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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跟席安認識后,通過他認識了他的導(dǎo)師,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頑童。

    在老頭的鼓動下,選擇修雙學(xué)位,從此進入老頭師門,一路本碩連讀,老頭經(jīng)常揪著她打工,給他做課題和研究。

    要考博士時,老頭給她寫了推薦信,讓她去九院兼職上班,就在市郊。

    明面上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研究所,其實是國家軍工研究所,保密等級非常高。

    可惜那時候迫于家里人的安排,放棄了讀博,馬上就跟寧長安結(jié)婚,婆婆十分討厭兒媳在外工作,要求她必須留在老宅。

    老頭知道她的選擇后扼腕嘆氣,三年了,時不時還要念叨她糊涂。

    她因為胃痛暈倒那天,正好是席安約她下午茶,有個設(shè)計思路卡殼了,想找她聊聊。

    平時她都是住在老宅,跟婆婆一起。

    那天婆婆有個晚宴要參加,早早就出門了,管家去給小叔子送東西,也不在老宅,只有兩個傭人在家。

    她準備出門的時候才下午兩點多,人都到車庫了,胃部劇烈的疼痛讓她暈倒過去。

    席安等了她三個小時,從來不遲到的人遲到了,手機還無人接聽,他顧不得避嫌,跑去老宅找她。

    開門的門衛(wèi)說太太在家里,家里的傭人說太太出門了。

    席安怒罵:“一個大活人出沒出門你們不知道?”

    眾人這才有點慌,找了半天才,在車庫發(fā)現(xiàn)了不知昏迷多久的文苡雙。

    席安抱起人的時候,只覺得觸手冰冷,以為人已經(jīng)死了,手都開始發(fā)抖。

    好在虛驚一場。

    醫(yī)生說昏倒是因為最近因為胃痛一直沒有好好吃東西,身體虛弱加發(fā)病,這才扛不住了。

    文苡雙想起學(xué)生時期在實驗室的過往,有點恍惚:“……我還能回去嗎?”

    席安的聲音飛揚起來:“當(dāng)然可以!老師最滿意的學(xué)生就是你了!明明你還晚一年選擇雙修學(xué)位,可是成績居然全系第一,別人一說起得意弟子,老師第一個總是提起師父你呢!”

    她鼻頭有點發(fā)酸:“老頭子就是喜歡我給他白打工�!�

    “哈哈哈哈沒辦法師父你太厲害了。”那邊似乎是有人在叫他,席安語速加快,“師父你別怕,好好休息,老師的朋友是市醫(yī)院的院長呢,讓他幫你看看絕對沒問題!奕禾私立做不了咱就轉(zhuǎn)院!”

    “嗯,你快去忙吧�!�

    她放下手機,看向窗外。

    早春的溫度還沒那么熱,南方的天氣熱得快,暮色西沉,白天喧囂一天的燥氣也隨著太陽的西斜漸漸落定。

    鳥雀嘰嘰喳喳。

    奕禾私立醫(yī)院的名氣比肩市醫(yī)院。

    人們的第一印象就是財大氣粗。

    環(huán)境綠化占比超過60%,建筑設(shè)計十分具有藝術(shù)風(fēng)格,裝修也盡顯高檔奢華。

    醫(yī)療水平更是不輸其他醫(yī)院。

    這是有錢人才會選擇的地方。

    她的住院醫(yī)療費用都是在寧家的賬上出,等她離婚后,寧家肯定不會再出這筆錢了。

    離婚協(xié)議上關(guān)于財產(chǎn)分割,她跟律師商討過,壓根不在乎寧家的錢,只拿屬于自己應(yīng)得的部分。

    結(jié)婚三年,沒有夫妻之實,她在老宅像傭人一樣伺候婆婆,在外還要體體面面陪他演戲,按照市場傭人的價格,還有職業(yè)演員的出場費,給她結(jié)算三年的工資。

