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口氣跑到爸媽家門口，我發(fā)現(xiàn)大門鎖已經(jīng)被他們不知道哪次打架砸壞了。推開門，家里的各種東西碎了一地。</p>

    爸爸關(guān)在屋里和網(wǎng)戀對象連麥打游戲，聲音放得很大，隔著門都能聽見對方是在一邊飛速打字一邊撒嬌，黏膩的聲音一聽就是變聲器。</p>

    媽媽則在客廳角落蓬頭垢面地喝酒，對手機哭著發(fā)了一連串語音：</p>

    “那個畜牲毀了我一輩子，連個房子都不給我！”</p>

    “你也不理我，總打字是幾個意思？”</p>

    “你讓我捐香火干啥？能轉(zhuǎn)運？多少錢？”</p>

    沒人注意到我進(jìn)來，像以前每天一樣。</p>

    我也沒理他們，直接去柜子里翻出戶口本和我的身份證，準(zhǔn)備裝書包里帶走。</p>

    奶奶的舉動著實嚇到了我，我慌亂地想，哪怕拼著家丑外揚，也得去求梁老師，想辦法幫我把戶口從他們手里轉(zhuǎn)出去。</p>

    我不能被他們拿捏、出賣。</p>

    我絕對不能被他們吸干血，再和他們爛在一起。</p>

    轉(zhuǎn)身時，鬼一樣的女人貼臉站在我身后，像是辨認(rèn)了半天才認(rèn)出我是誰，然后忽然伸手把酒瓶子拍在我頭上，吼道：</p>

    “你偷東西！”</p>

    她吼一句踹我一腳：“你偷戶口本干什么？你也給野男人懷上野種了？你要去結(jié)婚？”</p>

    她搶過我手上的戶口本撕成了碎片，像是還不解氣，又搬起椅子砸在我身上：“生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遺傳了你爸，一樣壞！”</p>

    爸爸在屋里聽見了，“咔噠”把門鎖死，吼道：“王美珍你吵死了！給我滾出去！”</p>

    媽媽“啊”地大喊一聲，撲上去砸門：“常勇你個王八蛋！我什么都耗在你身上了，你不給我房子，還把這個拖油瓶甩給我！你才滾出去，你去死啊！”</p>

    我捂著劇痛流血的頭，一點也不想再聽他們說任何話，跌跌撞撞跑出去，往學(xué)校的方向跑。</p>

    那像是我唯一的生路。</p>

    天快黑了，學(xué)校里一個學(xué)生也沒有，看門大爺正端著茶缸講視頻電話，沒注意我跑過來跌坐在門崗?fù)ね鈮δ_下。</p>

    這里正對著主教學(xué)樓，我能看見保潔員正在整理教室，整理完一間就把那間教室的燈關(guān)掉。</p>

    好奇怪，我明明是個命很硬的姑娘啊，多少次我躺在黑暗中，渾身疼痛、呼吸困難，最后還是爬起來活下去了。</p>

    可現(xiàn)在每看到一盞燈熄滅，我就好像跟著死掉一點。</p>

    頭太疼了，也許最后一盞燈滅掉的時候，我就死了。</p>

    但二樓有一盞燈一直亮著，有個瘦小的人影從那間屋子里走出來，遠(yuǎn)遠(yuǎn)喊出了我的名字：</p>

    “常夢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