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31 母子的淚水
孟懷珍忽然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擰碎骨頭，杜婉隨著他的手勢抬頭。
“娶了你的人是誰？”
杜婉答復了，孟懷珍問：
“你跟他結婚，幸福的度過二十年，而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母愛，甚至我們有了夫妻關系，你也毫不猶豫離開我…他有的，我全都沒有，你說我該把他千刀萬剮，還是五馬分尸？”
杜婉輕聲回答：
“懷珍，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但我會成為今天的樣子，跟你有關�！�
她安靜片刻，又道：
“在我內(nèi)心深處，沒有一天幸福過，即使是遇到你，每次在被你調(diào)教時，我也都會想起我的孩子�！�
孟懷珍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他聲音很干澀：
“說下去�！�
杜婉接著說：
“我渴望有人狠狠懲罰我拋棄你的罪，也因此我才成為一個受虐狂�！�
她說的很簡略，但孟懷珍已經(jīng)完全明白她的心路歷程。
原來杜婉跟他一樣痛苦，只不過杜婉痛苦了二十年，他卻遺忘了關于杜婉的一切。
他出現(xiàn)一種分裂的情緒，他因為杜婉二十年來前后兩次的拋棄而痛苦，卻也心疼杜婉自虐到把她自己變成了受虐狂。
這兩種情感在他心內(nèi)拉扯起伏，時而偏向前者，時而偏向后者，他不確定自己該傾向那一邊。
最后他緊緊抱住杜婉，像要把她整個人嵌入自己骨血。
孟懷珍對她說：
“痛苦也好，心疼也好，你必須陪我走過�！�
杜婉被他緊抱得難以呼吸，但她只是用能安撫孟懷珍的語氣說：
“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我死。”
孟懷珍心里又痛又暖，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憎恨杜婉。
他也不想恨她。
他會對她憤怒，但只要發(fā)泄過，從來不會留到明天。
杜婉再次重復：
“我會一直在，懷珍，用我余生去愛你�！�
忽然有股強勁的暖流沖入孟懷珍心扉，暫時緩和了劇烈的痛苦。
他的嗓子像被砂紙磨過似的干啞，可是有兩個字，自然地通過聲帶震動，從他嘴里飄入杜婉耳里。
他的聲音很微弱，幾乎聽不到，但杜婉還是聽見了。
她整個人陡然震動了一下。
孟懷珍喊的是：
“媽…媽媽�！�
杜婉看不見他的臉，她想抬頭看看孟懷珍，但孟懷珍沒有給她動彈的空間。
他的聲音依舊沉啞而微弱，他提出一個問句：
“媽媽…你愛我嗎？”
杜婉極力想保持冷靜，她站在身為母親的角色，想支撐孟懷珍，可是這一刻，她崩潰了。
二十年來拋棄兒子的愧疚，漫無頭緒的尋找累積的各種深藏的情緒，全都被撕開，如同潘朵拉之盒開啟，爆炸四散，再也無法隱藏。
杜婉視線被淚水模糊，她聽見自己答復：
“媽媽當然愛你，寶寶�！�
她的語氣小心翼翼，像孟懷珍還是個在襁褓中的嬰兒，她不敢驚擾他。
孟懷珍知道她哭了，但他對他自己也流下眼淚，一無所覺。
他問：
“我在媽媽肚子里時…媽媽…也愛我嗎？”
杜婉強忍哭意，顫抖但誠實的回答：
“剛開始，我確實沒有好好愛你�！�
孟懷珍的心也在顫抖，他的淚水已經(jīng)順著臉頰，貼著杜婉的額頭，浸濕了她的肌膚。
孟懷珍想好好問她，但是他開口時，已經(jīng)痛哭失聲，只是他還很壓抑，所以哭聲不大。
他問：
“你…怎么能不愛我呢…我是你的孩子�。 �
聽見孟懷珍的話，那種揪心的尖銳的痛，直接刺入杜婉的心，她已滿臉淚水。
她對孟懷珍說：
“對不起，寶寶，媽媽該死。”
她沒有任何可以辯駁的余地，她是一個拋棄孩子，該死的母親。
孟懷珍已經(jīng)按耐不住哭聲，他哭著說：
“不要跟我道歉！我要知道，在你當年離開我之前，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杜婉竭力緩和自己的哭泣：
“當然有！寶寶，媽媽…”
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泣不成聲。
杜婉啜泣道：
“媽媽很愛你！世界上唯一一個愛的就是你！”
孟懷珍陷入自憐自艾的情緒，他茫然流淚：
“可是，如果媽媽很愛我…又怎么會拋棄我呢？”
杜婉背脊發(fā)寒，霎時止住淚水，她用了點力，從孟懷珍圈禁她的空隙擠出手，拍打他的臉：
“懷珍，我在這里！”
孟懷珍多數(shù)時候，是一個冷酷且自傲的人，他會想辦法解決問題，絕不可能這樣哭哭啼啼自我懷疑。
此刻他已經(jīng)徹底失常，墜入了深淵，開始鬼打墻。
---------------
本章可能校稿重發(fā)。
發(fā)現(xiàn)這本書的是20230101發(fā)文，整整一年過去了！祝大家2024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