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回寢室
葉辭不悅,喻方?jīng)]理,以為此事也就這么揭過。
結(jié)果之后連著五日,室友都沒回寢。
此前,葉辭午間不回,晚上也通常是十一點(diǎn)后,但總還在寢室休息。
如今除卻軍訓(xùn)徹底不見人影,一日兩日倒也罷了,這許多日,喻方心中自起波瀾。
不會就因為自己桌上這個空瓶吧?
喻方既覺室友不至那般斤斤計較,又覺凡事不應(yīng)以己度人。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各種奇人異事他也見識、聽說不少,對比那些,這種猜想并非沒有半點(diǎn)可能。
就算自以為是也罷,姑且這么想著。
那么問題來了,他該如何行動?
喻方并不認(rèn)為自己做錯了任何事。他覺得這個空瓶很好看,將其置于桌上,僅此而已。
所以室友為什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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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葉辭和蘇聽雪之間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喻方頓覺豁然開朗。
事實未必如此,但還是那句話,姑且這么想著。
可能他也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求和的理由。
換作旁人,不回寢室他恐怕還樂得自在,可是葉辭不同。他說不清究竟哪里不同,或許因為對方相貌、氣質(zhì)、家世,或許因為他待自己似冷實暖。
或許兩者皆有。
總之,如果什么都不做,喻方擔(dān)憂自己失去一個本來可以擁有的朋友。
只惜想到未必就能做到。
翌日軍訓(xùn)休息時間,喻方看著葉辭附近空出一片的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實在不受指揮。
葉辭太冷,這種冷并不針對誰,卻因為一視同仁而顯得格外不近人情。他僅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神情淡淡,周圍便生一道結(ji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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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誰試圖闖入,甚至無需本尊驅(qū)逐,旁觀者如刀似劍的視線亦可使之退卻。
軍訓(xùn)首日他和對方同來,仗著室友身份走近也需許多勇氣。如今本就淺的關(guān)系又淡幾分,喻方覺得自己好像找不到話可說,猶豫再三,單敢偷偷瞧上幾眼。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每道目光都被葉辭精準(zhǔn)捕捉。
喻方在看他,貌似有話要說,但為什么不過來?
大概是環(huán)境不合適。
冷不自知,葉辭最后得出如是結(jié)論。
于是,這天中午,葉辭匆匆交代了實驗室的事,推開寢室的門。
喻方先是一愣,接著脫口而出:“你回來啦?”
話才出口,他忽然有種錯覺,自己像是許久未見丈夫歸來的深閨怨婦,繼而因這無厘頭的聯(lián)想感到一陣惡寒。
幸好,他還沒忘自己想說的話,遲疑著道:“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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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方一直擔(dān)心對方認(rèn)為自己探聽隱私,反復(fù)斟酌言辭。可是真的問出來了,又覺不過如此,假若室友冷臉相待,他權(quán)當(dāng)作最后一次自討沒趣。
“實驗�!比~辭說著,目光掃過喻方的桌。
不見那個空瓶。
葉辭記得,當(dāng)時喻方待之如珍似寶。這還沒過多久,便已丟棄?不太可能,應(yīng)是收了起來。
所以日日不歸,并非因為自己。喻方聽到回答,算是松了口氣。
他注意到室友目光掃過自己的桌,先是下意識地緊張,然后又因為覺得對方不會也沒必要說謊而繼續(xù)放松。
他的一張一弛落在葉辭眼里,頗具趣味。
葉辭覺得,自己好像明白室友沒有說出的話是什么了。
他感到一點(diǎn)奇怪,自己先前確實不喜歡那個空瓶出現(xiàn)在喻方的桌上,但見對方因此擔(dān)憂、緊張,反倒更不愉快,好像寧愿對方無知無覺。他不理解這種心情。
只是該回答的已經(jīng)回答,葉辭無意畫蛇添足,思忖幾息,走到自己桌邊,打開盒蓋取了一片甜瓜果干,倚著床架細(xì)嚼慢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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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優(yōu)雅、舒展,如同享受一道佳肴,但又絲毫不顯矯揉造作。
喻方看著,忽然非常安心,覺得即便交淺言深也無所謂:“做不完的實驗、寫不完的論文,目前還在軍訓(xùn),你該注意身體�!�
之前室友早出晚歸,恐怕一天就睡四五小時;如今歇在了實驗室,想來只會更拼。長此以往,身體吃得消嗎?
葉辭聽罷,垂下眼瞼,掩去眸中驚奇。
好像還沒有誰關(guān)心過自己的身體。在旁人看來,自己從不會累�;蛟S事實也是如此。
撇開實驗的事,單論軍訓(xùn)強(qiáng)度,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浪費(fèi)時間。若非父親要求,他絕不會參加。
事實上,若非父親要求,他也絕不會住在寢室。條件如何倒無所謂,有個室友總歸不便。
學(xué)校主動給他一人排了四人別墅。新生之中,唯有楚修同等待遇。
收到他的申請,學(xué)校誠惶誠恐,想再安排一間單人寢室。他說不用,登入系統(tǒng),在無數(shù)新生里借助篩選挑了一個各種條件最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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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礎(chǔ)醫(yī)學(xué)搭配臨床醫(yī)學(xué),倒也十分合理。
假如父親沒有要求自己過一些常人的生活,或許他們不會這樣面對面地交流。
母親眼光真的很好。
葉辭看著室友,確定真人比照片更順眼。
他的腦海思緒萬千,但在喻方眼中,也不過是面前人聽到自己的話后,稍作思量,略一點(diǎn)頭。
動作那么輕微,宛若秋葉落水不沉,卻使他的心湖泛起道道漣漪。
喻方潛意識里覺得,這枚秋葉注定將如那個空瓶被藏在壁柜或心房的深處,至多偶爾被拿出欣賞一番、慨嘆一番。
可是現(xiàn)在,他畢竟是心甘情愿為此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