哧就笑出聲,然而笑了一半便憋住了,他看著七茜兒瞪圓的眼睛捏鼻子,又咳嗽到:“咳~恩,恩!我知道了,我是個肉人,會死,你~繼續(xù)說�!�
“你往后……遇到那等喜歡張揚的,你就離他們遠點,他們張揚的時候總要找個墊腳,你這么傻,肯定先踩的就是你,要你給證明,要你給支撐,最后還要踩著你蹦起來……皇爺只出了雇工的錢兒,他沒有出買命的錢兒,你就把雇工的事兒給人家做好,旁的統(tǒng)統(tǒng)跟你沒關系……
宮里的,做官的,那里面總有話少的,看上去不打緊的小人物,你是看門的,便常能知否這些人一月去皇爺那邊幾次?這種人肚里通常沒本事,也不會說話,卻想過得好,怎么辦?就去把你的事情當做閑話告訴皇爺或你的上司,皇爺看重你,便喜歡聽,你跟他近,就變成他交際的手段了……”
這話很復雜,陳大勝不懂,便拉拉七茜兒袖子,七茜兒停下來看他道:“還有,很有可能這些人就是皇爺的耳目,你說的無意話,很有可能皇爺轉身就知道了,記住,誰也不小瞧,誰也不高看,守好本分,無欲則剛�!�
陳大勝認真點頭表示記住,卻低頭嘟囔到:“我~有想頭……”
七茜兒沒聽到他說什么,只在前面努力想著自己淺薄的人生經驗:“皇爺隨意吩咐的你不必懂,卻不能怠慢,越是看上去沒啥了不得,也有可能就是皇爺安排好的一步棋,你聽話照做就成,不必去問為啥……”
“……甭管誰跟你說,這事兒容易,這事簡單,這事不費事,就當下拒絕,肯定不簡單……”
“……你越想要的,越不可能得到,索性別想,一等著就到……”
“……皇爺喜歡的,賞賜最多,捧的最高,權勢最大的人,也離他遠遠的,他肯定是先死的那個,便是皇爺不讓他死,別人也會弄死他,人就是這樣,得意就忘形,你離這樣的人遠遠的,話都不要多說上一句,記住沒!”
“哦,那小花,小花兒……�!�
“小花沒權也沒勢,你到了皇爺身邊會發(fā)現,小花就是小花兒。”
“哦�!�
“……怎么著都有看不上你的人,你怎么做他們也是看不上,你怎么巴結人家還是看不上,索性互相看不上……”
“你自己聰明沒用,你周圍的人聰明你才穩(wěn)妥,那六個好好看住了,他們一個比一個傻……”
“任誰跟你說,我是行家,我見天干這個,沒事!這種人必然不能交托事情,出事兒都是行家,半生的才會賠上萬分的小心……到,到地方了�!�
嘟嘟囔囔,絮絮叨叨,眼前就是古老的官道,七茜兒總算停下腳步,萬分不放心的看著陳大勝。
這是走上另外一條道兒的人,她對他遇到什么人,會遇到什么事兒,半點都不把握。
倒是陳大勝主動拍拍她肩膀說:“我記住了,還有沒有?”
七茜兒眨巴下眼,最后比出手指頭:“還有一條。”
陳大勝捂著臉,趴在馬鞍上身起伏半天才回頭憋著氣道:“你~哈……呼……你說!”
七茜兒很認真的囑咐:“從此,小花兒再給你任何東西,超過十貫的都不可要�!�
陳大勝點頭:“知道,你說過了,穿了五十貫的鞋,就要五十貫的腰帶,百貫的衣裳來配,我沒錢兒穿不起,穿了自己也累�!�
七茜兒滿意的點頭:“恩,你下月得了俸祿,也別往家送,就先跟他們每人從里到外制上三身上布衣裳,以后不管京里時興什么面料,什么衣袍,你記住,你永遠就是這三身,他們習慣了,就不找你攀比,也就不挑揀你了,可衣裳你要用上等裁縫去縫制,這是體面……那,那你,你走吧。”
其實還有很多話的,可是吉時已到,就去吧。
陳大勝點點頭,抓住馬韁繩翻身上馬。
七茜兒就捂著副巾仰臉看他。
他們都笑了起來,七茜兒想,我總是今兒把前輩子的話都吐干凈了。
陳大勝喝了一聲,這群人便飛馬上路,一路絕塵而去。
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這幾人便到了燕京東門,又牽著馬在到處混亂的燕京東拐西拐,好不容易回到親衛(wèi)所,還沒有進大門,便被坐在門房的一個黑面絡腮胡的將官拉住叫到:“哎呦!幾位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趕緊吧,皇爺早上就叫了!”
