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紇溪輕輕撫摸著少年還紅腫的傷痕,低聲問,“疼嗎?”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她心情的低落,立刻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隨后,他做出了一個讓紇溪震驚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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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少年抓起紇溪的手,將她的掌心湊近自己嘴邊,然后輕輕的吹了吹。
紇溪的整個身體完全僵住,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嘴角僵硬的牽起來,仿佛像笑,可是卻變成了詭異的肌肉抽動。
他見紇溪依舊沒有笑容,以為她還是那么痛,不死心地抓起她的手,重新輕輕吹了吹。
“小池——!”紇溪發(fā)出一聲近乎哀鳴的呼喊,猛地伸手撫上少年的臉。
她仿佛魔怔般癡癡看著少年的臉,一寸一寸,一點點細節(jié)都不放過。
越看,她就越覺得像。
眉眼、五官,都仿佛像是她弟弟小池長大后的樣子。
不是納蘭紇溪的弟弟,而是前世時在孤兒院那個和她相依為命的弟弟小池!
聽到她的呼喊,少年似乎愣了愣,眼中閃過一道迷惘又怔愣的光芒。
縈紫的眼眸同樣呆呆望著紇溪,隨后仿佛鬼使神差般,少年張開嘴,用破碎混亂的聲音喊出了兩個字,“姐……姐……”
滾燙的淚水從紇溪的眼中滑落,滴濕了她的衣襟,可是她卻沒有察覺。
分不清這淚水到底是紇溪的還是納蘭紇溪的,只那一聲姐姐卻刺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紇溪一把將少年滿是臟臭的身體抱進懷中,聲音顫抖地低喃,“小池……小池……”
那個一次次擋在她面前保護她的小小身影。
那個為了他甘愿走入地獄般實驗室的弟弟。
那是她在前世唯一的親人,也是永遠都無法再擁有的親人。
可是如今,如今小池卻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無論眼前的這個少年是納蘭紇溪的弟弟,還是她紇溪的弟弟,這一世,她一定會保護好這個少年,再不讓他受半點傷害。
少年被紇溪抱進懷中時,先是有一瞬的慌張,本能地想要逃離。
可是慢慢的,紇溪身上熟悉的芳香傳入鼻中,那是一種讓她無比渴望,又無比懷念的味道。
少年緊張的眉眼慢慢舒展下來,他乖乖的把腦袋靠在紇溪的肩膀上,喉嚨中發(fā)出咕嚕咕嚕類似野獸被順毛了的舒服聲音。
甚至因為興奮而側過頭,輕輕舔了舔紇溪頸側的皮膚,來表達自己的親昵與喜愛。
一直在旁邊旁觀的南宮煜,一直催眠自己這是紇溪弟弟不可以胡亂吃醋發(fā)脾氣的南宮煜,到這一刻終于忍不下去了。
這個小色狼,撲進溪兒懷里就算了(明明是紇溪自己拉進來的),竟然還敢舔溪兒,活的不耐煩了嗎?
南宮煜冷著臉上前一步,單手扣住少年的脖子,把他從紇溪懷中拎出來。
少年一被拉離紇溪身邊,立刻繃緊了神經,臉上滿是恐懼和警戒。
可是,當他感受到南宮煜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強大氣息,立刻又安靜下來。
只是,長久以來受虐待的生活,讓他一感覺到危險,就忍不住瑟瑟發(fā)抖,發(fā)出低低的,讓人心酸的哀鳴。
紇溪立刻緊張地站起身來,低喝道:“南宮煜,你干什么?你這樣會傷到他的?”
南宮煜皺了皺眉,看著手上提著的小子的目光更加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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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納蘭梓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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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果然討厭!溪兒居然為了他吼自己!
