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三 某少女變得孤身一人的夢
間章三
某少女變得孤身一人的夢
既然是這么豪華的大宅，那么有一兩個作為放置酒的地窖也很正常吧。
在陰暗潮濕而不見天日的酒窖之中，桐安靜地蜷縮在一個角落，只靠著旁邊酒桶上放置的油燈照明，被架子或是酒桶所遮擋，整個地窖只有桐這一小片區(qū)域算是稍為明亮的。
到底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不，從一開始就知道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原因很清楚。
可是是從何時開始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對，是在一個月之前，只是一個月之前。
和與千謠相遇時那天一樣，是如此普通的一天，可花費了半年，好不容易生存了半年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在那一天之內(nèi)就崩潰了。
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到即使失去了這些珍貴的事物，也能夠若無其事地去面對，很快就能重新站起來。
可是她錯了，自己的堅強只是建立在那些事物之上，虛偽的堅強罷了。
自從尚嘉權(quán)死后，一切都開始改變了。首先是伊澄，他為了要去伊甸兌換醫(yī)治因傷口感染而高燒的曾漣漣，不顧其他人的反對，獨自一人跑了出去，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然后是宋曉生，本來已經(jīng)是懶散的他，在尚嘉權(quán)和伊澄死后，更加是從懶散變?yōu)轭j廢，終日無所事事，最后在一次補給任務(wù)中因一個失神而被魂獸劈去頭部。
最后是曾漣漣，無法得到藥物治療讓她一直處于高燒，或者是理解即使治好了，失去了一條腿的自己也不能成為戰(zhàn)斗力，于是她向兩人提出了一個請求。
請你們親手殺了我吧。
在同伴接二連三死去后，桐才第一次感受到，這幢大宅原來是這么的陰森冷清。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最后只剩下千謠和自己，又變回像開始時一樣，但不同的是，桐已經(jīng)無法忍受只有自己一人的寂寞。
…空桐，你果然躲在這里了嗎。
打破漫長死寂的，是提著油燈緩緩步下樓梯的千謠;這一個月來，他也消瘦了不少，對他而言，同伴死去的打擊亦絕非能夠輕易接受的。
遙先生…抱歉，本來是想完成工作后便回到地面上的，一不小心發(fā)呆了就…
短發(fā)少女徐徐抬起頭來，聲音顯得十分的有氣無力，一副毫無精神的樣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不再喜歡呆在高處，而是沒事就往地窖里跑，而且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若果千謠不去喚她，大概少女就會一直待在里面。
不，辛苦你了，把這些全部記錄下來…肯定不是愉快的事情吧。
…我不清楚，但是，我不想讓發(fā)生過的事，在我們消失后也隨之而消失，我只是想留下我們曾經(jīng)存在過的證明，而已…
在桐背靠著的那面墻壁上，刻滿了記錄一切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的文字，此刻少女的背部肯定已被灰塵弄得臟兮兮的，不過她完全不介意。
仔細(xì)一看，不單是她背后那一小片墻壁，地窖并不細(xì)小，反而稱得上是廣闊，可在那一面墻壁上，卻全刻滿了文字，記載著這半年來回憶與存在的文字。
我不想忘記…即使是多么細(xì)微的事，我也不想忘記。
桐不想忘記與眾人相遇的心情，已經(jīng)強烈地表現(xiàn)了出來，她的手已經(jīng)因為刻劃下這么多文字而磨破了皮，還在隱約的發(fā)顫。
以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靈活使用大弓作為代價換來的，正是這一墻刻滿了記憶的文字。
明明不管是千謠還是她自身，都清楚明白這樣的記錄根本不可能存留多久:藤蔓或樹根生長進(jìn)來，輕易就會破壞掉這墻壁;地上的宅邸倒塌了，也就會掩埋了這地窖。
實際上，這一面記錄就和兩人的生命一樣，對這世界而言只是風(fēng)中殘燭的火炎，甚至只能算是火花，熄滅只是那么一剎那的事情，而且不會留下痕跡。
少女的表情像是很不甘心，不甘心于自己拼死賭上一切，最后卻連在這個世界留下些什么也做不到。
空桐…稍微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如何雖然現(xiàn)在這個狀況，也就只有干糧就是了。
而千謠也無法去安慰消沉中的桐，只好坐到她的身邊，盡量以溫柔的語氣向她說。
遙先生，又一個人出去了嗎我們早還確認(rèn)過，應(yīng)該是沒有剩下的干糧才對的。
這…個…
桐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死死地瞪著千謠不放，青年瞬間便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說出口的話也已經(jīng)收不回，無奈只好點頭承認(rèn)。
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遙先生自己一個去補給的話被襲擊了怎么辦!就算遙先生再強，一旦遇上A級魂獸不也一樣會沒有勝算嗎!明知道這些事情卻還總是一個人出去是想送死嗎!
