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輸男兒。
簡介:你是可以和他并肩之人。
獎勵:剩余天數(shù)240,點數(shù)180,經(jīng)驗100。
這個任務(wù)名字,是逼著她用女子的身份去接觸秋明良了。
看來少年俞琮的這個馬甲是用不了了,而且都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恐怕她再用幾次這個馬甲,清白就真的保不住了。只要她不再吃藥片,就能把這個馬甲完全扔了,就算秋明良想找她扮的少年俞琮,任是他神通廣大到能翻遍整個大周朝都找不著,真是個永絕后患的好方法。
此時正為自己的機智而沾沾自喜的青黛,渾然不覺不遠(yuǎn)的未來等待她的窘境。
“大人,屬下化成外地商人接近幾個大鹽商,只他們都將手上的鹽引捂得很緊,知府和他手下的口也極嚴(yán)�!�
室內(nèi)燃著幽幽糜香,淺薄的霧氣中,那個斜倚在藤椅上的男人面色陰沉,似乎心情極為不佳,一聲冷哼中帶著讓人膽寒的殺意。
“官官相護(hù)�!�
回稟的屬下打了個哆嗦,繼續(xù)道:“若是布政使司那可尋到突破口,圣上那便有了證據(jù)……”
“此為何物?”男人驟然打斷了他的話,抬手一揮,也不知他如何動作的,一直飛在窗邊的蜜蜂竟這般被吸到了他的手心。
而坐在自己閨中的青黛在聽到那讓她心驚肉跳的消息后,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風(fēng)聲,再然后,她便再也聽不到傳訊蜂傳來的任何聲音了。
她的心幾乎要蹦出喉嚨口,傳訊蜂竟然被秋明良發(fā)現(xiàn)了!
傳訊蜂落在了秋明良手里,她也不敢貿(mào)然叫它回來,怕被秋明良順藤摸瓜查到她。這算是損失了一個極為重要的道具,青黛可惜地哀嘆了一聲。
秋明良這人太過謹(jǐn)慎,即使是在自己租下的府中和手下議事,周圍也不會留下一只活物。這回總算有了機會接近了他議事的廳房,剛聽到如此重要的信息,就被截斷了。
自馬場那次驚魂之后,秋明良又上了幾次俞府的門。他千里迢迢來到杭州府,別有用心地接近她,果然是有所圖謀。怪不得他分明說是要來接她去京城,被俞府頻頻拖延也不見急惱,就是為了在杭州府私下探尋。
從得來的幾句簡短的對話里,青黛約莫能推測出若是被他們得逞,他們一家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想到俞府一家人對她的疼愛關(guān)心,青黛暗暗握緊了手心。
既然如此,那她便順?biāo)囊馍暇?br />
ps.
青黛:幻肢硬了。
幾分相似
在青黛進(jìn)了俞大老爺?shù)臅�,叫來了俞筠,三人密談了半個時辰后,俞大夫人便得知了自己的寶貝閨女不日便要隨著秋明良上京一事。
俞大夫人是個以夫為天的柔順女子,只是在疼愛的女兒的事上,她難得質(zhì)問了一次俞大老爺。
