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難不成前朝沒有不征夫,沒有年年害死人?還是新朝能以后能放過那個?他們不征夫了?還是不禍害誰了?我看誰都一樣,你們這種人天生就是壞的!跟你說,你甭跟我轉(zhuǎn)腸子,誰都不是圣人!就問你!我怎么了?!你好好說,不然丟你出去你信么?啊!”
谷紅蘊這次老實了,他利利索索的回答:“姑娘被家里長輩強行開脈卻沒有傳給你運氣的法門姑娘身上氣息亂走才會出現(xiàn)這些情況,”
七茜兒指指自己的腦袋:“這個就是因為沒有法門?”
谷紅蘊痛快的點頭。
七茜兒撇嘴,伸手拍拍谷紅蘊的臉頰:“乖!早這么就得了,瞧你膩歪的!”
她總算想到了那兩本書,還有那個夢……原來不是夢啊。
她回頭看看那塌了的老井,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霍七茜兩輩子都沒有大志向,就是想守著孩兒看著他長大,看他出息,看他成家立業(yè),誰知道一個不跑,就整出這么多羅嗦,如今竟然頭發(fā)都保不得了,自己的日子都沒柳順,現(xiàn)在好了,還跑出一個叫江湖的東西?
我可去你們的吧��!
墻外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一陣馬嘶,七茜兒吸吸鼻子翻身來到棚車前,她在車夫坐著的地兒找到一個格子板兒揭開,這下面的,便是那廖太監(jiān)說的碎銀子。
那廖太監(jiān)還說,妮兒,咱家還放了三百多兩碎銀,那錢兒干凈,是咱家一丁點一丁點兒存下來的……你,你回頭要是吃飽了,念我一點兒好~明兒~能幫我把這些銀子舍了成么?
隨你送到哪個廟門,接濟(jì)了什么樣兒的可憐人,都~都成的……也算是給我買一條順暢的投胎路……
接濟(jì)了這幾個人也算是接濟(jì)吧?這不管肯定跑不出慶豐城范圍,反正那糧食還有書她都丟到這神像下面了,這驢車……算了吧,看在孩子的面上,舍他們了。
真真財去人安樂,七茜兒伸手將銀包甩到谷紅蘊身上。
谷紅蘊接過自然就能掂出這是何物,想到這車這驢也原是人家的,他便一世英名不復(fù)歸,從此沒臉見人了。
真是鬼催的想法,怎么就一直想把人家的孩子拐帶回閣里去呢?他不配�。�
虧這姑娘大度,不計前嫌,比起人家,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
七茜兒看那枯井心想:“老頭兒,看到?jīng)],咱是有信用的人,雖你這老東西對不住我,看咱不計較,也拿你的銀子救人了!兩個無罪孩童呢……愿你來世托生富貴人家,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再做個人吧�!�
心里叨咕完,七茜兒便對谷紅蘊道:“這車也歸你了,你們拿了銀子趕緊走吧,趁著慶豐城門口還有口吃的,你這驢兒還能扎扎人堆兒趕個路!待轉(zhuǎn)日前面糧斷了,天冷了,下雪了,怕是要入人間地獄了……”
她說完快步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她想起一事就扭頭問了句:“那個什么法門,恩~什么經(jīng)脈筋膜啥穴位的,你知道么?”
