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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你還好嗎?你說話啊�!�

    “嗯……沒事……”夏六一低低地說,腦子里五光十色的煙花漸漸褪去,終于找回幾分神智,松開了緊抱著他的手。

    “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弄在里面了�!焙纬跞没诘卣f。他想著今晚洞房花燭,等下慢慢給夏六一清理就是,便大著膽子沒有戴套玩了內(nèi)射。

    夏六一睜開了眼睛看向他,目光仍有些渙散,眼角潮濕著,是高潮時被逼出的淚水。他將何初三的腦袋摁了下來,輕輕蹭了蹭對方冰涼的鼻尖。

    “傻仔,我沒辜,很舒服�!彼v而放松地道。

    何初三松了口氣,親了親他,這便想將自己往外退,卻被夏六一拉回來�!皠e動,就這樣,歇一會兒�!�

    兩人維持著相連的姿勢摟抱在一起,夏六一將額頭蹭在何初三肩膀上蹭了蹭汗,啞聲接著道,“歇一會兒,我還想要�!�

    何初三偏過頭來吻了他的額頭,吻他汗?jié)竦陌l(fā)梢,“嗯,好�!�

    歇了一陣之后,他們又來了一次。夏六一抉著床頭靠板,大分歡腿跪著,讓何初三從后面進入了他。何初三卡在他兩腿之間,是個讓他無法掙脫的姿勢。但夏六一也絲毫不想掙脫,他將頭仰靠在何初三肩上,放肆地喘叫,一手胡亂撫摸著小腹尋找何初三的痕跡一恍惚間仿佛五臟六腑都己被何初三攪成一團漿糊,那兇器快要從小腹穿刺出來。

    他烕嚴地用哭腔命令何初三又一次射在他里面,那種新奇而又無比羞恥的刺激令他戰(zhàn)栗不己,高潮疊浪而來一光是想到他全盤地擁有何初三,由身到心,連射出來的東西都被他吃進肚子里,就足以令他達到極致的情熱。

    一室燭火早己燃盡,稀薄的月光從窗戶泄了進來,照亮一地血紅的燭淚。

    何初三靠坐在床頭,夏六一闔著眼半夢半醒地倚坐在他的懷里,兩條腿微微顫抖著無法合攏。

    不一會兒,他在何初三盡童輕柔的動作中清醒了過來。

    “還要做嗎?”他閉著眼,沙啞道。

    “幫你弄出來,”何初三輕聲說,手指在他體內(nèi)輕輕地撥引,“不能做了,都腫了。”

    在他眼中,何初三已經(jīng)很是個成熟男人的樣子了,眉目舒朗,肩背寬闊,扶著他腰的臂膀結(jié)實有力。夏六一在那一陣一陣洶涌襲來的快感中,回想起初見面時他那小胳膊小腿的青澀雞仔樣,不禁覺得好笑——這些年來,這小子真是拼盡全力地成長了起來。

    他心中感慨,看向何初三的眼神愈發(fā)柔情,俯下身去再次主動親吻了何初三。指尖順著親吻過的痕跡撫摸著何初三的眉眼鼻唇,他第一次覺得何初三長得非常好看。

    ——不是他以前覺得何初三丑,而是他從來不關(guān)注人的外貌,對身材強健和體虛弱小尚且還能有所關(guān)注,對美丑卻沒有什么感悟。

    何初三被他專注的眼神看得臉頰發(fā)燙,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在他唇角上輕吻了一下,問,“怎么了?”

    “沒什么,覺得你靚仔�!�

    何初三露出一個茫然且羞澀的笑容,“是嗎?第一次有人這么跟我說�!�

    “怎么可能?”夏六一扯了扯他的臉蛋,“你這么靚,沒被女生追過?”

    何初三搖搖頭,“中學的時候,她們都覺得我又瘦又怪,只會溫書很無趣,背地里叫我‘馬騮三’�!�

    夏六一心疼地低罵了一聲,“所以你就喜歡男人了?”

    何初三又搖搖頭,“男同學罵得更難聽,還打我搶我�!�

    夏六一皺起眉頭,“那些小子現(xiàn)在在哪兒?”

    何初三笑了,“不用你替我報仇呀。我后來當了班長,校長和教導主任都很喜歡我,就沒人敢惹我了。我?guī)退麄冄a習功課,幫他們批逃課的病假條,他們就認我是朋友了,還經(jīng)常送零食、送連環(huán)畫冊給我。不過還是沒人追我。”

    “大學的時候呢?”

