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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太太壓根不懂這個,陳老四也不懂,待明日天下太平,那些酸書生就靠著禮孝立世,陳老四就蹲在芝麻校尉上,十多年沒動彈。

    這做母親的斷兒子前程,也是沒誰

    了。

    七茜兒就不進這五世讀書人的院子,怕老太太耍潑,便死也不退。

    陳吳氏臉上掛不住,當下就沉了臉,想要教這毛稀的一個乖。

    也是喬氏倒了霉,老太太才要動手,

    就從臺階上瞥到巷子口,那喬氏正帶著一群人婆娘正笑瞇瞇的看熱鬧。

    老太太心里立馬就不得勁了,她想,還是關起門來教訓吧,這可正經八百新聘回來的孫媳婦,雖她年紀小且憨,總得慢慢攏這地才能順流兒了,不然鬧翻了,回頭人家該說喬氏委屈她刁鉆了。

    如此,一片嬉笑聲中陳吳氏就松開身后握著的煙桿兒,她還強扯出兩分慈愛,上前兩步順手將七茜兒拉進院兒里,又使勁把院門一拍,對著外面便罵了起來:“笑!這不是你們把娃下在驢肚子下面跟我哭的時候了?老娘給你們收拾血泊子粑粑的時候你們到不笑,看什么看?都趕緊滾蛋吧!”

    外面笑成一團兒,人到底是散開了。

    陳吳氏年歲到了,這群人遇到個懷孕下崽兒的,且都有求她的時候呢。

    等到外面人走遠,陳吳氏就對著七茜兒瞪眼,還罵她:“要不是你四嬸子是個遭雷劈的,我也不能放你出來住,你就是個憨!哪有我知道?”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點咕七茜兒的腦門兒。

    “你個小遭~你以后長點心知道不?這莊稼地里的糧食,要收到自家倉里才算做你的,那邊屋有啥好?你就看那邊是新蓋的?我呸死你個沒見識的!你有我知道?那邊是個一進院兒,八九間破屋兒啥也沒有,這邊!這邊我攀墻頭進來過!這邊可是紅木大床,制的那叫個講究,還有這堂屋,你年紀小經歷少,往后只管聽我的就得了……”

    七茜兒聞言就左右看,她雖羨慕這院子里的假山臘梅,青竹藤蔓,可人住進來就是自己的了么?

    呵~這老太太做夢呢吧!

    想到這兒,七茜兒就躲開腦袋,笑瞇瞇的放下身后那筐兒,松松腰骨這才對陳吳氏說:“奶~!這邊再好也沒用,那邊才是咱該住的地兒!”

    陳吳氏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她用手指點咕自己兒孫,他們就是嚇破膽都不敢躲,陳老四哪次回來不吃她幾巴掌,他也都不敢躲。

    這丫頭……這丫頭她反了天了!

    老太太大怒,就提高聲音罵到:“嘿喲!我說你這小遭雷劈的,什么這兒好那兒歪的?你當你住進來,這就是你的了?你就是個憨兒~都是人家的!知道不?”

    七茜兒不怕她,還眼神晶亮的看著老太太樂,心想,這就是個沒多高的干巴老太太,其實我使點勁兒,說不得能把她舉起來。

    想到這里,七茜兒的表情便露出稱量的意思上下開始打量老太太。

    老太太身上莫名冷,就咽了一口吐沫,打了個寒顫。

    想,這妮到生了一雙好眼兒,透亮的跟地主家白蠟燒的芯兒一般燙神兒。

    咋,她想翻了天不成?

    老太太憋著氣繼續(xù)嚇唬:“你還不知道咱是個什么人家吧?哼!咱是正經八百的將軍門戶,那是早晚要走的!這兒啊,你留不住!都是過路的浮財,你看看就得了,有好屋你享受享受,有好床你就美幾日,你當還真是你的了?我就說么~還挑揀起來了?你到想的美!那空的院子多了!你還能都背身遍地走不成?”

    七茜兒扭臉看臘梅。

    真氣人啊!

