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從那房間里面跑出一個持槍的馬仔,正要向他射擊就被他一花瓶迎面砸了個頭破血流。他跨前幾步拽起對方帶血的腦袋,狠狠往墻上一撞,接住對手手里掉下的槍,頂著對方的手掌碰地開了一擊,鮮血四濺!
馬仔捂著手掌栽倒在地嘶聲慘嚎。夏六一快步踏入房內(nèi),只見血跡斑駁的地上蜷縮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男人,手腳都被繩子捆綁,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夏六一腦子里嗡然一響,當即丟下槍撲了過去,心痛如絞地扶起對方肩頭,“阿三!!”
欠了二十萬塊錢賭債、被打成豬頭的胡子男睜大血紅血紅的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
夏六一面色由白轉(zhuǎn)黑,僵了半晌,一拳將這顆豬頭砸成了一顆豁嘴豬頭!
“大佬!”小馬從外頭沖了進來,“快走吧!和義社那群撲街眼看打不過,開始放火燒倉庫了,他媽的連他們自己人都不管了!”
……
與此同時,三十多公里外的元朗,山間小屋內(nèi)。何初三跟兩個小混混扯淡了一宿,嗓子都沙啞了。到凌晨時分,兩個混混經(jīng)過了一夜靈魂的洗滌,與何顧問相見恨晚,對未來充滿著熱切的希望,心潮澎湃萬分,深信自己明日就能家財萬貫、香車寶馬、美人在懷、吃香喝辣。他們一人拿了一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生財之道”的香煙紙,如獲珍寶地往衣兜里塞。其中一個還覺得不保險,親熱地攀著何初三的肩膀問他,“何顧問啊,你說了這么多,要是你等會兒被我們大佬殺了,我們跟誰買去?”
“放心吧,”何初三誠摯可靠地安慰道,“你們大佬不會殺我,我能給夏六一賺錢,當然也能給他賺錢。錢誰不愛?是吧?以后我們大家有的是合作機會,你們只要給予我最寶貴的信任,我保管你們賺大錢!你看現(xiàn)在天都亮了,我又渴又餓,給點吃的行不行?”
兩個混混互相一看,其中一個道,“行了行了,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我想吃車仔面,小辣,走蔥。謝謝啊,大哥!”
“好好好�!�
待那個人走遠了,何初三看著另外一個站在他面前打哈欠的混混,突然驚叫了一聲,“不好!”
“什么?”
“剛才給你寫的那個方案有個地方?jīng)]對,你拿過來我給你重新看看�!�
小混混湊近他,兩個人頭頂著頭一起看那張香煙紙,何初三說,“我都忘了,我們公司十二月要出一個新方案,你看啊,這里這個復合理財套餐還能再多一……”
他突然舉起手臂,奮力將手中鉛筆扎向小混混的手背!
“啊——!”
小混混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捂著鮮血淋漓的手向后踉蹌一步。何初三跳起來,弓身頂了他一個大跟頭,兩個人一起栽倒在地!被壓在下面的小混混,血淋淋的兩手掐向何初三的脖子,何初三掙扎著摸起就近一塊磚頭,胡亂往小混混腦袋上一砸!
一擊之下,小混混松開手,腦袋血淋淋的,不動彈了。何初三怕他就這么被砸死了,試探地往他鼻子底下摸了摸,還有口氣在。
他從對方褲兜里摸出一把折疊刀,割斷了自己腳上的繩子,跑到窗前望了一望,拉開門沖出去。外頭是個大院子,門口的鐵門從外面上了鎖,他拽了兩下沒拽開,找了個箱子墊在腳下,翻過布滿碎玻璃渣的圍墻。
他被玻璃渣扎得滿手滿膝蓋都是血,剛踉蹌著跑出沒十幾米,在周遭巡邏的第三名看守發(fā)現(xiàn)了他,大喊著“站住!”,一邊摸對講機一邊朝他追了上去。
……
何初三雙手胡亂推開擋在面前的樹枝樹葉,在滿地荊棘的小樹林里拼命地朝前跑,幾個小混混一邊吼一邊在他后頭窮追不舍。其中一個還沖他開了一槍,幸而被途中的樹干擋住了。
何精英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反省自己最近忙于工作,連太極拳都沒顧上練。體力跟不上真是要人命啊要人命!跟大佬談戀愛,心理質(zhì)素和身體質(zhì)素都得過關啊得過關!
