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想了解你的圈子，想認識你認識的人，但是我好多年沒有回來，一下子太生疏了，覺得還是從你和我都熟悉的人開始�！背汤枵f。
“那不能只有你了解我啊，也讓我認識認識你身邊的人唄�！贝_實這段時間除了程黎的父母，我沒有接觸過其他程黎身邊的人，她的朋友圈子我完全不了解，僅有的郭大晨、伊然他們都是我們共同的同學。程黎好像了解我的很多事，甚至能和我媽聊得風生水起，但是我想了解程黎的事情，只能從她本身入手。
但程黎本身又刀槍不入。
程黎聽到我的要求，不假思索地說：“好呀，那下周末咱們?nèi)ミx戒指吧，我會帶上我的閨蜜，你也帶上你的好哥們兒吧�！�
“行啊……”我說，沒想到程黎這么痛快，此時我正在小心地變道，但是側(cè)后方的車一直想懟我。待我大腦分析完程黎的話后，像睡夢中驚醒一樣地問：“買戒指？”
“是啊，訂婚肯定需要戒指，你難道連一枚戒指都不舍得買嗎？”程黎瞪了我一眼。
“……”
“怎么不說話？”
“……我買不起最貴的，但是我會買一枚你喜歡的。”我對程黎說，剛才腦子突然短路了，幾秒鐘內(nèi)喪失了語言能力。
程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眼睛像月牙彎彎。
周末午后的道路非常暢通，很快就回到了程黎家樓下。我停好車，準備和程黎商量一下下周末去哪里選戒指。
沒想到程黎詫異地問我：“咦？你來這里干什么？”
“送你回家呀，不認識自己家了？”她詫異，我更詫異。
程黎瞪著我，嘴呡得緊緊的，看上去很不開心的樣子：“我好不容易打扮一番，不能浪費掉，現(xiàn)在才過中午，你應(yīng)該帶我去約會！”
中學時候的程黎從來沒有對我露出過這種表情，這好像叫“撒嬌”。我心想，如果很久以前你能在我面前露出這種表情，何必等到三十歲才開始約會呢？
我系好安全帶，重新啟動車子。
“這位乘客，想去哪里？指路吧�！�
程黎說她一直有個地方很想去，但是不告訴我是哪里，自己充當導航指揮我開車。
程黎盯著手機導航說著：“前方左轉(zhuǎn)……第二個路口右轉(zhuǎn)……過了下個紅綠燈變道……前方50米有探頭……”
我想你把導航語音打開不好嗎，但是我沒敢說。
大概半個小時后，隨著程黎一句“找車位吧”，我們到達了目的地。這是一個看似廢棄的藝術(shù)街區(qū)，四周都是破舊的廠房。我想起來這里原來是市自行車廠，早在我們上學前就廢棄了，沒想到變成了藝術(shù)區(qū)，幾十年前的自行車廠的工人們恐怕想不到，當時寫著“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墻面，現(xiàn)在寫滿了諸如“世界難熬，在劫難逃”的句子。
這地方根本不需要找車位，隨便哪里都可以停車。我把車停在路邊的一個馬路牙子上，轉(zhuǎn)身看到程黎站在不遠處的道路中央等我。斑駁的陽光通過廠房殘破的屋頂和玻璃窗細碎地灑在那條道路上和程黎身上，她身上的旗袍映出點點光芒，側(cè)臉看著我的程黎像一幅藝術(shù)畫立在這片廠房中，赤紅的磚墻，色彩濃烈的彩漆，干凈的程黎眼里閃著光，我有些看呆了。
程黎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對我揮揮手：“天洋，這邊，口水又要流出來了�！�
我和程黎在藝術(shù)區(qū)里繞來繞去，看到很多畫廊和藝術(shù)門店，其實我對這些藝術(shù)類的東西感興趣卻不太懂，每次看到和我年齡相仿的人在街上畫畫或者彈奏樂器，我只有兩個想法：
一、TA太Cool了。
二、TA靠什么養(yǎng)活自己？
“到了�！背汤杞K于停下了，指著面前的一個墻面純白的門店，門頭一看就是換過不久：
“美好的愛過——失戀博物展鹿陽站”
我看了一下展出時間，今天是最后一天。程黎仿佛松了一口氣：“我早就想來了，差一點錯過。”