    何初三綻開更羞澀的笑容,“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你了�!�

    他一顆心撲在夏六一身上,哪里還意識得到有沒有旁人追他。

    夏六一俊臉發(fā)燙,又貼上來吻他。兩人纏綿地吻了許久,夏六一感覺他滾燙地停在自己身體里,渾身像小蟲游走般瘙癢,難耐道,“接著動�!�

    “嗯?”何初三被他吻得意亂情迷。

    夏六一貼在他耳邊,發(fā)出低沉性感的喘息,“靚仔,接著艸我�!�

    ……

    ……

    一室燭火早已燃盡,稀薄的月光從窗戶泄了進來,照亮一地血紅的燭淚。

    何初三靠坐在床頭,夏六一闔著眼半夢半醒地倚坐在他的懷里,兩條腿微微顫抖著無法合攏。

    不一會兒,他在何初三盡量輕柔的動作中清醒了過來。

    “還要做嗎?”他閉著眼,沙啞道。

    “幫你弄出來,”何初三輕聲說,手指在他體內(nèi)輕輕地撥引,“不能做了,都腫了�!�

    夏六一還想做,絲毫不想何初三從他身體里離開,但又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他怕何初三看出他今晚真實的情緒,看出他的不舍與留戀。雖然他懷疑何初三已經(jīng)看出來了。

    他時常會覺得他在何初三面前是透明的,無論他作何掩飾,這小子都能察覺到。但當他看何初三時,卻像在看一座滿是云霧的山。

    ——算了算了,破罐破摔。

    他索性大膽地偏過頭去吻何初三的脖子,在他懷里蹭動,很滿意地感受到何初三大炮再次上膛。

    然而何初三卻突然環(huán)住他的腰不再讓他動彈,苦笑著說,“六一哥,別動了。你今晚太猛了,我都吃不消了。我甘拜下風。”

    夏六一老臉一紅,還沒想出怎么回話,何初三又將剛引出來的一掌心白濁攤給他看,“你看你都浪出水了�!�

    “操!”

    “哈哈哈,啊啊啊,痛痛痛,別打別打,我抱你去洗澡……”

    何初三說抱他去洗澡,還真抱他去洗澡,站在床邊有模有樣地扎了個馬步,氣沉丹田,一口氣將他橫抱了起來。夏六一想到他倆剛住進這屋子里的第一個晚上何初三那次失敗的公主抱,不由得緊張萬分地摟住了何初三的脖子,幸而這次何初三十分有長勁,咬緊牙關(guān),穩(wěn)扎穩(wěn)打地一路將他平安送進了浴室。

    ——然后靠著墻扶著腰好一陣喘氣。

    夏六一看他那上氣不接下氣的熊樣,好笑地逗他,“下次要不要換我抱你?”

    何初三下意識搖搖頭,想了想又期盼地點點頭,被夏六一打開蓬蓬頭噴了一臉。

    兩人赤著腳站在水泥地板上黏黏膩膩地洗了個澡。夏六一還想偷偷去撩何家槍,被何家槍傳人頗有定力地攔住,“真不能做了,你那里都發(fā)炎了。我聽說有的人還要發(fā)燒、拉肚子�!�

    “你六一哥哪有那么弱?”夏六一撩他一腦袋水。

    何初三笑著抱住他,“以后的日子還長呢�!�

    夏六一聽了這句,心底閃過一瞬的游移,而后微笑著湊上去吻住了他,“嗯。”

    第63章

    裝什么無知無辜?裝什么善良高尚?

    洗完澡,何初三讓夏六一裹著毛巾在沙發(fā)上等著,自己進臥室換了床單被套,又將他老人家請回床上。兩人膩在一起又說了幾句話,何初三雙目漸闔——操持了一場婚禮,喝了不少酒,又賣了大半夜力氣,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阿三�!毕牧贿@時卻突然喚他。

    “嗯�!焙纬跞悦院�。

    “我明天要去一趟廣州�!�

    何初三睜開眼睛,“去做什么?”