    老太太想到自己的傍身錢兒,她慣熟的就抱怨起來:“哎~呦,真真是暑天?鵯吵刈櫻?兩瓢兒水下去你這王八就露了真容,真真可惜了我的十貫錢兒,還有我五十斤上好的面兒,就換回這樣一個玩意兒……好賴話都聽不懂!哎呀~這老陳家是缺了什么大德,前面來個拐彎心,又來了你這個頂尖的粗蠢貨,怪不得老陳家墳頂子都被水泡囊咕了……”

    這老太太罵人自有她的套路,只要被她拿住一點兒理,她能滔滔不絕的數(shù)落你一輩子。

    七茜兒心里卻想,什么十貫錢�。∧清X是前朝的錢兒,也用不得幾天指就廢了,那破銅板子轉了年就回爐再鑄了。

    好么,到這老太太嘴巴里,她十貫錢能嘮叨出千兩官銀的聲勢。

    七茜兒受過這老太太的數(shù)落,也挨過她的煙袋鍋,她那會見過什么世面?忍耐慣了,也不敢哭,每次都傻乎乎的站著給老太太羞辱……竟是跑都不敢跑,躲都不敢躲的。

    現(xiàn)下么,她就只看著有趣兒,直等老太太數(shù)落完歇氣兒,七茜兒就故意做出困惑的樣兒問:“��?走?走哪兒去��?”

    她就是逗她呢,老太太竟是一挑唆就蹦?Q的脾性。

    聽到七茜兒這樣問,陳吳氏這才想起這妮連自己男人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哎呦,打嘴了,人家不知道要走呢。

    她理虧訕訕,探脖子往破墻頭瞄了一眼,見沒人看到,這才穩(wěn)了心,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得意處了,就取下后腰的煙袋鍋子,給自己添了一鍋煙絲兒。

    還怪沒來由的哼了一聲。

    七茜兒心里不怕,身體卻往后躲了。

    含著煙嘴兒舍不得點,老太太醞釀片刻才擺出架勢,略有些得意的說:“我跟你說,你這樣的傻子來我家~那,那可是祖宗積德了,老天爺看你順眼了,哎?你別不信,這也就是我心好,不然你出去看看,像是你這樣毛稀沒肉的甭說十貫錢兒五十斤糧,五斤糠你都不值!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

    找了個院里擺著的石頭鼓凳,老太太就嘴巴里哼哼的坐下。

    七茜兒機靈的上前攙扶,許是沒受過這個待遇,陳吳氏還驚了下,接著便笑了。

    她這輩子不愛人前露怯,就自己熬著,熬著,忽然來了個乖的,竟然心疼自己了。

    從未享受過這待遇的陳吳氏不知道咋好,就伸手使勁拍了七茜兒手背一巴掌,硬邦邦的說到:“你到會耍乖!”

    說完便更后悔了,人家是好心,打人家干啥啊。

    為這,她便加倍的哼哼起來。

    七茜兒看著老太太有些不安,就又是想笑又心酸了。

    甭看孫兒一堆,最后還不是各窩顧各窩,誰管這老太太心里咋想的,又想要啥呢。

    這是難受了啊,七茜兒特別懂,她年老之后也這個毛病,就不知道哪兒不舒坦,也沒病,就是渾身不展掛,要哼哼出聲來才發(fā)散舒服些。

    這老太太往日不罵人,不數(shù)落人,不刻薄人的時候,嘴巴里就要不間斷的哼哼。她也總說她身上不舒坦,后也喊過郎中,卻瞧不出什么毛病,藥倒是吃了不少。

    喬氏說是裝的,可老太太十幾年勾著腰哼哼唧唧。要裝的,那還真是有恒心了。

    可憐她這個哼哼,就成了孩子們,孫媳婦兒們躲避她的信號。

    最后,大家總算都成了老厭物嘍。

    老太太哼哼了一會兒才說:“你,你男人,就是我那孫兒,他大名兒喚做……”

