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血鏈溯因

    冰冷的金屬地面緊貼著后背，寒氣如同億萬根細小的冰針，透過衣物狠狠扎進肌骨深處。左臉麻木的皮膚下，遲來的劇痛如同燒紅的鐵水在皮肉下奔涌，每一次心跳都帶起一陣灼熱的、撕裂般的抽搐。耳廓邊緣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凝固的血痂混著冰屑，像一塊粗糙的礫石嵌在皮肉里。墨九霄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金屬銹蝕的陰冷，白霧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團團模糊的暈。

    他染血的視線死死釘在玉座之上。那初代的軀殼依舊盤坐，冰淵般的眼眸深處，緩慢流轉(zhuǎn)的星云光流似乎黯淡了許多，但那股純粹的、非人的漠然并未消退，如同亙古不化的玄冰，沉沉地壓在他的神魂之上。軀殼掌心虛托的渾天儀核心，表面那行「因果自噬」的篆文在流動的光紋中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現(xiàn)，都像冰冷的毒蛇在意識深處噬咬一口。

    不能等死。更不能被這冰冷的軀殼和那惡毒的詛咒困死在這里。

    墨九霄牙關(guān)緊咬，舌尖嘗到濃烈的鐵銹味。他猛地用玄鐵護腕包裹的手肘撐地，強忍著左半邊身體幾乎凍僵的麻木和面頰撕裂般的劇痛，艱難地坐起身。動作牽扯到凍傷的肌肉和筋骨，發(fā)出細微的、如同冰層碎裂的“咯啦”聲。

    目光掃過身下冰冷堅硬的地面，覆蓋著厚厚的、此刻已凝結(jié)成慘白冰殼的塵埃。視線最終落在自己垂落的右手上。玄鐵護腕冰冷堅硬，下方的手掌因為寒冷和方才的撞擊微微顫抖。掌緣，一道不算深、卻一直未曾完全愈合的舊傷疤，在凍傷的皮膚下呈現(xiàn)出暗紅的色澤。

    血。只有這個了。

    他毫不猶豫地抬起左手，動作因寒冷而有些僵硬。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心火之力，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中最后一點猩紅。指尖在右掌那道暗紅的舊傷疤上狠狠一劃！

    “嗤——”

    皮肉被強行割開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空間里異常清晰。一股溫熱的、帶著濃烈鐵銹腥氣的液體瞬間涌出，沿著掌紋蜿蜒流淌。疼痛反而讓他被凍得有些麻木的神志清醒了幾分。鮮紅的血珠滴落在覆蓋冰殼的金屬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嗒…嗒…”聲。血珠沒有立刻凍結(jié)，反而如同燒紅的鐵水滴在雪地上，在慘白的冰殼表面蝕出一個個細小的、冒著稀薄熱氣的凹坑，血水迅速滲入冰殼下的塵埃里，暈開一團團暗紅的濕痕。

    墨九霄屏住呼吸，染血的左手指尖懸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方。指尖凝聚的心火之力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得幾乎隨時會熄滅，卻被他強行穩(wěn)住。他閉上眼，驅(qū)散左臉劇痛的干擾，識海深處，一副殘缺卻至關(guān)重要的星軌圖譜轟然展開！那是自，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密、極其規(guī)律的方式，構(gòu)成了一個極其繁復的、不斷變化著的立體徽記！

    那徽記的形態(tài)，充滿了冰冷、非人的幾何美感。核心是一個不斷旋轉(zhuǎn)的、由無數(shù)細密三角嵌套構(gòu)成的暗金色多面體，多面體周圍環(huán)繞著三重緩緩轉(zhuǎn)動的、由更細小光點構(gòu)成的星環(huán)。星環(huán)之間，有更加細微的、如同活體電路般的暗金紋路連接、閃爍。整個徽記散發(fā)出一種超越此世認知的、冰冷而純粹的秩序感，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與…貪婪。

    正是第五卷末星墟圖所指、第六卷初渾天儀核心隱約關(guān)聯(lián)、第七卷星海深處遭遇過的——屬于天外偃師文明的冰冷徽記！

    它竟然潛藏在這被魔女污染的血軌能量深處！此刻，在血軌失控爆裂、魔女意志被初代凍息殘留反噬逼退的混亂節(jié)點，被強行剝離、顯形！

    這段蠕動的、內(nèi)嵌天外徽記的黑色琉璃線蟲，在能量亂流的托舉下，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地、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宿命感，朝著靠在墻壁上、口鼻溢血、氣息奄奄的墨九霄的——心口位置，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