亞麻色少女激動得將千謠都壓倒在地上，也沒在意兩人的距離近到臉幾乎要貼在一起，只是一眛的怪責(zé)著青年擅自行動。
若果是平常，這種尷尬的姿勢肯定會讓千謠連忙推開桐，可此刻的他實在沒有去為這種小事而感到尷尬害羞的心情。
由其是當(dāng)那晶瑩而溫?zé)岬囊后w滴到他臉上時，心中涌出的內(nèi)疚感更是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抱歉，不會有下一次的了。
青年所能做的，只有伸手為少女抹去眼角的淚珠，可他心中的內(nèi)疚感并沒有半點消散，反而是越發(fā)地沉重。
因為他很清楚，這只是謊言，自己依然會一次又一次地獨自外出。
為了活命，千謠與那頭S級魂獸約定，以自己的經(jīng)歷作為交換，能換取在前往與對方見面直到返回這段期間的絕對安全，它絕不會，亦絕不會讓別人對千謠動手。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人形怪物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放過自己，但是為了生存下去，亦為了不讓桐變回獨自一人。
可是…若果換來的卻是現(xiàn)在這樣擔(dān)心害怕得哭出來的她，這真的值得嗎
或許為了桐只不過是一個借口，實際上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而已。
…是我太激動了，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但，我不希望遙先生你也…
好不容易，少女才回復(fù)了些許理智，有點慌張地以雙手抹去殘留的淚痕，才從千謠的身上起來，重新回復(fù)原來抱膝而坐的姿勢。
可是，雙手的發(fā)抖卻變得比起原來還要厲害，她無法控制自己，冷汗不斷冒出，幾乎快要浸濕她的衣服。
同伴的死去帶來的沖擊固然大，但在剛才少女才體會到，千謠從自己身邊消失所帶來的寂寞和恐懼要大上千百倍，甚至連想也不想去想象。
單單只是想到他可能某一天自己一個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淚水就馬上不受控地涌出，身體也會止不住的顫抖，心臟猛烈跳得像是要躍出胸口，好痛苦。
害怕他離開，害怕他死去，連丁點可能性也不想有，所以桐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無法回歸獨自一人。
真是狡猾，明明當(dāng)初沒有讓我成為同伴的話，也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了吧…
不如說點別的吧總是想些不好的事情，心情也不可能會好起來吧
…嗯。
桐只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句，也不知道如此消沉的她有沒有把話聽進(jìn)去，但既然都起了個開頭，青年就接著說了下去。
我，曾經(jīng)的夢想是當(dāng)一個飛行員，想要駕駛飛機，自由地在空中翱翔，所以小時候我就很喜歡折紙飛機，自個兒跑到家附近的空地玩。
折紙飛機…嗎。
見少女有了些許反應(yīng)，千謠也就很樂意繼續(xù)說下去，當(dāng)初那童年時的自己，那遙不可及得那么天真可愛的兒時夢想。
對，其實根本就和成為飛行員沒什么大關(guān)系吧現(xiàn)在想來，我或許只是向往能自由在天空中飛翔的感覺，能夠像無拘束的鳥兒一樣…我很羨慕。
天空中的鳥兒一樣，嗎，確實小時候誰都會羨慕呢。
桐也何嘗不曾想成為那自在飛翔的小鳥拍翼展翅，就能自由地暢游于那遙不可及的天空中。
那時因為就只有這么個興趣，也就開始研究起怎么讓紙飛機能飛得更遠(yuǎn)更高，結(jié)果最后竟然讓我贏了市的紙飛機大賽呢。
