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禍從口出，求一個恩典

    馬車停在趙國公府門口，老夫人發(fā)話道：“今日折騰大半日，你們各自回屋歇下吧，不必送我去世安堂

    沈明珠搶先一步回道：“祖母，二哥在府里養(yǎng)病，二嫂可以先回去伺候二哥

    她溫順地說道：“孫媳正好沒有緊要的事情，便讓孫媳送您回世安堂吧？”

    老夫人原本就打算將二夫人叫到世安堂，交代二夫人好好教導(dǎo)沈明珠一番。

    如今見沈明珠要送她回世安堂，也便沒有回絕。

    老夫人態(tài)度和緩地叮囑道：“檀兒，你去陪陪頤兒

    沈青檀應(yīng)聲：“是

    老夫人拄著拐杖去往世安堂。

    沈明珠殷勤地攙扶著老夫人，她對于自己未能得到凌貴妃的另眼相看，而為此感到耿耿于懷。

    今日她在宮里的回答，處處都壓過沈青檀了，可最終沒有得到凌貴妃的青睞，全都是因為趙頤與譽王交好，所以凌貴妃對沈青檀很親切。

    她心里升起一股嫌惡，趙玨除了身體比趙頤好之外，別的地方處處不如趙頤。

    若非是趙玨不爭氣，沒有攀上譽王這一層關(guān)系，她今日早就在延祥宮壓住沈青檀的風(fēng)頭了。

    哪里輪得到沈青檀在她跟前得意？

    二人領(lǐng)著婢女走過鋪著青石磚的小徑，來到月亮拱門處，便聽到一陣談話聲傳來。

    “小月，你辛辛苦苦攢的嫁妝銀子，全都給了我，若是我還不上該怎么辦？還有你先前幫我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wù)，反倒是沒有做好自己的活兒挨了罰……我欠你的越來越多了

    “這有什么呀？你若是挨罰了，怎么照顧老子娘？而且這點銀子也沒有多少，你還不上便還不上唄。若是我的老子娘病了，你也會把家底掏空幫我的

    小月一臉信任地說道：“再說了，以你的性子受人一粒米的恩惠，便要還兩粒米。即便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不想欠旁人東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桃感動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月也

    小月見小桃拽一句酸話，咯咯笑道：“誰讓我倆是管鮑之交呢

    沈明珠聽到這里，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個目不識丁的婢女，只會鸚鵡學(xué)舌的說幾句文雅的話也就罷了。

    關(guān)鍵是學(xué)主子說話，卻沒有學(xué)好，讓人笑掉大牙了。

    管鮑好之，竟說成管鮑之交。

    這個詞分明指的是管仲與鮑叔牙……

    驀然間，沈明珠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驟然大變。

    管鮑之交……管鮑之好……

    而她卻說成了管鮑好之。

    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沈明珠再仔細(xì)回想自己在延祥宮稱贊凌貴妃與元榮皇后的感情時，凌貴妃看向她的表情……

    應(yīng)該就像是她方才看待婢女時的模樣吧？

    而沈青檀看她的那一眼，也不是因為嫉妒她，而是因為她說錯話。

    可笑的是她以為是婢女鬧笑話，結(jié)果是她自己出了丑。

    她竟然連一個婢女都不如。

    這個認(rèn)知給了沈明珠極大的打擊。

    尤其是她細(xì)品出凌貴妃的態(tài)度之后，更是驚恐的意識到她夸贊凌貴妃位居后宮之首，凌貴妃并不是在自謙，而是動了怒在駁斥她的話。

    她當(dāng)時想的是凌貴妃在后宮地位是最高的，刻意給凌貴妃戴高帽子的……

    沈明珠越想便越覺得五雷轟頂，真恨不得老天爺降下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她臉色煞白地看向老夫人，只見老夫人沉著臉，冷冷地瞥她一眼。這一眼，令她手腳冰涼，連同一顆心也涼透半截。

    老夫人一言不發(fā)地回到世安堂，徑自坐在主位上，隨后吩咐衛(wèi)媽媽去傳二夫人。

    “祖母——”沈明珠“撲通”跪在老夫人腳邊，認(rèn)錯道：“孫媳知錯了，不該在娘娘跟前出乖弄丑

    老夫人臉色一沉，連忙屏退屋里伺候的婢女。

    “孫媳自小便與家人走丟，被人以三兩銀子賣給一個傻子做童養(yǎng)媳。那家人將我當(dāng)騾子使喚，家里家外的活計全都是指使我做

    沈明珠哭慘示弱道：“我若是做的不好，他們便會罰我餓一天肚子。我在那個家經(jīng)常吃不飽，餓得渾身沒力氣，頭腦都在發(fā)昏，更別說他們會教我識文斷字

    “而且他們有個不順心的地方，便會用惡毒的話咒罵我，拿燒火棍打我撒氣。那個傻子……那個傻子也有樣學(xué)樣，整日拿燒火棍打我。三爺找到我的時候，我身上全是淤青，沒有一處皮肉是好的

    沈明珠淚如雨下道：“我認(rèn)祖歸宗后，見識到侯府的富貴，還有大姐姐的優(yōu)秀，害怕父母會嫌棄我，不肯認(rèn)我做他們的女兒，然后再把我送回去。我努力學(xué)認(rèn)字，學(xué)規(guī)矩，學(xué)禮儀，生怕自己會給侯府丟臉

    “這半年時間，我真的很努力，努力做到最好，希望自己能像大姐姐一樣有才學(xué)，也希望父母能以我為驕傲說到這里，沈明珠幾乎泣不成聲：“這次是我第一次進(jìn)宮，我想表現(xiàn)得好一點，沒想到因為自己的見識不夠，而胡亂賣弄惹怒了娘娘

    老夫人見她哭的可憐，想起她的身世同時，又想到她在模仿沈青檀說話的時候，還要刻意賣弄搶沈青檀的風(fēng)頭。

    老夫人軟下一半的心腸，又硬了起來：“侯府請的教養(yǎng)嬤嬤，沒有教過你在貴人面前‘謹(jǐn)言慎行’嗎？”

    沈明珠抽噎。

    “無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而不自知老夫人板著臉，面容嚴(yán)肅道：“許多禍端全都是掐尖要強惹出來的，你今日便是禍從口出

    “孫媳己經(jīng)知錯沈明珠跪伏在地上，順勢求一個恩典：“請您指派一個教養(yǎng)嬤嬤，教導(dǎo)孫媳言行舉止吧

    老夫人是真的怕沈明珠繼續(xù)在外闖禍，然后連累到趙國公府：“你先回去，老身明日安排一個嬤嬤去教你規(guī)矩

    沈明珠見老夫人沒有責(zé)罰她，松了一口氣。

    她收起了眼淚，謝恩道：“多謝祖母恩典

    沈明珠起身離開世安堂，剛剛踏出正屋門檻，便遇見匆匆而來的二夫人，她連忙低頭行禮。

    二夫人沒有覺察到沈明珠的異樣，滿腦子想的是老夫人今日進(jìn)宮覲見凌貴妃。這一回府便傳她過來，必定是提起要請封趙玨為世孫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