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袁福華現(xiàn)在害怕極了。</p>

    剛剛陳年抬頭的時候，他終于看清楚了一直被帽子遮擋住樣貌的陳年。</p>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陳年的一雙眼睛吸引了過去。</p>

    沒有任何感情，看著人的時候淡漠的像是看著一具尸體。</p>

    在這種淡漠里面，還有著一抹嗜血一般的瘋狂。</p>

    就像……就像是屠夫要開宰了？</p>

    袁福華是金牌配角，和各種演技派影帝搭過戲。</p>

    他更是經(jīng)常演繹那種壞到流膿，狠到殺人不眨眼的壞人。</p>

    可饒是如此，他在接觸到陳年的視線時，還是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p>

    他害怕到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直接讓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p>

    他害怕到連黃經(jīng)普的聲音都聽不到，忘記自己在片場內(nèi)了。</p>

    陳年的眼神不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到的狠辣，也不是那種不要命的癲狂。</p>

    而是那種淡漠生命，連自己的生命都不當(dāng)一回事的決絕。</p>

    這特么的，根本不是演出來的！</p>

    沒噶過一兩百個人，哪能有這么不將人命當(dāng)人命的眼神？</p>

    “袁哥！”</p>

    “你怎么了？”</p>

    就在這時，黃經(jīng)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p>

    他剛剛喊了“重新拍攝”，袁福華卻沒一點反應(yīng)。</p>

    黃經(jīng)普還以為出了意外，趕緊跑了過來。</p>

    被這么一喊，袁福華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和黃經(jīng)普道歉，說道：“抱歉，導(dǎo)演。我……我沒事�！�</p>

    “我們……繼續(xù)吧�！�</p>

    袁福華其實很想和黃經(jīng)普說，你找的這個群演太特么的不是人了，老子演不下去了。</p>

    可這話，袁福華實在說不出口，丟臉呀！</p>

    他可是金像獎和金馬獎的最佳男配角，能因為害怕一個群演，不敢繼續(xù)演戲嗎？</p>

    黃經(jīng)普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袁福華都說沒事了，他也就以為沒事了。</p>

    對了！</p>

    黃經(jīng)普因為對陳年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以為陳年是個怕事的，肯定沒辦法演出混混該有的狠勁。</p>