見千謠那一副自豪的樣子，還特意停了下來，像是小孩那樣想有人來表揚他，見此，桐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好的，遙先生真是厲害呢，真是手巧啊，頭腦真聰明吶。這樣你滿足了吧
呃…也不用這樣吧�？傊�，那次之后，就更堅定了飛行員這一夢想，只是，知道當(dāng)飛行員這條路有多難走，也是在那之后就是。
被少女如此毫無誠意得稱得上是機械式的稱贊，青年也完全高興不起來;沒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他就只好苦笑了一下，繼續(xù)說下去。
我并不是個聰明的人啊，好不容易才跌跌碰碰的完成了高中學(xué)業(yè)，并且通過了飛行員培訓(xùn)的測試，然后…
然后，就在那時候，遙先生被拉到這個世界了嗎
沒錯，只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我之前一切所作的努力都變得毫無意義了，人生還真是無常呢。
當(dāng)千謠這么說著時，語氣就像是在敘說他人的故事一樣，并沒有什么感情波動，就算說時間能沖淡一切，桐仍然不覺得這是可以笑著說出來的事。
少女很清楚，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克服了那么多挫折，眼看著正要步上夢想的起點，可一切突然就崩潰解離了，那種不甘心，大概是怎樣都無法一笑置之的。
所以，她不能理解。
你不會不甘心嗎我是說…不會覺得對自己很不公平嗎
嗯…也會吧，朋友現(xiàn)在過著怎樣的生活，家人肯定會很擔(dān)心我吧，如果我沒來到這個世界現(xiàn)在又在做什么呢，這些，就算是現(xiàn)在，一想起來都會有點難受呢。
也是…家人肯定會很擔(dān)心吧。
是啊。你猜猜看，我在來到這個世界后回過神來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
千謠突然拉開話題，讓桐不由得愣了愣，才頷首思考起青年所提出的問題，并沒留意到青年正用有點壞壞的笑容看著她。
唔…考慮到情報量不足，果然還是調(diào)查周圍的狀況吧
非常遺憾，答錯了。正確答案是，我從我?guī)е谋嘲�，拿出了一張紙，開始折起紙飛機來。
…真是，有夠悠然啊，遙先生你。
太過出乎預(yù)料的回答，讓桐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到千謠在說什么，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干笑了兩聲。
嗯，實在是太過悠然了，只是啊，當(dāng)我看著那紙飛機飛向空中時，不知為什么那些煩惱一下子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視野中也只存在著那紙飛機，一直看著它飛向空中，又因為重力而掉在地上。
就只在那么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以往，在藍(lán)天白云下，純白的紙飛機飛過的光景…只不過是這樣，就讓我的所有煩惱都驅(qū)散了，看來我還真是有夠喜歡天空的。
這…樣嗎。
也許吧，我將登錄名設(shè)置為遙，大概也是因為我還想在天空中飛翔吧，盡管明白，那已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千謠作了一個投出紙飛機的手勢，彷佛能看見一架紙飛機沿著完美的弧線，飛向了遠(yuǎn)處。
但我沒有放棄�；蛟S就會有那么一天，奇跡會發(fā)生，我就能接觸到那片遙不可及的天空…我自己就會成為對地面上的人來說遙不可及的存在…這樣說也實在是狂妄了點吧…空桐
