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傷口

    雞鳴時(shí)分，蕭翼匆匆上了三樓，蕭縱也剛好從外頭回來：“昨天府里有動靜嗎？”

    蕭翼只好暫時(shí)停下腳步，“是，昨天秦小姐上了三樓，在您的房間門前徘徊了幾次，但沒能進(jìn)去�！�

    “只去了房間？”

    “是�！�

    蕭翼忍不住看樓上，有些著急想上去，卻又不敢敷衍蕭縱，只好強(qiáng)行耐著性子等。

    “這么謹(jǐn)慎……”

    蕭縱嘖了一聲，倒是也不失望，“繼續(xù)盯著吧，我不信她不露馬腳。”

    “不然，”

    蕭翼猶豫著開口，“抓起來嚴(yán)刑逼供吧，您在她身上浪費(fèi)太多時(shí)間了。”

    “你以為她能招？”

    蕭縱冷笑一聲，“這種硬骨頭，你不是見過很多嗎？老一套行不通了�！�

    蕭翼沒了言語，他得承認(rèn)，蕭縱是個(gè)合格的獵人，為了抓到獵物，他有的是耐心，可是……

    他又看了一眼樓上，硬著頭皮開口，“少帥，蘇小姐是不是可以出來了？”

    蕭縱看了眼腕表，“這個(gè)點(diǎn)，估計(jì)還沒醒呢，不著急�！�

    蕭翼莫名想起昨天那兩聲沉悶的撞擊聲，心里有些不安，可他不敢忤逆蕭縱，只能又等了等，眼看著時(shí)針指向六點(diǎn)，他終于再次開口：“少帥，時(shí)間差不多了�！�

    蕭縱應(yīng)了一聲，卻伸出了手，蕭翼看了眼手里的鑰匙，正要遞過去，蕭縱又忽然反悔了。

    “還是你去吧�！�

    他收回手，拿起報(bào)紙開始看，蕭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顧不上猜，連忙上了樓，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蕭縱才瞥了眼樓上。

    他不能去找蘇姚，不能再讓人誤會。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報(bào)紙上，卻不等看清楚上面的內(nèi)容，樓上就傳來一聲驚呼——

    “蘇小姐？！”

    是蕭翼的聲音，竟然帶著驚慌。

    蕭縱眉心一跳，連忙抬腳上了樓，又覺得自己動作太快，刻意壓了壓腳步。

    “你喊什么？”

    他呵斥一聲，只是沒等蕭翼解釋，他先透過大開的禁閉室大門，看見了里頭的情形。

    禁閉室里，一地的血。

    蘇姚縮在角落里，一下下啃咬著自己的手腕，而血液，正從她手上稀稀落落地淌下來。

    這場面有些觸目驚心，饒是蕭縱也愣了片刻。

    “蘇姚！”

    回神后，他立刻驚呼出聲，大步進(jìn)了禁閉室，將蘇姚的手拽了出來。

    湊近了看，那傷處越發(fā)猙獰，蕭縱都有些不敢碰，更不理解蘇姚怎么下得去手。

    “你瘋了嗎？”

    他忍不住開口，掏出帕子給蘇姚壓住傷口，大概是這動作太過粗魯，蘇姚空洞的眼睛遲鈍地轉(zhuǎn)了一下，慢慢朝他看了過來。

    “少帥？”

    蕭縱動作一頓，蘇姚的嗓子……

    他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抬眸看過來，這才對上蘇姚暗淡無光的眼神，心頭忽地一緊，他不自覺抓緊了那瘦削的手腕，這才發(fā)現(xiàn)，蘇姚的體溫，低得有些駭人。

    “你病了？”

    他心頭一顫，蘇姚卻沒回答，只是扭頭看了眼門外，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明亮得有些晃眼，她被刺得瞇了下眼睛，卻不舍得挪開目光，仍舊盯著看。

    混沌空洞的眼睛，也終于在那熾烈的陽光下逐漸恢復(fù)了幾分神采。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她啞聲開口，蕭縱應(yīng)了一聲，“我送你回去，再找個(gè)大夫來看看你的……”

    手忽然被推了一下，他一愣，大約是過于驚訝，嘴邊的話竟然都咽了下去。

    他垂下眸子，果然瞧見蘇姚正在推他，她似是沒意識到自己把手咬成了什么樣子，就那么用力的，一點(diǎn)點(diǎn)，將他的手推了下去。

    “我自己能回去�！�

    她摳著墻站起來，可也不知道是坐得太久還是失血讓她沒了力氣，她踉蹌了一下，險(xiǎn)些跌倒在地，蕭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那只手，卻再次被推開了。

    蘇姚整個(gè)人都貼在了墻上，是很明顯的躲避姿態(tài)。

    蕭縱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早先的恐慌和不安再次涌上來，緊隨其后的卻是憤怒，蘇姚沒有資格推開他。

    他強(qiáng)行抓住蘇姚的手，語氣冷沉，“你這是在怪我？”

    蘇姚怔了怔才抬頭看過來，卻許久都沒說話，就在蕭縱以為她會再次推開自己的時(shí)候，她卻彎下眉眼，露出了最柔軟無害的笑容：“怎么會呢？我就是……怕弄臟少帥的衣裳�！�

    蕭縱哽住，明明蘇姚沒有頂撞他，也沒有和他鬧脾氣，他卻覺得比發(fā)生了這二者還要憋悶。

    他死死盯著蘇姚，腦海里種種念頭翻涌，心緒越也發(fā)起伏不定，最后卻全都被壓了下去。

    隨便蘇姚怎么想吧，他才不在乎。

    他松開蘇姚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少帥？”

    蕭翼喊了一聲，對方頭都沒回，很快身影就消失在眼前，不多時(shí)，外頭就響起了發(fā)動機(jī)的聲音。

    他又走了。

    蕭翼嘆了口氣，最近少帥的脾氣，真是太反復(fù)無常了。

    他壓下感慨，轉(zhuǎn)身去看蘇姚，卻見她像是沒注意到蕭縱的離開一樣，扶著墻慢慢往下走，每走一步，腳下都會落下一抹刺目的殷紅。

    “蘇小姐……”

    他快步追了上去，想扶她一把，可蘇姚卻再次貼在了墻上，姿態(tài)里帶著本能的戒備。

    蕭翼只好停下腳步，“我去給你請個(gè)大夫�！�

    他拉開距離下了樓，在客廳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蘇姚踉踉蹌蹌回了房間。

    一扇門，隔開了兩個(gè)世界，他再看不見蘇姚的動靜，只知道她沒有下來吃早飯，而請來的大夫，也沒能敲開蘇姚的門。

    直到下午，人都沒有下來。

    猶豫很久，他還是給蕭縱撥了個(gè)電話。

    電話被接起來的時(shí)候，那邊很熱鬧，他隱約能聽見女子婉轉(zhuǎn)的歌聲。

    嘴邊的話忽地頓了一下。

    倒是蕭縱有些煩了，“什么事？”

    蕭翼這才回神：“是蘇小姐，她今天一天沒露面，女傭沒能把飯送進(jìn)去，醫(yī)生也敲不開門�！�

    電話那端沉默了，蕭翼等了又等，等來的是電話掛斷的聲音。

    “少帥？”

    他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回應(yīng)他的只有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