谷紅蘊痛快的回答:“這個簡單,明日姑娘只管找到醫(yī)館,再弄上一尊針灸先生練針的銅人,您家里是有傳承的,若沒有傳承也不打緊,平常鏢局使得幾兩銀子,一二般法門也有的是,至于那法門好壞,想是是姑娘不在意的。”
這次七茜兒倒是點了頭道:“恩,不在意�!�
不掉頭發(fā)就成。
谷紅蘊扶著墻站起,雙手掙扎抱拳道:“跟著銅人照著法子找對地方練就可以了,姑娘如今與從前不同,任何法子到您手里都是輕易的事情,大成之期只日可見,姑娘心地善良又得上天庇佑,明日定然……”
他很想羅嗦下,然而七茜兒已經(jīng)離開了院子,到了院門口的時候,他才聽到她說:“今日之后,只當(dāng)我們從未見過�!�
谷紅蘊呆愣許久,待仔細(xì)又聽,那邊馬隊的聲音已然遠(yuǎn)去了。
這兩大人都沒注意到,那坐在篷車上的小童,他雙手握著芋頭干,眼睛一直跟著七茜兒轉(zhuǎn)悠,一直等到七茜兒關(guān)門離去,他才慢慢的低下頭,看著手里的食物,許久緩緩喊了一句:“姑姑……”
七茜兒坐在馬車上羞愧難當(dāng),她去了最少半個時辰,又是以那樣的理由去的,細(xì)想想,死了算了吧!
現(xiàn)在雙手空空的回來,便又證明……啊,可不得活了,沒臉見人了!
騎馬在前面開路的常連芳面上如常微笑,心里卻想,我這嫂嫂什么~也還好,頭發(fā)少點吧,恩,誰還沒一個短處?只~恩~就是吧~這屎尿屁路也忒長久了……
半個時辰呢!
可憐常連芳處處把別人往好處著想,
卻被七茜兒亂指點著,七扭八拐的帶到了一處莊子外墳場里。
原本這莊子挨慶豐城近,又到處是災(zāi)民混呆著,卻不想來了一堆官兵,他們便紛紛爬起遠(yuǎn)遠(yuǎn)的躲了站在高處閑看。
七茜兒下車,滿面喜色的對著目標(biāo)就去了,魂都有些飄飛的常連芳跟著她四處不解的看著。
這是墳場吧?不是說回家拉嫁妝么?他寒毛都豎起的看看七茜兒腳跟,恩,有影子��?
又想嚎了這可咋整?
七茜兒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她就徑直走到地方,指著幾個新墳頗為興奮的說:“就這兒了,挖吧!”
常連芳面目扭曲,張嘴冒涼氣,都給氣笑了:“嫂,嫂嫂?你可知道掘墳盜墓歷朝歷代均乃大罪!”
七茜兒卻滿面不在乎的說:“沒事兒,都~我家的墳!你挖吧��!”
第17章
歷朝歷代,總有幾條律法世代不改。
就是皇帝想懲罰懲罰哪個,想挫骨揚灰了誰,他都得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給人把罪過鋪排好,方敢掘墳盜鞭尸的。
常連芳聽過史書,聽過奇聞,然,找人掘自己家墳的,簡直聞所未聞。
七茜兒看他為難,就寬慰他說:“真沒事,你挖吧,這是我家墳�!�
小將軍常連芳聞言就有些氣急敗壞:“便是嫂子家自己的墳!也沒得我們?nèi)ネ�!嫂子想挖自己挖��!�?br />
七茜兒被他頂?shù)囊汇�,又看看前后左右皆是人,便明白了�?br />
嗨!真真是被屎尿屁那件事糊住腦袋了,是個清醒的也不能來跟自己挖墳��!
甭管是誰家墳兒,是個墳兒就不能挖。
那縣太爺想做青天,給誰伸個冤,他還得選個黃道吉日,請陰陽擺個法陣祭祭天老爺才敢挖墳開館勘驗?zāi)亍?br />
再看常連芳那張小白臉上露著垮山的跡象,七茜兒便擺手笑著巴結(jié)道:“叔叔莫急~莫急,實實在在這是我家墳地,只是這幾個新墳頭里埋的,的的確確不是人!”
不是人?
常連芳臉上總算返了紅,卻依舊疑惑的看七茜兒問:“不是?”