如此,不及等孟萬全,他們又被拉著往皇宮便去了。
進宮的手續(xù)辦的順暢,就是進中門的時候,陳大勝他們卸了長刀,腰刀。
刀擺在親衛(wèi)所的桌子上,等到他們離開,便聽到后面聲音吵雜,回頭一看,就見那邊呼啦圍上一群親衛(wèi),那真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在那擠著。
還有人在外面蹦?Q著喊:“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給我摸一下,給我摸一下!”
“這幫臭小子!”
絡腮胡笑笑著扭頭對陳大勝他們說:“這幫沒見識的小子!他們是早就知道你們的大名,也是敬仰的很!只前段時間你們不住親衛(wèi)所,他們就無緣得見,今兒是好不容易盼到了!以后陳經歷與幾位都事大人要常指教他們,也不必給我面子,盡管使勁敲打,也讓這些小子好知道天高地厚!”
陳大勝在外一貫老實,媳婦說了,他最笨,就索性本色與人交往,也不必羨慕旁人花言巧語討人高興,學是學不來的,不如就這樣吧。
“練不出!無戰(zhàn)役,沒刀鋒!”
陳大勝很冷靜的轉述這種事情,這位卻愣住了。
很快,他拍著腦袋又笑了起來:“是!是啊……最后這點殘部都被常免申這老東西卷走了,渣渣都沒給咱親衛(wèi)所留著,咱們啊,以后……也好,跟著皇爺出出進進,每天也不必提心吊膽,最起碼老婆孩子放行了�!�
陳大勝深有體會,便贊道:“大人跟我媳婦兒說的一模一樣,只是不知道大人是?”
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交際語言,來回跳躍的也太快。
這位剎那就愣了,接著爽天雷般的笑聲響了起:“失禮!失禮!我,哦,本官柳大雅,任金吾內衛(wèi)經歷,只是我這經歷是從五品,高陳經歷半品。當然,陳大人不必在意這些,咱親衛(wèi)所向來憑本事掙面子�!�
這是很不錯的人了,他怕是對陳大勝這一群人做過很徹底的調查,也實實在在的表達出屬于武人的貼心來。
陳大勝愣了下,立刻拱手道:“柳大人好!“
柳經歷依舊笑,卻很認真的還禮道:“陳大人好!以后不必多禮,咱二十八衛(wèi)所平級,你長刀衛(wèi)跟我們是同等衙門,只你家人少,我家人多。
說起來,你那院子原本是我后衛(wèi)所的,后來皇爺吩咐,曾大人又看我們院子里松散就給你們劈了個院子,咱們啊,算作同僚兄弟,往后也是鄰居,我家里都在外郡,以后咱就相互照應著可好?”
人家說了這么多,自己好歹也得說一大堆吧。
陳大勝憋了半天,卻只能認真的對這位點頭:“好!照應你!”
憑他的經驗,這位真是不錯的,眼神正,做事直接,半點都不拖泥帶水,又是鄰居,好相處。
就像從前馬場的主管,那人就很好,也是這般爽直,看他們沒地方吃飯,就見天關照他們。
這份關照與尊重,從不看門第高低,是他們憑本事,豁出性命,拿刀子賺來的。
柳經歷又發(fā)出震天的笑,笑完帶著他們往里走。
其實這皇宮陳大勝來過不止一次,最初從正中的午門,也就是南門進來的。
媳婦兒說,那午門十分尊貴,就連皇后一輩子也只能走一次。
可他那晚,就在那門下斬殺了不少人,那血濺的很高,門釘都染紅了。
鬧騰的時候,他覺著這個院子就是普通的地方,至多院大點兒。
可是現在跟著柳經歷再次進來,這地方卻忽變的寬闊又昂長。
柳經歷一直在邊上細心關照。
“哎,這中間咱們不能走�!�
“哎,這是人家大祀要用的通道……”
上次跟小花還是隨便進,隨便走的,可這次,就又不一樣了。
那些規(guī)矩在約束人,卻慢慢凝聚起這宮的威嚴,讓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而那個親切的皇爺,他也好像是變了,變的高不可攀,變的有些可怕了……
也不能直接見,就一重門一重門的走,一段老路半柱香,竟八重門。
最后,到底是找到地方了。
親衛(wèi)與太監(jiān)有時候特權都差不離,都屬于宮的半自由人,他們可以接觸到皇爺能去的大部分地方,當然,后宮不算,娘娘們的院子也不算。
兩位經歷到了地方,就隨意找個地方預備坐下,幾個小太監(jiān)立刻端來的草墊鋪上,甚至還有人給他們端茶。
大家自己人,優(yōu)待也自然是有的。
至于那些候見的大臣,他們也不在這,說是在偏殿附近的一個長廂房候著。
陳大勝看著天想,是后者?猴著?厚著?