    七茜兒抬臉打岔:“奶!這個我知道,他叫陳大勝!那婚書上寫著呢�!�

    聽這毛稀的這樣說,老太太就樂。

    這是不計較自己打她了?真是個乖的。

    要不說識字兒好呢,識字兒了就啥也知道,啥也不怕了。

    不像她們,出了門得緊跟著,稍微不注意被前面營子甩二十里地,連打聽都不會打聽,東南西北都不認識,就知道她們是譚將軍的人。

    那天下姓譚的多了去了,那前面幾路大軍,姓譚的分大小譚,大譚是老帥,小譚好幾位呢,還分著將軍跟少將軍。

    老太太喜怒都在面上,心里美吧,卻仍然要壓下行情,于是她撇嘴兒道:“什么陳大勝,他就叫臭頭!陳臭頭!他這名兒吧,那可是老譚將軍給起的,老將軍你知道不,那是管著百萬人的大將軍,他給我臭頭起的名兒�!�

    老太太脖子晃悠的像皮影戲里的人兒,看上去倒有了幾分老可愛的樣兒。

    七茜兒看的嘴角直抽。

    且不說整個新朝都沒有百萬大軍,就說那位了不得的老譚將軍,那也不是那么回事兒。

    那年大軍遭遇圍堵,臭頭跟他兄弟們立了戰(zhàn)功,就做了人家譚家的親軍,好巧不巧,他們遇的那老譚將軍就是個神人。

    這神人遇事總要做些不正經的陣勢,最愛給人起吉利名兒,也不管旁人的名兒是不是爹媽給的,就順嘴兒給老陳家那群臭頭,臭蛋兒,起了大捷,大旺,大順,大勝,大義,大忠,大合這樣的名兒。

    他這個破毛病是被如今的皇爺,當年的大都督下過公文申斥,還挨了軍棍的。

    這老太太還拿這一樁事嚇唬人呢。

    成啊,只要我們好好相處,就給你嚇唬唄,只要您別哼哼,就怎么都好說。你哼哼我就想起自己來了,我那會子還不如你呢,你哼哼給子女聽,我有啥啊。

    七茜兒捧場:“好名!人一合即大,從軍長勝則大吉�!�

    哎呦~這話脆生,好聽的不得了,就是聽不懂。

    老太太很吃這套,就放軟了身段,多了半分的耐心哄著七茜兒說:“不是嚇唬你,你男人在前面那是做將軍的!他�。∧强刹皇且话闳恕阋院罂傻寐犜�,知道不?”

    七茜兒特捧場的驚訝。

    “真的?”

    “那可不是,你這妮,是掉進福窩你做官太太了!”

    七茜兒扭臉看臘梅,樹葉頗綠呢。

    老太太看她畏懼扭臉,只覺著嚇唬住了,就更加神采飛揚:“你呀,我跟你說,只要你聽話!以后干的稀的總有你的,以后機靈點兒,我讓你干啥你就干啥!那個喬氏你甭搭理她,知道不?我總不會虧了你,明白么?”

    老太太這是預備搞派別了?成,加入你了。

    見七茜兒點頭,老太太就用手抿抿煙鍋上摻樹葉的煙絲兒,學著她見過的那講究老太太的樣兒說到:“現(xiàn)下,你先打掃打掃住下,也住不得幾日,明兒咱還得跟軍營走呢,知道么?”

    這老太太見過最體面的老太太,就是她們村老財家的老太太。

    七茜兒適當驚訝,抬臉詫異:“啊?走啊?去燕京么?”

    老太太你東一榔錘,西一棒子的你還是沒解釋清楚啊,就光嚇唬我了。

    我可去你奶奶個腿兒吧!不能忍了。

    老太太那點耐心消耗光,那火又上來了,怎么就是個傻憨驢兒說不通呢?她拿著煙袋鍋就舉起來罵到:“燕京?你想的美!就你這樣的還燕京?明兒大軍開拔,老將軍一聲令下讓你下河你都得蹦!讓你上天你就得竄!

    我怎么知道哪兒去?那是軍令,軍令你見過么?走不及就是個死~!等那官兵過來,知道你是叛軍的家眷,那一刀下來,你就完蛋艸的了!還燕京,你還想去燕京,你咋不去宮里當娘娘去?”