    他沒給陳年特寫鏡頭，攝像機(jī)對準(zhǔn)的是陳年的側(cè)臉。</p>

    黃經(jīng)普也就根本沒注意到陳年的眼神和神情。</p>

    相比于黃經(jīng)普，站在一旁的高群數(shù)倒是注意到了陳年的眼神。</p>

    實話說，剛剛陳年抬頭的一個剎那，高群數(shù)也被嚇了一跳。</p>

    好嚇人，好冷漠的眼神！</p>

    高群數(shù)毫不懷疑，一言不合，陳年就能拎起刀子往人身上捅！</p>

    自己剛剛竟然會認(rèn)為這家伙，狠勁不足？</p>

    不過，大概是因為沒和陳年演對手戲，旁觀者身份的高群數(shù)倒是沒像袁福華那樣被直接“嚇傻”了。</p>

    留有思考能力的高群數(shù)，腦子一轉(zhuǎn)，突然眼睛亮了起來。</p>

    他亮起來的一雙眼睛，忍不住死死盯住了陳年。</p>

    就像……貓咪看見了逗貓棒，老鼠看見了一大缸白花花的大米。</p>

    “各單位注意！”就在高群書盯著陳年的這時，黃經(jīng)普的聲音再次響起。</p>

    拍攝重新開始了！</p>

    ……</p>

    袁福華按照劇本，硬著頭皮和陳年碰了杯。</p>

    隨即，他拍了一下小美的屁股。</p>

    這時，陳年也適時按照劇本笑了起來。</p>

    在笑了一聲后，陳年看向了袁福華。</p>

    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袁福華砸酒瓶子的準(zhǔn)備。</p>

    反正酒瓶子是道具，不會很疼。</p>

    就算不是道具，陳年現(xiàn)在也不怕。</p>

    系統(tǒng)獎勵了他金剛不壞呢！</p>

    所以，此時陳年笑的特別真誠，雙眼里也帶著被袁福華砸瓶子的渴望。</p>

    早點砸吧。</p>

    砸完，收工，領(lǐng)錢！</p>

    此時，袁福華已經(jīng)按照劇本拎起了酒瓶，但他遲遲沒能將酒瓶子砸向陳年。</p>

    他又怕了！</p>

    陳年的眼神依舊是那種不將人命當(dāng)人命看的淡漠。</p>

    更特么嚇人的是陳年的笑容。</p>

    這家伙笑起來的時候，皮笑肉不笑。</p>

    有種變態(tài)殺人魔盯上了獵物的癲狂感。</p>

    這一個剎那，袁福華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是什么頭號通緝犯香江仔了。</p>

    他感覺自己是一只可憐的小豬仔，陳年正笑嘻嘻地拿著殺豬刀，看著躺在床板上的自己。</p>

    袁福華的手又開始抖動了起來。</p>

    砰！</p>

    他手上的瓶子丟落在了地上。</p>

    隨著這一個酒瓶子的落地，現(xiàn)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p>

    這一個剎那，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這場戲又砸了。</p>

    劇組里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向袁福華投去了不解的目光。</p>

    這么簡單的一場戲，袁福華這種老戲骨竟然ng了兩次？</p>

    金像獎和金馬獎最佳男配角？</p>

    名過其實呀！</p>

    這時候，袁福華自然注意到了攝影棚內(nèi)的古怪氣氛。</p>

    他更看明白了眾人眼神里所要表達(dá)的意思。</p>

    袁福華甚至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主角阮經(jīng)田搖頭的動作。</p>

    很顯然，阮經(jīng)田對自己這個前輩失望了。</p>

    在掃視了現(xiàn)場一圈之后，袁福華深深吸了口氣。</p>

    他沒去辯解什么，而是看向了黃經(jīng)普，說道：“導(dǎo)演，抱歉，我需要休息五分鐘，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p>

    袁福華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怎么辯解都沒用。</p>

    沒和陳年對戲，沒清楚看到陳年的眼神和他臉上詭異的笑容，根本無法感受到其中的恐懼。</p>

    不過！</p>

    一旦和陳年對上戲，那么！</p>

    無論是誰，都肯定會像是剛剛的自己。</p>

    袁福華記得接下來陳年還有一場戲，對手剛好是阮經(jīng)田。</p>

    到時候……</p>

    袁福華沒繼續(xù)想下去，他閉起了眼睛，開始調(diào)整起了自己的狀態(tài)。</p>

    劇組因此暫時進(jìn)入了休息的狀態(tài)。</p>

    這時，黃經(jīng)普向著袁福華這邊走了過來。</p>

    所有人都以為黃經(jīng)普大概是對袁福華剛剛的“失態(tài)”不滿，要開始對袁福華“說教”了。</p>

    誰想到，黃經(jīng)普直接略過了袁福華，找上了陳年。</p>

    導(dǎo)演不“說教”ng的袁福華，找個群演干什么？</p>

    將陳年帶到一邊的黃經(jīng)普，不知不覺中，腰桿已經(jīng)彎了下去，腦袋更是壓低了許多。</p>

    同時，他臉上已經(jīng)擠出了稍微顯得有點扭曲的笑容。</p>

    “那個……大哥，能問問您是混哪里的嗎？”黃經(jīng)普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p>

    剛剛，在鏡頭后面的黃經(jīng)普，看到了陳年對著袁福華笑的畫面。</p>

    他也終于明白了袁福華會兩次ng的原因。</p>

    特么的，誰看到這樣的陳年能不害怕？</p>

    也幸虧和陳年演對手戲的是袁福華這種有經(jīng)驗的老戲骨。</p>

    換其他的小年輕演員試試看？</p>

    被嚇哭都是輕的！</p>

    所以，此時，黃經(jīng)普面對陳年，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p>

    陳年不是很明白黃經(jīng)普在說什么，自己混哪里的？</p>

    自己不是混橫店的嗎？</p>

    他抬頭瞥了一眼黃經(jīng)普。</p>

    被陳年看上這么一眼，黃經(jīng)普感覺自己心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p>

    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p>

    大哥不會直接將自己大卸十八塊吧？</p>

    “大哥，我……我沒啥意思�！�</p>

    “我……我就想說……”</p>

    “你演戲的時候，能不能收著點？”</p>

    “我們就臭拍戲的�！�</p>

    “不……不用那么真實，意思意思就行了�！�</p>

    黃經(jīng)普其實已經(jīng)很害怕了，說話都哆哆嗦嗦的。</p>

    可他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將話給說完了。</p>

    他怕自己不將話給說完，會被陳年誤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