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夕夜這天，阿爹死了。</p>

    蘭姨還說阿爹在為我們準備新年禮物。</p>

    可是，這是騙人的。</p>

    婖婖沒能等來阿爹親手做的烤柿子。</p>

    阿爹他食言了。</p>

    小安子死的很慘，宮里都傳遍了。</p>

    雪地里遍布他的四肢百骸，大片大片的鮮血昭示著死者的痛苦，唯獨頭顱不知去了哪里。</p>

    死相恐怖，鬧得人心惶惶。</p>

    但是卻仍遮掩不住皇宮新年的喜悅氣氛。</p>

    阿娘哭喊著想為阿爹收尸。</p>

    可一個太監(jiān)的尸體只會被草草的扔到亂葬崗，哪里還會容忍有人替他收尸。</p>

    蘭姨拼命抱住阿娘的身體，臉上的淚大顆大顆的滑落。</p>

    “小姐……將軍已經(jīng)死了！求您不要去了，別人會發(fā)現(xiàn)您的身份處死你，小姐……”</p>

    “您答應(yīng)將軍會好好活著的，對，還有小小姐，您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孩子��！”</p>

    阿娘完全聽不進去，死命想沖開桎梏。</p>

    我拉住阿娘的腿，大聲嚎哭：“婖婖不要阿娘死，阿爹已經(jīng)沒有了，我不能沒有娘，娘……”</p>

    蘭姨說過，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祖父和外祖父他們?nèi)チ撕苓h的地方，再也見不到了。</p>

    我不想見不到阿娘。</p>

    阿娘這一刻泄了氣，癱坐在地上，死死扯著自己的頭發(fā)。</p>

    “都是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當初救了孟祈佑一命，也不會發(fā)生這一切，該死的明明是我！”</p>

    “為什么？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蘭香你告訴我為什么？”</p>

    娘瞪大了眼睛，攥著蘭姨的手腕，聲音像是沁出了血。</p>

    蘭姨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只是緊緊抱住娘。</p>

    娘從來都沒錯，善良也不是錯，錯的是這個世道，是孟祈佑的惡。</p>

    “明明是我的錯，為什么要讓三百二十一口人為我贖罪，為什么要讓謝之遙背負叛國之名，到死也擺脫不了。”</p>

    “你說我憑什么不見他，我有什么資格羞恥，這些都是我害的，我后悔了，謝之遙，求求你再見我一面，求求你，求求老天爺！”</p>

    阿娘推開蘭姨，跪下直磕著頭，一聲比一聲響亮，額頭的血滲出來，也沒有停止。</p>

    天空上傳來絢麗的煙花，火光映照著我們?nèi)齻�人。</p>

    過年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可阿爹離開了我們。</p>

    今年只剩下三個人了。</p>

    阿娘怔怔的看著煙火，只默默流下了淚水。</p>

    “婖婖，你想阿爹嗎？”</p>

    “想！”</p>

    “看這煙花多漂亮呀，你說阿爹會不會也在看！”</p>

    “阿娘答應(yīng)你，會盡快把阿爹完完整整的帶回來！”</p>

    她把我摟在懷里，說起阿爹時總是語氣歡快。</p>

    但是阿娘的眼淚卻順著我的脖頸滑了下來。</p>

    “阿娘不哭，不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