    七茜兒不接她的話,就迎著那煙袋鍋去了,她將腦袋置放在煙袋鍋下面,眼神賊亮的看著老太太說到:“奶!您這話說的就沒道理�!�

    老太太瞪她:“道理?什么道理?”

    七茜兒眨巴下眼睛,順手指指莊子后面連綿不絕的大山道:“您說的那軍令,說咱要走啥的,這個道理講不通��?”

    老太太都跟著大軍走了四年多了,這跟著走還有道理了?

    “你說啥呢?什么道理?誰的道理?”

    戰(zhàn)爭初停,國事方安,一群無人管的婦孺還想到處溜達呢,沒門嘍!就這了,自她們來了,錯非男人飛黃騰達,這泉后莊就是大家的埋骨之地!

    轉明兒那些進不得燕京的二等太太貴人們也會熙熙攘攘來,到那刻,大家就個憑本事大魚吃小魚,蝦米棍臭泥兒。

    七茜兒心里有一筆發(fā)財賬目,現(xiàn)下她就是圈套圈的也得把這老太太嚇唬住,住到該住的地方去。

    不就是道理么,來來來!我讓您試試啥叫道理,啥叫真正的嚇唬!

    第9章

    陳吳氏從未見過如此能說的小丫頭,這乖這嘴兒里生八條百靈舌頭,那是叭叭的道理吐出來,她多半都聽不懂。

    就看她指著身后那大山說:“奶!咱身邊這山呢,叫百泉山,百泉山分南北,當間到燕京自古就一條路,過慶豐城五十里入燕京東門。

    那剩下的西南北門是那路大軍咱不清楚,也跟咱無關系,只是當前兒,您說大軍要聽軍令開拔?這就沒道理了!”

    老太太順嘴反駁:“雜沒道理呢?”

    七茜兒黃毛腦袋一晃悠:“說不過去��!都如今這時候了,前頭都改朝換代了,您說要走,又~開的是哪路大軍?要開到哪兒?要前面走,可就開到燕京門下去了�!�

    老太太沖七茜兒晃晃脖兒眨巴眼。

    七茜兒也晃晃脖兒,眨巴下眼。

    “奶,我看前面的旌旗,是譚字兒,可前面破城卻掛的是有飛虎紋兒的李字兒旗兒,若是這般,這譚字兒動彈,就是入慶豐城搶軍功,這在軍營里就算作大事兒,那到底咱家倒是中軍,還是前鋒營兒?”

    這是男人話,老太太聽不懂,便咳嗽一聲沒吭氣。

    七茜兒繼續(xù):“按照那史書上的規(guī)矩,改朝換代就是非常時期,如今入燕京的那該是新皇爺?shù)挠H軍……新皇爺他老人家可是姓李的,咱家跟的可是姓譚的?要是這樣,那就是不能動的,您明白么?這里面犯大忌諱!”

    這話老太太更聽不懂了,她整個精神都籠罩著可怕的幾個大字,自古,史書,皇爺,親軍!對,還有改朝換代。

    她失了主意就求教般的問:“那,那咱去哪兒��?“

    七茜兒一攤手:“那我哪知道,要是說前朝還有殘部吧,就得派兵圍剿,若要行軍圍剿,那得行動迅速,就得騎馬去了,那也不能帶個傷病營兒,還有咱們這般的婦道人家去,對吧?”

    老太太求證一般的問:“對,對吧?”

    七茜兒點頭:“對啊!不能動了�!�

    老太太顫顫巍巍:“真,真的?”

    “恩!真!就該是這個道理的。”說到這兒七茜兒還怪了她一句:“您以后說話可得注意著點兒,以后不一樣了,還叛軍呢!咱不算做叛軍了,如今新朝了,前朝那些都算作余孽,他們才是叛軍呢!你可不敢出去瞎說,掉腦袋的事兒!”

