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審判(上)
城南郊區(qū)的一處倉庫外,忽然停了幾輛低調(diào)的黑車,駕駛座上的人率先下車,隨意打量了四周一眼,才親自去開了后面的車門,跟著車上下來的年輕人走進倉庫。
周國安渾身狼狽不堪,他已經(jīng)被蒙著眼關(guān)在這里超過一天一夜,期間整個人的四肢都被綁在金屬質(zhì)感的柱子上,動彈不得。
他醒來時試圖喊人,發(fā)出的聲音除了回聲外再無應(yīng)答,應(yīng)該是只有他一個人被留在這了。
起初他還有工夫思索對策,可不知道第多少次昏迷然后醒來之后,他終于恐懼地意識到,可能不會有人來聽他的狡辯了。
因此在聽見大門轟的一聲被推開時,他身體幾乎是條件反射半地半彈跳起來,激動地朝著有聲響的方向大喊:“有人來了嗎?救救我!救救我��!”
還是無人應(yīng)答,只有皮鞋不緊不慢敲擊地面的聲音,漸行漸近。
張適單手插在褲袋里,瞥了眼被綁在叉車上跟一灘爛泥一樣的男人,對方仿佛察覺到氛圍不對勁,瑟縮著不敢張口。
“周國安,76年生,02年進了市立高中擔任班主任,15年……離職?”
說到這,他傾身用鞋尖踢了踢對方臉上的眼罩,那一下力道有些大,不僅踢開了眼罩,還將周國安鼻梁重重磕了一下,他霎時痛呼一聲,強撐著透過滲血的雙眼去看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真是狼狽�!睆堖m笑了聲,“你做事倒很謹慎,那時候監(jiān)控遠不像如今普及,你找的位置雖說算不上隱蔽,卻也面前能夠在大部分人面前遮掩過去。如果不是那個保安,想必你也不會輕易離開那個‘樂園’吧�!�
周國安渾身上下哪里都疼,卻慢慢咬緊后槽牙,想起當年那個害他的老保安。
那日,他和往常一樣留了心儀的住校女學生在教學樓后面一處隱蔽的小花園,剛脫下褲子還沒動幾下,旁邊的灌木叢忽然傳來急聲異動,下一秒,一道手電光赫然打在連體的二人身上。
女學生驚叫著把自己的臉捂住,他背上隱隱滲出汗,卻強自鎮(zhèn)定地跟拿著手電的那人打了個招呼:“老何,這么晚了……還在巡邏啊�!�
來的正是學校夜里值班的老保安老何,年紀有五十多歲,剛剛巡完教學樓,一時尿急想找個草叢撒尿,不料剛放完水,就聽見附近隱約傳來一陣嬌軟的嚶嚀聲,當下壯著膽子打著手電過來看看情況,不料轉(zhuǎn)過來就看見這幅場景。
老何眼珠一轉(zhuǎn),果斷又湊近了些,細細打量了一下:“周老師啊,這是……這是帶著學生在這里做什么呢?”
周國安勉強笑了笑,心知此情此景無論如何糊弄不過去,便草草將褲子一提,主動朝老何走了過去,叫他去一邊說話。
這兩人不知做了什么商量,再回來時,周國安只語氣平淡地命令那女學生:“把衣服脫了,讓你何叔也……看看�!�
那女學生登時驚愕地看了看他,目光又轉(zhuǎn)向一邊又老又帶著淫邪目光的老保安,當下哪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那一夜直到凌晨,老保安才提著褲子滿足地離開,臨走前,還頗為暗示地朝著周國安笑了笑:“周老師,我一都值夜班�!�
周國安心里也煩,他自視甚高,受了這老東西威脅,與他一起用一個女人已經(jīng)很不情愿,只淡淡“嗯”了一聲,心里尋摸著要再換一個目標了,不妨就把這個讓給那老保安,買他閉嘴。
那女學生早已癱倒在地面,周國安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她一身的狼狽:“這個點你也回不去宿舍了,自己去外面找個賓館住一夜吧�!闭f著,從皮夾里摸出幾張鈔票,往她身上一扔便離開了。
次日中午,有學生從教學樓天臺一躍而下。
周國安當時人正在辦公室,隱約聽見一聲悶響,下一秒便是四起的尖叫聲。他恍恍惚惚看著救護車拉走人,又在第二天恍恍惚惚被喊進主任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除了面容嚴肅的主任以外,還站著一臉憨厚的保安老何。那一天具體說了什么,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還算平靜地答道:“好,我主動離職�!�
這件事隨著他的離職很快就被校方壓了下來,為了學校的名聲,也順便保住了他的名聲。
周國安竭力抬了抬頭,“你全查出來了?”
他忽然自嘲似的一笑:“那件事發(fā)生之后,我也一直很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私情和軟弱,怎么會讓那孩子遭受這些?都怪我當時太膽小,生怕因為這事被開除,所以這孩子才傻乎乎地要幫我,最后才……”
他有意說得模棱兩可,賭的就是張適查不出更細節(jié)更真實的情況。
不料話還沒說完,張適忽然順手拎起旁邊一只鐵棒重重掄了他臉一下,那一下震得半邊身子發(fā)麻,被擊中的地方從麻意轉(zhuǎn)為火辣辣的痛。
“本來想用溫和的方式交流,沒想到周老師你這么喜歡把人當傻子,那我們就用簡單點的方法來聊吧�!�
“來之前我派人去了趟南苑花園,找出了些東西�!�
旁邊的秘書適時取出一個上了鎖的木盒,遞到張適手上。
張適輕飄飄往地上一砸,那只簡陋的木盒應(yīng)聲而碎,掉出一大堆碟片滾落地面,映出周國安一瞬蒼白的臉。
周國安是很謹慎,沒在任何公共攝像頭區(qū)域留下過痕跡�?伤埠茏詽M,有意在自己校外的小房子,開房的賓館,乃至于假期空無一人的教室,親自擺了攝像頭,拍下自己“狩獵”的場景。
這些東西積累這么多年,竟然有十幾張碟片之多。一直被他藏著墻壁的一處暗格,偶爾他也會拿出來回味,截取其中一兩張圖片,發(fā)給圖片的主人。
那些人有些早早地輟學打工,也有些人去了其他的城市上學或者出國開啟新的生活。卻總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時機,收到這樣的照片。
周國安幾乎是樂此不疲的,每每在生活中有不順意的事情。就按照先發(fā)圖再打電話這樣的流程,去騷擾曾經(jīng)的女學生,甚至還在深夜驅(qū)車去了已經(jīng)成婚的學生家里,趁著對方丈夫不在,而肆意欺凌。
他運氣實在是太好,因而得意忘形,明知張家不簡單,卻還是被沈云身上透出的無害氣息給吸引,做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