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樞暗涌
星樞暗涌
陳府朱門上的椒圖獸首含著銅環(huán)，林陽卻嗅到門縫里滲出的腐氣。引路仆從的皂靴踏過青磚，每一步都精準避開《宅經(jīng)》記載的煞位�；沂笤谛浯锝乖瓴话玻夤雌屏搜b禹余糧的桑皮紙包。
"小林大夫，請。"仆從推開楠木格扇，濃烈的龍涎香也壓不住那股腥甜。陳局長癱在黃花梨榻上，錦被下的身軀竟似孩童般蜷縮，枕邊散落著《傷寒論》宋刻本與青銅脈枕。
林陽搭上寸口脈，指尖傳來金石相擊的觸感�；沂笸蝗桓Z出，叼走枕下的犀角梳——梳齒間纏著金絲，正是白芷昏迷前提到的"鎖魂絲"。陳局長猛然睜眼，瞳孔里游過蚯蚓狀金紋："藥給我藥"
"局長這是中了丹毒。"林陽翻開患者眼瞼，結(jié)膜上的星點出血排成井宿圖案，"可是服用了含雄黃的方劑？"
管家突然咳嗽，手中托盤里的青瓷碗微微搖晃。林陽瞥見藥渣中的雞舌香與硇砂——這分明是《外臺秘要》禁載的"五石更生散"。窗外傳來鴞鳥怪叫，日晷指針的影子正指向南宮望留下的青銅羅盤方位。
"聽聞小友得了扁鵲金人的右手。"陳局長嗓音突然變得尖利，枯爪扣住林陽腕骨，"借老夫觀瞻三日，城北藥田的地契就是你的。"
灰鼠突然炸毛嘶叫，撞翻案上的定窯梅瓶。水流在青磚上暈開《禹貢》地圖，林陽懷中的禹鼎碎片突然發(fā)燙。他猛然想起鬼市攤主的提示："書房藏著扁鵲像的右臂"
"容晚輩為局長行次針。"林陽取出星紋砭石，"需取天井穴的露水讓引。"
管家引路時，腰間鑰匙串發(fā)出異響。林陽數(shù)著經(jīng)過的九曲回廊，發(fā)現(xiàn)廊柱浮雕竟與地宮《伏羲鎖脈圖》如出一轍。灰鼠竄上檐角，驚起棲息的寒鴉，露出梁上暗藏的十二元辰彩繪。
書房門開的剎那，林陽腕間井宿印記突然刺痛。紫檀多寶閣上，扁鵲銅像的右臂握著的正是醫(yī)祖廟缺失的青銅藥杵！閣內(nèi)《千金方》匣中滲出朱砂色黏液，在地面匯成往生花圖案。
"此乃家傳至寶。"管家轉(zhuǎn)動機關，多寶閣移開露出密室，"局長說小林大夫定能參透其中奧妙。"
密室內(nèi)壁嵌記青銅藥臼，臼底殘留的丹砂結(jié)成北斗陣型。中央玉案供著卷帛書，展開竟是《黃帝內(nèi)經(jīng)》失傳的"天元紀大論"！林陽的玉佩突然浮空，將帛書文字投射在穹頂，化作旋轉(zhuǎn)的紫微垣星圖。
灰鼠突然竄向西北角的藥臼，前爪拍擊七下。地面青磚應聲翻開，露出暗格中的青銅匣——匣面蝕刻的十二元辰圖，正與南宮望折扇上的紋樣互補。林陽剛觸到匣鎖，陳局長的狂笑突然在背后炸響：
"不愧是扁鵲傳人！"
轉(zhuǎn)身只見陳局長脖頸金紋暴漲，枯瘦身軀如提線木偶般直立。管家袖中滑出淬毒匕首，刀鋒上的腥氣與白芷所中之毒如出一轍。林陽疾退三步，星紋砭石劃過玉案，激活帛書中的"五運六氣"陣法。
密室突然劇烈震顫，青銅藥臼中升起裊裊青煙。灰鼠叼著青銅匣竄向通風口，林陽緊隨其后。管家刺來的匕首被突然移動的藥臼卡住，陳局長的嘶吼混著機關轉(zhuǎn)動聲在甬道回蕩："主上的星樞大陣已成七分"
逃至后花園時，懷中羅盤指針忽指假山。林陽按動湖石上的云雷紋，暗門內(nèi)傳來水聲。地下暗河與醫(yī)祖廟地宮相連，河面漂著無數(shù)藥包，拆開竟是仁和堂專用的安宮牛黃丸蠟殼。
灰鼠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結(jié)出《千金翼方》記載的"藥王避毒訣"。林陽摸出七葉靈芝含在舌下，見河面磷光中浮出十二具青銅棺槨。棺蓋上的《難經(jīng)》經(jīng)文被朱砂篡改，正中懸著的正是鬼市見過的儺面攤主！
"小友來遲了。"攤主揭下面具，露出布記金紋的臉——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古籍管理員陳老，"星樞歸位在即，且看這往生花開。"
他揮杖擊碎棺槨，腐尸懷中抱著的藥瓶通時炸裂。各色毒霧在空中交織成十二元辰圖，林陽腕間井宿印記突然灼燒。玉佩自動飛向河心旋渦，青光中浮現(xiàn)扁鵲金人虛影，手持藥杵點向貪狼星位。
陳老的烏木杖突然折斷，露出內(nèi)藏的青銅劍："無天渡世時，爾等皆為藥引！"劍鋒所指處，暗河竟倒流回醫(yī)祖廟方向。林陽懷中的天元紀大論帛書無風自燃，灰燼在空中排成《靈樞》九宮圖。
地面突然塌陷，林陽墜入冰冷暗河。水流裹挾著他沖向地宮深處，腰間青銅匣突然開啟，射出二十八枚銀針——正是白芷失蹤的銀鐲所化！針群結(jié)成天罡陣護住周身，河底漸漸顯現(xiàn)青銅巨艦的輪廓。
艦首夔龍紋與玉佩產(chǎn)生共鳴，艙室內(nèi)傳來搗藥聲。林陽掙扎著游近舷窗，瞥見無數(shù)青銅人偶正在炮制丹藥，丹爐上的星圖正是羅盤所示"三垣易位"之象�；沂笸蝗化偪袷揪�，后方黑影如巨魚般逼近——竟是完全蟲化的陳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