    “小馬在那邊有個姑父集資辦服裝廠,想拉我投資。我去當?shù)乜纯辞闆r�!�

    “換別人去不行嗎?”何初三輕聲問。

    “這是我私人的投資,跟公司無關(guān)�!�

    “我陪你去吧�!�

    夏六一搖了搖頭,親了親他權(quán)作安撫——他不想再解釋了,多說多錯。

    何初三微皺著眉,用一種疲憊而復雜的目光看著他。夏六一又產(chǎn)生了那種被他視線穿透般的透明人感,然而強自忍住,面上仍是鎮(zhèn)定坦然。何初三突然嘴一癟,一腦袋埋進他懷里,帶著假哭腔委屈道,“大佬,你睡完人家就走,有沒有人性啊�!�

    夏六一暗地松一口氣,撫著他腦袋哄,“乖,我去幾天就回來�!�

    “幾天到底是幾天��?”

    “說不定,可能一兩個禮拜。”

    “一兩個禮拜那么長!”何初三聽上去是真的要哭了。

    夏六一拉下大佬面子,又親又哄,就差沒把大嫂拱在頭上騎大馬。何初三要他回來之后騰出時間兩人出去旅游,他答應了。要他從此以后一支煙都不碰,他也答應了。還要他把秦皓換掉,換個兄弟陪他練拳,不準秦皓靠近他。

    夏六一好氣又好笑,“練拳都不行?”

    “不行�!比瓉砟_去磕磕蹭蹭的,誰知道會不會擦槍走火?你是不知道你流汗的樣子多誘人!

    “你真的吃他的醋?”夏六一很不能理解,“我又不可能看上他�!�

    “萬一他看上你呢?”

    “你以為都像你�。俊毕牧怀读怂樢话�,“除了你誰看上我?”

    何初三很震驚,“你沒被其他人追過?”

    “沒有�!�

    夏大佬少年時期成天扛著刀槍棍棒打打殺殺,后來年紀輕輕一躍成了龍頭,除了熊心豹子膽的何初三,誰敢來招惹他。

    何初三愕然了,嚅著嘴皮子道,“你會不會是因為第一次被人追,沒見過世面,才被我哄到手的……”

    “頂你個肺!”

    “啊啊啊,痛痛痛,我開玩笑的,我錯了我錯了�!�

    “閉嘴睡覺!”

    “好好好�!�

    ……

    何初三撒完嬌也放完酸,滿足地蹭在夏六一懷里睡了過去,不多時就響起低沉而均勻的呼吸聲。夏六一也是十分倦怠疲憊,但睜著眼睛看著何初三沉靜的睡顏,久久無法入眠。

    他剛才對何初三的說辭當然都是謊話,他明天將帶著秦皓和小馬,親自“押送”玉觀音回泰國見金彌勒——名義上是向干爹送大禮,實際是要與玉觀音聯(lián)手搗干爹的老巢,各取所需。

    幾個月前,玉觀音與金彌勒日久生隙,暗殺金彌勒失敗,逃跑時帶走了金彌勒的一些機密要件。金彌勒將他手下所謂的“十二神將”——也就是十二個心腹死士——派出了一半來追殺玉觀音,能活捉最好,捉不了一定要保證她死得透頂。玉觀音輾轉(zhuǎn)逃到香港,蓄意投向夏六一,這才有了先前牽連大嫂的那一出鬧劇。與玉觀音合謀之后,夏六一致電金彌勒稱將親自押送玉觀音回泰國,順便與干爹商議新合作。金彌勒疑心深重,要求夏六一帶玉觀音乘船偷渡至泰國——說是國際刑警現(xiàn)在查玉觀音查得很緊,怕她搭乘飛機落在國際刑警的手里——并且和以往一樣只允許夏六一帶兩名手下前來。

    夏六一深知此行的兇險,哪怕他做了充足的準備、精密的布置,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今晚到家之前,他給秦皓打了一個電話,終于告訴他這幾周以來他們究竟在準備什么:他們明天將出發(fā)境外,深入虎穴去完成一項任務,有五成的性命危險,百分百需要生死搏斗,他會事先付給秦皓一筆高額錢款作為訂金,如果活著回來,再付一筆——相當于請他去做個特殊雇傭兵。并且給了秦皓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愿不愿意去。

    秦皓去了,錦上添花。秦皓不去,他也有其他的布置,并不會特別失利。但他知道秦皓一定會去,這小子看著不吭不聲,暗地里有一股狠勁和向上爬的欲望。為了保護他妹妹,給他妹妹更好的生活,秦皓需要錢和勢,夏六一是他最好的選擇。

    他百分之百拿捏得準秦皓,卻百分之百拿捏不準何初三。撲街仔在他懷里睡得平靜而安詳,仿佛對他之前那番說辭十分放心、一丁點懷疑都沒有。夏六一總覺得他要起些鬼心思,搞點鬼名堂,但又猜不到他能怎么搞,總不可能一早起來把他鎖在家里不讓他出去吧?