“夫君,那秋明良顯然不是什么好歸宿,你為何打算默認(rèn)了他的求親,讓阿黛隨他上京?”俞大夫人為俞大老爺除下外袍,低聲問道,又蹙眉淺淺抱怨,“可別是阿黛看上了人家的皮囊,求著你讓她得償所愿罷?”潑潑企鵝號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想起女兒自告奮勇說要親自將秋明良調(diào)離杭州府時的肅穆,俞大老爺覺得妻子的猜測或許不會成真,他表面上答應(yīng)了女兒以身做餌的提議,心里卻是另一番打算。
俞大老爺看了一眼妻子依然細(xì)膩白皙的臉,輕輕嘆了一聲,握住了她的手,聲線有些沉重,“夫人,若是我們有些什么,阿黛祖父那邊,總會護(hù)著她的�!鼻锩髁紱]拿到確鑿證據(jù)前不會動阿黛,先以許他婚約穩(wěn)住他,隨他上京安全上也有把握。
俞大夫人一怔,猛然抬起頭,手心有些顫抖,花容失色,“夫君的意思……”
俞大老爺摟住她的肩膀,聲音低得如同嘆息,“是我拖累了你,你若想走,如今還來得及,我會給你一封和離書……”
俞大夫人已撲進(jìn)了他懷里,揪著他的衣襟不讓他說下去,帶著哽咽道:“夫君!妾身已同夫君做了二十載夫妻,不管后路如何,妾身都陪著夫君一起走�!�
夫妻相伴二十年來,兩人也不是沒紅過臉,但他一直守著當(dāng)年的諾言,不曾納二色,從來只有她一人。他在官場上身不由己陷入泥沼,她也知道一二,早已做好有朝一日被清算的準(zhǔn)備。
俞大老爺握緊了妻子瘦削的肩膀,表情動容,緩了一會,沉聲道:“秋明良那邊我也只打算口頭應(yīng)下,庚帖都不會給他。父親和母親那邊我已去信,他們會為阿黛盡早擇一良婿,罪不及出嫁女,你可放心。就是筠兒……”
俞大夫人已是淚盈于睫,艱難地?fù)u了搖頭,“筠兒是男兒,避不過的……”
夫妻倆一時哀靜片刻,俞大夫人遲疑地問道:“那父親那邊……”
“父親乃三朝元老,圣上總會看顧他的面子,最多官身不保。”
俞大夫人點了點頭,想到兒女,忍不住又低低啜泣起來。
俞大老爺撫著她的后背,輕聲安慰道:“莫哭了,我不過是將最壞的結(jié)果說與你聽,也不一定會這般�!�
夫妻間絮語漸消,及至秋明良再度登門俞府時,俞大夫人已是一副落寞又歡喜的模樣了。
這次前來俞府,俞大老爺竟也在,秋明良挑了挑眉,目光掃過偷看了他一眼馬上就羞紅了臉的少女,先隨俞大老爺去了外書房。
秋明良執(zhí)了個子侄禮,溫聲道:“晚輩來杭州府多日,還未曾拜訪舅舅,是晚輩失禮了�!�
俞大老爺看他的目光很和藹,如同對著極有出息小輩,微笑著道:“不怪你,是我公務(wù)繁忙,只好讓筠兒招待你,可有慢待?”
“不曾,表弟好客有禮,又飽讀詩書,小小年紀(jì)便已是舉人了,很是讓晚輩慚愧。”秋明良拱了拱手,仿佛是真的自慚形穢般垂下了眸,掩住了那雙淺灰色的瞳孔。
俞大老爺笑著搖了搖頭,“你這話說出來,可就要讓筠兒慚愧了,又有幾個兒郎能像外甥這般年輕有為�!彼蛄恐媲巴庑蜏貪櫟那嗄辏械臐M意逐漸要溢出來,緩緩道:“我聽筠兒道——你有意同小女議親?”