本以為桐會像剛才一樣向自己投來鄙視的目光，可衣服卻突然傳來被揪住感覺，千謠低頭一看，只見少女不知為何緊捉著自己衣沿不放，神色中再次隱約透露出不安。
遙先生，變成遙不可及的存在…我不想那樣。
如果是平常的桐，肯定不會對那樣的玩笑話有這樣的反應(yīng)，少女的心病確實比起他想象中要嚴(yán)重很多。
只是…若果單單只是因為其他人死去，而對我產(chǎn)生依賴，這樣的表現(xiàn)也…不，是我想太多了吧。
千謠搖了搖頭，驅(qū)趕開腦海中那不靠譜的想法;當(dāng)初就是知道如果發(fā)生了，對兩人都不是好事，所以他才什么也沒有說，現(xiàn)在反而有點期望，那不是本末倒置嗎
…放心吧，只是開玩笑而已，我會一直待在你的身邊的，一起盡全力生存下去吧
又是一個謊言，青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生存到什么時候，說不定哪天就會被那家伙所殺，但他依然只能說出謊言。
嗯…
本來是想讓桐打起精神來，千謠才會提起自己的經(jīng)歷，可現(xiàn)在卻反倒是令她更加低落，青年變得有點消沉起來。
又或者，與其說是消沉，應(yīng)該說是有點混亂，剛才少女的行動，讓他的心有點動搖起來，像是一滴水珠滴在早已平靜的湖面，激起一陣波紋。
…既然遙先生提起了，那我也說一說我的過去吧。
空桐你的過去嗎…說起來，你確實是不怎么提起以前發(fā)生的事呢。
桐的發(fā)言讓千謠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即使是相處了半年，也未曾聽過少女說起有關(guān)自己的事，現(xiàn)在她自己提起，實在是極為罕有。
當(dāng)作是拉開注意力也好，青年便不再胡思亂想，集中精神聆聽起桐的話來。
在輕吸了一口氣后，短發(fā)少女才開始述說起來。
我不提起以往的事，是因為根本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我說過，我是個不擅長與他人交流的人，所以在教室里，我唯一的交流就只有被老師給予工作時和他人必要的對話。
我…對這種生活方式?jīng)]有不滿，亦沒有后悔，對我來說，就算只是待在教室角落讀著自己帶去的各種書本，也是一段不壞的時光。
因此，就算突然被拉來這邊，我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也只有家人，明明父母放了那么多心血在我身上，我卻就這么失蹤了，他們肯定是十分的傷心與失望吧。
在來到這邊后，我經(jīng)歷了有如煉獄般的一個月，之后才遇上了遙先生你們，那對我來說，是第一次與他人成為朋友，伙伴…我，很開心。
說著說著，少女的嘴角隱約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那對于她來說，已是回想起也會感到甘甜的記憶，可隨即笑容便被慌亂所取代。
由其是堅決要讓我成為同伴的遙先生…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謝你…不，或者不只那樣…現(xiàn)在，我的身邊只剩下遙先生一個，我…不想遙先生離開…
恐懼的并非獨自一人，而是千謠從身邊消失;這種感覺，少女是第一次體會到，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這令她更感到混亂。
然后混亂所帶來的，是止不住的眼淚。
不要…我不想這樣…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遙先生…!我…!
少女緊緊揪住了千謠的衣服，將臉深埋于他的胸膛之中;一旦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破洞，感情便會像是洪水一樣猛烈地涌出，再也無法控制。
我不想你死去!