    他一方面被害妄想地防著何初三突然作怪、擾亂他的計劃,另一方面怕自己一不小心一去不回,忍不住想多看何初三幾眼。大睜著眼睛,就這么思緒滿懷地躺到了天光微亮。

    第一聲鳥鳴從窗外傳來,他瞟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依然呼吸深沉的何初三——對方也不過就睡了三四個鐘頭,正是熟睡中。

    在何初三發(fā)頂最后吻了片刻,他輕輕剝開環(huán)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掀被下床。拿起放在床頭的玉佛項鏈,取下玉佛,將何初三送他的戒指穿了上去,戴在胸前。然后將玉佛收進了床頭柜。

    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他忍著渾身酸痛,強自瀟灑地走出門去,在保鏢的簇擁下上了車,往后座上一靠,閉目補起眠來。

    ……

    轎車駛往紅磡碼頭,秦皓、小馬“押”著玉觀音早已等在那里,還有前來送行的崔東東。夏六一跟崔東東耳語吩咐了幾句,這便帶著三人搭乘一艘小船偷渡出海,在約定位置登上了一艘香港來往曼谷的貨船。貨船長期為驍騎堂與金彌勒之間的合作運送“物資”,從船長到船員都是金彌勒的人,對夏六一畢恭畢敬且又暗地審查監(jiān)視。此船將于五日后抵達泰國曼谷港,暫且按下不表。

    ……

    且說這一日何初三沉沉一覺睡到中午,在人走床涼的清冷中醒來,平靜地洗漱更衣,收撿蠟燭,打掃清理,做了一餐簡單的便飯自己吃掉。拿著夏六一送的戒指比著手指考慮了很久,猶豫該戴在中指還是無名指上——畢竟對方剛求完婚就跟他滾洞房了,這算求婚戒指還是結(jié)婚戒指?最后還是珍而重之地往無名指上戴了。接著他整理容表,穿了一身休閑裝,出了家門,去停車場取了車,開上街道。

    開不過兩個街頭,他靠邊停了下來。后面的一輛跟蹤的轎車也跟著停下,里面的兩位保鏢老老實實地打開車窗,對走過來的大嫂招呼,“何先生�!�

    “兩位大哥,我今晚要請小妹欣欣吃飯。不然你們幫我去接她,下午順便陪她逛逛街?”何初三溫和道。

    兩位保鏢有些猶豫,“可是大佬……”

    “大佬讓你們來保護我,不是來監(jiān)視我的吧?”何初三微笑道,“難道真是來監(jiān)視我?”

    兩位保鏢趕緊篩糠一般搖頭,萬萬不敢把這口大鍋扣在大佬頭上。

    何初三又微微一笑,“那就辛苦兩位大哥了�!�

    他回到車上,重新出發(fā),望見后視鏡里跟蹤的車輛果然在下個路口轉(zhuǎn)彎離開。他謹慎地又繞了一段路,這才駛上了前往海邊別墅區(qū)的小道。

    在青龍大佬的別墅前停下車,他跨上車頂,翻墻入院,落進蔥蔥郁郁的草木叢中。

    別墅大門上重新貼上了黃符,大廳里一室血腥也被清理干凈。何初三推門撞見青龍和小滿直視而來的眼睛,畢恭畢敬地朝著他們的照片垂首拜了拜,這便坦然地踏進屋內(nèi)。

    他來尋找那本關(guān)乎驍騎堂命脈、也代表權(quán)力移轉(zhuǎn)的“賬冊”。認識夏六一三年,經(jīng)歷了驍騎堂內(nèi)外種種動蕩,他知道那本賬冊的重要性。夏六一一直以來對他的遮遮掩掩、出獄之后一提及“洗白”就立刻尷尬起來的演技、“總公司”旗下那些見不得光的業(yè)務、夏六一這段時間的鬼鬼祟祟、昨夜突然的纏綿不舍——他的所有疑惑或許都可以由那本賬冊解開。