    呦,這又要掉腦袋了,老太太面孔一白,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不是說順嘴了�!�

    她是講渾理兒的,遇到這正理,就覺著先天理虧。

    老太太沒啥大見識,卻有些小算計,她此時也估摸出來了,這老陳家祖宗八代高香,而今是真迎了個祖宗回來了,以后啊,她是拿不住這毛稀的了。

    咋辦呢?

    供著!必須供著!

    想到這兒,老太太就更加軟和的求教:“那,那妮,乖妮兒,你可是咱家人,那往后咱家可咋弄��?”

    七茜兒滿面無辜:“恩,我也不知道啊,按照書上寫的吧,這凡舉新朝剛立,一般皇爺?shù)昧狭厦瘛?br />
    老太太好沒被口水嗆死,咳嗽幾聲她才問:“啥是料民�。俊�

    七茜兒與她解釋:“就是估摸估摸,算計算計,自己家里有多少銀子,多少土地唄�!�

    這個老太太就聽懂了。

    她得意的拍腿:“這個我知道!咱都督素來精窮的!”

    七茜兒聞言噗就樂了。

    “就是說啊,皇爺如今都精窮的,這大軍開拔就是糧草銀子,還帶上咱們?那不可能!”

    老太太捧臭腳一樣的點頭:“可不是,可不是!你家臭頭都三月沒捎東西回來了,說是那邊餉銀都開不出,前頭啊,都靠著領軍的諸位將軍爺自己想法子,自己養(yǎng)著軍呢!這話你可不敢說出去知道不?”

    老太太卻有軍中的見識,話說的一點兒沒錯兒。

    前朝要不是精窮的,也不會遇到天災就亂了國,不亂國也輪不到精窮的新皇爺?shù)腔?br />
    七茜兒點頭:“誰也不認得,我跟誰說去?所以新皇爺要先料民,繼而才是穩(wěn)定內政,穩(wěn)民心。

    您是不知道呢,慶豐城那頭被天老爺毀了,砸的都是坑坑洼洼的,還有那城里的井水動了脈絡都干了,您年老有見識,那是不是人跟著水走?”

    老太太點頭:“那可不是,就是行軍扎營也得跟水走不是,甭說人,牲口都得飲水。”

    這就對了,要的就是這話。

    七茜兒蹲下,摸著老太太的手親昵的說到:“就是這理兒啊,奶,您想啊,怎么動彈,也不能把咱們往沒水脈的地方送不是……如今就是您想走,那也是走不得了�!�

    老太太有些慌了,她左右看看,只是不相信自己就要在這個莊子扎根了?

    她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踏實呢。

    “真,真不走了?”

    七茜兒點頭:“若我想的沒錯,就不走了,我就是本鄉(xiāng)本土的,我跟您說,慶豐城附近兩條水脈,那邊斷了,剩下這條,就在咱這邊呢……”

    她話音未落,老太太呼啦就站了起來。她又蹦到墻頭左右看了,看完才小跑著回來問七茜兒:“真的?”

    七茜兒確定的點頭:“真!”

    那一剎,真是皇天開眼,陳吳氏信門頂子冒金光,就絕她家不發(fā)注大財,都不對不住她這戲年受的苦。

    陳吳氏看著瘦巴巴的七茜兒,就愛啊,愛的不成了都,心想,這黃毛金燦燦的,咋就這么好看呢。

    她身子有些抖,哼哼幾聲又扶著石頭桌兒坐穩(wěn)了這才想,都說我命硬克死了兒孫,什么啊,那全然是老陳家福氣不夠接這丫頭的,就得送上幾條命墊吧青云路。

    若不是她,哼!這丫頭也來不了。

    瞧瞧,聽聽!這丫頭說的是啥,這是男人話,大道理的男人話啊!

    這樣好的丫崽子,竟被她撿了個便宜,老陳家這是如何積德才娶了她,若不是她,能聘回這樣的小乖?

    想到這里,老太太取下腰上的火鐮,對著火石點燃鍋子笑瞇瞇的砸吧幾下,這心啊她就開始盤算起來了。

    那既然不動了,明兒這莊子她就得溜達溜達,盤算盤算了……

    七茜兒不吭氣,就安靜的站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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