七茜兒點頭:“真不是!這里是我家霍老爺……嗨!就是這地方的莊頭,霍家莊的霍員外,他從前跟家里的人藏的一些家私就在這下面呢,那種人聰明的很,把東西埋了做成墳塋專門騙你們這樣的君子呢,你當(dāng)他們是啥好人?”
“你家?霍老爺?”
“哦,叔叔別誤會,我不是家仆出身,不瞞你,那霍老爺是我親爹,他走了背運……恩,那不是破城之前被他家親戚連累哄的入了城,正巧慶豐城天罰,他就被人稀里糊涂的砍了腦袋,現(xiàn)在還掛在城頭呢!”
可憐常連芳被打擊的魂魄都飄飛了。
七茜兒還在那邊自顧自的嘮叨:“你別覺著他是余孽,霍老爺他吧~其實他啥也不是,就是個傻乎乎的莊頭兒!不瞞叔叔,雖他是從前皇莊管苦奴重犯的莊頭,可這不能~算余孽吧?”
常連芳不由自主點頭,跟自己交戰(zhàn)的前朝舊將多了�;薁斢龅侥窃敢庹薪�,還不是弄回來愛若珍寶,好言好語,好吃好喝的哄著。要是這種算得上余孽,新皇的天下就甭治理了,舊臣都要用多少呢,何況一個莊頭。
可常連芳困惑的卻是,小嫂子說她親爹腦袋掛在城門頂,怎么看著臉上還有些歡悅呢。
他疑惑道:“嫂子~這是在孝期吧?”
七茜兒點點頭:“什么孝期啊,孝期之前我還有個殺母之仇呢,您說我可得隨著那邊兒?這事兒你就甭深問了,問的多了腦袋瓜兒崩疼……霍老爺死了是不到七日,咱就說守孝,禮法上我這算是熱孝出門子已經(jīng)是老霍家人了,何況~我還是我那嫡母做的主,太太拿我換了十貫錢五十斤糧,我這才有了跟你哥哥有了婚書的~。”
竟是這樣啊。
可是這也是說不通啊,你只說了你怎么到了陳家的,可你沒說這底下的東西是你的啊?
再者,萬一挖錯了名聲出去了,他自己無關(guān)緊要,上面的阿爹阿兄要恨死他了,正是關(guān)鍵的時候,如今萬不敢有一絲一豪的紕漏。
常連芳細(xì)想下,便小心問詢道:“可嫂嫂,若明日你那嫡兄回來?”
瞧這人這股子煩人的膩歪勁兒,今兒也是倒霉,竟遇到這一種人!呸!還是男人呢!
七茜兒眼珠兒一轉(zhuǎn):“叔叔不知,我家霍老爺帶著全部口糧,搶了太太的細(xì)軟入了慶豐城,嫡母他們怕被連累,就帶著全家回老家去了。
我老家離這邊三千多里呢,這沒有糧食支撐,他們回不去的!
這不,幸虧遇到阿奶,老太太最是慈悲,她心地良善就出面接濟(jì),如此就成就了我與你哥哥的緣分,這不是我家太太也被老太太感動的不成,臨走就非要告訴我這件事,說地下的東西,便悉數(shù)做我的嫁妝,一來算作給我撐腰,二來也是感謝老太太救我霍家?guī)资谌说男悦?br />
你騙誰?還幾十口性命?還你家太太感謝老太太?就阿奶那個摳搜勁兒,她還最是慈悲?
常連芳眼睛眨巴著,尋思了好一會兒忽然他就樂了,他看著這小嫂嫂要笑不笑的說:“竟是這樣!”
七茜兒理直氣壯:“啊,就是這樣!對!也就是這樣了,還能如何呢,叔叔說是吧?!”她看看左右,壓低聲音道:“叔叔不知道,我出生沒幾天,我娘就被賣了,我娘不愿意就投了河,我三歲就給霍老爺家看蒸繭子的籠屜,四歲就抱著比我高的柴禾看絲鍋,而今霍老爺死了,太太又拿我換了糧,我不挖點什么,我這下半輩子心中一口郁氣,能憋死我,你信么?明白么?”
