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阿月分明可愛的緊,這小崽子哪里比得上
御龍衙地下通道錯綜復(fù)雜,領(lǐng)路的御龍衛(wèi)來來回回動了不少機關(guān)。
期間那名御龍衛(wèi)還特意領(lǐng)著江清月,路過了關(guān)押鎮(zhèn)遠將軍府張大少爺?shù)睦畏俊?br />
也不過是從柵欄外面路過時探了一眼,正用著刑呢,雙臂被兩個御龍衛(wèi)輪流用油皮鞭伺候,浸了水的粗布一層層壓在懸空的膝蓋上,腿已經(jīng)完全變形這輩子都走不得路了。
因著是邊疆回來的武將,胸腹還按照穴位圖,用簽子粗的針刺著阻礙氣血運行的大穴,這般便是想提著氣忍痛都忍不了。
江清月欣賞了一番他的慘狀和哀嚎,然后輕笑著夸了一句:“當(dāng)真悅耳�!�
等江清月一走,兩個御龍衛(wèi)在云生的眼神示意下揍得更起勁了。
一聲聲哀嚎送著江清月往前走,后又看到了呂家一并收押的女眷。
她們倒是沒被用刑,全都擠在一個鋪著雜草的牢房里互相依偎著。
更被用刑的那些相比,陰冷的地宮里她們互相擠著還能取暖,好受的不是一星半點。
江清月平淡地掃了一眼,沒什么多余的神色。
正要繼續(xù)往前走時,呂大夫人突然跌跌撞撞撲過來,隔著柵欄朝江清月用力伸手,若不是被云生一腳踩住,險些就能拽住江清月的衣擺。
“啊——我的手!”
江清月聽到喊叫回過身,目光冷淡麻木地看向呂大夫人。
“救救我,我認得你,你是九皇子身邊的江丫頭,三年前一次春游,我還同你說過話!你救救我!”
江清月似是沒印象,挑了挑眉疑惑道:“我同你,說過話嗎?”
呂大夫人一看有門道,連連點頭面露希冀:“說過的!當(dāng)時春游賞花,在最大的那棵桃花樹下,我還夸你長得好來著!”
經(jīng)呂大夫人這么一提醒,江清月想起來了。
沒錯,呂大夫人是夸過她的容貌。
下一句,呂大夫人就問起她長得是像爹爹還是像娘親。
可明明那日春游之人都知道,她是被宋少傅從江南撿回來的,提及爹娘擺明存了欺辱她身世無依無靠的意味。
江清月回想了一番。
她當(dāng)時不過是冷下臉色,說不記得了。
結(jié)果就被一群官家夫人們暗諷,說她不懂與長輩交談的規(guī)矩,白白將話落在了地上。
“救救我!江丫頭你救救我!”
江清月回過神,驟然笑得嫣然可愛,走到了呂大夫人跟前緩緩蹲下身。
“您知道這是哪嗎?”
“御、御龍衙。”
“那您猜,我為什么在這呢?”
“這”
江清月瞧著她啞口無言的樣子實在令人發(fā)笑,面上的純真都要裝不下去了。
“我來告訴您吧。您進御龍衙,是為了贖罪。我來御龍衙,是為了討你們的罪�!�
說著,視線轉(zhuǎn)向她身后還衣著鮮艷,金鎖銀鐲一應(yīng)齊全,約莫六七歲的胖乎乎的小孩。
上下打量片刻后,驀然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真可愛�!�
“我當(dāng)年鉆狗洞時,都不及她這般可愛�!�
說罷一聲淡笑飄出,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別跟江清月說什么禍不及子女。
當(dāng)年她險些被殺時,她又何其無辜。
且禍不及子女有個前提,那便是惠不及子女。
剛剛那七歲孩童身上穿戴皆非凡品,吏部尚書府比當(dāng)年她江家的戶部尚書府所抄財產(chǎn)不知肥了多少倍,呂府貪污受賄的證據(jù)都能比人頭落地快一步昭告天下。
更何況他呂家吃著從江家身上扯下來的血肉才有的如今地位。
呂家作為江府一案的主謀之一,害的她江家覆滅除她無一人留存于世,那他們就誰也別想好過。
慕容懷從江清月身后的一處陰影緩緩走出。
望著她挺直的孤傲的背影,神色似有幾分追憶,腦中回想著當(dāng)年的情形。
她從雜院的洞里鉆出時的擔(dān)驚受怕,他在馬車上看得真真切切。
她藏身在雜物堆里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瑟瑟發(fā)抖的模樣,他也記得十分清晰。
她發(fā)現(xiàn)了他的馬車,踉蹌著跑到他跟前,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仰頭望著他,聲音怯懦又祈求著喊他哥哥。
她用力扒著馬車的窗欞,猶如抓著救命稻草,淚珠欲墜不墜的惹人心憐。
那日的一切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的阿月分明可愛的緊。
這呂家肥胖的小崽子如何能比。
慕容懷掃了一眼呂家那名七歲的孩童,又厭惡地飛快移開眼神,抬腿放輕腳步,隱匿身形追著江清月走去。
上下階梯一轉(zhuǎn),沒走幾步路,江清月就到了呂禾樞的牢房前。
似乎是知道等著她會親自來審一般,呂禾樞此時還全模全樣。
只是不復(fù)宮宴上的意氣風(fēng)發(fā),衣著頭冠皆凌亂,整個人頹色盡然。
江清月眼神一掃,御龍衛(wèi)就利落地打開了獄門。
錦履踏著雜草緩緩靠近,呂禾樞茫然地抬起頭,面露困惑看向背著光的江清月。
“你是誰?”
御龍衛(wèi)進牢房將石壁上的火把全部點亮,呂禾樞盯著江清月仔細看了一番,這才驚恐辨出。
“你是今晚剛剛冊封的凝安郡主!可這里是御龍衙,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你,你究竟是誰!”
御龍衛(wèi)搬來一張椅子擦了擦,江清月一身血污也隨意坐下,上好的茉莉花茶呈上,被她捧在掌心暖著冰涼的手。
“呵,瞧著不傻,反應(yīng)卻不怎么樣�!�
呂禾樞先是大為震驚地看著御龍衛(wèi)對她的恭敬,后又呆滯地盯著江清月沒個完。
云生見他目光極為冒犯,手指捻動著從墻上摳下來一塊松土,彈指糊進了呂禾樞的眼睛。
“眼珠子就算是不想要了,也不得盯著我家小姐這般無禮。”
呂禾樞流著眼淚揉了半天,嘴里吱吱哼哼的動靜就沒停過,聽得江清月一陣心煩。
“呂禾樞,這些年在邊疆過得不錯吧?”
呂禾樞終于揉好了眼睛,視線模糊地看向她說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誰?你和汪玄策又是什么關(guān)系!你們?yōu)槭裁匆┩魑液臀业�!�?br />
“冤枉?”江清月愣了一下,當(dāng)即氣笑:“居然會從你口中聽到冤枉二字?”
呂禾樞聽到江清月的語氣也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抓住什么翻身的把柄大喊:“如何不是冤枉!那些通敵叛國的信件全是假的!全是污蔑!”
江清月先是嗤出一聲,而后便笑得不能自已。
手中的茶重重撂在桌上,江清月起身走到呂禾樞面前,緩緩半俯腰身。
“呂禾樞,你可還記得你這驍騎前鋒將的盔甲軍印,是怎么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