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 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法照亮黑暗,只能在心里亮一盞燈,不讓自己被黑暗吞噬。
看到滿臉傷痕的夏因,白沁連忙將她抱起,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車的后座上,自己則坐在她旁邊,對駕駛位上的李明澤道:“去醫(yī)院�!�
留下的警察正抓捕進(jìn)行冥婚的眾人,解救村里被賣的女人,可村民卻不依不饒地圍在他們身邊,舉著棍子不愿放人,聲稱那些女人是他們買來的,是他們的所有物。
夏因的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詞——集體無意識。
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會嚴(yán)重下降,為了得到周圍人的認(rèn)同,成為他們的“自己人”,個體愿意拋棄道德、是非、善惡甚至自我去迎合眾人,來換取讓人舒適的歸屬感。
就像種族屠殺、球迷暴動、人群激奮……
村民和警察扭打在一起,揚(yáng)起四散的塵土。月光下,暴動開始,村民們像退化的野獸般開始撕咬、圍堵、毆打周圍的警察。
這個畫面逐漸遠(yuǎn)去,窗外的光景向后倒去,斑駁的光暈照在夏因蒼白的臉上,為她的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她看上去就像落魄的神女,臉上到處都是傷痕,卻仍然掩蓋不住那雙盈滿星河的眼睛。
“夏因,”白沁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痛不痛?”
夏因轉(zhuǎn)過頭,望見一雙充滿著擔(dān)憂的雙眼,那雙眼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妖冶而美麗。白沁的手滑過夏因的面頰,月光在她的指尖流淌。
眼淚涌上眼眶,一時間仿佛有星光蕩漾。夏因望著白沁——她將自己從深淵中拉出,溫柔如四月春風(fēng)、又如冬日的暖陽,又好像疼痛時吃下的止疼藥,讓她不自覺地沉淪其中。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不痛�!毕囊驌u了搖頭。
那雙眼睛實(shí)在太過熟悉,像記憶里那雙有星河流淌的雙目,看著仍然顫抖的夏因,白沁不自覺地心疼起來,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夏因面前:“看著我的手�!�
夏因聽話地看向白沁細(xì)長的食指,隨著她的左右搖擺而轉(zhuǎn)動著眼球。
“這是什么?”駕駛座上的李明澤瞟了一眼后視鏡中的白沁,好奇地問道。
“眼動脫敏治療�!卑浊叽鸬�,“它用于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的治療,能緩解人的負(fù)性情緒,幫助患者迅速降低焦慮,并能誘導(dǎo)積極情感。”
夏因始終乖乖地注視著白沁的食指,眼球跟著它左右轉(zhuǎn)動。約莫二十下后,白沁將手輕輕覆上夏因的雙眼:“閉上眼睛,你看到一片黑暗的世界,東山的村子就在黑暗之中,你在一個燈火昏暗的房間中,被人捆綁著�!�
黑暗籠罩住夏因的世界,她因?yàn)榭謶植蛔〉仡澏镀饋�。被劉柱虐打的記憶涌上心頭,她下意識地攥緊拳頭,緊皺雙眉,抬起雙手環(huán)抱住自己。
白沁的聲音緩緩傳來,仿佛水流般輕柔:“這時,繩索散開,你掙脫了束縛。你站起身來,突然的站立讓你的眼前一花,但身體的疲憊并不能阻擋你的腳步,你朝房間外跑去,外面的風(fēng)揚(yáng)起,使你飛了起來,你感覺自己的全身都變得輕盈了�!�
那聲音又輕又緩,撫平夏因心頭的恐懼,她的腦中真的出現(xiàn)了白沁描繪的場景,自己似乎飛了起來,身體的疲憊驟然消散。
白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時一陣涼意從頭頂傳來,你抬起頭,發(fā)現(xiàn)天空飄起了雪花,周圍變得安靜起來。”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夏因的雙眉逐漸疏散開來,僵硬的身體變軟,環(huán)抱住自己的雙手也放了下去。
駕駛座的李明澤看著后視鏡里的場景,呆愣了一秒后趕忙望向前方。
停頓的聲音響起,白沁再次開口:“雪逐漸將東山的村子掩蓋,入目只有雪白的世界,你能聽到自己輕柔緩慢的心跳,你長舒了一口氣�!�
夏因隨著白沁的聲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的后背倒在了座椅上,蒼白的雙唇逐漸有了血色。
溫暖從左肩傳來,白沁的聲音再次響起:“可以睜眼了�!�
夏因睜開雙眼,望見白沁那雙如大海般沉靜而溫和的雙眼,她感覺自己在瞬間被包容了一
切。
“都過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卑浊咛鹗�,揉了揉夏因柔軟的頭發(fā)。
夏因愣愣地望著白沁。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能夠被人這樣溫柔的對待,她感覺心頭涌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意,那暖意仿佛春風(fēng)拂過,讓她的心奇跡般地開出了漫山遍野的花,世界仿佛都變得有了色彩。
“剛剛那是什么,催眠嗎?”
忽的,李明澤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白沁答道:“不是,那只是心理治療師的一種治療方法,可以幫人擺脫應(yīng)激狀態(tài),忘記害怕的回憶�!贝巴獾脑鹿庹赵谒㈤L的睫毛上,讓她的眼睛閃爍出淡淡的光亮。
-------------------
車很快便停在了最近的醫(yī)院,醫(yī)生對夏因做了全面的檢查,對白沁交代道:“輕微腦震蕩,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注意這幾天不要劇烈活動,傷口最好不要沾水。”
白沁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的�!彼龘�(dān)心地問道,“要在醫(yī)院住多久?”
“三四天吧�!贬t(yī)生答道。
“好的,謝謝醫(yī)生�!毕囊驊{借著自己對人際交往中“禮貌”這個詞的界定,伸出手握了握醫(yī)生的手。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沒事,應(yīng)該的�!痹捔T,醫(yī)生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急診室。
護(hù)士正在給夏因上藥,碘伏落在她的傷口上,傳來陣陣疼痛。夏因發(fā)出隱忍的痛呼,那聲音叫人聽了難過又心疼。
上完藥后,白沁坐到了夏因身旁,她發(fā)現(xiàn)夏因正望著窗外黑沉的天空發(fā)呆:“怎么了?”
夏因?qū)⒆约候榭s起來:“好黑啊�!�
白沁坐到她的身旁:“睡一覺吧,天亮之后會很美的�!�
“沒有光�!毕囊蚓従徧上拢凵裼行┛斩�。
白沁將被子給夏因蓋上,柔聲道:“有的哦,它在這兒�!彼噶酥赶囊虻男乜�,“在你心里�!�
光與暗本就是雙生體,沒有光明就沒有黑暗,沒有黑暗更無法襯托出光明的存在。我們都是普通人,沒法照亮黑暗,只能在心里亮一盞燈,不讓自己被黑暗吞噬。