皇爺那熟悉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從殿里傳出,陳大勝立刻端著杯子扭臉,就從門縫看到偏殿內。
幾天沒見皇爺瘦了呢!今兒,他還穿著家常的衣裳,還光著腳,靠在羅漢榻上半閉著眼睛問事兒。
羅漢榻的幾步遠,有四五個大臣正跪著回話。
皇爺不高興的說:“……只一份簡單的旨意,你們偏就要舞文弄墨,什么叫新朝氣象?新朝就是要人活躍起來,動彈起來!成天這個典,那個籍的折騰?難不成你們就看不到外面?外面已然因兵革連年,四處道路榛塞,村莊人煙斷絕,黎民不得歸鄉(xiāng)!導致田地無人耕種?偏偏慶豐燕京周遭又是難民聚集,不得紓解?
再磨蹭幾日,怕是朕的黎民就要變?yōu)椴菝Я耍。?br />
前幾日朕說你們從前的皇帝,是被你們這等祿蠹連累死的,那邊就要死諫了!倒是死��!沒死!
嘿!真有意思了,你們前邊怎么舍不得死諫,你們若早早死諫了,就輪不到朕躺在這兒了!什么東西��!”
咱皇爺造反的出身,就這味兒。
反正陳大勝喜歡。
咻……
一堆折子就從里面飛出來,落到了地上。
陳大勝想,皇爺就是厲害,果然是皇爺!
柳大雅滿面不屑的嘖了一聲,低聲在陳大勝耳邊道:“前面的那些玩意兒,一個成事兒的都沒有!真是~嘖~咱現在屬無人能用,就被威脅了!嘖!怕他們,姥姥!等明兒南四郡那些大人到了,哼哼,姥姥!”
南四郡還有邵商舊臣,就是支撐皇爺打天下的最重要力量,自然是這些人比不得的。
陳大勝也是邵商一起來的,自然確定的點頭,對柳大雅點頭道:“廢物!”
柳大雅立刻迎合:“前朝廢物!”
“恩!”
自己老家水災,若不是這群廢物,何苦受那些罪,皇爺罵得好。
殿內傳來中年人的低泣,有人道:“便,便我等是降臣,也不該如此侮辱……”
這人沒說完,皇爺就說:“那你死諫吧,也算是朕登基之后第一位了,朕一準厚葬你,絕不禍極你家人……”
又是一會,那人哭泣道:“只!家有年邁老母要奉養(yǎng),臣不敢不孝,若不……”
“得得得,又是那一套,不提你娘,也不必提你們爹!大孝子們,咱們就說現在,朕這幾天看了從前的統(tǒng)計,不說燕京,只慶豐一城便有登記在冊鋪戶八千七百三十多戶,現下燕京一切市肆歇業(yè),你等是做什么吃的?別跟朕說,是朕殺光了燕京的鋪戶,朕帶著人進來的,殺了誰,滅了誰?難道朕不知么!沒錯!人是殺了不少,可是鋪戶也是一戶未動,民更是一家未曾驚擾!圍城這么久了,沒人出去過,那么,這些鋪戶呢?!”
“……陛下,圍城兩月,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進不來,沒有貨品,自然是無法流通的……”
“可閉嘴吧!補鍋,定碗,定秤,磨刀,張羅,修腳,算卦,代寫書信,抬轎,修履也要流通?有一家商鋪,便有二家,有出有進民心方穩(wěn)……”
陳大勝安靜的聽著里面說話,還不斷點頭。
正聽的熱鬧呢,便看到一位太監(jiān)帶著成群的小太監(jiān),手里捧著大量的書卷,從邊上好不威風的卷過來了。
這位一看便是大人物,甚至坐在邊上一直很威風的柳經歷都站了起來。
柳經歷恭敬的問候:“佘大伴,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佘大伴對柳經歷淡淡點頭:“哪兒都缺人,你說怎么辦?我這個不全換的,現在都當戶部的賬房在用,這位是?”