不過,面上他卻半點不顯,只是神色溫和道:“溪兒,這里不是敘舊的地方,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里吧。這小子……咳,你弟弟被納蘭正澤關了這么久,說不定被他動了什么手腳,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反倒不好�!�
紇溪立刻清醒過來,望著南宮煜的目光充滿了愧疚,“抱歉,我剛剛失態(tài)了。你說的不錯,我們要想辦法先別讓納蘭正澤發(fā)現(xiàn)小池失蹤了。”
南宮煜把少年都在一邊,將紇溪擁進懷里,柔聲道:“傻丫頭,我怎么會怪你呢!無論你想做什么,我總會為你做到的,你可是我南宮煜唯一認定的妻子�!�
說著,凌厲的目光掃了一旁懵懂又有些害怕的少年一眼,用眼神警告:看到沒有,臭小子,你姐姐是我的,識相的就給我離她遠一點。
紇溪臉上一紅,心中又說不出的感動和甜蜜。
如果不是南宮煜,她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弟弟,又能不能平安無事的把他救出來。
該死的納蘭正澤,竟然用她弟弟的血肉來成就自己的神醫(yī)之名。
而且還把她的弟弟像野獸一樣養(yǎng)著,讓他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她原本對納蘭家是沒有多少仇恨,頂多只是看好戲外加報復戲弄的心態(tài)。
可如今不一樣了!
納蘭府,納蘭正澤,她紇溪發(fā)誓,一定會讓他們?yōu)樵浀乃魉鶠椋冻銮О俦兜拇鷥r!
想到這里,紇溪眸光森寒的光芒一閃,突然冷笑道:“南宮煜,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嗯?”
“替我去帶一個人進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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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梓筠是在一陣腐臭到讓他想要嘔吐的味道重清醒過來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眸中很快映入了一張消瘦蒼白卻清俊的少年面容。
少年湊得他很近,正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他,眸中閃爍是清澈到毫無雜質的疑惑光芒。
“什么人?!”納蘭梓筠驚惶地伸手去推。
手按在少年臉上,正要用力,少年卻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啊嗚一下張開嘴,竟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尖利的牙齒刺啦一下就刺破了他的皮肉,連骨頭都感受到了那噬咬的力道,鮮血一下子泉涌出來。
“啊——!”納蘭梓筠發(fā)出一聲尖叫,奮力地一甩手。
一陣更加劇烈的痛楚傳來,等他收回手,就看到自己左手掌心邊緣竟被硬生生咬掉了一塊皮肉。
強烈的疼痛讓納蘭梓筠心中涌起陣陣憤怒與殺意,他這個大少爺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哪里受過這樣的痛苦和羞辱。
看著少年的目光頓時涌起了陣陣刺骨的殺意,身上的靈力一陣洶涌波動。
少年齜牙咧嘴,叼著口中的一塊肉,露出緊張、恐慌又戒備的表情,雙手著地,直勾勾瞪著納蘭梓筠。
突然,一只修長瑩白,宛如美玉雕刻的手按在少年頭頂,將他一把從地上拖起來。
那只手輕柔地理了理少年的頭發(fā),又示意他把口中的肉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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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品
少年露出幾分委屈又不舍的表情,但最后還是乖乖把咬進嘴里的肉吐了出來。
緊接著,納蘭梓筠聽到一個清越動聽的聲音響起,“小池,東西不能亂吃,尤其是這種人的肉,吃了只會臟了你的口齒和五臟。乖,以后姐姐還會給你準備很多美味的東西,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這個聲音讓納蘭梓筠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滿滿都是不敢置信。
他認得出來,這是……這是納蘭紇溪的聲音。盡管此時的聲音似乎比納蘭紇溪的聲音更加動聽,宛如天籟般悅耳,可是她說“姐姐”時的語調,自己絕對是認得出來的。
納蘭梓筠的目光移動,落在少年身邊。
只是,等他看到站在少年身邊的人時,再也忍不住驚呼出聲:“奚玥?��!怎么會事你?�。 �
沒錯,眼前穿著黑色勁裝的人,坐著少年的打扮,一張臉在晶石光線的映襯下仿佛熠熠生輝,清俊秀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卻不是當日在斷魂山上大放異彩的奚玥又是誰?
可是,奚玥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而且……納蘭梓筠的目光落在奚玥的身形上。
緊身的黑色勁裝把女孩玲瓏的曲線勾勒的曼妙而惑人,仿佛魔鬼的弧度,讓人只是看著就心旌神搖,難以自拔。
這分明是個女子?怎么會是奚玥呢?
不!不對!
