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別深又喝了一口水,鼓了鼓腮,眼神示意簡幸吧試卷轉(zhuǎn)過來了。
簡幸無動于衷。
江別深咽了水,瞪了瞪眼睛,“你什么意思?”
簡幸猶豫了下,說:“是物理�!�
江別深說:“物理就物理,你倒是轉(zhuǎn)過來啊�!�
簡幸把試卷轉(zhuǎn)了過去。
江別深低頭?,只?掃了一眼就隨口說出了考點。
簡幸這次臉上是沒忍住的震驚。
江別深“哼哼”了兩?聲,往后一靠,抱肩抬下巴,“牛嗎?”
“……”簡幸現(xiàn)在對江別深有點好奇了,她問?:“你是大學(xué)生嗎?”
江別深“嗯”一聲。
他應(yīng)聲的時候目光重新看向題目,有點不想聊這個?話題的意思。
簡幸敏感地察覺到,立刻止住了繼續(xù)聊的念頭?。
卻不想江別深很快又抬起頭?,“你怎么不繼續(xù)問?了?”
簡幸愣了愣,猶豫了下。
江別深似乎反應(yīng)過來什么,嗤笑一聲:“心?思還挺多�!�
簡幸抿了抿唇。
江別深說:“還沒畢業(yè),現(xiàn)在在休學(xué)。”
沒等簡幸說話,他又補一句:“但是解決你這種小學(xué)生題目,還是綽綽有余的�!�
“……”簡幸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在江別深沒繼續(xù)胡說八道?,而是認認真?真?地講起了題。
江別深的理科思維比簡幸簡單直接,本來在簡幸看來算難A級的題被江別深三言兩?語剖析成了最簡單的基礎(chǔ)題。
他講完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站起來打著呵欠說:“我去找點東西吃,你看店啊�!�
簡幸這次說的是:“好。”
江別深聞聲看了她一眼,不過沒說什么,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簡幸把試卷做完江別深還沒回來,她起身找了本書看,然后掏出手機和陳煙白?聊天。
沒聊幾句,她點進了空間,發(fā)現(xiàn)徐正清更?新了一張照片。
簡幸加了徐正清快一年,從來沒看過徐正清發(fā)什么說說照片。
她好奇地點開,看到是一張海邊照片。
藍天白?云,大海一望無際,仿佛要延伸到另一個?世界。
簡幸看了很久,默默把照片保存了自己的相冊里。
她從來沒見過海,他去的每一個?地方,對她來說好像都是遠方。
他也是。
沒多久,徐正清動態(tài)底下開始出現(xiàn)評論。
有人?喊班長,有人?喊帥哥,還有人?喊哥。
徐正清只?回復(fù)了其中一條。
那個?人?昵稱是英文,叫rabbit,兔子。
她評論的是:吼吼看![快哭了]
簡幸不知道?為?什么好好看后面跟的是一個?快哭了的表情?包。
但是徐正清好像知道?。
因為?他回復(fù)的是:摸摸豬。[發(fā)抖]
rabbit又回:你才是豬!大笨豬!略略略!
徐正清回:好好好,你是兔子。
rabbit這次只?回了一個?表情?包:[跳跳]
這短短幾句互動淹沒在無數(shù)評論里,可卻牢牢抓住了簡幸的眼睛。
她挪不開眼睛,也不敢點進這個?人?的主頁。
只?是一瞬不移地看著,看了好久。
書店里開著空調(diào),簡幸卻忽然感覺有點心?悸,像喘不過氣來。
她胸口起伏漸漸有點明顯,直到玻璃門被人?推開,簡幸像躲什么一樣猛地把手機蓋在了桌子上。
清脆一聲響吸引了江別深的目光,他看了一眼簡幸,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手機,簡幸低著頭?,他看不到簡幸的表情?,沒事一樣調(diào)侃了一句:“挺洋氣啊,還有手機呢。”
簡幸耳邊嗡嗡響了兩?聲,她沒什么表情?地盯著眼前攤開的書,每一個?字都變得模糊起來,漸漸變成手機上那幾行交流互動。
突然,手機震動起來。
簡幸思緒猛地被拽回,她睜了睜眼,忽然大口呼吸,像岸邊垂死掙扎的魚。
她這動作有點明顯,江別深看著,不由自主皺起了眉。
簡幸沒等情?緒緩和,她拿起手機,是陳煙白?打來的電話,簡幸接通的同時下意識站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起來,好像這是一個?搭配接電話的習(xí)慣性動作。
然而就這么一個?慣性,她沒能站穩(wěn),眼前黑了一瞬,她腿一軟,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上。
手機重新砸到桌子上,發(fā)出響聲,里面?zhèn)鱽黻悷煱?有些焦急的聲音:“簡幸?簡幸?”
簡幸閉上了眼睛,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抓皺了試卷。
最后接電話的是江別深,他和陳煙白?簡單說句:“她不太方便,一會?兒讓她給你回過去�!�
匆匆掛了電話,江別深走到簡幸旁邊,自作主張拉起了簡幸的手腕。
他在為?她把脈。
簡幸這個?時候已經(jīng)可以睜開眼睛,視覺也恢復(fù)如初,她有點不明所以盯看江別深,感覺像在拍電影。
江別深剛吃了飯,臉色好了,但是神情?很嚴肅。
他口吻也正經(jīng)起來,“多久沒睡好覺了?”
簡幸抿了抿唇,沒說話。
江別深松開她的手腕,似乎也沒有要逼問?她的打算,一副愛說不說的樣子。
簡幸其實沒什么很強烈的傾訴欲,比起表達,她更?善于把什么都往心?里藏。
好像藏得越深,屬于自己的東西就越多。
人?也會?跟著豐富起來。
她總覺得自己很干癟。
可是江別深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他慵懶,松散,從不逾越,也不試探。
他看上去活得很輕松。
讓人?忍不住想要說點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認識徐正清。
他的世界里有徐正清的痕跡。
如果沒辦法?去徐正清的世界,那是不是可以去江別深世界里看看。
簡幸松開試卷,開了口:“挺久了。”
江別深沒有拿出長輩的態(tài)度,也沒拿出醫(yī)生的態(tài)度,他只?是玩笑一般說:“挺厲害,還是年輕啊。”
簡幸苦笑。
“但是年輕可不是什么擋箭牌,”江別深終于有了點語重心?長的感覺,他說,“越年輕,往往承受的越嚴重�!�
簡幸低著頭?,她不看江別深,她不像是在跟江別深說話,只?是在說話。
在說點什么。
她說:“我不是不想睡。”
“高中生有壓力正常。”江別深順著她說。
簡幸搖了搖頭?,她說:“我沒有壓力�!�
江別深說:“那就是,青春期有壓力正常�!�
簡幸抬起了頭?。
簡幸剛剛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有點偏氣音,江別深以為?她會?哭,沒想到抬頭?眼睛一片清明。
毫無要哭的痕跡和跡象。
她問?:“你有過嗎?”
江別深笑著搖頭?,他很松散地往后一靠,胳膊放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礦泉水瓶。
他說:“大概是我給別人?壓力�!�
簡幸沒再說話。
他們再次陷入沉默。
簡幸挪開目光,看向門口。
門口的角落放著幾袋貓糧,還是去年那個?牌子。
簡幸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你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江別深停下了玩瓶子的動作。
他抬眼看簡幸,簡幸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