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塔香
孑娘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身形這樣高大能有這樣的輕功,武岐山把自己提到屋頂上時一點聲音也沒有,可算是知道為什么他每次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了。
“抓什么魚啊,非得把我也帶上。我又不會武功,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孑娘掰開他攬著腰的手蹲坐在屋脊上,雙腳不知道往哪里踩,只好把裙子提起露出腳踝讓自己看得清腳下。
武岐山坐在孑娘身邊,被遮住的那邊眼睛讓孑娘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要用一下你的鼻子,這些香的味道我分不清�!�
“什么香,你查到了什么?”孑娘看他低頭在尋找瓦片的位置,也輕輕的朝他那邊挪了一點。武岐山?jīng)]抬頭,還在找合適的瓦片拿開“這幾日我呆在這的目的又不是與你嬉鬧。今日與你分開后我詳查了云間的胡姬戶籍和往來登記,順便去會了會達塔麗,她身上的味道和之前許家村祠堂里找到的香灰味道很像,但我不確定。所以來找你辨一辯�!�
“我又沒聞過那香灰,你怎么確定我能幫你辨的出來�!辨菽锟此従徱崎_房頂上幾片瓦片的位置,似乎已經(jīng)之前讓人將這部分的瓦塊拼合成了好拿開的部分,他只用手輕輕用力,瓦塊一大片就被打開,屋頂此時已經(jīng)有了一個可供人鉆入的空隙。
說話之間他已經(jīng)站在露出的房梁上鉆了下去,又探出了一個頭“你來不來�!辨菽镏缓眠~著腿輕輕的鉆了進去,剛鉆進來,一看自己身處離地幾丈高的地方,不由的緊張的抓住了武岐山的衣服。武岐山的手穿過孑娘把原本搭在頂上邊緣的大片瓦塊復位,在里面看起來似乎從沒有過任何縫隙。
從屋頂?shù)慕嵌瓤梢钥匆姶宋莸牟季�,是一處大客房,客房中間的門廳食桌上撲睡著幾個仆人,似乎已經(jīng)熟睡,食桌上擺放著各種飯菜都只動了幾筷子,旁邊歪歪斜斜的躺著幾個看著精致但是已經(jīng)被喝空了的白瓷酒盅。再往里的春宵帳中動靜倒是很大,隱約能聽見兩女一男的聲音,鶯鶯燕燕,叫人耳根都有些尷尬,兩側(cè)則是茶室和沐浴的閑廳,還擺著一桶涼了的洗澡水。
武岐山丟石子試探那幾個睡著的仆從,見一個也沒動靜,于是一個翻身落在了地上,只留孑娘一個人在高處抱著梁柱不知所措,見他對自己勾了勾手,才咬咬牙,翻身狼狽的跳了下來。
武岐山穩(wěn)穩(wěn)的將人接住,此間只有不遠處的帳幔中情愛之聲,他們倆的那點動靜,顯然沒什么擾人的可能。
“我們到這里來做什么!”孑娘不愛看人歡好的畫面,天欲宮慣有的不愛看一些丑陋之歡……武岐山還要下來這樣明目張膽的帶她查看。她努力壓低聲音,讓自己現(xiàn)在的不耐煩不會隨著聲音顯得太大聲。
“找線索�!彼穆曇舨]有刻意壓低,仿佛自己說話這房間里的人也不會發(fā)現(xiàn)一樣。“我不是跟你說抓魚嘛,這就是魚�!�
“云間酒樓本不是皮肉生意的地方。但如今確將這皮肉生意做的如此明目張膽。”他挑開了隔間之間散開的幔帳,觀察著沒人的茶室。“這事雖不是這一家之責,但云間酒樓的皮肉生意可大有說法�!�
