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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近些天才慢慢扭轉(zhuǎn)過來。

    近日,少府按照皇后的口味,從楚地接了幾個廚子,再自云昌冰庫運取杜若、竹筍、熊掌、豹胎等物,取楚地飯稻羹魚的傳統(tǒng),多進魚膾、楚苗、安胡飰等。

    秋日魚肥,今天進的是一尾金鱗赤尾的鯉魚膾,其下鋪冰磚,留頭及尾,其間肉襯著紫蘇,白如霜雪,堆如羊脂玉。“春用蔥、秋用芥”,蘸食魚膾是芥醬和梅子醬。

    此外還有煮的熟爛的熊掌,搭配微酸的芍藥醬同食。烤的外焦里嫩的羊羔脊上肉,佐以椒鹽,犓牛之腴,菜以筍蒲。

    暮日映照椒房殿,秋陽熏暖,霞光爛漫,迤邐鋪陳在窗間。

    朱晏亭近日面上總有倦色,對滿桌森森楚味興致寥寥,只取用浸泡杜若和蘭英的章華玉泉酒。

    吳若阿從臨淄來,攜臨淄王后派出的小支隊旅,帶來十二笥王后贈給皇后的禮物——齊魯絲綢、織物、成衣、明珠等,其中還有一樹扶疏錯落的珊瑚樹。

    朱晏亭認(rèn)得它,這是從前她母親章華長公主的舊物,被朱恪送去臨淄的途中扣押,后來被朱恪索性孝敬臨淄王夫婦了。

    不想一通輾轉(zhuǎn),又回到了朱晏亭手里。

    她收到這個珊瑚自是歡喜,罩上水晶罩,擺在了含芳閣。

    吳若阿道:“姑姑一直惦記殿下,唯恐殿下受委屈,讓妾跟殿下說,有用得著人、用得著物的地方,殿下盡管開口。臨淄國與殿下的娘家是一樣的�!�

    朱晏亭笑道:“舅母有心了,有勞舅母掛念,我今夜修書一封,吳女郎明日替我送回給舅母�!�

    吳若阿微微一笑:“倘若王后隨妾一同來長安,見殿下今日之景,應(yīng)當(dāng)……”在瑯琊時,朱晏亭還是落難貴女,雖卓有其質(zhì),也如玉璧蒙塵。此時在椒房殿一晤,青得要滴水的發(fā)間工整挽著黃金華勝,身披云霞,只教人不敢逼視。

    仿若那鳳座是比著她的威儀來作的。

    吳若阿由衷贊美道:“殿下母儀天下,威儀萬千,姑姑一見,定無憂慮了�!�

    朱晏亭未接她話茬,只是笑:“若阿應(yīng)當(dāng)不回瑯琊了罷?”

    吳若阿羞赧道;“姑姑……姑姑讓我留下來侍奉皇后殿下,若能為殿下椒房殿一尚書,也是妾若阿的門庭之耀了�!�

    吳若阿的事,朱晏亭已和臨淄王后商議過,臨淄王后曾與她有雪中送炭之恩,為恩人計、為自己計,她都勢必要幫助吳若阿。

    她與王后心照不宣,在“獻女”這件事上,瑯琊王宮有過幾次搖擺。

    最開始諸王獻女角逐鳳座,臨淄打算讓吳若阿去。

    但從朱晏亭入瑯琊,知曉了先帝密詔的事以后,臨淄王當(dāng)即決定:臨淄不獻女。

    因為章華國早已湮滅,如今的朱晏亭在瑯琊封后,就是瑯琊的勢力,不必再添一女,臨淄已是最大的贏家。

    但這個決議后來又被否定了:現(xiàn)在的臨淄王后吳氏是臨淄王齊雍娶的繼室,非世子齊元襄的親母,吳氏嫁過來以后未能生育兒子,急于穩(wěn)固自己的勢力,說服臨淄王待獻女風(fēng)頭過后,再送吳若阿入宮,襄助皇后。