“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我感到奇怪，不知道程黎為什么選擇這里當做約會的地點。我心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難道程黎前面做了這么多事，讓我漸漸接受要和她在一起這個事實時候，決絕的甩掉我？況且她中午已經(jīng)和那么多同學官宣我們要訂婚的事情，肯定很多同學都知道了“當年和程黎表白后的被扇了一巴掌的林天洋，終于癩蛤蟆吃到了天鵝肉。”這個時候她再按以往的風格直接不留情面的甩掉我，確實是重重的打我的臉。
程黎沒看出我的胡思亂想，她回答我：“我想聽聽那么多心碎的聲音�！�
我去買了兩張門票，門票正面寫著大大的“美好的愛過”。失戀博物展這種展覽這幾年聽說過幾次，我感覺就是文藝青年失戀后販賣感情焦慮的生意，我也沒有過要看的想法，畢竟工作后無戀可失。但是這家據(jù)說是“正版”，是世界上第一家真正的失戀博物館的巡演。
檢票的工作人員拿著我們的票看了一下，沒有檢票就讓我們進去了，我想這工作人員也太過敷衍了。
進入展廳后，我被一面巨大的墻震撼了：一面大概兩層樓高的墻面上，密密麻麻的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火車票、飛機票、汽車票等各種票據(jù)。我和程黎走到墻前面，這些交通票據(jù)上的城市各不相同，耳熟能詳?shù)谋本�、上海、廣州、哈爾濱、長沙……還有許多我未曾聽過城市的名字，白蒲、梅州、北海、松原、云浮、錦州……這面墻的旁邊有個畫架，上面說明了這滿墻的票據(jù)和所有展品的由來：每時每刻都有無數(shù)的愛情故事在上演著，這些屬于每個人的愛情并不比任何一部名著中的愛情遜色，但并不是所有的愛情都能順利到達終點站，千百年來無數(shù)人為失戀所困，寄情于物，愛情終結(jié)后這些曾經(jīng)的信物棄之可惜，留之傷心。因此失戀博物館的創(chuàng)建者，愿意回收這些人們無法留下卻又不忍舍棄的信物，組成了世界上第一家失戀博物館。
我看著滿墻的票據(jù)，有的火車票上可以看到檢票的缺口，有的電影票上油印的電影名稱與時間已經(jīng)磨損消失，只留下空空的票面，有的飛機票上登機口的號碼還清晰可見。這一面墻原來不是道具，每一張票據(jù)后面都是一顆奔向?qū)Ψ�、惴惴不安的心。我仿佛透過這些票據(jù)聽到很多聲音，重逢開心的、離別哭泣的，這些票據(jù)的主人也許想不到，手中這張票是他和她最后一次見面的憑證。
“這些票的主人，都失戀了�！背汤枵驹谖遗赃呎f，她和我想到了一起。
“去里面看看吧，好像還有點意思。”我對程黎說。
程黎低下頭從包包里似乎在翻著什么東西，“等一下，這是我來這里的目的之一……”她從包里掏出一個筆記本，本子中間夾著一張很舊的機票，邊緣已經(jīng)泛毛邊了。她看到墻上很多票都是用圖釘釘上去的，她拔下一顆圖釘，把手中的機票訂到了墻上。
“呼……完成了……”程黎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心事，心滿意足地說著。
“這是你失戀的憑證嗎？我看看�！蔽疑焓秩シ茨菑垯C票，程黎并沒有阻止我。
這是兩張機票被牢牢的粘在了一起，而且是機票正面被粘在一起，我只能看到兩張機票的背面一邊是中國東方航空的廣告，一邊是Air
ada的廣告。因為看不到正面的信息，所以程黎根本不怕我看到。
“這是什么��？”我問程黎，感覺到心中涌起一股醋意。
“算是失戀的憑證嗎？嗯……算是吧。”程黎假裝思考著，“以后我心情好時候，也許會告訴你，走吧~”
程黎說完就蹦蹦跳跳的朝展廳里走去，我不舍的又看了看兩張粘在一起的機票，中間的膠水已經(jīng)泛黃，肯定已經(jīng)粘了很久了，我只能猜出來有一張是程黎在加拿大的機票。機票上可以看到“2009年”的字樣，這是我和程黎都在上大學的時間。
這家伙，大學時候也經(jīng)歷了失戀嗎？不知道那個讓程黎失戀的人是誰，我對他有點嫉妒，又有點慶幸，無論如何，他現(xiàn)在肯定不在程黎身邊了。至于程黎那些年的故事，她愿意講的話，總有告訴我的一天。我把釘著機票的圖釘又摁緊了一些，朝程黎跑去。
第45章
All
endings
are
beginnings
這不是一個展覽，這是一所失戀醫(yī)院，里面全是患者、病例和遺體。