    還有那個找上門來的廉署主任陸光明,甚至不惜以警方臥底的身份來交換這本賬冊。他雖然并不信任陸光明,但萬一真的存在這么一個臥底……他是救夏六一還是不救?他自然不會傷害臥底,也不會向夏六一泄露對方的身份,但是身為公司的投資顧問兼大嫂,耍一些小手段將這位臥底擠出權(quán)力中心、截掉對方手里的關(guān)鍵證據(jù),或許還是可行的。

    他迫切地需要找到這本賬冊。

    上次被人追殺、來避難時,他已經(jīng)搜尋了全屋,一無所獲。但他依舊相信自己的判斷,那本賬冊就在這間屋子里。他太過了解夏六一——青龍在世時,將這么重要的賬冊交給了夏六一保管。夏六一上位后,也會將賬冊交給青龍“保管”。之前阿森闖到他家里來找賬冊,那是太高估他在夏六一心里的位置了。

    他知道他在夏六一心里很重要,但青龍的地位更加獨一無二,他有自知之明。他跟夏六一一樣強烈地希望青龍還活著,青龍若是活著,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贏走夏六一的心,而現(xiàn)在,他永遠爭不過死者。但他敬重青龍,并不心存嫉妒怨憤。青龍救了夏六一,養(yǎng)大了夏六一,在他沒有出現(xiàn)之前替他關(guān)懷著夏六一,他給青龍磕多少個頭都不足以表達謝意。

    思及此,他索性真的對著青龍和小滿的靈位就地一跪,給他們磕了三個響頭。除了表示感謝,還有點跪拜高堂的意思——昨晚跟你們的弟弟交換了戒指,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

    抬起頭來,他見青龍和小滿的神情平和,對嫁弟這件事并沒有異議,目光穿透他看向門外——他們在看著每一個走進這間屋里的人,他們一定在替夏六一看守著什么。

    何初三驟然醒悟,看向了大廳里除了靈位以外,唯一的那架沙發(fā)。他怎么早沒想到這架沙發(fā)的蹊蹺!他是太了解夏六一,之前一看就知道夏六一有時會獨自來這里坐坐,靜一靜頭腦,緬懷緬懷故人,因此就沒想到一架沙發(fā)突兀地出現(xiàn)在這空蕩蕩的屋子里有多古怪了。

    他小心地將沙發(fā)翻倒在地,沿著底部細細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一條小縫,從中摳出一個掛了密碼鎖的鐵盒。

    密碼是六位數(shù),他沒有自作多情地輸入自己的生日,而是思索和計算了片刻,輸入了夏六一第一次見到青龍的那天——十七年前的六月一日:

    鎖扣咔噠一聲打開。他從中捧出了一本古舊發(fā)黃的厚筆記本。

    筆記本的年代比他想象得還要久遠,甚至有一些蟲蛀的痕跡。他翻開來粗略一看,內(nèi)容十分精簡,全是數(shù)額和名字代號,并且分為兩個方向:一部分內(nèi)容從第一頁往后寫,另一部分內(nèi)容從最后一頁往前寫。

    他看出正向記錄的大多是固定的長期合作者,以不同的名字代號為開頭,后面跟著一批日期和數(shù)額,數(shù)額都很驚人;反向記錄的很是偶爾往來的對象,以不同的日期為開頭,后面跟著名字代號和數(shù)額,數(shù)額有大有小。

    他根據(jù)數(shù)額和記錄方式大膽地推斷:正向有可能記載的是驍騎堂歷年來的黑生意,反向則是對一些重要“保護傘”的行賄記錄。

    他的時間不多,并沒有再細看,而是將筆記本豎起來靠在青龍小滿的供桌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型相機,就著大門外射進的陽光,想將其內(nèi)容拍下來。當對著第一頁按下快門時,他突然從鏡頭里察覺到光線照射在封皮內(nèi)頁時的明暗差別,突顯出紙面的凹凸不平。

    他放下相機,摸索起筆記本的前封皮,底邊略為松動,被他摳出一條小縫——封殼里面有一個秘密的隔層。

    他將手指伸進去摸了一摸,什么都沒有摸到,這里原本可能藏著一頁什么。

    他有些狐疑,又仔細看了看緊挨著的第一頁第一條內(nèi)容。那里寫著:

    7.3.1974

    K,威,杰

    1,587,000

    他前后翻了翻,這段1974年3月7日的記載是這本筆記本上最早的記錄。其中兩個代號威、杰都沒有再出現(xiàn)在筆記內(nèi)容中。但有一個叫K的代號出現(xiàn)在長期合作者的記錄中,從1979年至今都斷斷續(xù)續(xù)地與驍騎堂保持著“生意”往來,一開始數(shù)額不大,后來動輒數(shù)百萬甚至上千萬。

    這個K是不是就是第一條里的K?