明白是明白,什么都無干系的,只要這地下是東西不是人,常連芳跟誰都有話說。
可萬一是尸骨呢?
如此他也壓低聲音實話實說道:“嫂子,既不是人,是東西,這第一個墳頭兒,我們不能挖……還~只能您挖!”
七茜兒滿面委屈:“叔叔不能寬容些?”
常連芳笑著搖頭道:“不能!我自己沒關(guān)系,可今兒來的這些兄弟還沒落了實封,我回家有地兒管飯,他們回去卻要養(yǎng)家糊口,我說這些你懂么?”
七茜兒瞥了他一眼忽輕笑出聲,接著咬牙道:“明白,明白!不就是我自己挖么,叔叔這小心眼的勁兒啊,一步邁出您三探頭兒的!就您這份溫吞,到了前面也吃的是剩飯的!嘿!我看啊~您這輩子至多就是個上將軍的意思了,我原本還以為您能得個冠軍侯呢……”
七茜兒說完,對著自己的左右手心便是兩口吐沫,吐完她便找了邊上的一根硬木樹杈子,上去就一腳踹斷!
常連芳眉角蹦跳,十分同情自己傻哥哥,那可是大碗口粗的硬木杈子啊。
就看這小女子,輕易左右一掰,就收拾出一個尖頭的棍兒,也不管干凈埋汰,人家便跪在地上開始一頓倒扒拉,整的身上全是灰。
她在這里忙活的歡快,卻沒看到常連芳表情已然是呆了。
無它,這話他爹說過。
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不是他爹么?這……這個丫頭,她……她非常人也。她說的這是啥啊,都是爹話��!
也是,一二般的小娘子也做不出挖自己家墳的事情來。
常連芳反復(fù)腹誹,心里來回揣測的當(dāng)口,那邊七茜兒沒挖得幾下,便驚喜的抬頭說:“挖到了!”
常連芳嚇一跳,走過去問:“這么快?挖到了?挖到什么了?”
七茜兒趴下,用袖子扒拉開浮土,指著里面的東西道:“能有啥,反正不是人!這是我家太太放在正房的的紅木頂柜兒,這上面是天官圖的紋路我都看了十來年了,你看看這是不是老壽星……沒騙你!�!�
常連芳聞言想過去,卻一腳邁出又收回去了,他對那邊看熱鬧的下屬歪歪嘴道:“都去看看是不是家具,這萬一是棺槨,就讓她原樣給埋了!”
他這話一出,聽的七茜兒直歪嘴兒。
那幾位得令,便一起過去探看,只一看便笑著抬頭道:“將軍,就是家具,小嫂子說的沒錯兒�!�
如此,常連芳這提著的心,才慢慢放下,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對著那邊下屬無奈的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哎……”
也是倒霉了,遇到這樣一樁事兒。
這群人就這樣呼啦一擁而上,用木木倉挑,用月牙鏟鏟著,沒多大功夫,一尊紅木天官頂柜便輕易的露出來。
常連芳背著手慢慢走到七茜兒身邊,也沒看她,就保持距離,雙眼前面瞧著道:“你家人挺有意思的,埋東西就是挖個淺坑,隨便蓋點土?”
七茜兒也不看他,就譏諷著笑說:“那有什么,這面前這三堆兒,一看就是我那嫡兄兩個做的事兒,他們哪里做過這個!人家啊,是讀書人兒!哼~能埋進(jìn)去就不錯了,哎哎哎~叫他們小心些!這柜兒可是描金的,別把我那金粉磕了,哎!哎哎!慢點兒……這應(yīng)該是一對兒,這下面應(yīng)該還有一對成套的三屜桌兒,也是描金的,別給我磕了~還有一對氣死貓柜,恩,炕柜也應(yīng)該有……我說你這家伙,嘖!你這破要飯鏟子往哪杵?”