來這里參觀的人，形單影只的居多，我和程黎這樣外人看起來是情侶的很少。在入口時候很多人還在嬉鬧聊天，越往里走越安靜，像進了圖書館，人們都在默默地看著一件件失戀紀念品，沒人說話。
這里不像我想象的那樣，不是用一堆網(wǎng)上搜來的矯揉造作的句子制作成展板、橫幅和彈幕墻，供大家拍照用。往里走是一個個半透明的房間，每個房間干干凈凈的放著五六個展臺，展臺上是展品和捐贈者寫下的故事。這里的展品來自世界各地，我還以為只有來自中國大學生們的物品。
一個展臺上放著放大鏡，是一對菲律賓的情侶分手之際，女孩送給男孩的�！八Ｕf和我在一起時候，她覺得自己很渺小。”程黎小聲讀著臺簽上的故事。
“我也應(yīng)該送你一個放大鏡�！蔽覍Τ汤枵f。
程黎“撲哧”笑了出來，對我說：“你真沒勁。”
另一個展臺上放著好多棒棒糖，每個棒棒糖上都貼著一個紙條，紙條上不知道用哪國語言寫著不同的句子。棒棒糖的樣子看著就就不像中國的。旁邊的臺簽顯示棒棒糖的主人來自墨西哥。
“初次見面時，局促不安的我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差點把嘴唇咬出血來。他送給我一袋棒棒糖，每個棒棒糖上都貼著一張紙條，紙條上的留言都是告訴我不要咬嘴唇，同時也寫著他對我的濃濃愛意。”程黎好像怕我沒有看到內(nèi)容似的，每個臺簽都會小聲讀出來，我正好可以認真的看看展品。五顏六色的紙條上除了文字，還有簡筆畫，雖然不認識那些文字，但是我能看懂上面畫著的笑臉，以及有一張上寫著“I78U”。
“不要咬嘴唇呀！”程黎讀完臺簽靠在我身邊，看著其中一張紙條說。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程黎指著那張紙條說：“果然寫著這句話�！�
我問她：“你能看懂嗎？”
“一點點，西班牙語，大學時候有母語是西語系的同學。”程黎露出一個有優(yōu)越感的微笑，不過下一件展品她就笑不出來了。
那是一件白色的婚紗，靜靜的站在角落里，它太大了，沒有辦法放在展示臺上，只能放在臺子旁邊，展示臺上孤零零地站著一個臺簽。
這次換我小聲讀著這個故事。這個故事簡單但令人心碎，一對年輕的情侶已經(jīng)準備結(jié)婚了，在婚禮前的一周男孩子不幸意外去世了。這件已經(jīng)準備好婚禮上用的婚紗突然失去了意義。
“我度過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我在他的葬禮上穿上了這件婚紗�！边@是婚紗主人的陳述。
“這樣算是失戀嗎？”我有些不解地問程黎，兩個人中有一方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背叛，沒有放棄，沒有誰說分手。
程黎看著那身婚紗說：“生離死別，還有比這更難過的失戀嗎？他還那么愛你，但是你們永遠都見不到了。”
沒有過這種親身經(jīng)歷，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程黎。但是我看到程黎眼中泛起淚光，該不會是戳到程黎痛處了吧？那張粘在一起的機票在我眼前閃過，我趕快拉著程黎離開這件展品。
當我們看到一張來自亞美尼亞的明信片時，程黎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一些了，并且開始挽著我的胳膊，我有些不爽的覺得我可能是某個人的代替品，但我還是讓她挽著。
這張明信片來自一名70多歲高齡的老奶奶，明信片是她年輕時，鄰居家的兒子從門縫偷偷塞給她的，“他從小就愛上了我”，看到這句話時我能感到老奶奶那股自豪勁兒。按照那邊的傳統(tǒng)，男孩兒的父母來她家提親，但是老奶奶的父母不同意，原因是他們家的兒子配不上自家的女兒。他的父母非常失望，怒氣沖沖的走了。那天晚上，他開著車沖下了懸崖。
看著那張經(jīng)歷了半個多世紀的泛黃明信片，我感觸良多，我對程黎說：“很多愛情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程黎靠在我肩膀上說嗯，然后冷不丁地問：“你失戀過嗎？”