納蘭梓筠更加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顫聲道:“你……你是女子?神醫(yī)奚玥竟然是女子?!”
紇溪沒有去理他,而是倒出一杯靈泉水,灌入小池口中,讓他洗去了口中的血腥。
此時的小池身上已經穿上了有些寬大的衣衫(南宮煜借的),長長的袖子和褲腿把他手上和腳上的傷痕都遮住了。
頭發(fā)也已經洗了個干凈,被高高挽起,用玉冠束發(fā),露出蒼白消瘦卻清俊的面龐。
只是小池總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撓頭和臉,所以剛剛梳理整齊的頭發(fā),總是會被他弄得亂糟糟的。
喝下靈泉水后,小池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口中喃喃喊著:“姐……姐姐……”
紇溪的目光一瞬間柔軟的幾乎要化成水,每次聽到眼前的少年喊姐姐,她就恍惚覺得,相依為命的弟弟又回到了身邊。
那些讓她絕望,讓她憤恨,卻最終無能為力的過往,也悄然遠去。
小池挽著紇溪的手,低頭就要湊近她懷中。
可是,還沒等他靠近紇溪,就被人一把揪住脖子,拎了開去。
小池發(fā)出“嗷嗚”一聲不甘的響聲,被毫不留情地丟到一邊。
一雙縈紫的眼眸巴巴凝望著紇溪,一臉的渴望與孺慕,卻因為忌憚那只手的主人而不敢在靠近。
南宮煜滿意地將紇溪攬進懷中,杜絕了他心目中的小色狼吃溪兒豆腐,這才輕笑道:“怎么?溪兒想用這家伙來代替小池?”
紇溪勾起嘴角,目光終于落在納蘭梓筠身上,似笑非笑道:“納蘭正澤不是一直想讓他代替小池的位置嗎?我如今成全他們,不是剛剛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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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臉皮
納蘭梓筠從剛剛就一直被震驚、難以置信的混亂情緒環(huán)繞著。
直到他看到南宮煜出現(xiàn),在看到兩人親昵的舉動,聽到南宮煜叫她“溪兒”,他終于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
一種可怕的,讓他死都無法相信的猜測在腦中慢慢形成然后揮之不去。
他的目光死死瞪著眼前容顏清艷絕倫的少女,那個被冥王南宮煜細心呵護在懷中的少女,顫聲道:“你……你是納蘭紇溪?”
紇溪輕笑道:“沒錯啊,我就是你們口中那個一無是處、沒有修煉天賦的無顏丑女納蘭紇溪。怎么,很意外嗎?”
“不……不!這怎么可能?��!”納蘭梓筠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喊叫,“你怎么可能是納蘭紇溪?奚玥怎么可能是納蘭紇溪那個廢物?!怎么可能?��!”
紇溪緩緩蹲下身,嘴角牽起一抹溫柔的弧度,緩緩道:“這就要感謝你了,我親愛的弟弟�!�
“如果不是你想要弄死納蘭紇溪,所以偽造了太子要迎娶納蘭紇溪為側妃的假象,納蘭飛雪又怎么會想要除掉我?如果不是納蘭飛雪想要除掉我,把我賣入饕餮館,讓我面臨地獄一般的困境,我又怎么會浴火重生,變成如今的奚玥?”
納蘭梓筠身體僵直了半晌,突然尖叫道:“你……你死里逃生,所以解封了安陵月的遺物?!你是因為得到了安陵月的遺物才能變成奚玥的?!”
納蘭梓筠很顯然是誤會了紇溪的意思,以為她的改變,是因為得到了安陵月的遺物。
不過紇溪并沒有去糾正他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納蘭梓筠以為自己猜對了,胸口忍不住一陣劇烈的起伏。
安陵月的遺物!果然是安陵月的遺物!�。�
那遺物竟然能把原來懦弱無能、毫無起眼的納蘭紇溪,變?yōu)檗色h��!
那可是奚玥啊,擁有圣德堂,被神秘強大的大宗師級煉丹師收為徒弟,能治好斷裂的筋脈,又能在斷魂山狩獵大賽中大放異彩。
更驚悚的是,如果奚玥就是納蘭紇溪,那么就是說,納蘭紇溪她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從毫無修為的凡人,晉級到了筑基期巔峰?