常連芳聽的嘴巴直抽抽,正膩歪間,這一只好大的紅木大柜子便被人挖了出來。
那邊遠(yuǎn)遠(yuǎn)看熱鬧的難民呼啦一下就都站了起來。
“將軍!這柜好重,咱們幾個都抬不起來�!�
那邊軍士喊了一句,常連芳便走過去低頭看看。
這軍士對他嘀咕:“將軍,這里面有東西,還是挺沉的東西呢�!�
如此,他們便一起看向七茜兒,人家的東西,人家說不開柜他們就得受難為,誰讓他們答應(yīng)了呢?
這軍士嘀嘀咕咕的跟常連芳小聲說:“這里面別是埋的金子吧?”
七茜兒從邊上飄過來,聞言便笑了:“金子?想的美!開柜吧,我想,我知道是啥,老霍家八輩祖宗的,這~就是……一些鹽包兒�!�
鹽?!
挖東西的手都停了下來,眾人一起看向七茜兒。
那金子出門打仗未必用的著,可是這鹽巴,是他們現(xiàn)在最稀缺的東西呢。誰上殺場不拋費力氣,少用一分的勁兒命都沒了。
現(xiàn)在鹽巴在軍營可是好東西,那是比上等戰(zhàn)馬還稀缺的玩意兒了。
一直端著的常連芳聞言便有些失態(tài),他疾步走過去,一伸手便打開柜往里一看。
好家伙!里面可不是一包包的用油紙扎的紙包兒。
他伸手撕開一包,那里面黃白的鹽粒子便露了出來,他捏了一點放在舌頭上,心里便立刻評估出這是最好的井鹽了。
雖然海鹽從來比井鹽好吃,可是如今哪兒去找海鹽去?又誰能有這么多鹽巴?
看著柜子里整整齊齊包著的紙包兒,這隨便一包也在五斤上下,面前這一柜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呢。
常連芳站起來,回頭往七茜兒那邊看,此時,他的嘴巴就難免就上了一點兒蜂蜜,他知道自己要對不住這小嫂子了,這么多鹽,別說他吞不下,他爹也吞不下!
他語氣發(fā)軟的喚七茜兒:“嫂子……”
七茜兒面無表情的擺手:“我知道你問什么,是!我家霍老爺是莊頭,可莊頭跟莊頭不一樣,這莊子里有些勞役卻是從前的重犯,這些人送來就沒預(yù)備讓他們活著出去,就因這井鹽�!闭f到這里,她指指不遠(yuǎn)處的山巒道:“這百泉山它有九十九眼甜水,也不知道咋了,偏有一地方打出來的卻是苦澀的鹵水……霍老爺家?guī)状艘恢本褪刂@鹽井呢�!�
常連芳聞言嘴唇就抽動起來,肩膀也有些抖。
七茜兒心里算不得高興,只是暗罵王氏,又恨自己到底見識不到,修煉不夠。
她說:“我沒想到太太會藏這個,人家那慣常就是個膽大包天的,我也知道你想問什么,你且讓人挖吧,待東西歸攏了,我再與你詳談。”
七茜兒說完,便站到一邊兒不吭氣了。
她想,王氏好大膽子,那山上下來的鹽包兒自來有數(shù),從來都是點好了夜都不過便被拉走,誰能知道太太竟然藏了這么些,她是怎么動的手腳,瞞著霍老爺藏下這么些的呢?