    臨淄王在她枕邊風(fēng)下,出于穩(wěn)妥的考慮,答應(yīng)了。

    故而才有吳氏向朱晏亭私下里交涉,希望能將吳若阿帶入宮這一事。

    如今新后才封,自己尚且立足不穩(wěn),在幫助王后達成她的愿望這件事上,朱晏亭出不了什么力,頂多能諸她晉封有名分。

    至于扶她上去之后她能否成事,卻要看她自己。

    “你出身貴重,生的又極美,我豈敢獨占你,作一女尚書,也委屈了你�!鳖D了頓,對奉事內(nèi)監(jiān)說:“安排吳氏女郎先住在椒風(fēng)殿,撥宮娥十二、宮長一、女史四,一應(yīng)所用皆從長亭殿府庫出。椒風(fēng)殿前些日子剛打掃出來,雖然偏遠(yuǎn)一點,好在清凈。待我回稟陛下和太后,再為你計較,你先安心住著,缺什么對我說。”后半句是對吳若阿說的。

    內(nèi)監(jiān)一聽這宮人的配置是比照婕妤的例來的,不由對看著裊娜纖弱的吳若阿肅然起敬,滿殿內(nèi)宮人都偷偷覷了她幾眼。

    吳若阿會意,下跪叩首謝恩,領(lǐng)過飧食,便在宮人的帶領(lǐng)下退下了。

    這時,鸞刀方小聲在朱晏亭耳邊說了御史臺再度上書的事。

    鸞刀眉間有一攏憂色,自從上次齊凌怪異的造訪椒房殿卻不入之后,過去了快兩個月,再也沒有提出要來椒房殿,全然不似新婚夫婦,大大有異。

    而其間發(fā)生了分封夫人、會宴諸國使節(jié)等事,朱晏亭有些玉藻臺不能斷的事也拿去宣室、清涼殿找他,二人談笑自若,行動默契,又?jǐn)鄶嗖凰粕髓滂簟?br />
    但任是瞎子也看得出,皇帝在避著皇后。

    這讓朱晏亭也有些惱火。

    按例初一、十五齊凌必須來椒房殿。上月十五,朱晏亭本以皇嗣為重,收起內(nèi)心不可言說的隱隱懼怖之心,按例膏沐以待,沒料到等到月出時分,等來的卻是齊凌這日興起去上林苑圍獵、不回來的消息。

    這月初一,又是一樣。

    一而再,再而三如此,顯然是有意為之。

    朱晏亭腦中一閃即逝某一日似乎被動過的案牘,再思及那一日正巧是自己抬舉鄭夫人去伴駕那天,也似乎是那一日之后,齊凌再也沒傳召過后宮,后來大封了瑯琊選來的貴女,也不見他去寵幸。

    她眉間微蹙,腦海中突然掠過了皇帝是否在賭氣的猜想。

    然而這個想法是在太過匪夷所思,也大大有悖于齊凌展現(xiàn)出來的冷靜睿智、不為他人左右的君王形象,很快被朱晏亭否決了。

    這個煩惱困擾了朱晏亭多日,一面要思索皇帝究竟是什么意圖,一面又要彈壓因為自己看起來有些失去君王寵愛而蠢蠢欲動的鄭太后和新封夫人們。

    這時,看到御史臺又有上諫的消息,她握著書卷的手松了又緊。

    “陛下可看過了?”

    “看過了�!�

    只是看過了,沒有其他消息。

    她又問:“陛下此時何在?”