他被追得沒有辦法,偏轉(zhuǎn)方向往山道上跑了出去,只求運氣好能遇上過路的車輛。在沖出密林的時候沒留意腳下有個半人高的大坑,吭哧一下摔了個大跟頭!
他狼狽不堪掙扎著爬起來,剛跳上路面,就逢一輛尾號61的黑色轎車從山下迎面而來,雖然車主趕緊踩了剎車,還是將他碰地撞飛了出去!
何初三摔了一臉塵土,還想再爬起來,右腿卻一陣鉆心地疼痛,絲毫使不上力氣。他趴在地上,聽見耳邊砰一聲槍響,追上來的小混混再一次開了槍。他捂著腦袋就地一縮,只覺命不久矣!阿爸恩情來生再報,六一吾愛也只能來生再追了!
耳朵里又聽見接連兩下槍聲,以及不遠處混混的慘叫聲,他再抬起頭時,只見那個混混捂著流血的肩膀栽倒而下,其他混混手持著砍刀不敢靠近,面上都是驚訝之色。
他眼前一花,一個人抓著他胳膊將他拽了起來。
“上車!”謝家華急促道。
……
倉庫內(nèi)外火焰熊熊燃燒,慘叫聲不絕于耳。附近早起的居民隔著街道驚惶圍觀,指指點點。警車與消防車的長鳴遠遠地破空而來。夏六一的車隊與它們擦身而過,拐上大路。
情報失誤的大疤頭跪在狹窄的車廂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大佬,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夏六一握著血淋淋的拳頭,看著他汗?jié)竦陌l(fā)頂,漫長而痛楚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面無血色地閉上眼,啞聲道,“大哥大拿來�!�
電話接通之后,喬爺怒極反笑的聲音響起那頭,“夏雙刀,你果然有種,殺我的人,燒我的檔口?‘黑色兒童節(jié),雙刀血修羅’,名不虛傳,是我小瞧了你!”
“喬爺,”夏六一平靜道,“這是誤會,我的手下跟你們賭檔的伙計有些小沖突,檔口是沖突中你們自己的人燒的,要是有人死了,也不幸被燒死的。不過沒有約束好手下是我不對,你有什么條件,都可以提出來�!�
“少他媽睜眼說屁話!誤會你老母!你這么有心送了我一份大禮,我自然也該好生回敬,你就安心等著收回禮吧!”
喬爺掛斷電話,陰沉著臉對身后手下道,“把那小子大卸八塊,扔到夏六一檔口�!�
話音未落,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肥七的碼頭,沙家?guī)偷娜康乇P�!毕牧坏�。
喬爺頓了一頓,破為玩味地笑了起來,“什么?我沒聽錯吧?”
“只要你答應放了他,我的人會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全部撤走�!�
“就這些?我看你該再拿出點誠意�!�
夏六一沉默了一會兒,“我在旺角最大的兩間夜總會。只有這么多,其他的,驍騎堂還有長老,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既然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那就回去跟長老們商量商量。你最好抓緊時間,我的耐心有限�!眴虪�?shù)�,掛了電話�?br />
“有趣,實在有趣,”他陰森森地笑著,對手下道,“砍了那小子一只手,先給夏六一送去�!�
正這個時候鈴聲又響,他接起電話,“這么快就商量好了?”
“大佬!不好了!那小子跑了!”