這是多么恐怖的晉級速度?
如果……如果得到安陵月遺物的是自己,那他納蘭梓筠必然會站在汨羅大陸的頂峰,接受所有人的膜拜和羨慕。
想到這里,納蘭梓筠的呼吸一陣急促,盯著紇溪的目光貪婪而憤恨,扯著嗓子大聲道:“納蘭紇溪,你憑什么獨占母親的遺物?你是安陵月的孩子,我也是安陵月的孩子,母親的遺物本來就有我的一份。”
“更何況,我還是男子,真正繼承家業(yè)的也應該是我!你明明解封了母親的遺物,去偷偷藏起來自己修煉是什么意思?你這么做對得起母親嗎?”
紇溪真是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都到這地步了,納蘭梓筠竟然還能做出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向她討要安陵月的遺物,她都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厚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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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的
納蘭梓筠見紇溪面色有異,卻以為她心虛了,立刻放緩了聲音,誘哄般道:“納蘭紇溪,你若是還記得一點母親的囑托,還記得我們姐弟的情誼,就趕快把安陵月的遺物交出來,讓我來保管�!�
“你放心,等我修煉了絕世神功,成為大宗師級的煉丹師,你就是大宗師的親姐姐,到時候你也會覺得風光無限,不是嗎?”
紇溪正要說話,卻見原本縮在角落的少年,突然兇狠的朝著納蘭梓筠撲過去。
納蘭梓筠修為自然比小池高,可是他此時心情激蕩,根本沒注意周圍環(huán)境,猝不及防之下就被小池撞到在地。
臉部重重摔在泥地中,一股泥土的腥味伴隨著屎尿臭味和飯菜的酸臭味沖入鼻間。
甚至還有幾只小蟲子從他的鼻子中鉆進去,不停地往他鼻管深處撲通。
納蘭梓筠被嚇得連聲尖叫,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把鼻子中的蟲子噴了出去。
他惱羞成怒地瞪向剛剛撲過來的少年。
卻見那少年此時已經竄到了紇溪身邊,正抓著她的袖子,露出委屈又慌張的表情。
口中發(fā)出破碎的無法成調的聲音,“我……姐姐……我……”
“小池乖!”紇溪溫柔地撫摸著少年的臉,聲音輕柔帶著安撫,“姐姐就只有小池一個弟弟,也只喜歡小池這個弟弟,小池不要擔心。”
少年聞言立刻安靜下來,眉眼一片幸�?释�,雙手垂在胸前,乖巧的仿佛見到主人的忠犬。
看著少年近乎本能的宛如被馴化野獸的動作,紇溪心中嘆了口氣,涌起陣陣酸楚。
隨后,她望向納蘭梓筠,緩緩勾起嘴角,冷笑道:“納蘭梓筠,有時候我都忍不住佩服你和納蘭正澤的厚臉皮。明知道你不是安陵月的孩子,明知道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每次口口聲聲在我面前說什么�!�
“呵呵,就算真的有所謂,可是納蘭梓筠,這個遺物與你有什么關系?”
納蘭梓筠倏地瞪大了眼睛,心底涌起一陣陣難言的恐慌。
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恐懼、不安、震驚和慌亂一起涌上來。
他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納蘭紇溪把他帶來這里做什么。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自己對紇溪下藥,以為得手了,一轉身卻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臉。
納蘭梓筠以為紇溪把自己抓來這里是要教訓自己出出氣。
可是卻從沒有想過,紇溪會想要殺掉自己。
因為納蘭梓筠可是納蘭紇溪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她在這世間最親近的人,納蘭紇溪就算殺掉所有人,也不可能殺掉自己的弟弟吧?
可是這一刻,納蘭梓筠終于慌了。
納蘭紇溪竟然懷疑自己不是她的親弟弟,這……這怎么可能?父親不是說過,納蘭紇溪真正的弟弟死時,她才四五歲,根本不記得事情嗎?
納蘭梓筠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嘴角扯出一抹干澀的笑容,“姐姐,你在說什么�。课也皇悄愕艿苡謺钦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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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