“是晚輩唐突了。”青年連忙彎身拱手,一副羞慚的模樣。
俞大老爺哈哈笑了兩聲,扶著他的胳膊,“無妨無妨,少年慕艾很正常�!彼烈髁似�,別有深意地道:“我倒是十分欣賞你這般有擔(dān)當(dāng)?shù)膬豪伞!?br />
“我同你舅母夫妻二人常年離家,家父家母膝下寂寞,小女也該上京替我們長久地承歡二老膝下了。”他停頓了片刻,幽幽說道,這便有讓她嫁在京城里的意思了。
青年動作幾不可見地一頓,接著他抬起來的面上一喜,忙道:“舅舅放心,晚輩會將表妹安安全全送到京城�!彼嫔细×诵鲆�,“……入了京,晚輩便知會父母,使人來上門提親。”
俞大老爺笑吟吟地,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又夸了他幾句。秋明良也恭恭敬敬的,仿佛已然將他視為未來泰山大人了。
“爹爹。”兩人一來一往相談?wù)龤g,書房門外響起了少女軟濡的聲音,俞大老爺愣了愣,接著調(diào)侃般看了一眼秋明良。
秋明良笑意溫和,目光溫柔地落在輕移蓮步,踏進(jìn)屋中的少女身上。
少女上身穿著繡了蓮花次第綻開的上襦,下束一條芙蓉色紗絹細(xì)褶長裙,云髻上僅插了一根蝶戀花步搖,秀美精致的小臉微垂,規(guī)矩地沒有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了桌案前,將手中的食盒放下。
“爹爹,我熬了山藥紅棗羹,拿來給您嘗嘗�!�
俞大老爺似乎有些女大不中留的無奈,卻又不忍心苛責(zé)疼愛的女兒,只微微瞪了她一眼,打開食盒嘗了一口湯羹,便道:“正好我同你表哥也談好了,你替我送他出去罷�!�
少女倏地抬起一雙宜喜宜嗔的含情目,似羞似嗔地在身旁修長的青年身上極快地繞了一眼,用那把能讓男人骨酥的嬌軟聲線輕哼了一聲,扭身就朝外走。
俞大老爺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湯碗放下,一片拳拳慈父心叮囑道:“小女頑劣,還要外甥多擔(dān)待了�!�
秋明良連忙朝俞大老爺拱手道別,大步朝佳人裊娜的背影追去。
他跨出書房的門檻,視線一轉(zhuǎn),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廊下的嬌小身影。她淺色的裙底下露出了一只穿著繡花鞋的足,小巧的足尖正輕輕點著青磚地面,在上面劃著圓圈。
他上前一步,俊秀的面容溫雅,“讓表妹久等了�!�
“我、我未曾等你。”她的語氣嬌嬌的,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甜軟。
少女局促地站好,面頰迅速被如晚霞般的艷麗所染,發(fā)間所插的步搖下細(xì)細(xì)的流蘇落在她嫩白的頰側(cè),春日柔和的曦光攏在她的面上,讓心思幾轉(zhuǎn)的秋明良有一瞬的恍惚。
這粉面含羞的神態(tài),竟有幾分像那少年。
他們是堂姐弟,總會有幾分相似的罷。
他如是想。
基佬紫
四月十一,宜嫁娶、動土、移徒。
今日俞府的朱漆大門前下人神色匆匆、來來往往,正往門外的幾輛結(jié)實的青平馬車上搬著箱籠。
俞大夫人拉著少女細(xì)嫩的手,極為不舍地抹著淚,交代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卻無論如何都嫌不夠。
少女細(xì)聲安撫著,神色柔美溫婉。
已經(jīng)快要過了出發(fā)的時刻,在馬車旁立著的秋明良面上笑意淡淡,神情溫煦,絲毫不見久候的不耐與焦心。
還是俞筠看不下去了,打斷了母女二人的依依惜別。
“若是出發(fā)得遲了,錯過了宿頭便不好了�!彼f道。
俞大夫人這才戀戀不舍地放了少女,望著她轉(zhuǎn)身登上其中一輛最大最舒適的馬車。
秋明良十分自然地伸出手臂托了她一把,抬眸回望俞府前來送行的人,似是不經(jīng)意般問俞筠,“四表弟今日不得空嗎?”
