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是下人
厲云柔之前可受老夫人教養(yǎng)。
氣質(zhì)自然不輸于他們這些自幼養(yǎng)在主人家身旁的丫鬟。
再加上被選為通房,自認為與這些普通丫鬟區(qū)別甚篤。
此時卻被眼前之人如此冷待,那嫉妒之火越發(fā)昌盛。
她揚起手掌,重重的打在了面前女子的臉上。
讓輕語也瞬間愣住了神。
她同漫煙二人,依靠著施聞樓,在這府上,就連老夫人也要稍稍偏待幾分,可她竟然敢動手責(zé)罰。
“厲姑娘!”
輕語看著她白皙的臉龐瞬間起了紅痕,軟弱的皮肉更腫了幾分。
那眼中的怒氣翻涌,讓她第一次不受控制的站在了漫煙身前。
她性子柔情,更帶著些懦弱,同府上人一向求和而不爭。
可她看見眼前人的模樣,實在難以忍耐。
“漫煙沒做錯什么,厲姑娘突然動手責(zé)罰,也該是給我們姐妹一個分說�!�
厲云柔見狀也只是冷嘲熱諷,“區(qū)區(qū)一個下人,就算今日將你們二人拖出去就地打死,又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她似乎完全忘了在不曾被老夫人“選中”,身上披了這錦繡綢緞之前,似乎她也是個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的奴仆。
這些毫無理由的打罵,那雞蛋里挑骨頭的爛事,編織著她從前的每一日。
那場噩夢才剛脫離不過幾日。
厲云柔便想將旁人拖入這噩夢之中。
輕語不知從哪來的膽子,那雙如秋波般的眸子片刻不離開她。
“下人?誰是下人?”
她全起的拳頭伸出了個中指,指了指站在面前的厲云柔。
“莫不是姑娘真的以為稱您一句姑娘,您就真的飛上枝頭當鳳凰,真能攀上我們家三爺吧!”
他們二位是最了解施聞樓之人。
面前的女子無論是從容顏,形態(tài),舉止,言論,脾氣,秉性,可無一樣能入了施聞樓的眼。
“你——”
輕語語調(diào)雖慢,卻帶著不可反抗的命令。
“且不說如今三爺尚在病中,就算三爺無事,府上也斷然不會缺了三爺?shù)某院龋匀灰膊槐厍颇阋粋下人親手做出來的東西。”
她說著,又去將那鍋蓋掀開,各種補身子的藥材被堆積在一處,此時倒有些格外的發(fā)腥。
讓人聞了便有些頭昏腦脹。
她連忙將那蓋子又蓋了回去,捂住了口鼻,厭惡的說了句,“就這樣的水準,嘖嘖,三爺小廚房里的燒火丫鬟都要比你更勝一籌�!�
厲云柔并不擅廚藝。
不然他從前也不會只是個空有皮囊的下等丫鬟。
若不是在掌事那聽說了老夫人要為三爺尋找同房丫鬟的事,早做了打算,此刻也絕無法踏入這三爺院中。
既然走進了這院,便絕無任何理由在能夠被人打出去。
厲云柔聽著她的話,卻突然變了臉色,更帶著幾分委屈。
“輕語姐姐,奴婢自知出身不高,目光短淺,行為粗魯,可終究…奴婢也是擔心三爺貴體,就求求你,讓奴婢進去瞧瞧三爺,哪怕是侍藥奉茶,總比一直困在那房中平白擔心的好�!�
突然變了面色,輕語都知道面前人在打些什么算盤。
果然,下一秒便聽見身后傳來了老夫人的聲音。
“少安,我的少安如何了?你們這一群人怎么在院中爭吵,也不怕擾著我的少安休息!”
老夫人一來,他們?nèi)俗圆桓叶嘌�,低著頭,朝著老夫人行禮。
“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擺了擺手,手里拄著拐杖,臉上卻滿是急迫。
“聽說昨日已尋了大夫,可今日卻始終都不見有好轉(zhuǎn)之信,老身實在有些不安,便特意前來親自瞧瞧,漫煙,還不趕緊替老身引路�!�
漫煙捂著臉,眼中也含著淚,姨父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奴婢…奴婢這就為老夫人引路�!�
她的手剛落下,那紅腫的印子便入了人眼。
“這是怎么回事?你是少安跟前的大丫鬟,是誰敢對你動手?”
施聞樓雖一向看似對公務(wù)公事公辦,實則對家中子弟奴仆都素來極為寬厚。
即使身旁丫鬟做錯了事,也不過言語訓(xùn)誡幾番,最多也只是克扣一月俸祿。
從未有過半分動手打人的習(xí)俗。
漫煙明顯不像在于厲云柔糾纏,指空落了一句,“是奴婢自己逾矩,不該認不清自我身份,這巴掌算是規(guī)勸,奴婢記下了�!�
“身份?什么身份?”
老夫人原本也曾屬意漫煙做那通房丫鬟,既有兩小無猜的青梅之意,又有多年陪伴的呵護之情。
只可惜都被他那句“輕語和漫煙雖跟在兒子身旁良久,可也是良家女,兒子早已為他們二人準備好嫁妝,只待親手送人出嫁�!�,將老夫人心中的想法斷的干干凈凈。
不然這兩個丫頭,老夫人還真不想放手。
這民間素有說法,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更何況他二位原本就是為施聞樓準備好了的通房。
即使此事再無機會,可她卻也不曾因此事而怪罪他們二人,反而心中更帶幾分偏愛。
此時見人受了委屈,心里更是有幾分疼愛之意。
“這怎么回事?怎么臉上有這么塊…你這樣子若是讓你家爺瞧見,還以為是老生,責(zé)怪你們照顧不周,讓你家爺生病了�!�
老夫人不曾問漫煙,反而將目光投到了一旁的輕語身上。
“輕語,你說,你這孩子打小就老實,絕不敢說些瞎話哄騙老身�!�
她抬起眸,謹慎的看了看一旁的漫語,才小聲嘟囔道。
“是厲姑娘,漫煙只是告訴她,爺如今喝了參湯剛剛睡下,不宜打擾,讓厲姑娘先打道回府,便不知怎的惹了她,對奴婢同漫煙一頓折辱,還動了手�!�
老夫人瞬間瞪大了雙眼,瞧著她的神色都換了幾番。
“這…真是你的手筆?”
她指著厲云柔,沒想到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昨日在那病房中,厲云柔不顧念施聞樓的面子,當眾指責(zé)謝玉蘭,越俎代庖,他還未發(fā)話,她卻先決定生死。
“是我�!�
她倒是半分不在意。
老夫人看向身側(cè)嬤嬤,嬤嬤立馬懂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