武岐山在這房子里來回查看,這房間的門窗緊閉,似乎生怕其中旖旎的空氣流失一樣,但若說氣味,此間房間聯(lián)通四個隔間,雖只用屏風遮蔽,但也沒有什么明顯的氣味,這也恰好整是不合理之處�!斑@房間雖大,門窗緊閉,帳中云雨滋汗,側(cè)間沐浴水涼……我們卻沒聞到一點怪味,你不覺得奇怪嗎�!�
孑娘似乎想到什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勾魂香?”武岐山笑著把孑娘的手提開,搖了搖頭。
“這種房間云間酒樓我們發(fā)現(xiàn)有三個,隔幾日就會有一場這樣的夜宴。但都緊閉門窗,也不見有什么人死了�!彼噶酥高在發(fā)出聲音的床帳之間。“我本覺得這些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的事都是因為這間酒樓有什么高人指點,直到你……若不是昨夜和今晨你使我相信你并非始作俑者。我倒是一直以為這些盡是你天欲宮所為�!�
孑娘擰著眉毛看著他示意他別再提這些不中聽的話�!澳悴皇钦f要找達塔麗的香嘛……”她也四處翻看了起來,只想快點找到離開這里。
“我需要求證一件事。若是此事可證,云間酒樓的問題……便能簡單許多�!蔽溽阶屑毜姆戳艘煌ú枋液烷e廳,但什么也沒有。
孑娘則在門廳翻看了那幾個睡死仆人的周圍,躡手躡腳生怕吵醒了他們,其中兩個仆人趴臥的食桌上打翻了許多酒菜和湯水,但酒菜的味道也不知怎的在此間一絲也聞不到。孑娘提起食桌上的桌布,發(fā)現(xiàn)下面似乎有什么被踢翻了溢出一些粉末,于是俯下身鉆到了食桌下面。
食桌下有一個被踢翻了的香爐,孑娘正想看看這香爐里的香是什么,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身后武岐山一個箭步也鉆進了這還算大的食桌,桌下四周都有掛布圍掩,似乎還算安全。
看武岐山的個頭縮在狹小的桌底不禁讓孑娘有些繃不住,但外面似乎有人來,此時也不敢發(fā)出什么動靜,武岐山與她挨的很近,察覺到孑娘表情的忍俊不禁,也不睬她,只顧聽著外面的動靜�?此志�,孑娘則低頭看起了自己鉆進來的目的,這些散落的香灰本有形狀,手指一碰就變成了粉末,沾了一些湊到鼻尖聞聞……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房間里莫名的無味之故,指尖只有淡淡的一絲殘留余味,確是非常熟悉,但因為氣味稀薄,又說不上來。如今的處境,孑娘忽然開始悔恨自己學的東西不到家。
此時聽著外面的人開門進來,隨后走到內(nèi)間的床榻邊,與床上的人說了什么,但床上的人卻似乎沒有理睬的意思,那人又在內(nèi)間停滯了一會,才走到門口開門出去。
武岐山和自己挨的很近,他的心跳就在耳邊。孑娘只覺得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不過是有人來了,至于這樣嗎……待人走了一會,孑娘發(fā)現(xiàn)他挨更緊了一些,若是他不動,自己也無法退出這狹小空間。
“校尉,你看這。”孑娘看他不動,索性指了指自己的發(fā)現(xiàn),她用沾了一點粉末的手抬頭湊到他鼻尖“你聞見什么了嗎……”
武岐山不語,但抓著孑娘的手的力度似乎暴露了他此時有些氣急。他把她往上一提,讓她整個人側(cè)過來兩人面對面。此時孑娘才看見他臉上浮起的潮紅�!啊@就是你的彌神香,還能是什么!”