    偶爾跟他出去住在外面的公寓,其實是樓上樓下不同的兩套房子,他們各住各的,那套公寓是贈送給她的,所以也可以帶走。

    不過離婚后去九院上班,肯定是住在院里,所以公寓可以賣掉。

    這幾年賣掉過幾個程序,大致算了算攢了差不多七位數(shù),加上賣掉公寓的錢,欠文家的那五千萬可以還掉一千萬,就當(dāng)是還了文家培養(yǎng)她長大的溫情,從此一刀兩斷再沒關(guān)系。

    至于剩下四千萬這個債窟窿……

    冤有頭債有主,誰花的錢誰去堵。

    原本她還想,跟文家的事可以放在后面處理,誰知第二天就發(fā)生了一件讓她氣得想吐的事情。

    第8章

    住院短短四天,砸了小叔子一水壺,跟養(yǎng)父母打太極一個回合,堵了文瀟瀟兩次,嗆了寧長安N次。

    她這病休養(yǎng)得比上班還累。

    好不容易清閑了一天,眼瞅著周五了,席安那邊,應(yīng)該今天就可以回復(fù)她關(guān)于病例的事情。

    養(yǎng)母李洛西再次找上門來。

    她好像前天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踩著優(yōu)雅的小貓步邁進來,嫌棄地撣了撣沙發(fā)坐下來:“我剛才跟孫醫(yī)生聊了聊,你的情況不太好呀�!�

    文苡雙露出個淺淡的笑意:“離馬上去世還是差點程度的。”

    李洛西一梗,火氣就上來了:“你怎么跟我說話的?”

    她微笑:“這就對了,用您真實的模樣談,我更愿意考慮�!�

    尖利的罵聲在病房中回蕩:“文苡雙你就是犯賤!老娘跟你好聲好氣講話你不自在,非得我罵你是不是?”

    病床上的人并不生氣,只是微笑:“可不是嘛,要不是犯賤,我實在想不通這么多年我為文家付出,卻各種出力不討好是為了什么�!�

    李洛西的嗓子吊起來:“你什么意思?你是嫌我們文家對你不好了?我們對你還不夠好?文苡雙!你摸著你那狗啃的良心捫心自問!我們對你不好嗎!”

    文苡雙緩緩抬手,搭在自己胸口。

    手指纖細修長,手背上骨節(jié)凸起,皮膚白透得能看清青藍色的血管。

    她勾了勾嘴角,又不接茬了,轉(zhuǎn)而問:“您有何貴干呢?”

    李洛西一口氣哽在喉嚨,不能吐出來,又咽不下去,憋得面色通紅。

    她胸口劇烈起伏一陣,終于壓下了那股火氣。

    文苡雙只是看著,似笑非笑。

    看來這趟來的目的十分重要,重要到連這么勃發(fā)的怒氣都要強行壓下去。

    李洛西深呼吸,聲音壓著火:“昨天瀟瀟有沒有找你?”

    文苡雙挑眉:“妹妹怎么可能找我?連親愛的您二位都沒聯(lián)系,那大概……”

    李洛西緊緊盯著她:“對啊,還能找誰去了?家都沒回呢。”

    文苡雙探手去拿水壺,漫不經(jīng)心地給自己倒水:“誰知道呢,進劇組了吧可能�!�

    引導(dǎo)的目的沒有達成,李洛西打算開門見山:“昨晚有個宴會你知道嗎?”

    她自顧自喝水:“我怎么會知道呢,病重快死的廢人一個罷了�!�

    李洛西被堵得面色漆黑,咬著牙走自己的劇本:“寧長安也去了,邀請了瀟瀟做女伴,只是沒想到,這去了就沒回來�!�

    肉包子打狗?