    “在上林苑,說是要擇選勇士去送哪里的王子……奴婢們聽得不清楚,但是有個李將軍騎射了得,陛下看著龍顏大悅,封賞有加。”

    *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開始,每周至少三更,不定期加更。感謝在2020-01-03

    22:58:07~2020-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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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未央(三)

    時辰尚早,

    朱晏亭垂首打量送來的文書,身形微斜,

    眼睫垂著,

    發(fā)上綰的赤金鸞鳳華勝銜了一顆熠熠發(fā)亮的明珠。

    玉藻臺送信來的內(nèi)監(jiān)又附過去,小聲又說了一句話:“蘭林殿剛剛來的消息,謝夫人也去了上林苑�!�

    朱晏亭敲擊在書卷上的手,

    微微一頓。

    謝白真,豫章王王后謝掩的胞妹,瑯琊時替別人出頭,

    掌摑朱令月,

    曾經(jīng)受過懲罰。她的姐夫聽說還在大宴時為了她和齊凌起過沖突。

    “陛下請她去的?”

    “宣室殿這幾日從未下過召見的諭旨。”

    朱晏亭面色一沉,

    正欲發(fā)作,話到嘴邊,忽而又覺得蹊蹺。

    不請而出未央宮,到建章宮,臨上林苑,面君前。如此□□裸觸犯宮規(guī)的行為,謝白真雖莽撞,

    似乎也不做出來。

    她沉吟片刻,忽然道:“去查查,

    是不是豫章王也在上林苑。”

    不一會兒,

    準(zhǔn)確的消息就傳了回來——原來是這日皇帝在上林苑昆明觀狩獵,豫章王世子齊潤也在伴駕之列,除了齊潤,他的母親豫章王后謝掩也來了。

    謝掩以思念胞妹為由,

    專門派人去長樂宮,

    向太后請旨求見謝夫人,

    太后恩準(zhǔn)。

    長樂宮喚去了謝白真,又將她送去了上林苑,直接下的太后懿旨,未過玉藻臺。

    因此玉藻臺并不知曉,只道謝白真犯了宮規(guī),便來回稟皇后,請求發(fā)落。

    聽完了這個過程,朱晏亭只覺腦仁一陣陣生疼,不由自主去按陽穴。

    這個事情說大也不大、甚至算得上雞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這樣的瑣碎小事,亦是各種關(guān)系盤根糾纏,如波瀾浩瀚的水底,各種暗流涌到一處偶然掀起的小水花。

    不起眼,又很真實。

    首先玉藻臺的消息傳來就沒頭沒尾的,極具迷惑性,聯(lián)系謝白真之前在瑯琊的表現(xiàn),很像是做得出這種魯莽行為的人。

    再加上這些日子,皇帝刻意回避了她兩個月,諸夫人都蠢蠢欲動,按理她聽到這樣不顧宮規(guī)藐視皇后惡意爭寵的消息,定會勃然大怒。

    若不是她在怒中存了一念,讓內(nèi)監(jiān)去查清楚,此刻請回謝夫人的旨意恐怕已經(jīng)在路上,當(dāng)著豫章王后、王世子的面,丟人不說,還會坐實兩宮不睦的傳聞。

    這些也就罷了,此事最惡心的地方在于,一旦皇帝有意回避后宮,這樣的活動她就不便參與,而謝白真卻可以明晃晃依靠家族的關(guān)系越過她去上林苑伴駕,做的如此扎眼,明明白白的欺負(fù)皇后是個無母家依傍的孤女。

    朱晏亭冷笑連連,胸口微微起伏,壓抑下心頭煩悶翻倒之感。

    按著椅扶站起身來,下了兩道旨意。

    “玉藻臺三卿衛(wèi)尉司馬昂、少府樓安、太仆顧仰疏忽大意,罰俸一月�!�

    “擺駕,去上林苑。”

    ……

    還是用飧食的時間,天黑得晚,朱晏亭從復(fù)道乘坐鳳輿到建章宮的時候,紅彤彤一輪將落之日還懸在昆明觀的樓臺之畔。

    先朝在渭水之陽起上林苑,作阿房宮,本朝幾代皇帝或多或少都有修葺擴張,歷孝昭、孝簡兩代,國力漸長,府庫充盈。今上年少繼位,喜好宏廣,去年掘昆明池,作昆明觀,水波浩蕩,可容數(shù)十樓船白浪翻波,昆明池畔林沼錯落,奇珍異獸徜徉期間,光景開闊,蔚為大觀。

