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第1章
1
我?guī)е龤q的女兒綿綿去幼兒園報名的當天,天塌了。
工作人員敲著鍵盤,忽然頓住抬頭看我:
系統(tǒng)顯示,孩子已登記,下學期直接入園就行。
我疑惑皺眉:不可能,我是第一次來。
她沉默片刻調(diào)出資料:家長信息欄里,父親是顧成洲,母親是......
我低頭一看,心臟猛地一跳。
丈夫的名字沒錯,可母親那欄不是我的名字!
是不是弄錯了我聲音發(fā)緊,我就是她媽媽!
工作人員神色古怪,看向我的眼神充滿質(zhì)疑。
我的喉嚨發(fā)緊,腦海嗡嗡作響。
綿綿的媽媽,怎么可能不是我
01
見我許久沒有出聲,工作人員抬頭看我,眼神復雜。
請問......綿綿真的是您的孩子
她的語氣微妙,帶著試探。
這話聽在我耳朵里,刺耳得很。
我盯著她,冷笑了一下。
不然呢
她沒直接回答,而是把身份證和戶口本又仔仔細細核對了一遍,神色更凝重了。
工作人員遲疑地開口,言語中有了懷疑和警惕:
不好意思,您確定孩子是您的......親生女兒
她看著我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人販子。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大腦嗡的一聲,手指頓時收緊。
半秒后,一股憤怒涌上心頭,血液直沖腦門。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聲音壓得很低。
工作人員臉色有些不自然,往后縮了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說:
系統(tǒng)比對信息時,出現(xiàn)了一點異常......
當然,可能是技術問題,但......抱歉,我們需要確認一下。
異常什么異常
她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懷疑我不是綿綿的母親。
甚至......暗示我可能拐了孩子
我死死盯著她,心臟狂跳,腦子里卻像被人猛然砸了一棍,嗡嗡作響。
我清楚地記得三年前的那個冬天。
手術室里,我疼得渾身顫抖,耳邊是醫(yī)生的一聲:女孩,六斤八兩。
我看著護士把那個皺巴巴的孩子抱到我眼前。
她揮舞著小拳頭,哭得小臉通紅。
我伸手去摸她,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是我十月懷胎的女兒,我用血肉孕育出的生命,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荒唐,簡直荒唐!
我猛地拉過綿綿,把她摟在懷里,聲音冷得像刀:
我女兒的出生證、戶口都在這里,你憑什么懷疑我
工作人員被我這股氣勢震住,慌忙擺手:
不不不,您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如果您有其它可以證明關系的資料,我們立刻就能修改信息!
我氣得手指發(fā)抖:你們給我等著!。
走出幼兒園,我呼吸有些急促,心臟還在砰砰亂跳。
綿綿拉著我的衣角,抬頭看我,軟糯糯地問:媽媽,你怎么啦
我蹲下來,強忍著心里的煩躁,把她的碎發(fā)理好,低聲說:
沒事,媽媽帶你去做個檢查,好不好
她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沒多問。
鑒定中心。
護士接過我和綿綿的樣本:七個工作日后可以出結果。
我捏著單子,指尖微微發(fā)白。
明明已經(jīng)確定的事情,現(xiàn)在卻要等待一個冰冷的報告來證明。
我居然要靠一張紙,來告訴別人她是我的女兒。
但這還不夠。我要弄清楚,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幼兒園的登記信息。
我決定打電話,直接向丈夫問個清楚。
02
我摸出手機,撥出丈夫的號碼。
嘟—嘟—嘟——
無法接通。
我盯著屏幕皺緊眉頭,心里莫名升起一絲煩躁。
他這人,手機從不離身,連開會都帶震動模式,怎么可能不接
片刻后,我才猛地想起來。
上周他就說過,今天出差,早上八點的飛機。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應該正好在空中。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把手機收回包里,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媽媽,我們?nèi)ネ婊莺貌缓?br />
綿綿扯著我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
我低頭看著她,心口像被暖了一下。
她還是那個軟乎乎、黏著我的小丫頭,一切應該沒問題的。
好,媽媽帶你去游樂場。
游樂場里,孩子們的笑聲此起彼伏。
我坐在長椅上,看著綿綿在滑梯上爬上爬下。
早上突然的意外讓我焦躁不安,可我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手機叮地震了一下,是丈夫的短信。
【剛落地,一切順利,晚上給你打電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我安心。
我正要回撥,游樂場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哭聲。
是綿綿!