    “�。空娴膯�?”文苡雙一臉驚訝,“一直聯(lián)系不到人嗎?雖然還不夠時間,不過還是先去報案看看呀!雖說是名流頂級的宴會,但是那種骯臟交易還是不少的,妹妹一個女孩子,還是要當(dāng)心點�!�

    李洛西的面色扭曲一瞬。

    “沒事的,姐姐病重住院,妹妹替姐姐陪姐夫出席宴會,不會有人說三道四的�!�

    她還自認為體貼地補了一句。

    李洛西按捺不住,刷地站起來。

    “�!�

    微信響了。

    文苡雙拿過手機,從來沒有說過話的聯(lián)系人發(fā)來一張圖片。

    笑容甜美的女孩兒對著鏡頭自拍,裸露的肩頭上枕著一個沉睡的男人。

    看那雪白的床品,兩人應(yīng)該是在酒店里。

    文苡雙火速錄屏,點擊照片下載,點開對方頭像,跳出對方的微信號界面,證明這微信是本人,不是她p圖,然后關(guān)閉了錄屏。

    截圖,照片還有錄屏全部保存本機,備份云盤,發(fā)送律師。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自己送上門的新鮮證據(jù),這不是瞌睡了遞枕頭嘛。

    真是個好妹妹。

    接著那圖片就撤回了。

    :發(fā)錯了。

    文苡雙打字:幾百年沒說過話,難為你專門把我從列表里扒拉出來

    :……

    文苡雙繼續(xù)打字:怎么個發(fā)錯法呢?難不成我是你置頂?

    :不會吧不會吧?

    發(fā)完這些,立刻拉黑加刪除。

    李洛西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

    在文苡雙的微信響過之后,她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文瀟瀟給她發(fā)消息,一個“OK”的手勢。

    確認文苡雙在看之后,李洛西就回了個“1”,表示文苡雙看見消息了。

    那邊文瀟瀟立刻撤回照片。

    母女兩人聯(lián)手合作,就為了給文苡雙喂一口屎。

    可惜文苡雙面上看著似乎并沒有生氣和難過的樣子。

    李洛西決定添一把柴,佯裝驚訝:“哎呀這孩子,睡到下午兩點了才給我回消息,真是的,再累也要打個電話給我嘛,也不怕我們擔(dān)心�!�

    文苡雙撩起眼皮看她。

    她坐下來,悠閑地翹起二郎腿繼續(xù)裝模作樣:“唉……苡雙啊,媽媽再怎樣,十歲之前確確實實捧著你當(dāng)個寶吧?也不求你烏鴉反哺,至少不拉我們文家的后腿吧?”

    “你看寧長安又不喜歡你,連帶著我們這親家也不受待見,生意場上,一個外人都比我們文家有話語權(quán),這是不拖累我們是什么?”

    “幸好你妹妹爭氣,寧長安喜歡她,愿意帶她在身邊,還愿意捧紅她,反正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倆離婚了,妹妹替你嫁過去也是一樣的嘛�!�

    文苡雙越聽越窒息,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冷,譏諷完全不加掩飾。

    “靠女人賺錢的男人能有什么本事?”她嘲笑,“同理,靠自己孩子謀利的父母又算哪門子的父母?”

    李洛西刷地站起來,惱怒:“文苡雙!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文苡雙眨眼:“哦�!�

    李洛西再也呆不下去,轉(zhuǎn)身就走。

    才走兩步,又轉(zhuǎn)頭回來,壓著嗓音:“如果這一趟瀟瀟能有了寧長安的孩子,你就等著卷鋪蓋滾蛋吧!”

    房門砰一聲摔上。

    余音環(huán)繞。

    文苡雙打開手機相冊,照片里的文瀟瀟笑容甜蜜,臉頰緋紅,雪白的鎖骨附近還有一枚紫紅的痕跡。

    寧長安閉眼沉睡著,腦袋就枕在文瀟瀟的肩窩,男人烏黑的發(fā)絲襯得她皮膚更是白得晃眼。

    她按掉了手機,閉眼,唇角的弧度緩緩落下來。

    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一室安靜。

    “師父!老師跟市院的老朋友打好招呼了,他們在那邊安排好病房,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哦,咱們辦轉(zhuǎn)院!”