    “陛下今日獵得一頭羆,正在昆明臺上分賜羆肉給王后、世子、使節(jié)、諸位將軍們�!�

    曹舒早接到皇后要來的消息,先行稟報了齊凌,又派人來向皇后先通報在場都有哪些人,除了豫章王后母子之外,還有宗正卿齊茂,樓蘭太子,大將軍李延照,羽林郎諸都尉等。

    朱晏亭下輦步行,繞階上昆明觀。

    昆明觀共有“渭陽、東門、清衡”三臺,并“麟趾”一殿。

    宴飲設(shè)在麟趾殿,朱晏亭才到殿外,就聞到殿內(nèi)百合香和酒香里夾雜著一絲獸類的血和腥氣,迎面看到大殿中匍匐一頭約莫壯年男子高的玄色巨羆,肉已被剃去了,熊頭對著殿外,雙目大睜,嘴張著,雪齒森森。

    便是那頭令齊凌引以為豪的獵物。

    朱晏亭進門的時候,正聽到齊凌的聲音,向金發(fā)碧眼的樓蘭王子夸耀:“你們的王后能打獵嗎?可有朕的皇后擅騎射?曹舒,把上次皇后在瑯琊獵的青狐裘拿出來給他賞鑒賞鑒——”

    隨內(nèi)監(jiān)唱聲,皇帝的聲音奇怪的中止了。

    滿殿之人皆靜默行禮,歌舞歇止,舞女仆倒,從中分開一條道路來,露出上首位的皇帝,以及離圣駕最近的右側(cè)臨淄王后和謝夫人,和左側(cè)兩位世子。

    此時另外四人皆離席行禮,齊凌含笑看她,眉眼映殿中輝光,眼睛格外亮,表情如常。

    “皇后來了,來,過來坐�!�

    地磚上有厚毯,衣料走過窸窸窣窣,殿堂又是熱鬧又是寂靜。

    朱晏亭慢慢穿過大殿,余光瞥見了坐在李延照還坐著李弈,官服比尋常羽林郎華美,似有進封。

    又見謝白真著了胡服,襯出她窈窕身形,纖纖細(xì)腰,不盈一握,身上一股濃烈的脂粉味,下巴如玉盞,唇上胭脂格外鮮艷。

    朱晏亭朱晏亭掃了她一眼,從她跟前走到齊凌身畔落座,眾人方重新歸席。

    “皇后怎么來了?”

    齊凌與她說話,語氣還是同這兩月一樣,唯見客氣禮敬,透著冷淡疏離。

    “陛下,那狐裘還取不��?”曹舒諾諾的問。

    被齊凌嚴(yán)厲一聲呵斥:“去�!彼荒樸等唬翌^土臉彎著腰下去了。

    朱晏亭慢慢端坐他側(cè),抬起雙目,凝著獵物:“妾聽說陛下獵了一頭巨羆,妾好奇不已,特來一觀。果然威武,比云澤的羆還要大。”

    宮娥已斟好了酒,她執(zhí)起玉爵,微微垂首,爵舉唇畔,廣袖在前,輕輕道:“敬陛下�!�

    湘楚多川澤瘴疬,叢林茂密,云澤之虎羆勇猛天下皆知,古楚國便是楚王的獵場,常出讓天下震驚的奇珍異獸。

    朱晏亭是楚地人,所言能使人信服,她又是皇后,是眾人爭相巴結(jié)的對象,諸人聞此莫不相應(yīng),夸贊之辭接踵而至,大殿重又熱鬧起來。

    謝白真低頭自顧喝酒,悶悶不樂。她本欲在姐姐幫助下,趁帝后離心,博得寵愛。見天色已晚,料齊凌必留宿上林苑,本欲多勸幾盞酒,趁皇帝喝醉也懇求留下。未曾想主意剛打好,君前三尺都沒能靠近,就橫生這個枝節(jié),貝齒暗咬,面陰若欲雨。