……
山路顛簸,何初三的右腿隨著每一次車體震動而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他疼得滿頭大汗,癱在后車座上一個勁兒咬著牙抽冷氣。
救他的人一言不發(fā)地開著車。何初三吃力地撐起身體,仔細看了看他面容冷峻的側臉,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是那時候逮捕夏六一的警官,有些吃驚疑惑,但還是感激道,“謝謝你。”
謝家華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不用�!�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謝家華沒有說話。
何初三沒再接著問,心里的疑惑卻更加加深。這里地方偏僻,今天又是周一,這位警官大清早地不去上班,跑到荒郊野外的山上,要說是路過,絕對不可能。
但是不管怎樣,這個人確實是在危險之中救了他,何初三咽了口口水,誠心誠意地道,“真的多謝你。”
“何初三,你是個清白人,好自為之,”謝家華冷聲道,“不要跟不該來往的人來往�!�
何初三立刻明白這是跟夏六一和別家?guī)团傻臓幎酚嘘P,而這個警官不僅知曉其中內(nèi)情,甚至還知道他被關押在哪里。他心中生疑,但識趣地閉了嘴,光是咬牙忍痛。
謝家華將他送到了就近的一家醫(yī)院門口,什么都沒說走了。
何初三自己一瘸一拐地跳進醫(yī)院,被護士姑娘送上輪椅,進手術室之前竭力掙扎了一把,“等等,我先打個電話�!�
……
一車子人眼睜睜地看著夏大佬再次握碎了新大哥大。大疤頭跪在地上頭都沒敢抬,就聽見大哥大的碎片啪啪地掉落在自己膝蓋邊上。
“大佬……”小馬看著夏六一森冷中帶著隱隱痛楚的面色,不忍道。他想說什么安慰大佬,又怕說多錯多,同時又怕夏六一真的遷怒到大疤頭身上,只能狠狠踹了大疤頭一腳,表面怪責實意開脫,“他媽的都怪你!好心辦壞事!”
大疤頭哭喪著臉,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的錯,大佬你殺了我吧!”
夏六一此時心里是真想剁他兩刀,但理智上又明白不能把氣撒在他身上。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他滾開,他慢慢地向后靠在了座椅上,用無力的右手捂住臉。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沙灘上看著夕陽閑聊、何初三溫熱的觸感還殘留在他唇上,他將那里咬得死緊,咬出了滿嘴的鐵銹味。他胸口疼得難受,卻絲毫無處發(fā)泄。他覺得自己要瘋了,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瘋。
他簡直不敢想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痛楚地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想想還能有什么方法挽回局面,腦子里卻亂成一團麻。
何初三,何初三……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當初就不該認識他!當初就該一凳子腿捅死他!當初就不該在他身上找樂子!當初就不該縱容他親近!當初……
“鈴鈴鈴……”
所有人都是一驚,低頭看向那具殘破的大哥大尸體。大疤頭伸手刨了刨,一點反應都沒有。
最后是小馬手忙腳亂地從身上摸出了自己的大哥大,里面?zhèn)鱽泶迻|東急促的聲音,“大佬電話怎么打不通?小三子有消息了!”
……
何初三右腿骨裂,不算嚴重,打了個石膏就被推了出來,正躺在病床上對著天花板發(fā)呆,就聽見外面一陣驚叫喧鬧。
走廊里一片混亂,一個滿身血腥氣的男人推開路上行人沖了進來,一腳踹開房門,神情猙獰地沖到了何初三床前。
何初三額頭上包了塊大紗布,右腿被吊在半空中,手背上還打著點滴,大睜著眼睛看著不知道為什么滿面煞氣的夏六一,眼瞧著對方咬牙切齒地高舉起手——
何初三都給嚇結巴了,“六一哥別,別打,我,我頭受了傷……”
夏六一大手一揮!抓住何初三衣領,提起他腦袋吻了上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
被啃得喘不過氣的何精英發(fā)出越來越虛弱的呻吟,跟在后面沖進來的崔東東趕緊轉(zhuǎn)身堵住房門,“都散了啊都散了啊,看什么看!黑社會清場!”