我一下子想起了上大學那年的杭州，和凌婉帶我去地鐵站看人潮的那個下午，又看看身邊的程黎，對她說：“算是失過。”
程黎說：“我猜得到�！�
我不知道這家伙是否猜得到我的失戀對象就是她。
我們就這樣逛來逛去，看著一個個故事，竟然到了閉館時間，正好我們也走到出口。出口是一面潔白的墻面，我本來以為這里會像彈幕一樣寫著滿墻網(wǎng)抑云風格的話，但整面墻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挺遺憾的吧
我們誰也沒等到誰�！�
我問程黎，“這句話你覺得總結(jié)的好嗎？”
程黎盯著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說話。
出口處還有一名檢票員，示意我們拿出門票，我有些驚訝，沒見過在出口檢票的，這種抑郁展覽怕有人逃票嗎？
檢票員把門票副券撕掉，把正券還給我們。副券上正好是“美好的愛過”幾個字中的“過”字，撕掉后票上只剩下了“美好的愛”。
走出展館，沒想到對面的墻上還有一句話：
“All
endings
are
beginnings”
“所有的結(jié)局都是新的開始”
程黎說：“這句總結(jié)的好�！�
外面已經(jīng)是黃昏，天空變成了橙色，夕陽下我和程黎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我還是忍不住問程黎：“你為什么帶我來這里呀？就是為了把那張票釘上去嗎？”
“也不是，把那張票送到這里，只是我一個小小的愿望，已經(jīng)不重要了。”程黎仰起頭看著夕陽的方向，眼睛亮閃閃的�！拔液芫靡郧熬涂催^這家克羅地亞失戀博物館的事，知道他們在巡展，我就一直很想帶著你看一次，因為那里有很多很多真實的、美好的故事。不像電影和里那么虛無縹緲，也不像網(wǎng)絡(luò)上真假難辨�！�
程黎突然松開我，向前跑了兩步，背對我著我說：
“我沒有愛過別人，你是第一個，我怕我做的不好，讓你覺得愛情不過如此，所以我想和你一起看看這些美好的事物�！�
程黎駐足于夕陽中，在我們此生中獨一無二的夕陽之中，微風讓她長發(fā)飄飄，她雙手背后抓著自己小小的包包，左腳在地上劃著圈，顯示出她的不安，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我猝不及防。
雖然腦子中幻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和程黎告白且她同意了，我如何像電視劇的男主角一樣帥氣的回答她，但我沒有一次幻想過我和程黎會位置顛倒，此時我根本手足無措。
我慌忙拋出一個不像回應(yīng)告白的回答：“才開始怎么就想著失戀。”
程黎仿佛找到了一個臺階，我感覺她整個背影都放松了。她回過頭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想和我分開，就想想這些故事，我不想你和我的故事也成為這間博物館的展品，只能供人憑吊嘆氣，不知道那時你會不會記起，今天我有多愛你，那時候我就會有多難過�！�
在紅彤彤的夕陽下，我都能看到程黎紅紅的臉，當然也能感到自己滾燙的臉。
“下周要去選戒指，別忘了�！蔽抑荒苌岛鹾醯恼f出這句話，這是我能做出最好的回應(yīng)了。
“一言為定~”程黎歡快地朝我們停車的地方走去。
今天的黃昏很美，晚上的星星也一定非常璀璨。
第46章
我兄弟和你閨蜜吵架咱們要不先溜？
“我才不要和一個大老爺們兒去買戒指，惡心。”
李念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我的邀請，距離和程黎約好選戒指的日子就剩兩天了，程黎的公司好死不死的周六要開會，不能請假那種，她也不想推遲選戒指的日子，于是決定提前一天，周五下班后的晚上去選。
因為答應(yīng)了程黎，彼此要多了解一下對方的圈子和朋友，所以我決定邀請關(guān)系最好的李念和我一起去。但我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拒絕了我。