    文苡雙眼眶酸脹:“好。”

    第9章

    寧長安頂著宿醉的腦袋到公司的時候,下午上班的員工都在位置上了。

    黎棠拿著文件進來給他簽,嘴里還在碎碎念:“昨晚也不知道是哪個狗膽包天的居然給您下藥……您要不還是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吧?”

    寧長安臉色很不好,頭疼和被擺一道的惱火交織,像一座移動的火山,隨時都在噴發(fā)的邊緣。

    他的聲音冷冷的,又帶著點喑啞:“找到人了?”

    黎棠點頭,又搖頭,將資料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退后一步站得規(guī)矩板正:

    “給您遞酒的侍應(yīng)生已經(jīng)找到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說領(lǐng)班讓他全程負責(zé)注意您的需求就行,酒水都是在臺前統(tǒng)一領(lǐng)的�!�

    “領(lǐng)班也找了,一問三不知,按照慣例重要人物都會分配侍應(yīng)生專門服務(wù),名單也是他前一晚才確定的。”

    黎棠話音頓了頓。

    “所以不排除是有人中途自己偷偷放藥,我們已經(jīng)查過一遍全場的監(jiān)控了,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

    寧長安的心情更差:“繼續(xù)查�!�

    黎棠:“是�!�

    這一定是有人設(shè)計好的陷阱。

    他上午醒來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酒店里。

    滿屋渾濁的味道,他身為一個男人不會不知道那是什么,尤其是在看到垃圾桶里幾個用過的套子之后,更加明白昨晚這屋里一定還有一個人。

    他馬上就去洗澡,通知黎棠去調(diào)監(jiān)控,卻得知監(jiān)控顯示他這一層沒有任何異常。

    昨夜黎棠扶他到了房間后就離開了,之后沒有任何人來過或離開。

    那不是見鬼了。

    寧長安捏鼻梁的手一頓:“把酒店的監(jiān)控送去檢查一下。”

    黎棠立刻就明白過來:“您是說,監(jiān)控可能被篡改了?”

    高級黑客隨便就可以辦到,有心之人只需要雇傭一位有本領(lǐng)的即可。

    黎棠正要走,手機響起,他接通聽了一句,腳步停下,回頭看自家老板。

    寧長安心頭一跳,皺眉:“什么事?”

    黎棠:“……太太正在辦轉(zhuǎn)院。”

    男人倏然起身,大步離開。

    *

    席安電話打完沒一會兒就到了,護工已經(jīng)幫文苡雙收拾好東西,隨時能出發(fā)。

    孫醫(yī)生一聽她要轉(zhuǎn)院,手就抖了一下,手里的筆掉在地上。

    他彎腰去撿,聲音從桌下傳來:“您怎么突然要轉(zhuǎn)院呢?寧董知道嗎?”

    文苡雙眉頭微動,不動聲色道:“知道呀,他在忙,讓我先辦手續(xù)�!�

    孫醫(yī)生坐起來,把筆放在桌上,表情有點不自在:“今天周五哦,已經(jīng)……啊,已經(jīng)快三點了,這邊過手續(xù)簽字可能一下午弄不完,您過去另一邊醫(yī)院那邊肯定也不……”

    她笑盈盈的聲音打斷:“那邊已經(jīng)跟我對接好了,我只要人過去就行,手續(xù)我讓護工幫我等�!�

    孫醫(yī)生額角見汗:“寧太太,這、這不合規(guī)矩……很多手續(xù)時需要您親自簽字的……”

    他的視線對上面前女人若有所思的視線,那清麗典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來,不知是不是心虛,他突然就后背一涼,立刻挪開了視線。

    文苡雙嘴角勾了勾,笑意不達眼底:“孫醫(yī)生,有件事你可能搞錯了。”

    她看著男人倉惶的神色,語氣冰涼:“我只是來通知你,而不是申請。”

    說完,不等他再有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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