“聽聞?chuàng)P州來了位杏林圣手,四弟已前往揚州求醫(yī)了�!被卮鹚氖且炎像R車的少女,她揭開了馬車的簾子,輕聲說完,柔柔的目光和他對視了一剎,蝶羽般的睫毛又顫顫如害羞般垂下。
“如此�!鼻锩髁妓坪踔皇请S口一問,得到答案后便不甚在意地微微點了點頭。
車夫揚起馬鞭,這一隊載著俞府三姑娘的馬車便緩緩而行,車輪麟麟滾滾,不緊不慢地駛出了杭州府。
陸川縣的驛站中所有的人今日一大清早便起來了,將整個驛站打掃收拾得干干凈凈,從正午時分驛丞便帶著眾人開始守在驛館大門外嚴(yán)陣以待。待到日頭方落下的傍晚時分,便見到了幾輛被幾十個壯漢拱衛(wèi)著的馬車隊,最中間的那輛車窗糊了透氣的窗紗,其內(nèi)的人影隨著微風(fēng)吹拂綽綽隱約。
平日里因著有個在京中尚書府做妾的姐姐而趾高氣昂的馬縣令此時堆了滿臉諂媚的笑意,正亦步亦趨地跟著一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青年。
青年一襲絳紫色錦袍,腰系玉如意扣帶,面容俊秀溫雅。那稍顯鮮亮的衣袍色彩非但沒有將他描得輕浮,反而平添了幾分神秘莫測,引著人去窺探他溫潤笑臉之下的實意,挺拔出眾的身姿與氣質(zhì)讓他在這一隊人馬中脫穎而出。
及至驛館門口,驛丞忙忙使喚著小廝下人去安置馬匹馬車,他自己則含笑躬身迎上了那青年。
青年掃了他一眼,只是對他微微頷了頷首,便翻身下馬,來到了中間的那輛馬車前。
馬車的車簾被打起,緊接著跳下來一個俏麗的少女,穿著錦緞綢布的鵝黃色襦裙,發(fā)髻上簪著桃花紋銀簪,穿著打扮比這陸川縣的富商人家府上的千金還講究。
不多時,車簾再度被揭起,光是那只撩著車簾的手便讓驛丞暗暗吞了吞口水。纖白玉嫩,指尖若蔥,柔若無骨,宛若觀音像上的玉手拈花。
一只秋香色綴著東珠的繡花鞋踩到了車門邊上,驛丞終于看到了馬車內(nèi)那道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人影。一襲水藍(lán)色襦裙服帖地裹在少女嬌小玲瓏的身段上,削肩細(xì)腰,凹凸有致宛若天成。
一道微風(fēng)吹過少女頭上戴的帷帽,輕紗被稍稍拂起一角,露出了少女半截如天鵝般的脖頸和弧度美得勾人、玉白精致的下巴。
秋水為神玉為骨不外如是。
讀了十幾年圣賢書的驛丞如是想。
秋明良早已走到馬車門邊上,伸出一段結(jié)實的手臂,面帶笑意,那雙看似多情萬千的淺色瞳孔望向少女。
少女的面容隔著一層輕紗,嬌顏含羞,輕輕將一只細(xì)白的手搭在他絳紫色的衣袖上,深艷的色澤將她纖柔的指尖襯得更加粉嫩引人遐思。
那一刻秋明良莫名想起了少年那雙曾被他攥著把玩揉捏,不似男子的手。
少女已搭著他的胳膊踩著踏板下了馬車,那只在他眸中停留了一瞬的小手立馬便收回了。
青黛被丫鬟仆婦們簇?fù)碇M(jìn)了驛站上了三樓,被俞大老爺派來護(hù)送她的管事林旭和俞府的護(hù)衛(wèi)住在二樓,她和桃香、秋明良住在三樓。
三樓雖是整個驛館中最好的房間,但陸川縣只是一個小縣城,房間已有些老舊了,陳設(shè)很是簡樸,唯一的優(yōu)點便是房間內(nèi)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桃香把床榻上驛館提供的素色被褥拿下,仔細(xì)換上她們帶著的軟被錦棉。
青黛坐在一旁的高椅上,揉著酸乏的腰。這是他們出發(fā)后的第四日了,雖說只有白天趕路,晚上便宿在驛站中,但她還是有些吃不消。馬車雖已做了減震的設(shè)計,但對于習(xí)慣了現(xiàn)代平穩(wěn)便捷的交通工具的她來說,還是太顛了。
“叩叩。”門外傳來兩聲清脆的叩響,接著是男子溫朗的聲線。
“表妹,是我�!笨劭厶�:291#26¥82#673
正在整理床褥的桃香愣了愣,去看端坐高椅上的青黛,青黛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桃香這才走上前去,將房門拉開了一條小縫。
“秋大人有何事?”
