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而不見
甄秀晚無子卻獲封妃位,此事在前朝后宮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她倒也并無惶恐,心想御史大夫們定然不會上書給皇帝,畢竟皇帝有太后撐腰,與太后作對,無異于自尋死路。
然而入宮之前,有一件事讓她極為憂心。
原本甄秀晚在家中排慈太后影響,她自詡聰慧過人,既有野心又有抱負(fù),與京城其他貴女截然不同,正因如此,近日她在邀月宮卷入了兩件事。
其一,她發(fā)現(xiàn)宮門外跪著一名女官,此女官正是青霞。
“你為何在此跪著?可是陛下身邊的女官?”
青霞從服飾認(rèn)出這位新晉的莊妃。
她被逐出御前已有多日,行事處處如履薄冰,眾人皆傳言她得罪了皇帝,永無出頭之日,故而對她百般刁難。青霞心中暗恨,不甘就此沉寂,這才跪在邀月宮外,盼能讓蘭澤再次召她回御前伺候。
“奴婢先前惹惱了陛下,自知有罪,特來請罪�!彼蚯f妃連連叩首,“若娘娘能助奴婢面見陛下,奴婢定當(dāng)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甄秀晚就喜歡識時(shí)務(wù)的人,畢竟她是一宮主位,身邊自然要有可用之人,于是答應(yīng)幫助青霞,準(zhǔn)備去找蘭澤為青霞求情。
蘭澤最近也煩惱不已,她自覺身體不適,整日思索如何調(diào)養(yǎng)。
想到《璇階燼》里有記載,說京中拜扈侯府有一種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奇藥,名叫“黎白苗”,須從遼東地區(qū)的懸崖上采摘,幾百年才出一株。當(dāng)時(shí)拜扈候就是把這藥給了男主姬綏,讓他在重傷之后,還能以一敵百,突破敵軍重圍。
蘭澤動了心思,想從拜扈侯手里買下黎白苗,但此事交給誰去辦,著實(shí)讓她犯難。
她曾考慮過讓甄丹心去采買,但甄丹心近日自顧不暇,其父生了一場大病,他身為人子自然要去侍奉,根本脫不開身,自己都焦頭爛額了。
恰好莊妃過來為青霞求情,蘭澤一時(shí)竟忘了青霞是誰,回憶許久才想起來。聽莊妃說青霞年少,怕她凍壞了身體,日后落下病根,也覺得莊妃心地善良,便同意讓青霞再來御前伺候。
甄秀晚最會察言觀色,見蘭澤欲言又止,立馬柔聲說道:“陛下可是有煩心事?陛下解了臣妾的憂思,幫了這女官青霞,臣妾也想為陛下排憂解難呀�!�
蘭澤心底嘆息,這世上聰明人太多,反倒讓自己自慚形穢。
“朕近日聽聞,京中拜扈侯府有一味叫黎白苗的奇藥,朕想從拜扈候手里買到,正愁讓誰去采買此藥。”
甄秀晚聞言,當(dāng)即明白蘭澤的意圖。她不知蘭澤是女子之身,還在疑惑皇帝為何多日未寵幸自己,原來是身體欠佳,準(zhǔn)備調(diào)養(yǎng)。
她也想有個孩子傍身,其他的日后再做謀劃,于是對蘭澤說:“陛下就把此事交給臣妾吧,臣妾派相熟的宮女前去采買,定不會出錯,不負(fù)陛下的信重�!�
蘭澤沉思片刻,便走到書案前寫了一封信。
她知道太后和周家的矛盾,所以行文非常謹(jǐn)慎,生怕拜扈候看出來自己出身甄氏。
“拜扈侯閣下親啟�!�
“敬啟者,久仰侯爺威名,據(jù)傳遼東奇珍黎白苗,天下罕有,今日冒昧致書,實(shí)因在下身染沉疴,遍訪名醫(yī),皆言唯有遼東所產(chǎn)神藥可解,素聞侯爺交游廣闊,或有門路得此靈藥,故斗膽相求�!�
“此疾纏綿已久,沉疴難愈,若侯爺能施以援手,賜藥相救,在下必當(dāng)傾力相報(bào)。無論是金銀財(cái)物、珍稀古玩,亦或是其他事相托,但凡侯爺有所求,無不應(yīng)允。唯此事隱秘,還望侯爺謹(jǐn)慎行事,勿令外人知曉�!�
“若有回音,自有人接應(yīng),翹首以盼,望侯爺慈悲�!�
“臨書迫切,伏乞珍重,特此敬上。”
蘭澤用火漆封好了信件,抬眸看向一旁頷首低眉的甄秀晚,心想此番莊妃相助,確實(shí)該給些好處。
于是蘭澤溫聲說道:“待會兒朕讓人帶你去朕的私庫,你盡可挑選些喜歡的物件�!�
甄秀晚聽聞此言,心中大喜。她發(fā)覺蘭澤頗為寬和易處,膽子也大了起來。
她著輕挽蘭澤的手臂,嬌聲嗔怪道:“須得陛下陪臣妾一同挑選,如此才算是陛下親賜之物呀�!�
蘭澤心中暗覺好笑,便應(yīng)了她的請求。二人在私庫中挑選了整整一下午,還命數(shù)位宮女太監(jiān)幫忙,將甄秀晚相中的物件盡數(shù)搬往西暖閣。
甄秀晚側(cè)首望向身旁的蘭澤,恍惚間只覺如在夢中。當(dāng)今少帝對自己的寵愛,與往昔在府邸中謹(jǐn)小慎微的日子相比,簡直天差地別。她不必再卷入后宅的明爭暗斗,已然獨(dú)得少帝恩寵,成為這后宮中的獨(dú)一的女子。
她打心底里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日子,也暗暗發(fā)誓,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
而蘭澤全然不知她心中所想,交托信件后便回宮歇息了。
甄秀晚摩挲著手中輕薄的信件,思緒萬千。她來到邀月宮后,先是為青霞求情,亦送信件出宮,不知會不會引起太后猜忌。她仔細(xì)思量許久,才吩咐心腹宮女將信件送往拜扈侯府。
說來可笑,她這個嬪妃反倒比少帝自由許多,出宮采買,傳遞家書都不算難事。
這宮女是她的陪嫁婢女,聽聞要送信給拜扈侯,頓時(shí)緊張起來:“娘娘,這信是給周家的,又是外男,若陛下知曉……”
“多嘴!”甄秀晚斥責(zé)道,“本宮豈會不知周貴妃與太后的恩怨?你只需隱藏身份,謹(jǐn)慎行事即可�!�
“奴婢明白�!睂m女連忙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