第27章
再親一下
碼頭倉庫的大火已經(jīng)熄滅,警車與消防車拉起了封鎖線,消防員抬著擔架進進出出。
謝家華戴著塑膠手套,彎腰掀起一張白布,露出下面黑色的人形物。一股焦香的烤肉味兒同時撲面而來。
他旁邊的年輕女警突然把手里的資料夾往旁邊同事身上一塞,捂著嘴跑了,不一會兒遠處就傳來哇哇的嘔吐聲。
謝家華面不改色地將白布又掀開了一些,從尸體的身下?lián)炱鹆艘恢б呀?jīng)被燒得變形的左輪手槍,裝進旁邊下屬遞來的透明證物袋里。
“據(jù)說夏六一右手舊傷不能施力,應該慣用左輪手槍,待會兒把這個拿給鑒證科的伙計,看看上面還能不能提取出生物檢材。”
“是!”
他將手套取下扔掉,蹙眉揉了揉太陽穴——連日加班與通宵未睡令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著疼痛。
“謝Sir?”封鎖線外有同事招呼。
謝家華走過去,卻是一個來自街對面小食店的店員,“阿Sir,你的奶茶少糖,三明治加蛋�!�
“我沒點過�!�
“有人請你的,錢已經(jīng)付了。”
正這時候謝家華的大哥大響了,他一手接通電話,一手接過裝了三明治與奶茶的袋子。
“喂?”
大哥大那頭的人坐在小食店里喝著奶茶,臉頰上并排貼了三張創(chuàng)口貼,若無其事地將巴掌印偽裝成了因公負傷的模樣,笑瞇瞇地道,“謝Sir�!�
謝家華目光頓時冷了下去,走開幾步到無人的地方。
“謝Sir怎么不說話?還在生我氣?”
謝家華氣極反笑,“你故意向喬爺放出消息,令何初三陷入危險中,就是為了引起驍騎堂與和義社兩派相爭?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調(diào)查過何初三,你知不知道他是個無辜的局外人?你這人做事到底有沒有原則底線?!”
“謝Sir別說得這么難聽嘛,我知道你在喬二那邊有人,可以救出何初三,只是沒料到夏六一為了這個何初三居然敢上門挑喬二的場子�?磥砦也碌脹]錯,夏六一和何初三的私人關系真的不一般……”
“陸光明!”謝家華憤怒地打斷了他,“你知不知道,剛才火場里面死了九個人!”
那邊頓了一頓,然后用一種相當若無其事的語氣道,“這么多?和義社與驍騎堂算是結了大仇,以后有好戲看了�!�
“陸光明!這是九條人命!如果他們兩派相爭,以后還會死得更多!”
“這些黑社會平日里無惡不作、罪有應得,謝Sir何必同情他們。謝Sir現(xiàn)在不是正好利用他們兩派相爭的機會,找到夏六一與喬二的犯罪證據(jù),將他們繩之以法?”
“這就是你送我的‘大禮’?你挑起紛爭,想渾水摸魚,恐怕不是為了我的案子,是為了你自己的案子吧?!”
“我也能摸魚,你也能摸魚,我們警廉一條心,互惠互利嘛�!�
“陸光明�!敝x家華森冷的語氣突然平和。
“謝Sir有什么吩咐?”
“抬頭。”
陸光明下意識地一抬頭,不知何時走進店內(nèi)站在他面前的人掄手一揮!啪一聲重響!