啊…這個，犯規(guī)了啊。
在看見那樣的表情后，還要怎么閉口不言
空桐，對不起了。
…欸
青年露出了桐從未見過的表情，內(nèi)疚與解脫同時存在，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絕對是極為任性狡猾的事。
若果是過去自己，肯定會用盡世上所有粗俗之詞謾罵現(xiàn)在這個卑鄙的自己。
桐亦因他突然的道歉而一副不解的表情，可在她反應(yīng)過來前，千謠卻緊緊地抱著了她，不再讓少女從自己身邊離開半步。
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已經(jīng)喜歡上你了。
可是，自己是大人，是卑鄙狡猾的大人，自然所做的也不會是什么好事。
謊言（正確）也好，真話（錯誤）也好，最后所帶來的依然只有不會存在好結(jié)局的破滅（不可能），正是這個世界的謬論。
從喜歡上她的那一刻開始，等待著千謠的，就只有錯誤與不可能。
…!遙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
對啊，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已經(jīng)迷上了你美麗的身姿，直到現(xiàn)在也一樣，我喜歡你，我愛你，無論多少次我也能說給你聽，我愛你。
桐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可大腦還是十分的混亂，臉頰漲紅得像蘋果一樣，微微用力掙扎，想先從千謠的懷中離開。
可是少女非但沒有成功掙脫，反而是被抱得更緊，緊得連千謠的心跳聲也能清楚聲聽到。
…等…遙先生，就算你突然這樣說…不如先放開我…
我不放，你不是說嗎怕我會自己一個消失到不知哪里去，現(xiàn)在這樣我就哪里也去不了了，所以我不會放手。
還是說，你討厭我
不…!我怎么會討厭遙先生你我…
桐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去響應(yīng)千謠那突然爆發(fā)出來的感情，可是現(xiàn)在她心中清楚得很。
自己心中那不知怎么去語言去表達(dá)的感覺，其實就是戀愛的感覺。
是啊…我喜歡遙先生，十分十分喜歡…現(xiàn)在他說喜歡我，應(yīng)該是十分值得高興的事…可是為什么，我卻會那么的…
我，也喜歡遙先生你…非常喜歡喲。
因為早已知道答案，所以更加不想知道答案。
桐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亦伸手抱住了千謠，感受著他懷中溫暖的體溫，只有在喜歡的人懷中才感覺到的安心感。
謝謝你…空桐。這樣的話，不管是遇上什么的事，我們也一定能夠繼續(xù)生存下去的…一定。
嗯…對呢。
詢問，若果不想哭出來，那么該做些什么才好
笑吧，盡情地笑，不斷地笑，懷抱著幸福地笑吧，桐只能這樣做了，若果不笑出來，自己肯定會馬上就哭出來。
明明大家都清楚，那只不過是謊言，甚至知道對方知道這只是謊言，可依然要去相信，相信這并非謊言，相信對方?jīng)]看破這只是謊言。
在大腦理解了千謠很快便會離開自己身邊這一事實時，自己肯定會立即崩潰，所以不能去意識到這件事。
放棄思考吧，不能讓大腦有運轉(zhuǎn)的一刻，少女將雙唇湊了上去，伸出舌頭，像是雙蛇一樣互相纏綿著，讓大腦充斥著溫暖而幸福的感覺。
只有那樣，才是對自己和千謠最好的幸福吧。
桐選擇了將自己的身體交給千謠，放棄了思考，拒絕思考，拋開身上所有的負(fù)擔(dān)，只是盡全力地以快樂與幸福填滿大腦。
…我愛你喔，空桐。
我…也是，遙先生…我愛你…
少女邊喘息著，邊響應(yīng)了最愛的人對自己無所隱藏的愛意，不管是體外還是體內(nèi)都能感受到他的溫度，現(xiàn)在這刻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什么不用管，只需要享受此刻的幸褔就好。
即使對方快要離開自己的身邊…
即使自己亦快要離開他的身邊…
…唔…
怎么了嗎是不是我…
不…沒事的，遙先生，能再緊緊地抱住我嗎
咽下從喉頭涌出的鐵銹味，桐搖了搖頭，只是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伏在了千謠的身上，安心地享受著這短暫而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