屋外的青年僅是朝屋內(nèi)略略掃了一眼,看到了坐于椅上低著眸的秀美少女,便守禮地垂下視線,將眸中的探究掩下。伸手將手中的一只白梅描蝶瓷瓶遞給桃香,溫聲道:“這是能緩解酸乏的藥膏�!�
說完后,他眼角余光便看到少女的身影一下站了起來,那雙綴著東珠的繡花鞋踩在房間內(nèi)簡陋的木質(zhì)地板上踟躕,想上前又礙于禮數(shù)不敢上前的樣子。
他沒有多留,桃香接過瓷瓶后,他便走了,體貼溫柔如一個十分合格的未婚夫婿。
“姑娘�!睂㈤T闔上后,桃香將手中的瓷瓶遞給青黛。青黛接過便打開了瓷瓶,里面的膏體呈現(xiàn)半透白的色澤,看起來品相極佳,很是清透瑩潤。她嗅了嗅,味道清淡夾雜著草藥味。
她想了想,將瓷瓶遞回給桃香,道:“待會沐浴后幫我抹上罷�!�
桃香應(yīng)諾,將瓷瓶收好,很快便有仆婦將熱水浴桶等物抬上來。青黛洗漱沐浴后,又用了送到房中的飯菜。
在驛館中無事可做,她隨手翻了幾頁帶來的話本,等頭發(fā)晾干了,她掃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沉。
今夜陸川縣的縣令宴請秋明良,本來縣令夫人也邀請了她的,被她推了。
青黛摸了摸下巴,吩咐桃香給她拿來一套外出的衣裳,換上了之后,帶著桃香推開房間的門走了下去。
也是碰巧了,她剛走到驛站門口,便看到身著絳紫色長袍的秋明良帶著身后兩個面容清秀、身姿瘦削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
基佬紫,誠不欺我也。
不輸于你
秋明良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碰上少女,一怔過后,他快步上前,低聲問道:“怎么了?這么晚了還未歇息,可是有哪處不妥?”離得近了,他聞到了少女身上沐浴后淡淡的桂花香,混著清新的藥膏味。
少女抬臉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并無�!闭f完她的目光落到了微垂著頭臉,跟在他身后的兩個少年身上。
兩個少年皆生得唇紅齒白,秀氣可人,瞧著皆是十四五的年歲。
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秋明良未等少女開口,便解釋道:“他們是馬縣令送過來幫襯的小廝�!�
少女的目光又回到了他的臉上,紅嫩的唇開了開,又合上了,一排細(xì)白的牙輕輕咬著下唇,瞟了他一眼復(fù)又垂下。
她就差將“欲言又止”四個大字寫在面上了,又一直杵在他身前不說話也不走開,身為體貼的未婚夫,秋明良只好問道:“怎么了?”
少女一雙手幾乎將掌心中的帕子揉爛,咬著唇又看了一眼那兩個根本不敢說話的少年,對上青年溫柔如今晚月色的目光,一句話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他們,不只是……小廝吧……”
說完了這句話像是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氣,一張俏顏紅得幾欲滴血,那雙黑眸連抬起來看他一眼都不敢。
青年沉默片刻,近乎嘆息般輕笑了一聲,“是馬縣令誤信了京中的流言,為了討好于我,才送來的�!�
“那你為何帶他們回來?”少女倏地抬起了頭,神色間滿是認(rèn)真,語氣既像是質(zhì)問又像是撒嬌。
她的咄咄沒讓他覺得嬌蠻難纏,反而因為眉眼間與那少年相似的幾分純澈,讓他恍然間仿佛看到了少年一本正經(jīng)地質(zhì)問他“在你同三姐姐成親后,我又要如何面對三姐姐?”的場景。
“你們都回去罷。”他突然回頭,對那兩個少年說道,表情依舊溫和,只是語調(diào)卻冰涼透骨。
兩個少年嚇得瑟瑟發(fā)抖,卻不敢違抗他的命令,磕了一個頭后便趕緊走了。
青年回過頭,神色間已經(jīng)溢滿溫柔,對只及他胸膛的少女說道:“我已讓他們回去了,我們上樓罷。”說著便率先邁開了步子朝樓梯走去。
少女腳步頓了頓,也落后了一小步跟在他身后。
秋明良微微勾起一邊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到底是“誰家少女不懷春”,醋了哄一哄便好了。
只是他剛走上一個臺階,袖口便被兩根細(xì)長白皙的手指捏住了。
他的身子一停,回過了頭,神情有些無奈,但依舊柔聲問:“怎么了?”