我猛地站起來,手機掉到地上也顧不上,幾步?jīng)_過去。
她坐在滑梯口,眼淚汪汪地抱著胳膊,地上還有幾滴鮮紅的血。
媽媽!
我心臟一緊,蹲下去查看,發(fā)現(xiàn)她手臂上擦破了一塊皮。
傷口不大,但血流得有點多。
沒事,媽媽帶你去醫(yī)院。
醫(yī)院。
只是皮外傷,擦點藥包扎一下就好。
醫(yī)生的話讓我懸著的心慢慢落下。
我松了一口氣,輕輕摸了摸綿綿的腦袋:不疼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點點頭,小臉上還有沒擦干的淚痕。
醫(yī)生叮囑了幾句,開了藥,我抱著她去繳費。
等待拿藥時,我手中綿綿的化驗單掉在地上。
我下意識撿起來,目光無意掃過,整個人瞬間僵住。
檢查單上赫然寫著,血型:B型。
B型
我動作一頓,盯著化驗單,腦子里一瞬間嗡地炸開。
怎么可能
我和丈夫,都是A型血。
怎么可能生出B型的孩子!
更讓我冷汗直冒的是,我清清楚楚記得。
三年前綿綿出生時,醫(yī)生告訴我她的血型和我一樣,是A型。
可現(xiàn)在,擺在我眼前的,分明是B型!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梁,我手指冰冷,呼吸開始發(fā)緊。
綿綿......到底怎么回事
03
媽媽......
綿綿的小手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口,眼睛紅紅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情緒壓下去。
蹲下來抱住綿綿,我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沒事的,媽媽剛剛有點走神。
我一邊安撫她,一邊伸手拉開她的衣領,指尖微微顫抖。
脖頸下方,那塊熟悉的桃花形胎記,安靜地印在那里,和三年前初見時一模一樣。
我心臟猛地一松,像是從高空驟然落地,重重喘了一口氣。
是的,這是我的女兒。
我親眼看著她出生,親手抱著她洗澡,親自看著這塊胎記慢慢長大。
胎記不會作假,不可能憑空變出來,不可能搞錯。
可如果她是我的孩子,為什么血型不對
腦子里混亂的思緒還在翻騰,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先回家,找到她的出生證明核對血型,再考慮下一步。
我摸了摸綿綿的臉,輕聲說:我們回家,好不好
她乖巧地點點頭,依偎在我懷里,小手環(huán)住了我的脖子。
我抱起她,走出醫(yī)院。
可我的心里,卻像被埋進了一顆定時炸彈,滴答滴答,隨時可能引爆。
04
回到家,我把包隨手扔在沙發(fā)上,直接沖進臥室。
打開抽屜,我翻找著所有和綿綿相關的文件。
綿綿乖巧地站在門口,抱著她最喜歡的布娃娃。
她歪著頭看我,小小的臉上滿是疑惑。
媽媽,你在找什么
我停下手,抬頭看著她。
她長得越來越像我了。
眼睛、鼻子、嘴巴,甚至連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心頭涌上一陣自責和難堪。
我竟然會懷疑她
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我懷里護著長大的寶貝。
僅僅因為一張化驗單,我就開始不安,甚至去醫(yī)院做親子鑒定......
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努力壓下這份愧疚,決定放棄尋找出生證明。
媽媽,你是在找這個嗎
綿綿小跑著到我身邊,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文件袋。
是一堆文件。
她總是這么貼心懂事,不管我在忙什么,她都要幫忙。
看著綿綿的小臉,我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我深吸一口氣,想要把文件袋收好。
但袋子里的第一張文件,就是出生證明。
第一頁是她的名字,出生日期,醫(yī)院名稱。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血型那一欄。
B型。
我愣住了。
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眼前的字仿佛變成了嘲笑般的符號,刺得我眼睛發(fā)疼。
怎么可能!