    看著K后面尾隨的大批記錄,何初三有了一個令他悚然的猜想。他回憶起去年的大年夜,他和夏六一在放煙花歸來的路上遇到了酒醉的謝家華,謝家華指責夏六一“在今天與泰國毒梟做了一筆大生意”。他手指迅速下移,指向K字代號后的記載,果然在最末尾找到那一天的公歷日期“4.2.1992”,后面跟了一筆巨額數(shù)字——他甚至認得出這排字就是夏六一的筆跡。

    謝家華所言不假,夏六一在那一天真的做成了一筆“大生意”!

    不管這個K是不是第一條里的K,但它一定就是與驍騎堂長期合作的泰國毒梟代號,從1979這個初始年代上推斷,不會是當年才十幾歲的玉觀音,要不就是另有別家,要不就是玉觀音背后還有一個老毒王。

    夏六一繼承了驍騎堂的龍頭寶座,也繼承了驍騎堂背后骯臟卑劣的原罪,這厚厚的本子里字字行行,惡貫滿盈,擢發(fā)莫數(shù)!這其中夏六一參與了多少?又主導了多少?!

    他突然閃出一個更為令他心寒的猜想,趕緊比對起驍騎堂與K多年來的合作日期�;旧媳3种堪肽暌淮蔚念l率,在青龍去世的那年交易推遲了幾個月。最后一筆記錄是夏六一五月被捕之前,到現(xiàn)在也有半年多了。

    ——該是“做生意”的時候了。

    他想到玉觀音的突然出現(xiàn),想到夏六一這段時間的反常,想到他昨夜的積極纏綿,想到他那臺詞和演技都非常拙劣的“去廣州”,突然難以自制地干嘔了一聲,扔下筆記本沖出門外。

    他沖到院子的最角落里,站在繁茂的草木間,將中午吃的所有東西都吐了出來。

    吐到最后只剩下滿口苦澀,他捂住陣陣抽痛的胸口,指間的鉆戒仿佛一塊烙鐵一般滾燙。

    他從小住在粉檔林立的蛟龍城寨,見過太多行尸走肉,見過太多家破人亡,見過太多血腥殘暴,甚至見過爛肉腐尸,他比誰都清楚“毒品”二字意味著什么。阿爸從小教他禮義廉恥,教他潔身自好,教他哪怕身處極端的困境也不能染指送上門來的誘惑。他在這一刻真想摜下戒指扭頭而去,不堪忍受這種煎熬。但他清楚地明白他此時的矯揉造作——他第一天認識夏六一?他第一次被夏六一隱瞞欺騙?他一丁點猜不到驍騎堂背后的勾當?他一丁點猜不到出自蛟龍城寨的驍騎堂會靠什么玩意兒發(fā)家致富?他裝什么無知無辜?裝什么善良高尚?

    他早已滑向深淵,早已自覺自愿地沉淪于黑暗!

    他虛偽、自私而無恥,他只想保住夏六一,哪怕夏六一就是罪魁禍首,哪怕夏六一罪不可恕。他強迫自己相信夏六一心中依然保有的善意,他強迫自己相信夏六一還有得救!

    他的指甲摳破了掌心皮肉,疼痛令他從痛思中回過神來。他強穩(wěn)住心神,踢動泥土將嘔吐的穢物掩蓋了起來,擦干凈指縫和掌心的血跡�;氐轿輧�(nèi),他重新攤開筆記本,仔仔細細一頁一頁地拍了下來。拍完之后,他將筆記本上的指紋擦盡,謹慎地收回盒中,歸于原位,確保自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連供桌和地上的頭發(fā)絲都搜尋清理了一遍。這才關(guān)上大門,原路退出院外。

    他仿佛逃出一片噬人的淤泥沼澤一般,一路急轉(zhuǎn)疾馳到了山下。將車停在路邊一戶雜貨鋪前,他下車買了兩瓶水,站在垃圾桶旁邊沖洗了一番手,又大口灌下了一整瓶。

    寒冬臘月,他額上卻沁出一層薄汗。

    他從褲袋里摸出了陸光明的名片,撕成兩半,連喝空的塑料瓶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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