捏著他袖口的少女抬起了頭,一雙杏核眼黑白分明,正好倒映著上懸窗外的一輪明月,透徹而明亮。
“我能問問,表哥為何喜歡男子嗎?”
這一瞬的她仿佛將屬于女子的羞澀給狠下心拋掉了,硬是要他給出個說法。
秋明良很是驚訝這位端莊秀雅的閨秀竟然對外男問出了這般出格的問題,看來果真是對他動了心,才求了父母允諾婚事。
一瞬的驚訝后,他馬上便調(diào)整了表情,雙手微微搭在了她瘦削的肩頭,雙眸直視她的黑瞳,一字一句低聲道:“我先前便說了,那只是胡亂傳的謠言。”他淺灰色的瞳孔中閃著細(xì)碎的光,多情而又深情,緩緩低語:“如今,我心中僅汝一人而已。”
少女抬眸望著他,玉嫩嬌顏上泛起一層羞澀微紅,宛如粉白芙蕖,那雙水潤的眸子中也醞起了迷戀的薄霧,滿是對眼前之人的愛慕。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縱容,或許是今夜的月色太溫柔,少女大著膽子問出了始終深藏于心的疑惑,“那,你同季青……”
“季青作為新科狀元郎才學(xué)出眾,我只是傾慕他的文章造詣,想同他親近探討一番、一較高下罷了。”秋明良依舊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看她的眼神似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你都要撕人家衣服了,只是想和他探討學(xué)術(shù)?
青黛心內(nèi)腹誹,面上卻是一派純凈信任,眸光盈盈地狠狠點了點頭。
少女將扯著他衣袖的手指放下了,那一刻,秋明良有一絲說不清的遺憾,太過于細(xì)微,以至于他沒能及時抓住。
等到他們都走到了三樓,秋明良邁步朝自己的房門走去,已站在驛館老舊的門扉前時,身側(cè)忽地傳來少女稚嫩的嗓音。
“表哥�!�
他側(cè)頭看她,少女背對著月光立在昏暗閉塞的驛站走廊中,皎白的月色為她鍍了一層銀光,她那雙黑亮的眸子明明背著光卻透出黑亮潤玉般的光澤,似是堅定地閃爍著自己光彩的黑曜石。
“好叫你知曉,我不會輸給他們,不會輸給季青,亦不會,輸給你�!彼D了頓,眉眼微微彎起,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我會是與你并肩之人�!�
聽起來是少女十分孩子氣的一句意氣之爭,卻不期然間讓他想到了少年那雙不然一絲塵埃的黑眸。
及至第二日他們換了水路,坐在微微搖晃的船艙茶室里,少女抱著一個棋盤來尋他的時候,秋明良才意識到她沒有在說笑。
“表妹真的要同我下棋嗎?”青年訝然地挑了挑眉,看著少女重重點了點頭,又抬眸一眼一眼偷瞄他的模樣,他笑了笑,側(cè)身讓站在門外的她進(jìn)來。
看她將棋盤擺在茶桌上,放好兩個盛著黑白棋子的棋罐,秋明良在她對面坐下,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起一枚白棋,溫和淺笑,眉目間滿是寵溺縱容,“我讓你三子�!�
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必,請表哥務(wù)必全力以赴�!闭f罷便執(zhí)起黑子,“啪嗒”一聲落到了棋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