這可是鹽啊……她還以為太太藏的是后面織坊里的好料子呢。
常連芳看看左右,他拉住一人,又晃晃下巴,那人點頭上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往那慶豐城那邊去了。
七茜兒只當(dāng)沒看到。
又沒過多久的功夫,那邊便呼呼啦啦就來了好些官兵,一起將遠(yuǎn)處難民全部驅(qū)趕離去。
這一次來的人倒是帶足了工具,也不管是誰家的祖墳了,這小百人便圍著這一圈兒新墳頭賣力的挖掘起來。
那邊上還有十來個卷著成堆的席子,在邊上圍著……兩個時辰之后,七茜兒跟常連芳一人坐了一個炕柜,開始一起發(fā)愁。
他們面前,各種材質(zhì)的柜子放了十七八個,那柜子里面全部都是五斤的鹽包,目力估算這邊能有小萬斤的井鹽。
這是太太后來帶的人埋的,才兩天功夫啊,那母子三人到底迸發(fā)了什么樣子的勁兒,這是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吧?
除了太太埋的這些,霍老爺這些東西,倒也能夠理解了,人家藏的東西是為子孫復(fù)興,也不算太過被忌諱,莊頭兒便是莊頭兒,他就藏了大量的鐵犁頭,鐵鋤頭,鐵耙子……還有鐮刀,菜刀,柴刀,七八抬的鍘草刀,除了這些鐵道具,霍老爺還埋了二十多個熬鹵水的大鐵鍋,還有莊子上日常用的大小不一的各種鐵鍋,鍋鏟……總而言之,人家埋的全部都是鐵料。
常連芳深深嘆息,慢吞吞的說到:“小嫂子,您家是這個!”
他豎了一下大拇指。
七茜兒無奈的點頭:“可不是,我家太太就整了萬斤的鹽巴,我家霍老爺就藏了幾千的鐵器……呵,真真新朝新氣象……”
她說著,說著忽然就樂了:“也對啊,今兒黃道吉日,帶著叔叔來也是這個意思,其實~就想請您做個中人,這些,我就獻(xiàn)了吧!”
常連芳眼睛一亮,立刻又豎起大拇指來,憑著這份割舍機敏,小嫂子這氣魄就是男人都不能比的。
他客氣道:“哎~也不能白拿嫂子的東西……”
七茜兒不等他說完便道:“就知道叔叔心疼你哥哥!也是,你哥哥再笨,那也是提著腦袋給咱皇爺賣命的,咱們是一家人對吧?”
常連芳一口順氣兒頓時憋住,耳邊就聽到那七茜兒道:“明兒叔叔家里來,我再把那鹽井的位置畫給你,你放心,除了你,我可誰都不認(rèn)!明日叔叔出去怎么順溜這事兒,那也隨便你,我只當(dāng)不知道這事兒。”
常連芳聞言便站起來穩(wěn)穩(wěn)鞠躬:“給嫂子賠禮,到底是我沒本事……這東西我也護(hù)不住�!�
七茜兒端坐不動,受了這禮輕笑:“知道!其實這是好事兒,今晚叔叔回去就與親家伯伯商議一下,親家伯伯見識多廣,他做事總要比你穩(wěn)當(dāng)�!�
“正是這樣想的,嫂子一會便能見到我父親了……”
七茜兒聞言捂嘴就笑著打岔:“說什么呢,我男人不在家……親家伯伯什么人,我什么牌面上的人!我可不敢見親家伯伯,我啊~就是回莊子拉了一些從前的雜物回去,別的我可沒見到,明兒出去我也不認(rèn)這事兒!”
這樣是最好了。
常連芳慢慢呼氣緩緩道:“嫂子可有要求?但講無妨!”
七茜兒毫不客氣:“有!”
“嫂子請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傾盡全力�!�
“我信叔叔,叔叔什么人?那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钠瞥菍④�,我這點事兒在您這里不算個事兒。”七茜兒看看左右,挪過去一步低聲道:“我知道叔叔一定心里過意不去,可我家小門小戶日子也艱難是吧?”
有要求就好,常連芳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他道:“嫂子安心,我父親那邊,還有兄長那邊……反正到了后面,幾千兩的意思我總能……”
他這話沒說完,七茜兒便打岔了:“這么多銀子,我可不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