“不是就你和我，和程黎，程黎，我們都說帶好朋友一起過去的，我也不想拉著你去選戒指啊，兩個大老爺們兒一起去鉆戒店，我也覺得惡心。”我辯解著。
李念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說：“前幾天誰在我家哭哭啼啼的說被曼陀羅花套路了，可能要被抓去坐牢了，那會兒你恨不得把程黎殺之而后快，這沒幾天就要走進婚姻殿堂了，你是被程黎下蠱了吧？”
“這中間發(fā)生了很多事啊……”我說著，前一段時間確實打擾李念不少，一來一去沒幾天，程黎從我的仇人變成了未婚妻，李念覺得我在涮他也不為過。“這段時間我也在想，以前我一直都挺喜歡程黎的，雖然我倆關(guān)系表面上看不怎么好，但其實她對我一直也有點意思，算是兩情相悅吧，隔了這么多年，算是走到了一起……”
李念做出一個嘔吐的表情。
最后李念被我依靠身體優(yōu)勢（李念比較瘦小，我比較“壯實”）按在地上一頓打，答應(yīng)和我一起去，男人之間有時就是這么容易溝通。我告訴他，程黎也會帶她的一個閨蜜一起來，到時收拾的干凈帥氣一點。
“你早說程黎帶閨蜜，我不就答應(yīng)你了嗎？說重點啊說重點！”李念抱怨著。
李念現(xiàn)在還是單身。
周五晚上，我和部長提前打了個招呼，早早的出來，接上李念到了約好的星光廣場，這邊有很多賣鉆戒的商店，從DR到I
Do應(yīng)有盡有。
李念還沒抽完嘴上第一根煙，我就看到程黎遠遠地小跑過來，還拉著一個看上去很不情愿的女孩兒，應(yīng)該就是程黎所說的閨蜜了。程黎跑到我們面前，氣喘吁吁地說：“差點就被抓住加班了，好不容易跑出來，還好沒遲到�！�
我低頭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鐘。
“你這么著急干什么，鞋都要掉了，不就是見林天洋嗎？有這么著急嗎？”那個被程黎拉著一路小跑的妹子抱怨道，聽口氣就很不開心。我看著這個滿頭頭發(fā)染成黃毛的女孩，從模樣到聲音都有點眼熟。
“抱歉抱歉，曉倩，才從公司偷偷跑出來，還有點心有余悸，不由得著急。”程黎給她閨蜜說著好話，像極了我一路給李念這孫子說好話的樣子。
“你是……鐘曉倩？”我認出了程黎的閨蜜，隔了十五年，雖然摘掉了眼鏡，還是能看出來這是高中時程黎的好朋友，和我同班的學習委員鐘曉倩。
“�。渴前�，林天洋，你好，好久不見�！辩姇再贿�在整理自己的衣服，頭也不抬地說，語氣很是不好。
程黎趕忙給李念介紹，“介紹一下，鐘曉倩，我閨蜜，也是我和天洋的高中同學�！�
作為這場見面的組織者之一，我也拉著李念介紹給程黎和鐘曉倩，“我哥們兒，李念，從小和我光屁股玩到大。這就是我總和你說的我的女朋友程黎�！�
程黎和李念看著一本正經(jīng)介紹的我，又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起來。
“咦？你們笑什么？我介紹的有問題嗎？”我回想著剛才是不是哪里說錯了。
李念回答了我的疑問：“天洋，我和程黎有什么可介紹的�。磕阃藛�，你和程黎是同學，我和程黎也是同學呀，從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只是高中不在一起�！�
程黎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
我錘了錘自己的腦袋，前一段時間還在李念家抱怨程黎，可能是因為程黎的身份轉(zhuǎn)變太快，我也一直沉浸在和程黎高中的時光中，竟然忘了李念也是與我和程黎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倆雖然接觸不多，但都是比郭大晨相識還要早的兒時玩伴。
“腦子不好使，抱歉抱歉，我對初中和小學的事情記憶沒那么深刻……”
“天洋，你的好朋友有沒有我不認識的呀？”程黎都笑出了眼淚，本來希望擴大對對方朋友圈子的了解，結(jié)果帶來了故人。
我看著鐘曉倩對程黎說，“你帶來的不也是故人嗎？”
三個童年伙伴相見，我怕鐘曉倩尷尬，就問鐘曉倩：“鐘曉倩現(xiàn)在在忙什么啊?”