——這次總算如愿以償?shù)乇淮蛄肆硗庖贿吥槨?br />
謝家華扔下不受待見的奶茶與三明治轉(zhuǎn)身而去。陸光明耳朵里一陣嗡響,眼前發(fā)黑地對著墻僵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將脖子擰過來。
“真粗暴�!彼緡佒[著兩邊臉頰,齜牙咧嘴地又喝了一口奶茶。
……
何初三在醫(yī)院里躺了兩個小時不到,就被連人帶石膏一起打包運回黑社會的老巢——夏大佬那棟村屋。
和義社與驍騎堂現(xiàn)在勢如水火,他那間租屋以及公司暫時都去不得了,原本就有計劃換工作的他索性打電話向公司報病辭職,又打給何阿爸謊稱自己要出差一個月,然后開始過起了幸福的包養(yǎng),不對,療養(yǎng)生活。
一條腿被裹在石膏里諸多不便,吃飯洗澡上廁所全要人伺候。小馬自告奮勇地找了個金牌保姆前來照料這位何大殘廢,結果被最煩外人在家里走動的夏六一舉起煙灰缸連他帶保姆一起砸了出去。
“我說你平時腦子挺靈光,這時候怎么一點眼力都沒有?”崔東東從屋里帶了瓶冰啤酒出來給小馬敷額頭,盡情嘲笑他,“盡把馬屁往馬腿上拍�!�
“媽的,”小馬哭喪著臉抱不平,“那小子難道是金子做的?要我們大佬親自伺候他?”
崔東東看著這位還沒開竅的直男,只能嘆氣,“行了行了,還有保鏢在呢。你省點心別瞎攙和。”
小馬將啤酒瓶捂在拔涼拔涼的心口,哭唧唧地開車滾蛋了。
終于入戶成功的何初三躺在他六一哥的床上,聽著外面汽車接二連三發(fā)動的聲音,知道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離開,忍不住舉起雙手朝著天花板比了兩個V字!
干得好,阿三!多謝你,喬爺!
夏六一這時候正好開門進來,何初三光速收手擋眼,作出不敵窗外陽光的迷糊模樣,“嗯……六一哥?”
夏大佬自打強吻民男之后,每每跟他視線相對,都會下意識別開眼。神情僵硬地走到窗邊,拉上一半窗簾,他咳了一聲道,“我讓阿南、阿森把客房收拾出來,你暫時住這兒,事情解決了再回去�!�
阿南和阿森是他現(xiàn)在的保鏢。
何初三一臉關切,“你這里客房很久沒住人吧?兩位大哥收拾起來太辛苦,其實我睡你的……”
“我的床不給睡!媽的何阿三我警告你不要得寸進……”夏大佬激動到一半,才意識到何初三接著說的是“你的沙發(fā)就可以了”。
兩個人對愣一會兒。何初三別過臉去,老模樣發(fā)起抖來。
“……”
“啊啊啊!痛!痛!我錯了我錯了六一哥,我不笑了,你別踩我傷腿,痛痛痛……”
夏六一在臥室里守著何殘廢剛吃了兩口外賣,崔東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長老們委她聯(lián)系大佬,明面上說共商大計,實際又是讓他給個交代。
夏六一靠著床頭,習慣性地點燃了一根煙,語氣雖然平和,盯著墻角的目光卻帶著寒意,“在蓮香樓訂個包間,我請他們吃中飯。”
他掛了電話,神情不善地抬起頭,卻見何初三正叼著雞爪看著他。
“看什么看?吃你的!”夏六一心里正煩躁,也沒給他好臉色。一邊罵一邊想起醫(yī)生囑咐病人不碰煙酒,又皺著眉頭掐了手上剛點的煙。
何初三識趣低頭,默默地給他夾了根雞腿。
夏六一半夜里吃了整八碗牛雜,早上又剛血戰(zhàn)一場,看見肉就犯惡心。十分不領情地將雞腿倒回何初三碗里,他起身換了套衣服,當著何初三的面拉開衣柜抽屜,取出一把新槍和一排子彈。
“我要出門。保鏢就在外頭,拉屎撒尿你叫他們一聲�!�
何初三一邊刨飯一邊默默地看著他,這時候終于開口道,“六一哥。”
“嗯?”
“救我的人是警察�!�
夏六一正在上子彈的手頓了一頓,微驚地轉(zhuǎn)頭看他,“什么?”
“警方知道這次的事,知道我被關在哪里�!�
夏六一皺起眉頭看著他,沉吟了一會兒,“你好好休息,其他事不要管。”
朝著門口走了一步,他又停下來,扭頭兇道,“客房收拾好了就給老子滾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