    豫章王后倒是不疾不徐,一張滿月面龐上帶著喜色可掬的笑,傾身過去,和朱晏亭笑語頻頻,仿佛非常歡迎她的到來。

    “妾慕皇后殿下久矣,妾總嘆無福,只得六月在未央前殿驚鴻一瞥,今日本以為陛下不欲示寶于人前,終還是有運,仰承陛下天威,妾也能親近殿下了。敬殿下一杯,殿下千秋未央,長樂無極。”

    朱晏亭微微含笑,回答道:“姑母是長輩,豈能受你的禮,該我敬你�!笔┦┤慌e盞仰脖而下。

    “聽聞殿下不僅國色天香,也甚擅騎騎射,今日妾的妹妹著胡服來,御苑上馬,我還責(zé)她班門弄斧”王后滿面春風(fēng):“是我責(zé)得不對,殿下母儀天下,是天下女子典范,為仆為妾,跟著殿下學(xué)是應(yīng)當(dāng)之事。”

    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弱化了謝白真胡服爭寵之實,變成了“效仿皇后”的容懿之舉。

    朱晏亭先是靜靜聽著,一動不動瞧著她,目里重重疊疊都是笑意,明眸善睞淺淺一泓,又若含霧蒙蒙群山萬里。

    然后她表情忽然變了,眉梢眼角依舊在笑,眼底卻沒有絲毫歡悅之意了。

    緩緩開口:

    “今日王后思念胞妹是人之常情,只是當(dāng)知會孤就是,當(dāng)下時節(jié)又熱,若因我不敏,驚動了病中母后,我孝心難安。”

    “這……”豫章王后面色尷尬,囁嚅道:“妾…妾請示過陛下的�!�

    她二人交談時,齊凌一直和豫章王世子齊潤說話,聽見這話,忽然側(cè)過頭來。

    “母后病了?”

    “今日沒來得及回稟陛下,少府太醫(yī)令午時送來的脈案妾看過,皆勞神之故,需安心靜養(yǎng)�!�

    齊凌目光一轉(zhuǎn),笑睇王后:“姑母,這就是你不應(yīng)當(dāng)了,朕午時沒去長樂宮,你可去了,既見太后有恙,緣何還要為這種事打攪太后的清靜?”

    他語氣清潤,笑腔溫和,似是責(zé)備,又?jǐn)喾呛�,旁的沒說,倒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

    豫章王后臉紅一陣,又白一陣,憋了良久,才訕訕笑道:“妾本想著去都去了……就不多勞煩一趟。是妾不對,請陛下殿下恕罪�!�

    齊凌置之一哂,未再多言,又轉(zhuǎn)回去和豫章王世子齊潤談笑自若含,仿佛從未當(dāng)著他的面給他母親難堪過。

    豫章王后何曾受過這樣的尷尬,訥訥當(dāng)場,坐了一會兒,面色越來越紅,終于忍不住起身請辭。

    天色將晚,齊凌也沒有留,只寒暄了幾句,又過問了她在長安下榻之所,令宗正好好關(guān)照,派羽林郎珍而重之送出去了。

    謝白真未料到王后撒手就走,只留下了還一團孩子氣毫不抵用的齊潤,片刻四顧后,背上漸漸沁出了汗。

    皇后艷妝華服來上林苑,片刻前還像一個不速之客,轉(zhuǎn)眼間她衣上騰飛的鳳翟已和皇帝狩獵的戎裝融為一體,反倒是胡服而來的她顯得格格不入。

    謝白真深深吸氣,飛快望了座中李弈一眼。

    ……

    “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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