他其實不確定這是不是彌神香,但是身體就因為鉆進這里起的反應……加上孑娘還拿著香味往他鼻子上湊,聞到這味道就讓他原本清晰的意識變的只想觸碰近在咫尺的女子,他身上的反應告訴他,這香大約就是催情的,而孑娘卻對這香一點效用也沒有,更是讓他有些無名火。
孑娘被抓著手退出了桌底,聽武岐山這么說,孑娘又聞了聞手上的香末愈發(fā)覺得像,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的香就一定是被云間酒樓的人偷了,這樣說來,或許真的如曇那說的,是達塔麗所為……又或者是吳巡?她此時想和武岐山說自己的想法,但他似乎提著一口氣不想和她多說,剛剛還閑庭信步一樣盡在掌握的人如今仿佛吃了火藥。
他徑直走向了剛剛進來的人停滯的內(nèi)間,剛剛兩人都不敢進內(nèi)間的緣故就是因為床幃中旖旎之事,但此時卻好似還沒消停,甚至似乎比剛剛更是熱烈了一些。
如果此時不進,似乎也沒有更多機會了。武岐山的腳步放的很輕,他繞到妝臺邊也不見什么香爐之物,孑娘則躡手躡腳坐到了床榻下沿的鞋案上,她用手指輕輕勾開一絲縫隙,往里看了一眼,其中男人并不認識,另外兩個女子卻是眼熟的胡姬,但都不是相熟的那幾個。
她在床幃一側(cè)尋看,忽然發(fā)現(xiàn)鞋案邊擺著一只還在生煙的小香爐,上擺的并非線香,而是一種塔香。香爐中溢出的煙似水流一樣淌到了腳邊。塔香只燒了上面一節(jié),想必方才的人進來就是為了換這一爐香,或許這就是武岐山要來找的東西。
孑娘看了看武岐山,他似乎心不在焉的用手扶著妝臺,察覺到孑娘的眼神,才輕輕走過來,見孑娘指了指那香爐,才如釋重負一般,從懷里掏出了一塊方巾,讓孑娘沾了些香爐底下的香灰包裹起來。
隨即只輕輕提著孑娘一躍,就跳回了方才鉆進來的梁臺上,從屋中出來掩好屋頂,兩人在那悶燥的環(huán)境里已經(jīng)有些不能呼吸,再次讓空氣流進心肺,直叫人身心舒暢。
呼吸暢通之后,兩人身上開始慢慢散發(fā)出剛剛屋中殘留的氣味,此時孑娘才清晰的聞到,這味道她簡直再熟悉不過了。彌神香,甚至是最濃厚的彌神香,怪不得剛才床上的人完全不在意他們倆在房間里的走動,那幾個仆人想必是為了不受彌神香的影響事先迷暈了。
既然食桌下的是彌神香,那剛剛放在床邊的那副塔香又是什么,它似乎能延續(xù)香料的味道,甚至加重其中的效果,而且屋中掩去所有氣味的東西又是什么,跟這塔香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
一直沒有說話的武岐山在旁邊運氣了許久,孑娘想去拿他懷中的方巾確認一下剛剛那盞香,但他卻在孑娘湊過來時壓不住丹田的火,噗的一聲咳出一口血,鼻子也開始溢出血來,見自己破功,氣急敗壞的獨眼凌厲的眼刀掃了上來,孑娘不禁有些冷顫。
“糟了�!辨菽锉凰@樣的處境嚇了一跳“你這蠢狗,也真是喜歡自討苦吃�!泵髅魇撬路鸨M在掌握一樣的把孑娘帶來的,結(jié)果自己中招了。不過那屋中雖然氣味盡失,卻能放大人的感官,讓聞到的味道效果增強,甚至用了無色無味的秘法,這種煉香的方式,倒是和勾魂香很像。如果不是天欲宮弟子的必修課就是對各種催情藥有免疫,如今他們倆都是一樣狼狽的。
孑娘看了看武岐山喘著粗氣的處境,伸手想攙扶他一同從屋檐上下去,但卻被武岐山擋開�!靶熹�,你若真想幫我,最好與我保持距離。”
“那你總得想辦法讓我們倆都下去啊,你要把我丟在屋頂上�。 辨菽锉凰^激的反應有些惹怒了,本來想幫他的想法有些大打折扣。
武岐山沉默了一會,只好提了一口丹田氣,伸手將孑娘的腰攬住,腳下用力將兩人都帶下了屋頂落在了后院之間。武岐山落地之后即刻松開了孑娘,但沒走兩步又扶住了柱子。
“你再忍下去鐵定要經(jīng)脈爆裂。彌神香不是用你那的心法壓一壓就可以熬過去的�!辨菽镌谒韨�(cè)說話,聲音卻仿佛在他耳邊一樣嬈癢。
孑娘看了看四周,見柴房的門虛掩,拉住武岐山的手往柴房走,把那高大的男人連拉帶拽的扯進柴房關(guān)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