鐘曉倩點了支煙，看著我說：“沒忙什么，托你家程黎的福，開了一間餐吧，還算過得去。林天洋你呢？聽說賺得不多啊，養(yǎng)得起我們程黎嗎？”
鐘曉倩邊說邊吐了一個煙圈到我臉上，程黎很不高興的從她嘴里把那支才吸了一口的煙搶走，扔到地上踩滅了。
“曉倩！你……”程黎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真是難為程黎了，記憶中那么多年，程黎感覺一直都是冷冰冰，不茍言笑的女生。但是在和我相處這段時間里，漸漸出現(xiàn)了溫柔的一面，她說這都是因為我。
“賺多少錢與你何干啊？我們天洋又不娶你�！边�沒等我說話，李念接上了鐘曉倩的話茬，看到鐘曉倩這么咄咄逼人，李念這好兄弟比我還要生氣。
“我們天洋窮是窮了點，工作也不行，但是哪條法律規(guī)定養(yǎng)不起就不能談戀愛的？”
李念接下來說的這番話，讓我覺得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是損友。
針尖對麥芒，沒想到李念和鐘曉倩水火不容，直接開始互嗆。我和程黎急忙安撫兩人，明明叫這兩個人來是為了促進我和程黎關(guān)系的，現(xiàn)在變成了我和程黎調(diào)和他倆的關(guān)系。
好不容易哄好了，我們走進商場準備挑鉆戒。李念和鐘曉倩一左一右，我和程黎走在中間，他倆都面朝對方的反方向。
“鐘曉倩怎么變成這樣了��？”我偷偷問程黎。
“高考失利了，打擊太大，也不想復讀。后來沒上大學，在家待了一年就去學廚藝了。我們一直有聯(lián)系，她畢業(yè)后我借了她一些錢，也算入股，開了一家餐吧，生意還不錯�！背汤栊÷曊f。
“我就說，當時她可是學習委員，現(xiàn)在和小太妹一樣�！蔽艺f著心有余悸。
“學習委員考砸了也算挺震驚的新聞了，你居然都不知道。嘿嘿，這也算是你的優(yōu)點，平時不太關(guān)注其他女生�！背汤枵f。
我心想，整個學生時代都被程黎你占得滿滿當當，一直精神摧殘，哪有心情看其他女生。
還沒安靜五分鐘，李念和鐘曉倩因為一句不和，又吵了起來，我和程黎繼續(xù)勸架。就這樣，還沒走到第一家鉆戒商店，他倆就吵了四次了，我和程黎完全沒有了看鉆戒的心情。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惡劣程度堪比高中時的我和程黎，不同的是當年的我是被程黎單方面的貶損，現(xiàn)在李念和鐘曉倩兩人是互不相讓，吵得有來有回。
當他倆第五次吵起來時，我和程黎意識到今天不僅鉆戒選不上，晚飯估計也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