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蟬,螳螂,黃雀
蟬,螳螂,黃雀
月明星稀,疾風(fēng)拂面。
莫離一出國公客棧范圍便獨自離去。
鐘銘山沉默地駕馭著靈冕雕向君山門趕去。
司徒謹(jǐn)打破沉默道:“是不是很意外我會讓你莫師叔收周咫為徒?”
鐘銘山輕聲道:“弟子是有些想不明白。”
司徒謹(jǐn):“銘山,你要知道,一個門派能否存續(xù)壯大,關(guān)鍵在于有一個好的繼承人與決策人。一個繼承人、決策人,往往就關(guān)系到一大片人的生死,決定一個門派是興是衰的關(guān)鍵。這是大的方面。
往小了說,若本門有一個合格合適的繼承者,在本門的既得利益者,將會受益無窮,比如,你在俗世的子子孫孫,都將過得舒適愜意,不用擔(dān)心會有滅頂之災(zāi)�!�
這是要將周咫當(dāng)未來的掌門培養(yǎng)嗎?
鐘銘山心中一驚,接著有些失落。
司徒謹(jǐn)輕輕一嘆:“銘山,你要知道,咱們君山門太小,要想留住這么一個好苗子,不下血本怎么留得住他?
你雖然有些能力與實力,卻不適合收周咫為徒,因為你壓不住。你更不適合成為掌舵人,因為沒人信服。你是個實在人,所以只適合辦一些實事。
為師老了,已經(jīng)沒幾年可活了,已經(jīng)不適合再收弟子。但君山門得存續(xù)下去,你們也得活下去,這就是為師的最大愿望。”
鐘銘山略默后道:“師父放心,弟子知道該如何做了。師尊,周咫會明白咱們的意思嗎?”
司徒謹(jǐn)笑道:“那小子有顆玲瓏心,我們的用意他一定能猜到,也會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鐘銘山:“讓周咫做餌,是不是太危險了?”
司徒謹(jǐn)略默后徐徐道:“我們沒得選,他也沒得退路。再好的苗子,不經(jīng)風(fēng)吹雨打,那只是溫室中的花朵,如何能擔(dān)當(dāng)大任?”
鐘銘山略默后轉(zhuǎn)移了話題:“師尊,這次會是真打嗎?還是只是做一場秀?”
司徒謹(jǐn)目光閃動:“當(dāng)然不是真打,但也不是作秀�!�
鐘銘山一愣:“什么意思?”
司徒謹(jǐn):“閔若安這是摟草打兔子,想趁機摸清我們的底細(xì)。嘿嘿,不來這一手,我還真有點怕他,他來了這一手,我反而放心不少,便可放心執(zhí)行我的計劃�!�
鐘銘山再次一怔,計劃?什么計劃?我怎么不知道?
奈何司徒謹(jǐn)不說,他這個當(dāng)?shù)茏拥囊膊缓脝枴?br />
天色蒙蒙亮。
周咫還沒起床,便被敲門聲驚醒。
打開門,便見雙眼微紅,有些疲憊的羅烈剛站在了門外。
顯然,羅烈剛沒睡好,或許壓根兒沒睡。
周咫微微一怔,心下有些感動,自己的這些學(xué)生辦事還真夠?qū)嵲诘摹?br />
周咫也沒表示什么,直接問:“可是有什么消息?”
羅烈剛點點頭:“天還沒亮,又來了三名年約十六七歲氣質(zhì)不凡的少年在鎮(zhèn)子上四處游蕩。
另外,這幾天,我曾見過數(shù)個陌生壯漢在鎮(zhèn)子上轉(zhuǎn)悠,隨后又齊齊消失不見。
我不放心,又詢問了很多人,他們也說見到一些陌生人在鎮(zhèn)子上轉(zhuǎn)悠,后來又齊齊消失不見。先生,要不要我們?nèi)フ乙徽�?”說完一幅躍躍欲試的神情。
周咫眼睛一瞇,默了默后緩緩道:“你們修為還低,若對方真有所圖,必是修士無疑。以你們現(xiàn)在的實力。遠(yuǎn)不是對手,就不要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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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螳螂,黃雀
到向東生那里領(lǐng)取足夠的練體藥物,這幾天就不要再來國公客棧,好好用藥材淬煉身體,爭取早日正式跨入練體期�!�
羅烈剛還待再說。
周咫抬手:“若真想幫我,那就得先把實力提起來再說。以后的機會還有很多。記住,若再遇到陌生人,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嘗試去跟蹤,就當(dāng)沒看見,聽懂了嗎?”
羅烈剛默了默后點頭應(yīng)下離去。
經(jīng)羅烈剛這一打擾,周咫已是毫無睡意,他緩步走到崖邊,迎著微冷的晨風(fēng)負(fù)手看著東方漸漸亮起的魚肚白沉思起來。
早起的明慧見到負(fù)手迎風(fēng)而立的周咫,不由微微一愣,這家伙一大早站那里裝什么深沉?
明慧來到周咫身邊:“喂,老夫子,一大早就在這里思考人生?”
周咫笑了笑:“人生不用思考,抬腳走便是。我只是在想,也許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
明慧一怔:“想錯什么?”
周咫:“我想抓住主動權(quán),掌控全局,讓我們的收益最大化。可實際上主動權(quán)并不在我,掌控全局的也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因為我們的層次太低,遠(yuǎn)達(dá)不到那種高度。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們極有可能只是一只蟬,連做螳螂的資格也沒有,更遑論做一只隨時能把蟬與螳螂吞下的黃雀�!�
明慧皺眉:“你的意思,背后推動這事的人不止一波?還有其他人?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周咫搖了搖頭:“只是根據(jù)掌握的一些情況,所做的一種推測�;蛘哒f,只是一種直覺�!�
明慧:“直覺?”
周咫:“是,也不是,這有點像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明慧撇嘴:“又來了,老夫子,你能不能不掉書袋說人話?”
周咫笑了笑:“人話就是,有些東西,只能自己明白,卻說不明白�!�
明慧橫了一眼周咫:“你的意思,我的理解能力很差,跟不上你的思想?”
周咫:“我是這個意思嗎?”
明慧:“你就是這個意思�!�
周咫:“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明慧:“你就是這個意思。”
周咫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天際的那一抹魚肚白。
眀慧也抿嘴笑了笑不再說話,靜靜地陪著。
待太陽完全露出笑臉,周咫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快步回到房間,拿起紙筆刷刷開寫。
明慧跟來,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心說:這家伙怎么如此善變?
寫完后,周咫找到向東生:“找人抄寫個上百份,然后雇幾個人在鎮(zhèn)上大肆發(fā)放,重點是那些個陌生的少男少女,一定要發(fā)到位�!�
向東后接過離去。
隨后周咫拿著寫好的一副對聯(lián)貼在了中間的門框上。
明慧皺眉:“你這樣廣而告之,是不是太招搖,太心急了?”
周咫笑道:“多慮了,知道這世上什么最可怕嗎?”
明慧:“什么?”
周咫:“陽謀。”
明慧疑惑道:“陽謀?”
周咫:“嗯,陽謀。你也可以理解為坦誠。坦誠并不是毫無保留的坦白,更不是傻,而是直接打明牌讓人信服乃至于心悅誠服。極度的坦誠,才是最銳利的矛,才是最好的進(jìn)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