我清清楚楚記得,三年前,我拿到這張出生證明時,上面寫的是A型。
為什么現(xiàn)在......變成了B型!
空氣仿佛凝固了,我的心臟狠狠縮了一下。
一種無法言喻的寒意從脊椎竄上來,順著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慢慢坐下來,手里的出生證明顫了顫。
如果是醫(yī)院失誤,怎么連出生證明上的血型都不對
如果......這不是醫(yī)院的失誤呢
05
連續(xù)幾天,我像是被困在一場漫長的噩夢里。
白天,我照常帶綿綿去玩耍散步,晚上哄她入睡。
可只要一個人靜下來,我的腦子里就會反復回放那張出生證明。
B型血。
我努力回憶三年前的情景,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醫(yī)院的失誤。
可那股不安像毒蛇一樣盤在我的心頭,越收越緊,讓我?guī)缀醮贿^氣來。
我告訴自己,再等幾天。
等親子鑒定報告出來,等丈夫出差回來,我就能問個清楚。
中午,綿綿跑過來,眨巴著眼睛抱住我的腿,撒嬌道:媽媽,我想吃炸雞。
我下意識地回絕:不行。
她撅起小嘴,有些失望。
我根本沒心思哄她,腦子里全是孩子健康的問題。
我對綿綿的飲食向來嚴格,炸雞這種東西,從沒出現(xiàn)在她的餐桌上。
可是......
她怎么知道炸雞
我的心猛地一跳,低頭看她:你怎么會想吃炸雞
她眼神天真爛漫,直接回答道:爸爸帶我去吃過。
我一愣。
顧成洲居然瞞著我,給這么小的孩子吃這種垃圾食品
憤怒還沒完全升起,綿綿又補充了一句:
爸爸還說不能告訴媽媽,而且......當時柳阿姨也在。
柳阿姨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誰
我們家根本沒有姓柳的親戚,也沒有任何認識的朋友姓柳。
是同事朋友還是......
猛然間,我腦海中模糊的記憶變得清晰。
那天去幼兒園登記時,綿綿家長信息里的陌生女人,就叫柳瑤。
我突然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一種最壞的猜測不受控制的在心中翻涌。
可是,怎么可能!
綿綿是我懷胎十月,在產(chǎn)房掙扎了8個小時,丟了半條命生下來的!
我不可能會弄錯!
我剛想打電話給顧成洲,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鑒定中心的號碼靜靜地跳動著。
我的手指頓了一下,按下接聽鍵。
女士,您的親子鑒定報告出結果了。
06
去鑒定中心的路上,我心不在焉。
眼睛盯著窗外,卻什么都看不進去。
我不愿去想結果,可心臟卻像被什么東西攥緊了,沉甸甸的,透不過氣。
我告訴自己,這一定是誤會。
一定是誤會。
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的
這太荒謬了,甚至不符合任何邏輯。
可柳阿姨這三個字,像根刺一樣扎在我心里,拔不出來。
她是誰
她為什么會和我的丈夫、我的女兒出現(xiàn)在一起
顧成洲又在隱瞞什么
我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點開丈夫的社交軟件,翻找著他的朋友圈。
干凈得過分。
沒有我們的合照,沒有綿綿的日常,甚至連婚姻的痕跡都沒有。
顧成洲像是個徹徹底底的單身男人。
我的心猛地下沉。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個不愛發(fā)朋友圈的男人。
可現(xiàn)在看來......他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有家庭。
寒意爬上后背,我下意識撥通了丈夫同事的電話,試探性地閑聊了幾句。
最后裝作隨意地問:他這次出差去的是哪個城市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隨即報出了一個地名。
跟他之前告訴我的,完全不同。
我握緊手機,指關節(jié)泛白,心跳亂成一片。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要面對某種無法接受的真相了。
車子緩緩停下,鑒定中心到了。
我遲遲沒有下車,手腳發(fā)冷,心臟狂跳。
結果就在里面。
我走進工作人員的辦公室,拿到了鑒定報告。
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必須面對。
深吸一口氣,我翻開了手中的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