他上下打量陳大勝,打量到一半,那張寒冰臉忽就露了笑,到把柳經歷嚇了一跳。
他就沒見過這位笑。
佘總管笑著問:“這位,可是陳經歷,咳~陳臭頭!”
陳大勝驚訝極了,這太監(jiān)竟然知道他的乳名?
佘太監(jiān)也驚訝極了,他死死盯著陳大勝這張?zhí)鸸夏�,到底沒忍住就扶著門笑出了聲:“失禮,前幾次你來,咱家忙,呵~也是錯過了~呵呵……”
屋內有人立刻訓斥:“何人喧嘩�。�!”
有人小跑著進去告訴皇爺,皇爺沒一會也笑了起來,就對外面招呼到:“得了!一整天了,可算看到一點暢快事兒了,都滾出去~擬好了折子再來,今兒不把事兒解決了,就直接不孝吧!”
又是幾張折子飛出來,有那還穿著前朝制式官服的陳年舊老爺們就扶著帽兒,掩面跑出。
皇爺在里面聲音軟和的叫了一聲:“是大勝他們回來了?進來吧,瞧把你們佘伴伴笑的,這都多久了,朕還沒見你們伴伴笑過呢……”
第39章
陳大勝聽到皇爺喊自己,便慌忙把手中的握杯遞到小太監(jiān)手里,迅速站起。
那佘太監(jiān)終于笑完,便抹著眼角淚先他們一步進了殿。柳經歷帶著陳大勝趕緊跟進去,入殿行禮,皇爺叫起。
等他們站起來,才看到那佘太監(jiān)好像是生氣了,正把幾堆半人高的賬簿,些許出力,負氣般的丟在羅漢榻一邊。
他這樣?皇爺竟半點沒生氣,還笑嘻嘻的對佘太監(jiān)說:“青嶺受累了�!�
說完皇爺又對張民望張大伴丟了個眼色。
張大伴的品級自然高過佘大伴,然而他卻笑顛顛的親自去倒茶,還雙手給佘大伴奉過去。
佘大伴單手接茶,一氣喝完,沒有皇爺叫坐,就很隨意的自己坐到了一邊。
他今天看到陳大勝心情好,就又繼續(xù)看這臭頭,便又笑了起來。
皇爺看他高興,更對陳大勝滿意了,他張嘴正要說話,卻聽到外面有人來報說禮部尚書鄭行云求見。
如此這殿內便瞬間安靜,皇爺伸手拍下腦門,而那佘太監(jiān)卻站起來徑直入了后殿,沒片刻,他捧著一雙棉襪出來,跪下親手給皇爺套。
皇爺好像是不愿受他的伺候,腳還瑟縮了下,那佘大伴卻說:“皇爺,這才是奴婢該做的事情。”
皇爺本來挺高興,這下是徹底不高興了。
他對張民望擺擺手。
那張民望迅速領會,轉身也去了后面,沒多久便雙手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大托盤出來,將托盤給了陳大勝。
陳大勝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那既然是賞的,跪下謝恩總是沒錯的。
謝了恩,皇爺也沒了說話的性質,便擺擺手打發(fā)他們二人離開。如此,柳經歷便與陳大勝又磕了頭,這才匆匆出來。
下偏殿臺階的時候,陳大勝一臉懵的又被柳經歷拉到路邊,給一位四五十歲,面目冷峻,顎下留三縷長須穿素服的中年朝臣讓路。
聽了一耳朵,陳大勝自然知道,這位就是那禮部尚書鄭行云了,他微微欠身,鄭尚書卻龍卷風一樣從他身邊卷過了。
感覺很上火啊。
陳大勝本來想走,卻發(fā)現柳大雅柳經歷在溫吞吞的整理袍子,還細致反復的彈著下擺不存在的灰……
不久,那殿內便傳出來很大的聲音,這聲音沒聽過,想就是鄭尚書了。
“……從古至今,民之生業(yè)皆自農耕畜牧,歷代盛世之君竟無不重農!圣人治國曰,昔者圣明之君,雖法制不一,號令不同,然俱王者天下何也!必國富栗多……吾皇才剛登基,江山未穩(wěn),又何故日日辱人死諫去,又反復重提賤丈夫桀黠奴之事�。 �
柳大雅吸吸氣,伸手拍拍胸。
陳大勝不明所以,盯著地上的臺階想,就這七八個臺階,柳經歷到底要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